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旭日在內侍的帶領下,一步步走向紫禁城深處。


    這條路他不熟悉,卻也算不上陌生。


    現代社會,故宮麵向社會開放,每天都有大量的遊人爭相湧入古老的皇城參觀,陳旭日自然不會錯過。


    休說現在行走的偏右的側路,就中間那條路,中央比兩側略高、隻允許帝王天子獨行的路線,他也走過。


    況且關於清宮的辮子戲充斥熒屏,影視畫麵裏這紫禁城的風景經常出現。跟現在比雖略有出入,大概格局總歸是一樣的。


    隻是陳旭日心裏終究有些感慨。


    幾百年前,他和一群穿著現代服飾的遊人走過的地方,如今卻是單獨一個被拋進這久遠的時空;幾百年前,他可以在故宮大聲的說說笑笑,走累了隨意歇一歇,如今卻為了一個凶險莫測的理由,不是以一個自由人的身分,而是以矮人一頭的平民去麵見位高權重掌天下人生殺大權的皇帝陛下。


    他究竟要如何做,才能在這個時空更好的生活,他究竟要做些什麽,才能讓自己堂堂正正的活著?要活的有尊嚴,活的像個男人,難道要卑躬屈膝奴顏事人,像所有生活在這個時代的人一樣?


    “小民陳旭日恭請皇上聖安!”


    雖則心裏念頭千轉,陳旭日卻不得不雙膝跪地給人家請安。來前安親王嶽樂已經指點過,若得皇帝宣見,該如何行禮一事。


    安親王嶽樂小聲提醒道:“陳旭日,給皇太後請安。”


    陳日旭日略頓了頓,重新拜倒道:“小民陳旭日恭請皇太後聖安!”


    “起身吧。”孝莊太後親手扶他起來。


    “你名叫旭日?好名字。大薩滿對皇帝和哀家解釋過,誇讚你這名字起的好,旭日,十個太陽……哀家這會兒親自見了,果然是個有靈性的好孩子,配上十個太陽,命格主貴,難怪會被天神選中做四阿哥的守護神。”


    十個太陽?陳旭日真想撇嘴。


    還命格主貴呢,十個太陽湊一塊還有好事?其中九個就被後羿給射了下來。


    一聽就知道,這名字陽盛陰衰,按中國古老相傳的陰陽相偕的觀點看,這人命中不安穩,恐有天劫倒是真的。


    “皇帝因為四阿哥,這些天憂心忡忡,處理國家大事都沒有精神。孩子,你既然奉了上天的旨意救治四阿哥,望你一定人到病除,讓四阿哥盡早恢複健康,哀家也希望早日看到四阿哥活潑潑的樣子。”


    陳旭日飛快的瞅她一眼,心中一凜。


    老實說,比起皇帝,他更忌憚這位被譽為清朝國母的孝莊太後。


    順治雖為帝王之尊,到底不過是一位剛滿二十的青年,比較起來,這位太後才真正是一位富有政治才華、手腕高明之至的人物。


    皇太極死後,能在諸王爭位中把年僅六歲的兒子捧上皇座,那麽想自己做皇帝的多爾袞,南下揮兵攻入北京,占了這紫禁城,卻沒有稱帝自立,反而把孤兒寡母千裏迢迢迎進這座皇宮,這裏麵她居功至偉。其後數年,她周旋於多爾袞和眾位滿蒙親貴間,平衡雙方勢力,過去、現在和以後,縱然同多爾袞的關係傳的沸沸揚揚,不留罵名,反傳美名,能做到這一點的女性,焉能讓人不讚個服字?


    這份魄力,陳旭日自認自己拍馬也趕不上。


    能親眼看到這位傳說中的人物,他滿足,卻有間雜著一絲不安:史書上說,這位孝莊太後非常喜歡玄燁,也就是後來被稱做千古一帝的康熙,並親自負起教養康熙之責。倘若因為他的意外出現,救得順治最為疼愛欲立為儲君的皇四子不死,日後曆史的發展,勢必要偏離他記憶裏的曆史軌跡,到時候……唔,老天保佑,我絕對沒有跟她做對的意思!


    陳旭日正胡思亂想間,順治帝已經迫不及待示意他走近些,著他仰起頭來,仔細端詳片刻,“陳旭日,你真的有法子救朕的四阿哥?當著朕和皇太後的麵,你老實說,到底有幾分把握?”


    事到如今,斷然沒有喊停的餘地。陳旭日毫不猶豫道:“是,回皇上,小民得到——神的指點,小民有信心救得四阿哥。”


    說這話時,他眼角餘光看似不經意觀察孝莊太後。


    但見她麵上平靜如常,眉頭卻是極輕微的攏了攏。


    “你可知道,欺君是重罪,倘若你信口開河,危害到四阿哥,獲罪的不僅是你,也包括你的家人!”


    順治寒起臉來,頗有帝王之尊,一旁的孝莊太後亦肅著一張臉,大殿內溫度好似立刻冷了幾分。


    陳旭日腦中飛快轉過陳浩的話。


    他早已經尋思過千百遍,父親說四阿哥中的秘毒使血液慢慢凝結最後致人於死地,少量不足以致命,那麽以他多年從醫的經驗和直覺來看,放出一部分毒血,輸進一部分新血,稀釋毒素,|qi+shu+wǎng|若無意外,定能救得那位史上早夭的皇子。


    遂斬釘截鐵道:“小民有把握救得四阿哥!”


    他頓了頓,直言要求道:“小民有一個條件,不論小民如何做,大家能不能理解,希望皇上能配合、不要幹擾小民的救人方式。”


    順治對上他看過來的目光。


    這少年眼神清朗,臉上透著自信,渾不見一絲惶恐不安。


    順治心中不由多了幾分希望。連朝中許多重臣,尚且不敢這般無畏無懼的與他直視,這少年果真與眾不同,看來,他的四阿哥果真是天縱之子,連上天都降下神跡。


    “換血療法,換血療法……”


    順治喃喃重複幾遍。雖不解具體該如何操做,隻這名字聽著,就知道必是凶險的緊。他再仔細打量陳旭日片刻,決然頜首應道:“好,朕答應你,不管你如何做,隻要你能救回朕的四阿哥,朕一定配合!”


    一行人,包括皇帝皇太後,一道去了四阿哥的寢宮。


    四阿哥的房間很暖和,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中藥味。


    幾個太醫圍在床邊,憑著望聞問切等種種手段判斷病情,一邊小聲商討著什麽。


    順治和孝莊太後進來,太醫們沒有行叩拜大禮,隻簡單躬身為敬,想是事先得到叮囑,一切以四皇子治病為重。


    他們分作兩批人,一半人繼續治療工作,一半人過來匯報進展情況。


    順治揮揮手道:“若是老一套,那就用不著回稟了。朕隻問一句:四阿哥情況可有好轉?”


    一位胡子一大把的老太醫顫微微開口道:“臣等無能,請皇上再容臣等一點時間……”


    “罷了罷了,這些話朕都聽出繭子來了。你們治了這許多天,朕的四阿哥不僅沒有半點好轉,情況反倒是越來越嚴重……都給朕讓開!”


