“混蛋!該死的吉良家!我長慶與你勢不兩立!”三好長慶兩眼仿佛冒出火來,四國的武士就這麽死在眼前,右翼全崩這個戰役還怎麽打?但是他已經無法不能停止了,一旦後退可能就是全軍潰退!


    三好長慶當即下令道:“讓禦馬迴眾出陣!一定要消滅那支投擲焙烙玉的隊伍!”


    “擲彈隊後退!”山岡時長率領馬迴眾繞過擲彈隊,丟下一句話就開始突擊,接連殺散幾波參軍就與三好長慶的禦馬迴眾碰上,山岡時長一聲呼喝:“撒星!騎射!”


    頓時間兩百馬迴眾四出散開,麵對多出自己一倍的三好禦馬迴眾,他們顯得十分自信,彎弓扣箭一支支鑄鐵羽箭離弦而出,任意射殺這支三好家的精銳部隊,鬆山新助帶著禦馬迴眾試著突擊,卻被迎麵射來的一支利箭射穿麵當,當場落馬身亡。..


    在吉良家的馬迴眾用流鏑馬戲耍敵人的時候,戰爭的局勢也出現新的變化,這變化不是來自優勢兵力的六角義賢,因為他率領的一萬三千人仍然與五千餘三好軍纏鬥,六角家不緊不慢的打,三好家也不鹹不淡的防禦,雙方好似有默契一般。


    新的變化是渡河的另一支三好軍,草包三好長逸竟然又敗了,這次擊敗他的是一千人的吉良水軍眾,在明知水路被掌控的情況下,三好長逸還是試圖賭一把渡河的幾率,不過他今天出門肯定沒看黃曆,很不幸的撞上黴運當頭再次賭輸。


    三好長逸帶著前鋒一千五百人剛剛登陸桂川北岸,就被尾隨而來的吉良水軍堵住退路,吉良水軍在九鬼重隆的指揮下,幾輪鐵炮射擊就把桂川上仍在運送的三好家船隻驅散,唯一的包圍力量是那二十艘小早,被吉良水軍全部消滅,一身鎧甲成了鐵棺材送進了水裏喂魚。


    還未渡河的三好軍掉頭返回勝龍寺城,三好長逸隻能帶著這隻陷入動搖的一千五百軍勢抵抗吉良水軍,他的努力抵抗在幾輪鐵炮齊射下化為烏有,接著焙烙玉爆炸的可怕殺傷力又喚起兩年前那段糟糕的記憶,三好長逸丟下軍勢掉頭就向京都逃竄,主將一跑這支軍勢就成為肉雞,被登陸的吉良水軍輕易擊潰投降,三好長逸沒能摸到京都的邊就被抓回來。


    這個消息的傳來給吉良軍極大的鼓舞,接著吉良水軍的武士扛著三好長逸旗印揮舞,就連躲在船岡山的細川晴元也終於有勇氣殺出來,雖然很快被三好長慶反應過來並擊敗,但他這一搗亂也給三好軍的陣列帶來不小的壓力。


    三河備的赤備騎兵果斷突擊,這次依然是從側翼收割,憑借大身槍,彎刀遠近武器的結合,仿佛真的就在收割莊稼,這給三好軍團極大的震懾力,五百人勢如破竹連崩四陣,一直突到三好長慶本陣麵前,這時四麵八方俱來的三好武士發瘋似的衝過來,赤備隻有這一次機會。


    瀧川時益大喝一聲,皆朱槍連舞將幾名三好武士斬成兩截,接著一聲大喝:“左近!射殺三築!”


    “知道!”島時勝一直在盯著三好家的本陣,突然他一個絕佳的角度,立刻勒住坐騎彎弓扣箭瞄準,一刹那飛矢發出尖銳的呼嘯聲飛出,劃過一百米的距離,以極為刁鑽的角度衝入三好軍本陣。


    “保護主公!”三好長慶的妹夫大西賴武大吼一聲,一把推開怔然的三好長慶,下一刹那那支奪命飛矢鑽入他的胸口,巨大的穿透力直接刺破鎧甲鑽入髒腑,大西賴武連句話都沒說出來就仰身倒斃。


    “就差一點!就差一點啊!”島時勝攥起拳頭狠狠的錘在馬鞍上,那邊瀧川時益大喝一聲:“左近!撤退!再不撤就來不及了!”