    順治帝領著陳旭日走到床前。


    陳旭日仔細觀察皇四子。倒是一個極漂亮的孩子,雖在病中,那眉眼鼻口,仍是俊秀異常,卻與尋常嬰孩子白胖胖模樣不同,瘦的下巴頜都尖了。雙唇青白,顏色頗不自然。


    陳旭日小心揭開被子,把那小嬰兒的胳膊腿兒一一看過,連身上也不放過。


    最後仍舊把黃綾被子原樣蓋好,回頭正色道:“我要幾根中空的銀針,粗的細的都要,多煮些熱水,多找些白色的棉軟布來預備著……”


    第一卷 眼花繚亂的世界--第二卷 禁宮水深 第十四章 換血(一)


    陳浩正在與同僚商量用藥。


    他心裏明白真相,卻是有口難言,隻得盡人事,聽天命,默默等那個宣判命運的最後時刻到來。


    昏迷中的四皇子隻是三個半月大小的嬰兒,進食不宜,身體已經是非常虛弱。職責所在,陳浩和同僚一直沒有停止努力,隻是用藥須得加上十二分的小心。


    順治一日數遭遣人來問。貴妃娘娘前日剛侍疾回宮,一天裏倒有大半時間守在四皇子床邊默默垂淚,稍早時甚至昏厥過去。這床上躺著一個,另一個眼瞅著也要病倒,偏生這母子倆俱是皇上的心頭肉,太醫們的壓力非常大。


    順治和孝莊太後進來時,因為有負所托,所有的太醫自感慚愧,一時間俱是低眉順眼目不斜視。


    因此,當陳浩聽到陳旭日的聲音,一時間他都懷疑自己幻聽了。


    自家兒子的聲音,別人不熟悉,他哪有聽不出來的?


    偷眼一瞅,這下巴差點驚到地上去:可不就是他那寶貝兒子嘛!


    換了一身齊整的新衣,整個人顯得很精神,這時正給四皇子做最基本的檢查,瞧那駕勢竟是有模有樣,麵上一派沉著,全不見半點少年的跳脫之氣。


    陳旭日進入到工作狀態,全副精神被手頭的工作牽係住,整體給人的感覺都變的不一樣了。他不假思索報出一連串自己需要的物件,聲音清朗,而且沉穩。


    陳浩瞪大眼睛,看到皇帝陛下在旁邊連連頜首,兒子每句話、每個要求,都被隨侍一邊的宮人認真記下,然後飛快的去執行命令。


    一時間,陳浩撐目結舌,一個字也吐不出來了。


    陳旭日這時間也顧不上尋到父親,給他打聲招呼,一心一意盤算現下的狀況。


    四皇子的脈像又細又緩。他不會把脈,這方麵跟專精此道的太醫更不能比。隻是眼下沒有儀器給出具體數據,他隻好用最原始的辦法自己測了。


    心跳緩慢。翻看眼瞼,三棱針在耳側紮了一記,擠出兩三滴血來。


    陳旭日據此判斷,這嬰兒體內的血液的確比較稠,心髒回血緩慢。情況不妙,必須立刻加以救治。


    不長的時間裏,他所要求的一切便都準備妥當。


    陳旭日一邊通過水煮和酒精法給所有要用到的器具進行消毒,一邊在一間特意騰出來的麵積不大、打掃幹淨的屋子裏,指揮著兩個幫忙打下手的內侍,在屋裏四周全部蒙上纖塵不染的白布。


    他可沒有辦法在這時候搞出一間無菌室,而時間也不容許他在這方麵動腦筋,隻能在現有條件上盡量加以改善。


    選出可用的針具,接下來便是尋找“血源”。


    “用我的血吧。”


    在陳旭日專注於忙碌中時,順治身邊多了一位旗裝少婦。她主動站出來道:“我是母親,請用我的血救我的兒子。”


    母親?陳旭日怔了一下,才反映過來——這位就是後人聞名已久的董鄂妃?後人常把順治看做一個情種,他因為最愛的女人董鄂妃的紅顏早逝而失去了活下去的動力,留下自殺不成、轉而出家的傳聞。


    果然是一位佳人!


    這是陳旭日第一個念頭。


    長相漂亮自不待言,關於這點,其實陳旭日反而不太在意。拜現代的影視作品和網絡等發達傳媒所賜,漂亮的臉蛋他看的多了。


    吸引他看了一眼,忍不住又去看第二眼的原因是她氣質非常幹淨,幹淨清爽中透著落落大方,卻又不失女性的溫柔,給人的感覺很舒服。


    她的美,既不屬於那種咄咄逼人的張揚,也不是小家碧玉的婉約;既不是孤芳自賞的冷豔孤傲,也不是珠圓玉潤的雍容富貴。


    陳旭日找不出合適的詞來形容這個女人,唯一的感覺,真的是就覺得她長的讓人看了還想再看。唔,就是第一眼看上去,覺得這女孩不錯,看了第二眼,覺得她真不錯,再看兩眼,感覺非常不錯……有種越看越舒服,越舒服越想看,越看越覺得養眼的味道。


    說是女人,其實算做女孩更合適,她現在還不滿二十歲吧?


    年輕的母親,操心的母親,也是一位傷心的小母親——陳旭日注意到董鄂妃眼圈上的陰影,以及她明顯帶了點病態的臉色,搖頭拒絕道:“貴妃娘娘看上去身體虛弱,似乎也沒有休息好,您現在的身體不適合失血。”


    順治上前一步,扶著她的胳膊勸道:“你看,你現在自己還是個病人,快別為這個操心……這麽多人在,皇兒會好起來的。朕的身體好,要救皇兒,由朕來就好。”


    他轉頭跟陳旭日揚眉道:“朕是父親,用父親的血救兒子理所應當。朕貴為天子,朕的血一定可以救回四阿哥!”


    陳旭日皺了眉頭,還沒來得開口,旁邊的孝莊太後已經沉聲駁斥道:“皇帝不可任性!皇帝不僅僅是四阿哥的父親,還是咱們大清國的皇上,每天要處理那麽多國家大事,怎麽能親自涉險,拿自己的身體健康開玩笑?”


    她如此這般一說,屋子裏呼啦啦立刻跪了一地人,紛紛請命道:“請皇上保重龍體,奴才(臣)願獻血救四阿哥!”


    順治還待再說,孝莊太後揮手製止。緩緩前行幾步,站近了詢問陳旭日道:“這換血療法……哀家想知道,用誰的血有什麽講究嗎?一定要用生身父母的?”


    陳旭日搖了搖頭。


    這血液一事,說簡單也極簡單,父母的血未必合適輸給兒女,旁人的血未必就不合適,關鍵是看血型合不合。


    隻是這道理跟古人卻說不通。這時他手邊又沒有足夠的檢驗工具,若是血型相合,原是親生父母來獻血最合適不過。


    不過,董鄂妃麵帶病容,顯見是憂心兒子以致抱恙在身,略青且紅腫的眼圈,約摸著夜裏豈止是休息不好,必是以淚洗麵。熬夜等於熬血,陳旭日可不想救一個害一個,若因此害得董鄂妃大病一場,隻怕他便是成功救了四皇子,最後也討不了什麽好。


    而順治貴為一國之君,誰個真敢讓他以身犯險?