    “明白!”島時勝最後瞥一眼三好軍混亂的本陣,隻得依依不舍的策馬翻身撤退,此時回去的道路已經被完全封堵,但這對赤備來說根本不是問題,更何況他們已經聽到馬迴眾的呼哨聲,那是同伴接應的信號。


    “突擊!接應赤備!”山岡時長帶著馬迴眾兜半個圈子又殺入三好軍中,剛才那支三好禦馬迴就是軟腳蝦,打到一半突然頭也不回的撤退,丟下一百多具屍體也不管,要不是赤備那邊的呼哨求援,他一定會帶著馬迴眾繼續追擊。


    三好家的大軍眼看就要圍堵成功,最後還是被馬迴眾和赤備騎兵聯手重新殺出,這一進一退之間擊殺三好軍勢數百人,擊潰數支三好軍主力,赤備戰死八十人,馬迴眾戰死十五人,這其戰績隻輝煌令人瞠目結舌。


    但是打到這個程度的時候,無論是三好家還是吉良家都已經無力再戰,騎馬隊與馬迴武士接連高強度突擊汗流浹背,馬匹的體力出現透支,三河備開始撤退,右翼大津、堅田兩備也在收攏軍勢。


    這時六角義賢也看準了機會開始發動猛攻,隻不過他的發力晚了些,經過半曰的消磨六角軍的銳氣已消,再發力也爆發不出來,隻是費力的擊退三好義賢的五千軍勢討死數百人,再尋求繼續擴大戰果的時候三好家已經開始撤退。


    三好義賢帶著四千殘部與三好長慶匯合,合戰打到這個程度肯定不能再打了,右翼壞滅,中路大潰,隻有左路還保留一部主力,略微一算竟然討死超過四千人,重殘和失去戰力的目測也有不少,超過一半的軍勢負傷,即便有心再戰也無力回天。


    當三好軍緩緩撤向桂川上遊的時候,吉良軍一片歡聲雷動:“三好軍撤退了!我們贏了!”


    “我們贏了!我們贏了!”足輕們又哭又笑的抱成一團,武士們也丟下武具坐在滿處瘡痍死屍的草地上,他們真的累壞了,現在才發覺兩條腿像灌鉛一樣沉重,像這樣的武士還有許多,戰場上散步的吉良軍終於放鬆下來。


    這時使番又客串軍目付,大聲喊道:“都起來!不要坐下!趕快統計戰損和討死人數,還有繳獲的兵甲依次上繳!趕快起來!領賞錢可全靠這個了!別讓六角家的混蛋撿便宜了!”


    “對!不能讓六角家撿便宜!”武士們連忙爬起來,招呼足輕們收拾自己的戰利品。


    戰後的統計很快出來,近江四備戰死兩千兩百人,傷殘及失去戰力者超過一千五百人,一共六千人的軍勢損失一半多的戰力,每一個幸存者的身上都有傷,最輕的也是掛點彩,由此可見戰鬥有多麽慘烈。


    三河備戰死五百,基本沒有重殘,但是負輕傷的有很多,這還是吉良家最精銳的力量,戰死率都高達六分之一,如果不是專業訓練和防具的保護,吉良軍能贏下這場戰鬥的可能姓微乎其微,恐怕戰死人數將翻一番,也堅持不到三好家撤退,很可能要全軍被殲滅在桂川北岸的河源之間。


    此時太陽西斜,吉良軍開始打掃戰場營救存活的夥伴並給對方存活的人一一補刀,軍目付開始統計首實檢,京都來的醫師忙著燒水為傷兵治療傷勢,吉良義時很快收到消息,丹波國人圍攻八木城,丹波的糧道被切斷,三好軍會這麽爽快的撤退也有這個原因。


    經過統計三好家一共拋下五千多具屍體,其中有超過一千人是死在馬迴和赤備的鐵蹄下,隻可惜雙方都已力竭,如果任意一方還有餘力追擊,極有可能演變成一場崩滅,但這種可能永遠不會存在。


    三好長慶並沒有急著趕回丹波,而是回到大營繼續駐紮,雙方都知道下麵不可能再打了,吉良軍戰歿高達四成,三好軍也戰死近三成,最糟糕的還是斷掉後路,麵前還有吉良,六角的聯軍擋路,上洛奪取京都的夢想就此終結。


    憑借俘虜三好長逸以及一千多名三好家軍勢的優勢,足以讓三好長慶投鼠忌器,同時京都的朝廷也開始活動,吉良義時的義兄、妹夫、未來大舅子,右大臣近衛晴嗣就在此時出現在吉良軍大營,他過來第一句話就是恭喜吉良義時戰勝三築。


    接著近衛晴嗣又說道:“三築已經同意達成和睦,他承諾以後再也不與幕府對立!”


    “三築的承諾有幾年有效期?”吉良義時冷笑一聲。


    “這個就不是你我能艸心的了!能和睦就已經是萬幸!”近衛晴嗣搖頭失笑,又說道:“你還是先想想你自己吧!這幾曰連著三場合戰,先破內藤宗勝一萬五千,再破三好義賢一萬,今曰又擊破三築一萬六千,你的武名不用多久就將傳遍天下了!”


    吉良義時苦笑道:“義兄看到我這滿營傷病了吧?這可是真金白銀堆出來的百戰精銳,戰歿近三千,真是元氣大傷啊!”


    “為了幕府,總是要付出一些代價的!”近衛晴嗣安慰道:“請義時相信幕府,相信朝廷,會為你一個公正的待遇。”


    “但願如此吧!”


    隨後幾天裏雙方對峙,雖然武士們火藥味很濃,但雙方高層卻已經心知肚明,合戰是打不下去的,於是在右大臣近衛晴嗣的全力中介下,三好長慶與幕府達成和睦,和睦的條件是山城國支配權歸幕府所有,勝龍寺城歸還幕府,三好軍全麵退出山城國。


    同時三好長慶還退讓一步放棄細川氏綱,但是前提是要讓細川晴元退位進入攝津國隱居,細川氏綱成為新一任幕府管領,三好長慶繼續坐鎮芥川山城擔任管領代,當然這隻是名遇上的管領,隻能跟著三好長慶繼續在芥川山城當個光杆司令。


    看起來這個條件十分苛刻,甚至沒有什麽實質姓的退讓,但是實際上三好長慶也隻是把自己獲得的那一份領地合法化,山城國以及京都的控製權被三好長慶完全承認,等同於雙方劃定一掉實際分界線,幕府的山城國得到保障,而三好家也確定不會在幾年內和幕府再發生衝突。


    隻是六角義賢有些不爽,他原本還想繼承他爹的位置繼續做管領代現在就這麽廢掉,可他也不想想,就憑他在桂川合戰裏的拙劣表現,足利義藤能讓放心讓他當管領代嗎?沒有吉良義時的奮戰,這合議可能就換成他這位幕府公方,再次以屈辱的姿態逃出京都的結果。


    當然,再大致議題結束後,三好長慶也不是沒有付出代價,首先他以三萬貫的天價贖回戰敗的三千五百名俘虜,還有負傷的內藤宗勝以及“屢敗將軍”三好長逸,同時又拿出三千貫和一千五百貫分別奉納給幕府和朝廷。


    將三好長慶的官位晉升為従四位下修理大夫,三好義賢也如願以償的獲得了従五位下豐前守的官職,兩位作為幕府禦相伴眾、禦供眾的地位被正室確認,並且還真的與足利義藤同一個房間裏吃了頓飯,當然那頓飯肯定吃的很不愉快,事後足利義藤還狠狠的發通火才罷休。


    為宣示自己的影響力,議和期間三好長慶還帶著三好義賢和臣僚在京都的東寺、大德寺遊覽三曰,待所有議題結束才帶著一萬五千大軍,大搖大擺的穿過桂川返回攝津國,吉良義時也在隨後帶著殘軍撤回阪本,而他本人則被留在了京都。


    在二條禦所內見到足利義藤,此時他的心情非常好,對著吉良義時說道:“細川京兆被幽閉在攝津國的普門寺裏,還有他的妻子也一並被三好家帶走幽閉,籌謀已久的計謀終於還是用上了!真是大快人心啊!哈哈哈……”


    除了細川聰明丸被細川家強烈要求安置在京都之外,細川晴元和他的家眷都被押送到攝津國普門寺內幽閉,這次是幕府和三好長慶聯手坑細川晴元,他甚至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從二條禦所帶走,普門寺裏的僧眾全是從阿波國帶來的僧人,他們將負責保證細川晴元健康的活著,永遠也走不出這座寺院。


    “這確實是個好消息!”吉良義時與足利義藤相視一笑,兩人都對這個局勢非常滿意,細川晴元不出所料的被幽閉,六角義賢這個時候肯定要氣的跳腳了吧!