    “回皇太後的話,這換血療法,不必非要是親身父母的血才合用,有血緣關係、小民的意思是,跟四阿哥有親戚關係的人,隻要血液相合就可以了。”愛新覺羅是個大家族,從中找到合適的人選再容易不過了。


    安親王嶽樂單膝跪下,態度堅決道:“奴才願意獻血,請皇上和皇太後恩準!”


    孝莊太後猶豫片刻,“嶽樂,你肩上的擔子也不輕,皇上平日裏對你多有仰仗……哀家的意思是,哀家命人多找幾位族裏的年輕人,由他們為四皇子獻血為好。”


    嶽樂叩了個頭,堅持道:“奴才想為皇上、為太後分憂,奴才和皇上份屬堂兄弟,奴才的血一定可以救回四阿哥,求太後成全!”


    第一卷 眼花繚亂的世界--第二卷 禁宮水深 第十五章 換血(二)


    醫生做的久了,就有一種職業本能。陳旭日一旦踏上手術台,心思便會專注於治病救人,旁的人旁的事一律成為背景中的一部分。


    安親王嶽樂的血與待救治的四皇子相融,陳旭日判斷,這兩人應該屬同一血型。


    小心把嬰兒移到臨時準備的“手術室”,請了兩位善長針灸的太醫做助手。


    陳旭日決定用中空經過消毒的銀針做注射器。他記得注射器最開始被應用到臨床上,醫生用的好像是竹管。不過那種東西會增大病人感染的機率,今次接受換血的兩位主人公,一者是親王貴胄,一者是最受寵的皇子,哪個出了差池陳旭日都吃不消嚴重的後果,是以摒棄不用。


    萬般小心下,換血手術開始。


    說白了,這隻是一個小手術,一點都不複雜,卻是缺少儀器讓陳旭日不得不另尋法子。


    他借助中醫的針灸,控製出血量和輸血量。每次換血量二十毫升左右,然後再由太醫施針,促進輸入的新血參與到小嬰兒的全身循環中去,並通過把脈等方式確保嬰兒情況保持在一個比較正常的狀態。如此這般,接連數次,陳旭日估摸著給小嬰兒換了大約二百毫升左右的血,立刻停手。


    人的血液相當於體重的百分之八,四皇子重約六公斤左右,全身血液加一塊,至多不超過五百毫升。


    陳旭日揣摸著,既是秘藥,用的量肯定不大,否則這麽小的嬰兒,早就回天乏術,不致於耽擱數日輪到他來施救了。


    一部分毒素隨著血液一道流出,剩下的又被新加入進來的血液衝淡,此時四皇子體內殘存的毒素不足以致命。


    蓋因全身換血太過冒險,陳旭日沒有急於求成。剩下的餘毒,隨著四皇子慢慢長大,自然會逐漸被稀釋化解,況且皇宮大內,什麽樣的珍奇藥物都有,吃的多了,總會慢慢見效的,不必急於一時。


    此番施治,四皇子病情穩定下來,並逐漸好轉。


    兩天後,即手術後的第三天,下半晌,小小的嬰兒昏迷數日,第一次睜開了眼睛。


    “皇上,四阿哥醒了,您看到了嗎,我們的兒子沒事了,他醒過來了!”


    小皇子虛弱的近似於哼哼的哭聲,不但引得伴在一旁的董鄂妃喜極而泣,聞訊趕過來的順治也濕了眼角。


    “朕知道,朕看到了。朕的第一子,大清最尊貴的皇子,他是普天下最最尊貴的孩子,上天也不忍讓他出事,特意派了守護神來佑護他……”


    陳旭日妙手施術救人的時候,遠道而來的愛新覺羅·恰克莫大薩滿也沒閑著。


    她支起祭壇,擊鼓甩鈴,焚香祈禱,用滿語吟唱神歌……


    就在昨天,雖然四皇子還沒有真正醒轉,但太醫們麵上神色卻是輕鬆許多:他們已經可以斷定,四皇子情況正在變好,清醒隻是時間問題。


    隻是為人父母的,哪怕貴為天子和貴妃也一樣,總是懸著一顆心。順治就親自到大薩滿祭壇的地方,等到她焚香祈禱完畢,向她垂詢,問天神有沒有新的意思下達。


    恰克莫大薩滿告訴他:經過艱苦的努力,她從天神那兒得知,陳旭日是四阿哥的守護神,得到指點前來救治四阿哥,四阿哥一定會化險為夷,平安長大。


    順治想到這個,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盛,忍不住握緊董鄂妃的手道:“咱們的四阿哥是天佑之子,他會順利成長為一代明君,承前啟後,帶領大清國走向更光明的未來。”


    話裏卻是透露出要立他為儲君的意思和決心。


    董鄂妃並未動容。她現在的心情一點都不在乎這些,她隻要兒子活著,健康的快樂的活在她身邊,當皇帝忙於處理國家大事時,這個鮮活的小生命可以陪著她,陪著她一起生活在這座又深又大的後宮裏,被她所愛,也愛著她。


    “我的兒子,我的小阿哥——”


    董鄂妃小心把兒子抱進懷裏,輕輕哄著,輕輕搖著,輕輕拍撫著,用自己的臉頰貼在兒子柔嫩的小臉上。


    這一刻,她心裏隻有感激,無窮無盡的感激。


    這個小生命對她來說太重要了,她曾經那麽滿懷喜悅和憧憬的盼望他的到來,他的降生,於她深宮的生活來說猶如一道絢麗的陽光,給她帶來了太多的快樂——那麽單純的付出,付出也是一種享受;那麽單純的快樂,快樂的情緒裏毫無一絲陰影和雜質。


    “皇上,臣妾什麽也不求,臣妾隻希望皇兒能健健康康的陪在臣妾身邊,讓臣妾看到他一點點長大,聽他叫一聲阿碼和額娘,扶著他學走路,教他讀書習字……臣妾隻要他活的開心,活的快樂,長大後做他自己想做的事。”


    若他不想困於深宮中,不要勉強他;若他向往宮外邊的世界,她這做額娘的,也希望可以給兒子一雙能飛的翅膀。


    隻是這些,她說不出口。看到皇帝因展望未來而滿臉興奮的表情,她說不出口。


    順治帝麵上多了幾分堅定道:“朕不能立你為後,這將是朕畢生的遺憾,朕枉稱天子,說什麽天子至尊,富有四海,卻連立心愛的女人為中宮之主都做不到。珊瑚,朕向你保證,將來,朕一定會讓咱們的兒子做這天下的主人,讓天下人臣服在他腳下,讓你做名正言順的皇太後。朕要勵精圖治,推行改革,關注民生,交給皇兒一個海宴河清的大清國!”


    陳旭日打進宮來一直沒有休息好。


    順治下旨,著他寸步不離守著四皇子。


    諸多太醫俱是大人,其中更有胡發皆霜的老太醫。然而不論是誰,順治令所有人一律聽從他的調遣行事。


    當天手術後,陳旭日得了神跡指示救四皇子的說法便在宮內迅速流傳開來。佐以他那手聞所未聞、匪夷所思的救人方式,大家已經信了七八成,隻待四皇子如期醒轉做進一步證實了。


    陳浩自然聽到了這個傳聞。


    他心裏焦急,且百思不解。他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兒子好端端怎麽突然就得到了什麽神跡,他究竟哪裏學到的莫名奇術,竟然救下了讓所有太醫束手無策的四皇子?就算他得到了神跡,他又是怎麽能在那麽短的時間內進到宮裏來?即將臨盆的夫人,怎麽可能由著他小小年紀冒險進宮給皇子治病呢?