    他是偷雞不成蝕把米,自以為放水能坑死吉良義時順便還給三好家賣個好,結果沒想到吉良義時不但沒死,反而因為這場戰爭而徹底出大名,三場合戰堪稱經典,再加上淡路水軍的前哨戰,活捉三好長逸的戰鬥,輝煌程度足以名垂青史。


    現在朝廷內的許多公卿,還有許多在京都、堺町、阪本遊走的商人,都把這場戰爭的結果迅速的傳播到整個曰本,戰爭的大反派自然是三好長慶,而另一個醜角就是佐佐木六角義賢,從鴨川到桂川行軍兩個時辰,一萬三千大軍對付三好義賢五千軍勢連打半天不克而出名。


    這下六角家的名聲也很不好聽,堂堂管領代六角定賴的嫡子,竟然有如此拙劣的表現,甚至被懷疑內通三好家,由此也背負上“暗愚”的不名譽名聲,想必他現在一定後悔的要死。


    名聲受損還是次要的,最讓六角義賢不能接受的,還是他的妹妹、妹夫被三好長慶關禁閉,而且是關一輩子的那種,他爹六角定賴臨終前可是托付他,一定要和妹夫一起捍衛細川、六角組合的畿內霸業。


    而且六角義賢從小就和他妹妹關係很好,看著妹妹、妹夫被三好長慶拉走關起來,六角義賢出離的憤怒,為挽回不名譽的表現,也為救出自己的妹妹和妹夫,六角義賢當天就在他父親的靈前發誓要和三好家勢不兩立。


    六角家的家臣這一次也出奇的團結,也是他們慫恿六角義賢坑吉良家,原意就是向坑死吉良吞掉眼紅許久的滋賀、高島兩郡,吉良家如果當場滅亡誰又會知道這其中的內情?


    隻可惜他們也要為這次的歪點子付出代價,六角義賢背負不名譽的名聲,他們自己的名聲也好不哪去,身為家臣不能直言忠諫就是無能,放任一萬三千六角軍勢對五千人毫無作為就是瀆職,按照當代的普世價值他們可以切腹謝罪。


    可這念頭誰願意死,除個別家臣傻乎乎的切腹之外,更多的家臣還是伸長脖子想活更久一點,他們還為自己找出一個貌似正直的理由:“起碼也要洗刷恥辱再自裁,否則屈辱的死去不是更無謂麽。”


    不提六角家的家臣團們有多麽厚臉皮,總之六角家的家臣們空前的團結在以六角義賢為核心的六角家周圍,努力奮力竭盡全力的為六角義賢報仇,為此他們不介意和三好長慶開戰,打不過還不能跑麽,甲賀郡內莽莽群山也是六角家的“阪本禦所”。


    就像足利家養出逃跑傳統一樣,六角家也有逃跑的傳統,六角義賢的祖父六角高賴就是戰國初期的六角跑跑,被足利義尚和足利義材兄弟倆攆到甲賀的山窩窩裏躲兩次,三好長慶還能比兩代幕府將軍更厲害不成?


    再說六角家的家臣國人們怕什麽,要輸也是他六角家輸,三好家打過來大不了降服,三好長慶還想混下去就必須捏鼻子認,所以家臣團聚集起來的共同反三好家,也是完全沒有壓力的。(未完待續。


    第212朝廷的獎賞


    隨著幕府與三好家的和睦達成,朝廷作出對有功著的獎賞,首先是主持合議之功的近衛晴嗣轉任正二位左大臣,關白宣下,並且已經確定將在年底晉升為従一位,這可是朝廷對近衛晴嗣的極大認可。


    某種意義上來說,近衛晴嗣才是這場戰爭中的最大贏家,因為他的兩位義兄弟足利義藤和吉良義時的表現出色,他們倆所代表的幕府取得史詩般的勝利,憑借近衛家與足利義藤的姻親關係,還有吉良義時與近衛家的女兒訂下的婚約,朝廷投桃報李的提升近衛家的影響力也不足為怪。


    接著是足利義藤,這位幕府公方終於晉升官階,擔任多年的參議左中將晉升従三位権大納言,兼右近衛大將,幕府的權威和地位得到朝廷全麵認可,起碼他已經能和死去的父親足利義晴在世時的官階相同,這也是幕府威權提高的一個標誌。


    然後接下來獎賞的就是合議的最大功臣吉良義時,晉升従四位下左兵衛督,以他不過十二歲的幼齡晉升従四位下,都已經能趕得上大臣家嫡脈的晉升速度,當然這也引起許多人的羨慕和嫉妒,不但在幕府的聲望如日中天,在朝廷的聲望也在節節攀升,成為海內知名的武家。


    幕府這邊到是想拿出東西酬謝吉良義時,但是無奈他們囊中羞澀,有點錢還一直想著組建直屬的軍勢,足利義藤當即表示,等過幾年就讓吉良義時擔任名譽性質的副將軍,或許是這種空口白話似得許諾讓他有些過意不去。隨後又允許他使用足利將軍家本格相同的足利二引兩家紋旗印。等於由幕府全麵承認上総足利家的特殊地位。


    戰後的吉良家上下一片忙亂。超量的傷兵把京都的醫館全部塞滿,吉良家又緊急從阪本調來醫師協助治療傷患士卒,除去三好長慶給予的三萬貫鐚錢,吉良軍還從這三場合戰的亂捕中獲得,完整齊備的鎧甲武具五千兩百副,做工精良的長柄三千八百餘把,奧州戰馬五百三十三匹,折合四萬五千貫左右。


    為獎勵有功之臣。吉良家幹脆拿出三好家的全部贖金拿出來犒賞三軍,三萬貫鐚錢平均分給或者的六千三百人手裏,平均每人還不到5貫,如果刨除武士們多得的那一份,每個足輕也就能能分到3貫錢,即使錢很少也足夠讓他們感到滿足的。


    獲得的鎧甲武器,挑出最好的兩千套封存起來,這樣一來吉良家庫存的成套武器裝備就有七千套之巨,這些武備隻需要拿出來晾曬一下,重新修補刷上配套的漆色就能夠繼續使用。武備的多寡也是測量一個武家軍事實力的標杆,吉良家就屬於無須足輕自帶武器裝備的強力大名


    隻要有足夠的精銳士兵。隨之可以拉起一支可怕的軍隊,而其他的裝備則交給琵琶屋出售,這一大批裝備普通商人和大名是無力吃下的,畿內的大名如六角家也沒有迫切的擴軍需求,購買者顯然隻有元氣大傷的三好家。


    這批裝備剛一推出,就被三好家的禦用商人打包全部吃下,為此還不惜支付三萬兩千貫的高價,這樣一來撫恤金就有了,三萬兩千貫一分不留的全部留給兩千七百多名戰歿者的遺孀分享,平均每位死難者的遺孀可以獲得十貫錢,戰死的武士還能多分二十貫到三十貫不等的撫恤金。


    這麽高比例的撫恤金,甚至比活著的人賞錢還要高,整個吉良家內卻沒有一絲反對的聲音,大家都是鄉裏鄉親為領主當兵作戰也不容易,如果不明不白的死在戰場上,家裏的妻兒子女沒有著落,最好的結果是改嫁他人,差一些的自力更生掙紮在貧困線以下,更差的就隻有家破人亡。


    但無論怎麽算都是虧的,這也是為什麽戰國時代現有高討死合戰的原因,足輕無法做到心無旁騖,作戰時第一條想著如何保命活下來,人是自私的他們害怕自己一死整個家就沒了,所以衝鋒的時候跑慢一點,戰鬥的時候靠後一點,遇到逆風轉身就跑,最後成為千裏堤壩毀於蟻穴的罪魁禍首。


    高額的撫恤金最大的作用,就是讓這些人勇敢的衝鋒,不用害怕死後妻兒沒有著落,即使妻子改嫁別人,你們的兒子長大後還會傳承你的血脈,武士的兒子可以獲準恢複家名,農民沒有姓氏苗字也就無所謂的了。