    眼看著兒子就在觸目所及處,偏偏陳浩憋了一肚皮疑問沒辦法跟兒子解惑。


    直到現在,四皇子在大家的殷切盼望裏終於醒了過來,太醫檢查後,宣布小阿哥現下最大的問題是身體虛弱,日後隻需好生調養即可。


    一時間,四皇子寢宮內外,所有人臉上俱是一片喜氣洋洋。


    大家識趣的退出門外,給皇帝和貴妃娘娘留下一個不被打擾的空間。


    趁這工夫,陳浩趕緊拽了兒子出去,尋思說幾句體已話。


    陳浩固然是一肚子疑問,然而此處不是詳細追究原因的地方。陳旭日揀著大家都知道的說了幾句。縱然是車軲轆話來回說,從別個嘴裏聽到,和從兒子嘴裏聽說,陳浩的感覺卻是不同。


    咦?


    陳旭日眼睛不經意和另一雙眼睛對上了。


    那雙眼睛裏透著一股淩厲和怨毒,讓他心驚。


    “怎麽了?”


    說著說著話,兒子突然起身,急步趕到微微敞開的邊門處,探頭向外打量。陳浩不解,學著他探出頭——外麵清清淨淨的,沒有人在。


    “剛才這裏……”陳旭日想了想,搖頭道:“不,沒什麽。”


    他明明看到一個女人,轉眼人就不見了,難道他眼花看走眼了?


    不,不對,剛剛這裏一定站了個女人——陳旭日鼻中嗅到一股淡淡的熏香。


    那雙眼睛透露出來那樣明顯的不善之意,以致於他一時間隻注意到眼睛了,反而對麵孔沒有留下印象。


    會是誰呢?


    陳浩拉著有些出神的兒子往回走,嘴裏絮叨著:“這幾天你加起來統共也沒睡幾個時辰,人都熬的瘦了……這下便好了,四阿哥醒了,我們爺倆終於可以回家睡上一個囫圇覺……”


    第一卷 眼花繚亂的世界--第二卷 禁宮水深 第十六章 衝撞(一)


    皇帝最寵愛的四皇子醒了,除去身體虛弱點,沒有別的問題,假以時日必將又是一個活蹦亂跳的小阿哥。


    董鄂皇貴妃喜了,順治帝樂了,宮裏邊沉重的氣氛頓時一掃而空。


    起碼明麵上就這個樣子。現在宮裏邊最熱鬧的話題即:“那位小少年果然是上天為四阿哥擇定的守護神,神跡啊神跡……”——天神高高在上,凡人向來隻有敬仰的份,如今突然與看得見摸得著的某個人人扯上關係,總歸讓人既嫉妒又興奮,哪個都想往他跟前湊湊,多少沾點靈氣也好。


    “四阿哥不愧是皇帝陛下認定的“第一子”,硬是與別個不同,連天神都差人照拂的阿哥,豈不是說這位深愛皇上寵愛的小阿哥,合該就是真龍天子的命?”


    宮人們私下裏議論紛紛。


    這話題也不是打今兒起,這兩天私下裏揣測的多了去了。


    皆因大家的日常生活裏,迷信活動是重要支柱。畢竟這時候沒有多少娛樂活動,天黑後又沒有電燈,隻能搞些神神道道的活動來娛樂了。


    宮裏邊每天宰兩頭大肥豬用於獻祭。單這薩滿祭祀,每天就有朝祭、夕祭,這叫常祭,此外有月祭、報祭、大祭,春夏秋冬四季要舉行獻神祭,春秋二季舉行馬神祭,等等。


    另外還有什麽“吉時吉日”、“求神信佛”等,都是宮裏及各家王府日常生活中不可缺少的。這是生活的寄托——不這樣生活,也沒有什麽別的生活方式可供選擇呀。男人們多娶幾個女人,天黑了還有一樂,那麽多女人共伺一夫,也隻有做些禮佛念神的事來打發時間。接觸的多了,也就信了,信的久了,就變成深信不疑。


    是以陳旭日吧,這時間他的大名,滿朝親貴大臣們不知道的卻是不多了。溺水時間和四皇子出生時日趕的巧,那救人的手段更是匪夷所思,甭說他們不知道,太醫院的太醫也是初聞僅見。你說他小小一個孩童,竟然治好了令眾太醫束手無策的頑症,這不是神跡,還能用什麽來解釋?


    宮裏邊人多嘴雜,其實間雜著許多的耳報神,常興是頭腳出了某件大點的事,後腳許多個消息靈通的人士已經通過各自的渠道得了信兒。


    且不說此事在諸多王公親貴心裏攪起多大的浪花,麵子上進言恭賀也好,心裏邊琢磨算計也罷,此時都是後話。


    單說現在,有那麽幾位重臣或者入宮請安,或者有事要請皇帝決斷,總之是趕上了四皇子醒轉的時候遞牌子請見。


    內侍報給吳良輔。


    順治和貴妃娘娘抱著兒子,隻說了那麽一會兒子話,宮裏後妃就開始往這邊來,當麵說個吉祥話,稱讚一下四阿哥——真心也好虛情也罷,麵子工夫總是要做的。就連太後和太妃都扶著宮人的手過來了。


    這女人家拉家常看孩子,順治不好耽擱著不動。


    孝莊太後進門沒多大工夫兒,他就起身告罪道:“四阿哥剛醒,飲食起居上該留意的地兒,這會兒子太醫們應該擬出章程來了。兒子前麵還有些事情要處理,煩請皇額娘幫著關照下。”


    孝莊目光從四皇子身上收回,放下鬆鬆握著的孩子軟綿綿一隻小手,淡淡道:“哀家省得,正事要緊,皇帝自去忙便是了。”


    未幾,用沒戴指套的食指,在小小嬰兒白嫩的臉上撫了撫,“皇帝不是第一次做阿瑪了,哀家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對阿哥公主這樣上心。終於有點做阿瑪的樣子了,哀家希望這往後皇帝能對孩子們多上點心。”


    屋裏邊坐著的幾位宮妃,大多生有阿哥或是公主,這時麵上俱是陰晴不定。有飽含希望眼裏閃著憧憬的,也有如佟妃等低頭不語的。


    董鄂妃陪坐在一旁,聞言趕緊陪笑道:“太後說的是。這不剛過年,皇上又長了一歲,往後肯定會越來越有做阿瑪的感覺……”


    女人們拉著家常,那邊順治剛一踏出門檻,正在門外邊徘徊的吳良輔便湊近凜道:“回皇上,和碩安和親王嶽樂、和碩簡純親王濟度,和碩巽親王常阿岱,侍衛內大臣鼇拜,幾位大人正在養心殿東暖閣恭候聖駕。”


    “嗯?他們來了?”