    這些滿懷悲痛遺孀們很快會迎來他們新的丈夫,新招募的武士、浪人來自畿內、近江和三河國,隻要經過吉良家物見奉行的嚴格審核,再編入備隊內接受三個月的訓練,他們就有資格率先娶妻,可以娶妻的誘惑力實在是太大了,要知道戰國時代普通人鮮有26歲前結婚的可能,能娶到一個妻子就成為農民們為之奮鬥的動力。


    這些遺孀不但滿足他們娶妻的願望,還有遺孀們的養子也可以解決這些光棍的繼承人問題,武家還有個家業繼承的爭奪,農民之間就無所謂的,有現成的老婆孩子,總比孑然一身要強出許多。


    戰歿者遺孀改嫁被新武士接收也成為吉良家內的一個規矩,這個規矩的本意就是照顧死難者的家屬,謹防被鄉間遊蕩的野伏、盜匪掠奪欺淩,這個政策被畿內視之為一大善政,包括六角家在內的許多大名紛紛效仿,當然始作俑者吉良家的名聲最好,畢竟隻有他願意支付高昂的撫恤金。


    幕府和三好家都消停下來,唯有六角義賢嚷嚷著要繼續報仇,跑到幕府找足利義藤商量複仇的事情,打倒三築最好,即使不行也要奪回幽閉的細川晴元,但是足利義藤能答應嗎?名義上細川晴元是和談的條件之一。


    實際上卻是足利義藤一腳給踢出去的,為的就是讓六角義賢繼續找三好家的麻煩,給幕府分擔多餘壓力。所以麵對六角義賢的提議。足利義藤就不停的訴苦。沒有兵沒有糧,剛打完合戰人心思定不好貿然開戰雲雲,得不到想要的答複,六角義賢也隻能氣哼哼的離開。


    他又找到河內畠山家的畠山高政,想說服他一起幹反抗三好家的偉大事業,卻被當場拒絕,之下六角義賢就不能理解,追問道:“高屋殿為什麽要拒絕?三好長慶與幕府和睦。勢必要對畿內其他各國進行攻略,丹波必定是第一個,河內也勢必會排在其中,更何況高屋殿曾在去年與三好長慶開戰,早已經被他切齒痛恨,如果高屋殿不能早做準備,以後再後悔可就晚了……”


    “不要和我說這個!我被人欺騙,現在很難過,什麽都不要和我說!”畠山高政捂著腦袋不理他的說辭,差點讓六角義賢發飆。


    “……高屋殿剛才說被人欺騙?這是怎麽一回事?”


    “因為公方殿下欺騙我啊!這還是三好家的鬆永彈正殿告訴我的……”畠山高政終於找到一個合適的訴苦對象。然後巴拉巴拉把鬆永久秀的勸說和一堆訴苦給噴出來。


    “什麽?鬆永久秀的話高屋殿就相信了?”


    “怎麽?他說的很對,我為什麽不相信他?”畠山高政狐疑的看向他。心說你不會傻了吧。


    “你這個馬鹿!看我做什麽!自己犯蠢還懷疑別人也跟你一樣蠢?”六角義賢很像噴這家夥一臉口水,好在他的涵養不錯忍了下來,乍一聽還覺得不可思議,首先連三好長慶的親信重臣所說的話他也敢信,不管這話有幾分真實都隻能說這家夥夠蠢。


    他沒想到幕府公方竟然如此聰明,給出管領的許諾也確實挺誘人的,如果不是他妹夫和外甥的原因,就連六角義賢也要考慮考慮,是不是可以幫這個家夥一把。


    看起來這個畠山高政挺好騙的樣子,六角義賢就又想到怎麽把他給騙回來,於是昧著良心說道:“細川晴元那個家夥被關起來了,現在幕府新的管領是你畠山家曾經的門下走狗細川氏綱,如果你打敗了三好長慶那管領的位置可就真的是你的了。”


    六角義賢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道:“所以公方殿下也沒有騙高屋殿啊!確實是高屋殿誤上鬆永久秀的惡當!要知道那鬆永久秀乃是三好長慶的親信重臣,他說的話一定是別有用心的!用意就是要離間畠山家與幕府的關係,高屋殿被三好家的人騙了!”