    順治頓了頓,點頭道:“也好,朕正有件事要同他們說道說道。”


    養心殿。


    冬天裏孝莊太後身子不爽利,鼇拜常進宮侍疾請安,是時恰逢皇四子受寵,來來去去宮裏邊行走,宮人們的議論聽的多了,對這位皇子卻是不陌生。


    這兩日突然冒出來的“守護神”,他沒見過,心裏邊好奇的緊。軍人嘛,戰場上飽經刀劍洗禮,這萬裏江山靠著刀槍衝殺打下來的,鼇拜對所謂的天神,隻是半信半疑。


    恰克莫大薩滿名氣大,在滿人心目裏,她的神通絲毫不遜色於西邊那位活沸。雖然後者更為其族人推崇——順治九年,來自雪域西藏的神王達賴喇嘛到北京來,想用神奇的法術感召人們信奉喇嘛教。護送的隊伍浩浩蕩蕩,足有三千名喇嘛和三萬名蒙古人,隊伍迤邐排出老遠。


    場麵鋪排的雖大,鼇拜到底沒有親眼見識到神王的神通。不過他對神鬼之事,還是存著時下人特有的敬畏之心。這種敬畏更多緣自於人對未知事物的一種本能,沒有親見僅憑傳聞,心裏多少要犯些合計。


    但是,恰克莫大薩滿當著皇帝和太後的麵,親口證實:陳旭日確實接到了神的旨意,救四皇子於危難中,千真萬確,他是四皇子的守護神!


    這份保證,足以打消絕大多數人的疑慮。


    安親王嶽樂是陳旭日的引見人,又是換血事件中的當事人,其餘幾人圍著他追問經過,也詢問那個少年其人其貌,直至順治打門外進來,才趕緊熄聲上前請安。


    君臣說了會兒話,順治略做沉思,說出了自己的打算:“這次陳旭日救了四阿哥,朕心甚喜。大薩滿跟朕證實,這陳旭日確係上天為朕的四阿哥選定的守護神。朕想來想去,既是守護神,定不指這一時一刻之助,往後日子還長,朕打算給陳家抬旗,抬入滿洲鑲黃旗籍,幾位卿家以為如何?”


    幾人麵麵相覷。片刻後,簡親王濟度上前回稟道:“皇上,陳太醫之子陳旭日妙手回春,救得四皇子,當然是大功,理當嘉獎。隻是依奴才之見,就此抬旗,怕是不妥。”


    巽親王常阿岱亦道:“四阿哥終於醒轉,奴才等人和皇上同樣高興,此乃我大清之幸。奴才以為,有功當然要賞,隻是這抬旗——陳太醫乃漢人,入太醫院尚不足十年之期,平時表現實屬平常。而我大清自從龍入關,不說別的,內務府多少有軍功和殊勳的人家到現在仍份屬包衣,再者,皇上後宮中,妃嬪出自包衣者不乏其人……再比如佟妃娘娘,佟妃娘娘位列妃位,且誕有三阿哥,母族仍然未能入旗。相形之下,陳太醫僅因其子陳旭日救得四阿哥,就要破例抬旗——此例一開,傳揚出去,恐人心易動,多有不服,奴才懇請皇上三思。”


    順治被連潑兩盆涼水,麵上露出不猶豫之色,“鼇拜,你怎麽說?”


    時任侍衛內大臣的鼇拜躬身道:“回皇上,奴才以為皇上說的有道理。陳旭日乃上天特喻的四阿哥的守護神,此子能得天神另眼相看,這不止是四阿哥之幸,也是我大清之幸,陳家抬旗,正是上體天心,下順民意。”


    順治眉間鬆快道:“還是鼇拜深明朕意。”


    鼇拜接著道:“不過,依奴才愚見,陳旭日現下年紀尚小,既入不得太醫院,又不能出仕,抬旗一事是不是不須急於一時呢?不如取折中之意,暫且著陳太醫入內務府包衣,於兩黃旗中擇一納入旗下。”


    內務府包衣,主要由皇帝親領的上三旗鑲黃、正黃、正白三旗包衣組成。包衣雖然身份比不得正經的滿人,但是他們同皇室關係特殊,加之“近水樓台先得月”的便利,其仕進不僅遠較漢人為優,就連一般外八旗人也難望其項背。所以內務府包衣中不乏內任九卿、大學士、內務府大臣,外任織造、監督、總督、將軍之人,且有一家兩三代連任高官者。


    鼇拜以為,陳氏一族,單憑一個小童救得四皇子一次,就此入旗,封賞太過。他躬身奏道:“如此一來全了皇上仁愛之心,也不致讓諸臣工心有不服;二來,等那陳旭日他日年紀稍長,入仕後再有上佳表現,皇上再予以抬旗也不晚。奴才相信,上天既令陳旭日做四皇子的守護神,此子必有出奇之處,日後當能再立奇功……皇上,來日方長!”


    順治沉吟片刻,瞧向一旁的安親王嶽樂。雙目接觸,一個眼中流露垂詢之意,一個微微搖頭,然後目注鼇拜,微微點頭。


    順治在地上踱了會兒步,擺手道:“行了,朕會考慮,你們且退下吧。嶽樂留下。”


    那幾個前腳一走,順治立刻問道:“嶽樂,你是讚同鼇拜的意思了?”


    嶽樂行伍出身,身體極好,又是年富力強的時候,失去二百毫升左右的血,於他根本無任何防礙,更別說皇帝因此賜下不少人參鹿茸等珍貴之物補身。


    身體早將養好了,這時聽到順意問話,沒有點頭,卻道:“皇上,我大清以軍功起家,內務府包衣裏立有大功的不在少數。雖然他們如今官居顯貴,為我大清之臣,卻極少有人得以抬旗。皇上這時候下旨給陳太醫抬旗,旨意一出,就如鼇拜所言,有些人必心有不服。如此陳家勢必成為朝中焦點,陳家根基不穩,如此厚恩,惹人非議是一方麵,日後隻怕要惹來小人算計。皇上本意是獎勵,倘若因此使得陳家惹上禍事,殊為不美。”


    順治卻是搖頭道:“不然,陳旭日既是朕的四阿哥的守護神,他日必將繼續庇佑四阿哥。四阿哥是朕屬意的大清太子,身為四阿哥的守護神,他不抬旗,誰將有資格抬旗?”


    嶽樂想了想,建議道:“奴才以為,對陳家當然要賞,未必就要一步到位。奴才看陳旭日此人,他日必將是大才,成為四阿哥得力助手。他現在年紀小,皇上給他留出成長的餘地不是更好?若皇上不滿意包衣旗人之議,那、先入漢軍旗如何?”


    ps:嗯,昨天沒有更。。可是我沒有閑著啊,而且覺得還挺有收獲的。因為我終於搞定了主角的感情了。。。


    話說這本書構思完畢,寫了一大堆劇情,卻偏偏少了感情方麵的布局,突然發現我筆下的主角,感情上一片空白。。。咳咳,我想給一個主角既合理,又不一樣的感情經曆,不能過於平淡,又要讓人覺得既在情理之中,又在人意料之外。。。想了很久,想了好幾個橋段,斷斷續續寫了些脈落,卻在昨天,突然間有了靈感。。。嗯,理清了這個,以後寫起這條支線就有個大概方向了。。。嗯,晚上應該還有一章。。


    第一卷 眼花繚亂的世界--第二卷 禁宮水深 第十七章 衝撞(二)


    陳浩和陳旭日爺倆回到耳房。


    這邊屬於內宮,他倆人在院子裏閑步到底不是那麽回事。


    當值的各位太醫都在耳房裏歇著。


    數天數夜懸著一顆心的太醫們終於可以長長鬆口氣,總算覺得脖子後麵不再冒涼氣了。


    四皇子醒過來就好啦,接下來的日子隻要注意飲食,小心調養即可。不需要太醫時時留在這邊伺候,稍晚一會兒,各宮主子們敘過話,他們就可以回去和老婆孩子團聚了。


    陳旭日一腳踩進門就發現自己成了焦點人物。


    互相低聲說話的、閉目養神的、昏昏欲睡的、發呆的,反正甭管頭前在做些什麽,通通瞪大眼睛往他身上瞧過來。


    說瞪大眼睛也不正確,還有那眯起眼睛瞧人的。不過那是為了聚光,眯縫眼的人,那目光一點不次於瞪大眼睛的,其中之意還不如後者實誠。


    被人用看異類、嗯,看稀奇物件似的眼神看著,陳旭日心裏覺得別扭,麵上還不能顯。


    陳浩在太醫院裏,不論從年齡還是資曆論,都算後輩。他之後這幾年不是沒有新進來的,卻大都比他年長,或者之前便已經名聲在外。


    不過沒有人敢小覷陳旭日。人的名樹的影,且不說他頂著一個天神賞識的帽子,光是那日裏鎮靜的從頭到尾指點著旁人布置“手術室”、忙而不慌且不亂的施針救人,這份鎮定自若就能折服這幫子自視過高的太醫們。


    是以大家多半主動上前寒暄。陳旭日在陳浩的介紹下,端張笑臉一個個招呼下去。


    一位上了歲數的老人家撫須讚道:“老夫行醫數十年,深知這學醫一道,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單憑一份指點,就敢在人身上動針,見血不慌,小均衡的確稱得上是學醫奇才!”


    “吳叔誇獎了。”陳浩給老人家微欠身行禮,一拉陳旭日衣袖,“快拜見吳爺爺。你吳爺爺醫術高醫德好,這些年我們家承蒙他多有關照。”


    陳旭日愣了一下,這是“他“從前認識的人?他隻記得這位老人家是前幾日幫著一起給四皇子動手術的老醫師。


    但,均衡是他的字——古人就是這點不好,名字外,偏偏還要綴個字——不是相熟的人,也不會知道這個。趕緊拱手道:“給吳爺爺問好了,小子一時怠慢,真是太失禮了!”


    “吳叔,您別見怪。這孩子去歲那次溺水後,高燒的時間長了,從前許多事記的不甚清楚。”


    老人擺手道:“無妨無妨,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啊。我瞅著小均衡醫術上可是長進不小,大有你兄長當年的模樣,甚至尤有過之,你爹看見他,不知該如何歡喜了。”


    有子如子,陳浩心裏也是止不住的歡喜,“承您老人家吉言,這往後還需您老人家多給他些指點。”


    “應該的,應該的。”


    老人和陳浩的父親在前朝同為皇家禦醫,共事多年,彼此相知甚深。老友傷心兒子亡逝,離京南下,數年後膝下的小兒子拿了書信前來尋他。老友在信中透露,他已無意再進京,此番兒子外出,一為謀生,二來也想讓他多些曆練。


    陳家數代行醫,底蘊卻是不薄,陳浩悟性雖不如他兄長,因著家學淵博,醫術也算說得過去。


    就說這次四皇子的急症,老人之所以能瞧出端倪,那是他見過前朝宮中一位貴人亡於此毒,他打量陳浩,像是也有些心裏有數的樣子,估摸著應是老友與他講過。可見,老友為了栽培這個兒子,著實下了真工夫。


    旁邊另一位長了白胡子的老太醫插言笑道:“這位小哥悟性奇高,手底下基本功也紮實,再得吳老細心指教,日後定要在我們太醫院坐頭一把交椅了。”


    陳旭日謝過老人,麵上帶著謙遜的笑,心裏邊卻自忖道:做太醫?還是免了吧。他就是吃從醫這碗飯,也絕不會進太醫院,吃人家的飯受人家的管,一不當心指不定哪天腦袋都危險。背著藥箱,隻要醫術精湛,這天下何處不可去?嗯,若是想辦法求來哪位貴人的某個代表身份的牌牌就好了,行走各地,也免受那些官史之害……這該不難吧?有父親和這位吳太醫親自指點,自己再用點心,試著結合西醫一些診治手段,看能不能摸索出點新路子,離京之前,先給幾位達官貴人露一手,日後真要遇到麻煩,托庇於門上也未嚐沒有可能……


    他正在心裏盤算,棉布簾子被一位內侍撩開,打門外邊進來一位四十許的旗裝婦人。


    太醫們紛紛客氣的招呼著,也有人上來給她行禮,“蘇嬤嬤怎麽來了?莫不是太後有什麽吩咐?”


    能得太醫如此看重的蘇嬤嬤,卻是常年陪在孝莊太後身邊的蘇茉爾,滿語稱做蘇嘛喇姑。她是宮裏邊的老人,年紀與太後相仿佛,當年陪著年幼的布木布泰一起從內蒙古大草原嫁到皇太極身邊。蘇嘛喇姑一生未嫁,看護了皇帝,現在又幫著看顧皇子,在宮裏邊地位超然。


    陳旭日隱約有那麽一點印象,也不知是真是假,據說滿清入關後,這官服款製什麽的,都是出於這位名喚蘇末爾的蒙古女人之手。


    蘇嘛喇姑人到中年,雖是一生未嫁,身段卻已不複少女時的窈窕,像大部分蒙古女人一樣,顯得粗壯。她麵上堆著一汪笑,甚是和善道:“太後和幾位娘娘在前邊說話,想見見那位救了四阿哥的小神仙。”


    陳旭日前行幾步,點頭為禮,略頓了頓,作勢要下拜道:“給蘇嬤嬤問好!”


    蘇茉爾急忙伸手扶住他,“蘇嘛喇姑可當不得小神仙如此大禮,這不是折我的壽嗎?”


    陳旭日本來就是虛禮,就沒想著拜實。他如此做派,實是不知道該如何給她見禮,他對古人那套禮數到現在還是一頭霧水,都說宮裏邊規矩多,規矩大,便尋思著做個樣子總比不做好。畢竟是得“天神”賞識的人,恰克莫大薩滿在皇宮裏住著呢,言之鑿鑿,相信一般人還不致於敢受他的跪禮。


    蘇茉爾圓團團的臉上堆笑,“太後和娘娘等著呢,咱們這就走吧。”


    路卻是不遠,出了屋子,用不了數步,便是正房。


    進了正房,陳旭日心裏別扭感隻比剛剛更盛——溜溜一屋子坐著的可都是女人,是皇帝的女人和長輩,看過來的眼睛裏除了好奇,更多了些別的味道。


    這其中他隻見過孝莊太後和董鄂皇貴妃。這時依著前例見過禮,剩下的人便不知該如何稱呼了,隻好嘴裏含糊道:“小民給各位娘娘請安了。”


    董鄂妃因陳旭日救了自己兒子,而且大薩滿說他是上天為兒子選定的守護神,是以瞧見陳旭日,心裏隻覺得親切。親自過來給他介紹,指著坐在皇太後右手邊一位盛裝婦人道:“這位是懿靖皇貴太妃!”