    “什麽?我被鬆永久秀那廝給騙了?難道我誤會公方殿下了?”畠山高政一聽說足利義藤沒騙他,一下就無法淡定了,在幕府和公方殿下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卻選擇作壁上觀,錯過匡扶幕府的最佳時機,他的心裏是多麽的自責和懊悔,進而更加憎恨欺騙他的鬆永久秀。


    “該死的三好長慶,可惡的鬆永久秀!我高政記住你們了!”畠山高政發泄完鬱積多日的憤怒,又立刻招來家臣說要派出使者去京都給幕府道歉,一通瞎忙活過了半天,才想起六角義賢還在耐心等待,急忙問道:“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不用急!三好長慶是個很不容易對付的敵人,高屋殿要做的是先說服家臣全部支持你。”六角義賢繼續忽悠道:“三築一旦打下丹波,就會掉過頭入侵昔日仇敵河內國,想必河內國人還記得舍利寺合戰吧?說起來河內的國人就與三好家有生死大仇,以三好長慶睚眥必報的性格,是一定會報複回來的!”


    畠山高政一下激動起來,揮舞著手臂大聲說道:“對!簡直太對了!三好長慶不會放過我們!不打三好家是絕對不行的!”


    “而且畠山家的譜代們也一定不甘心失去權柄吧?三築一來即便降服保有安堵,也不可避免被塞入三好家的家臣插手國內諸事處斷權,哪裏比的上世代承襲的譜代家老地位穩固?這一點請務必要與安見美作守,丹下備中守還有遊佐河內守說清楚,隻要這麽說他們就一定會支持高屋殿的決斷!”


    畠山高政拍著胸口保證道:“唔!我高政明白了!請京兆殿放心,我畠山家上下一心,一定會要打倒三好,匡扶幕府!”


    “哼!現在才喊這口號不是有點晚了嗎?”六角義賢一邊腹誹著,一邊笑眯眯的繼續說道:“接下來就是要找一個強力盟友,比如我義賢所在的六角家,家父定賴公身為幕府管領代,為故萬鬆院立下汗馬功勞,誰知三好長慶竟於今日奪走管領代,實在是不能忍!所以我義賢願與高屋殿結尾盟友擊敗三築,日後管領歸高屋殿,我義賢擔任管領代,你我平分三築領地豈不是皆大歡喜?”


    “是啊!平分三築的領地,攝津,和泉還有丹波……對了!還有淡路、阿波、讚岐!隻要瓜分這幾國,我畠山家就能恢複先祖的榮光啦!哈哈哈……”畠山高政被他描繪的美好圖景所吸引,不禁開始意淫起來。


    “……咳咳!”六角義賢險些一口老血噴出去,打三好家還是沒譜的事情,他畠山高政就敢盤算起四國的領地,於是連忙打岔道:“總之去年高屋殿剛打完一場合戰,需要休養生息,而且三築也躲在攝津堅守不出,今年不是出兵的好機會,一切就等到明年再說,在之前我等要做的是休養生息,修築城池,訓練軍勢,為來年的出陣做好準備!”


    “嗯!我高政明白啦!請京兆殿放心,我畠山家一定可以做到!”畠山高政覺得很有理,就帶著這些策略急匆匆的離去。


    六角義賢笑容滿麵的起身離開高屋城,心裏卻冷笑道:“還好這畠山高政夠草包,才給我施展謀略的機會!世人皆說我暗愚,我義賢一代英傑人物,哪裏是淺井久政、波多野晴通之輩所能比的?哼!三好長慶你就等著吧!”


    還別說他的腦袋雖然不好使喚,但是執行力真心強大,才不過半個月就搞定河內國人的問題,為此丹下備中守盛知還跑到北紀伊去做當地國人的工作,還有去年合作的大和國的筒井家也被拉進來,畠山家與筒井家結為盟友相互守望,以後出陣可以動員大和國的國人眾,也不清楚畠山家為此付出什麽代價。


    吉良義時回到阪本城,在他打合戰的時候滋賀、高島兩郡已經豐收,由於施肥除草做的很及時,今年的糧食產量比往年平均提高三成有餘,吉良義時的直領基本都是平原豐產地區,所以秋收的收益也格外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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