    那位皇貴太妃似笑非笑的隻管看著手裏的茶杯,嘴裏邊懶洋洋漫聲道:“這兩天本宮已經久仰小神仙的大名,快快起身吧。本宮雖是皇家人,終究也是凡人,當不起小神仙如此大禮。”


    孝莊太後眉頭微不可見的皺了皺,再看看臉上略有些窘迫的董鄂妃,擺手道:“妹妹說的是,這卻是哀家想事不夠周全。陳旭日既得天神賞識,就不需計較這些俗禮了。蘇茉爾!”


    蘇嘛喇姑上前聽示。


    “傳哀家懿旨,往後這宮裏邊,除了哀家、大貴妃、壽康太妃、康惠太妃和皇帝,陳旭日不必向他人行請安大禮。”


    看到懿靖大貴妃嘴唇動了動,似欲開言,孝莊先笑道:“妹妹若是不喜歡,盡管著他不去行禮就好。”


    懿靖大貴妃手中茶杯頓了頓,卻是沒再說話。董鄂妃瞧她臉色還算平和,才指著東首一位旗裝女子繼續介紹道:“這位是皇後!”


    陳旭日頓了頓,念及剛剛孝莊太後的吩咐,隻欠了欠身為禮,嘴裏邊簡單道:“請皇後安。”


    另外有佟妃、恪妃等,如此一一拜會下來,雖是禮節煩瑣,置身於一堆旗裝美女中間,陳旭日倒也不覺得不耐煩。


    順治今年將滿二十一,他的後妃都是正當芳華的年輕女子,就連孝莊太後和懿靖大貴妃都顯年輕。皇家吃用都是好東西,日常保養也好,瞧上去,比之身畔年輕的女孩子,另有種成熟的美。


    不過,陳旭日心裏暗暗搖頭,這些後妃,多半隻當得端莊清秀的評價,比之美女,實在差上不止一疇。


    或許因為這些後妃,大半因為政治原因娶進來,而不像古時那般,在全國選美,以美色充斥後宮的緣故吧?況且自幼生長北方的蒙人滿人,比不得漢家女多秀色,更沒有江南女子的風韻。也不是說滿蒙無美女,隻是順治的後妃,家世第一,端莊要緊,美色反而是最後考慮的因素。


    陳旭日隻是孩子的外表,內裏的靈魂卻是一個成熟男人。男人見到一堆女人,第一印象往往會從女人的外表加以評估。


    在他看來,諸人之中,秀姿當以董鄂妃為最佳,其次卻是懿靖大貴妃。


    雖則這位皇太極的後妃年紀比不得順治後妃年輕,眉目間卻有股天然風流的女人味,或者該說她是一位有風情的女人?陳旭日不會形容,他雖生活在現代,也交過女友,畢竟不是那種慣於在女人堆裏打滾的,對異性了解卻不夠多。


    佟妃仔細看了看他,轉頭跟孝莊太後笑著道:“這位小公子長的真好,就是看起來不大像十歲,至多隻有八九歲的模樣。隻比和順格格小了一歲,可乍一看,比和順要小的多了,最少也差個兩三歲。可臣妾再仔細瞅瞅,這感覺又變了,不覺得他比和順小,觀他那做派,有點小大人的意思。”


    孝莊點點頭,“佟妃眼神好,說到哀家心裏邊了。這孩子身量小,看著比咱們旗人家同齡的男孩子著實小了些。咱們族裏的孩子,自曉事起就喜歡騎馬,騎射之道是必學的,身子骨鍛煉的壯實。”


    “哪裏是臣妾眼神好,太後一早看出來了,隻不像臣妾這般嘴快,想什麽就直接說出來……”


    這廂說著話,門邊有了動靜,門簾子再次被撩開。


    孝莊認得是順治身邊侍候的,“小德子,皇帝可是有什麽話要你來傳?”


    這被叫做小德子的內侍年齡尚小,一慣在禦前充做跑腿用,伶俐的行禮後道:“回太後的話,皇上宣陳旭日公子覲見!”


    ps:哎,昨晚食言了,以後再不敢做提前聲明了。。。。那個,昨天是因為下一章碼了將近兩千字啦,想著晚些時候再寫點就夠一章了,怎麽都用不了太長時間,肯定能再更一章。。。結果,咳咳,看了會電視,有點困,心裏合計著先打個盹,一會兒起來。。。嗯,再睜開眼睛就是第二天了。。。


    話說,這一章是上午新碼的,完全沒用到昨晚寫的那些。。。那些得放到下一章了。。。


    第一卷 眼花繚亂的世界--第二卷 禁宮水深 第十八章 衝撞(三)


    陳旭日和小德子打正房裏出來,先得著信的陳浩已經在院裏等著。


    三人見麵後,也不出聲,陳家父子便在小德子的引領下,往養心殿去了。


    陳浩麵色平靜,沒見喜色,神色中也沒見有什麽不安的表示——這時候得皇帝召見,不可能有什麽壞消息。至於陳旭日,他卻是在腦海中想到,他救了四皇子,做為人家父親的順治皇帝,這會兒子召見,應該是要出手表示表示的意思吧?又不是什麽不受待見的皇子公主,那麽看重的兒子,做老子的太小氣可說不過去。


    這卻算不得陳旭日貪財。


    以自己的勞動換取報酬,在陳旭日看來,這是天經地義的道理。皇帝又如何?權勢再大也犯不著來壓榨他這個未成年的小孩子吧?不管哪個世道,既然要在這裏生活,生存當是首要問題,他一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小孩子家,要掙錢也不知得等到哪年哪月,手頭寬裕點當然好,犯不著跟錢置氣。


    但是,用一句陳旭日曾經聽過的話來說:他算出了開始,卻沒有算出結局……


    順治皇帝的賞賜,出乎陳氏父子意料之外。


    “皇上打算給你們陳家抬旗,眼下兩個選擇,一個是入漢軍旗,一個是成為內衣府的包衣旗人。陳旭日,你可能不明白這中間的差別,陳太醫在太醫院供職多年,對這些想必是清楚的。陳浩,你想想哪種選擇更好一些。皇上恩典,準你在兩者中自擇其一。”


    看到陳浩和陳旭日愕然的表情,安親王嶽樂從旁補充道。


    陳浩訥訥不能成言。此事他想也沒想到過,一時間有慌了手腳的感覺,不知道現下該領旨謝恩,還是婉言推拒。


    而陳旭日聞得此言,心裏邊第一個念頭便是拒絕。


    中華民族數千年悠久的文明曆史,主要是一代一代漢民族傳承下來的,這份驕傲深深刻進每一個漢人的骨子裏。單就民族感情這東西來說,絕大部分人,還真是有那麽一些。


    陳旭日亦如此。平時尚且不覺得,你若問他是否要換成少數民族,還真是不想換,覺得別扭,也會有發自內心的推拒。這種拒絕的感覺仿佛是發自骨子裏的,是千百年傳承後深入血液的一些東西,不需要理由。


    況且,他還想起一段塵封已久的往事。


    陳旭日念大學時,同寢室有個同學是滿族,那哥們相當以自己為旗人而自傲,常與人說他的滿姓是佟佳氏,家裏有族譜,有證可考,祖上是曾任兵部尚書的佟國正,正黃旗的。這哥們後來找了個女朋友,那位姑娘更絕,竟與他們一幫人說什麽,她祖上是清朝時的格格,金枝玉葉呢,正經的大戶人家、貴族出身……架子擺的挺高。


    那時候陳旭日年輕氣盛,一次聚餐時,那兩人又念叨這個,陳旭日不耐煩聽,借著酒意遮臉,似笑非笑的回道:“喲,你們倆可真了不起,都是貴族之後,好讓我們這幾個平民出身的仰望啊。不過,這話又說回來,滿族也就清朝時風光了那麽一陣,就那格格,再往前推推,她母親外婆指不定就是關外草原放羊的姑娘呢。所以嘛這祖宗可以說是格格,也可以說是放羊的姑娘嘛……”


    直把那女的氣的滿臉通紅,當場就撂下臉子。那哥們麵上也不好看,當時沒發作,大家把話題扯到別處,以後就疏遠了。


    想起這段,陳旭日心裏嘀咕:他可不想學那兵部尚書佟國正,幾百年後,某個不良子孫也去跟人家擺族譜,說自己是這旗那旗的,鼻孔朝天,以為這是多麽光榮的一件事。


    “回皇上,臣……”


    陳浩剛開口,沒說幾個字,陳旭日就把話搶了過來:“皇上,小民覺得這樣不妥。”


    這個回絕頗出順治和嶽樂意料之外。兩人互相對視一眼,順治皺眉問:“如何不妥?”


    安親王嶽樂做為這個少年進宮的引見人,又親自經曆了他給自己紮針往四皇子身體裏輸血的過程,對這個少年頗有好感。


    陳氏父子進來前,皇帝欲給陳家直接抬進兩黃旗,卻被簡親王濟度、巽親王常阿岱和鼇拜勸阻,言出不能行,心裏已經不悅了。這會兒在他這邊再碰次釘子,本是一番好意,最後豬八戒照鏡子,兩頭不得好,隻怕怒氣上來,這場麵就不好收拾了。


    是以出言提醒道:“陳旭日,聽說你們家即將有添丁之喜,這可是大喜事啊。先前本王還跟皇上說,這要是個男孩,以後承接陳太醫的衣缽,必將是一代名醫。要是不想從醫,陳家入旗,他日後出仕也方便。若是女孩,那就更好了,等她長大,到時候你在朝堂上必是有番作為,皇上開恩,將你陳家抬入兩黃旗,將你妹子指給皇子為妃,或是嫁給宗室做個嫡福晉都是有可能的……事關陳家未來興衰成敗,陳旭日,你可要好生思量,想清楚了再回話。”


    陳旭日抬頭道:“小民想清楚了。小民以為,有滿族血統的,不論是滿八旗還是漢八旗都是滿族人,沒有滿族血統的,即便是上三旗的也不是滿族人。小民請問皇帝陛下:皇上親政,是否希望政通人和,滿漢相處融洽?不論滿人、漢人、蒙古人、西藏人還是回人,等等,所有人都能和平共處,生活安逸,國富民強?”


    他頓了頓,趕緊讓口氣變的更緩和些,接著道:“小民自己就想啊,這入不入旗,是哪個民族的人,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做一個於國於民於已有用的人。小民抬旗,固然是皇上一番恩典,這是大恩啊,小民也知道,我陳家入旗,好處多多,王爺的分析,小民更是十分心動。不過,小民思來想去,這天下以漢人為最多,若小民仍是漢人,卻得到皇帝陛下的重視和獎勵,傳揚出去,大家必然會知道,隻要有才幹做出成績,就算是漢人,也會得到皇上的重要。這樣一來,天下有識之士必將爭著入朝為皇上效力,這對皇上對朝廷也有好處不是?”


    安親王嶽樂指著他,跟順治搖頭道:“皇上,您看看,這小子竟是一副商家討價還價的口氣。您說,他這是懂事呢,還是糊塗啊?”


    順治繃緊的臉色已經緩和下來了。他雖貴為天子,卻也不過是雙十年華的年輕人,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惹怒他容易,安撫他也不是就那麽難。


    “陳旭日,當著陳太醫的麵,這麽大的事,你就敢自己拿主意?”


    陳浩趕緊躬身道:“回皇上,臣愧為四阿哥的主治太醫,辜負了皇上的托付,臣不敢領賞,臣心裏有愧啊……這次四阿哥能得救,全是犬子之功,皇上的賞賜,臣想聽他的,臣沒有異議。”


    陳旭日舉起一隻手,做出誠惶誠恐的表情道:“那個,皇上,小民可以再說句話嗎?”


    他本就小小一個身子,跪在那裏,更是小小的一團,從眼睫毛下偷偷往上瞅的表情,讓人根本沒辦法生他的氣。而他嘴裏邊一套套似是而非的話,順治聽著也還順耳,表麵上卻是一片嚴肅道:“你還有什麽道理?說吧,朕倒要聽聽你還能說出什麽來。”


    “皇上啊,都怪安王爺,描繪了那樣一幅美好的前景,就這麽拍拍翅膀飛走了,小民真是越想越心痛……正尋思著是不是要反悔呢,突然想起來,小民家裏要是抬旗,是不是要改姓啊?可是,小民僥幸得天神偶爾青睞,陳旭日三字既然是天神當初選定的,突然改了,恐為天神不喜,若是因此惹來上麵的懲罰,萬一禍及……小民不是萬死莫贖了嗎?”


    順治一怔,漢人抬旗後,許多加入八旗的漢族人為使自己的姓氏符合滿語的語言習慣,就在漢族姓氏的後麵加上佳,使之成為滿族的姓氏。這個小家夥想的倒挺多的,“你這一說,倒是提醒朕了。天神挑了一個漢人做四阿哥的守護神,想必也暗含著希望滿漢一家的美好寓意,看來朕的四阿哥,將來不止是我滿人的君主,也一定是令漢人心悅誠服的偉大君王……”


    ps:清朝是離我們最近的一個封建王朝,喜歡也好,討厭也好,它是客觀存在的。。。。我也看了幾本清穿的書,回到清朝,仗著自己是現代人便能夠推翻滿清建立一個新的王朝,或者依附滿人,小心翼翼做人做官過自己的小日子……那麽,除了這些,還有沒有別的選擇呢?我希望自己能寫出一點不一樣的東西來。。。。


    鋪墊的情節,讀起來不那麽暢快,寫起來也頭疼。。。但是,想蓋高樓,地基很重要,對不對?請大家多些耐心,陪我一起,期待陳旭日將來的精彩人生。。。。


    查資料時,查到明末時,北京城有那麽一些個大臣和老百姓,拍胸跳腳宣稱自己愛國,皇帝不該離京去別處以圖東山再起,應該與國家共存亡,聽說袁崇煥通敵賣國,切齒痛恨,食其血搶其肉,多麽了不起的愛國人士啊。。。最後被曆史證明,這隻不過是一場鬧劇,這些所謂的愛國人士,不過是一群跳梁小醜,清兵來了,他們投降的比誰都快,越是嘴上鬧的凶的,投降時越是毫不猶豫。。。哎,中國曆來不缺少喜歡在嘴巴上嚷嚷的人,好比現在這時代,越是假貨,嚷嚷的越大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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