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音律大家,潘吉自然對唐霽凰當日所用的古琴記憶猶新,但他有著自己的驕傲,不會去惦記別人的東西,可古月突然的提及絕非不經意,這裏麵肯定有他的戲份,於是潘吉毫不掩飾自己的興趣,很想看看古月到底準備如何。


    “不瞞潘先生,其實在下對於音律一竅不通,但眼光還行,作為一個門外漢也能看出那琴的不凡,所以當時和霽凰一同落難大森林機緣巧合得到了這琴並且送給了她,畢竟一把琴對於魔獸而言可有可無。”


    古月這話三虛七實,目的自然是讓潘吉以為這琴來自魔獸那邊,畢竟自己的本錢不足為外人道。


    “就是那頭和你做交易的雪虎?”


    古月和魔獸那些事人盡皆知,潘吉自然也早有耳聞,可他從未聽說過古月還曾在魔獸那得到了古琴,或許正是因為這琴一直都在唐霽凰手裏,而古月自身是不曾涉獵音律的,所以人們想當然地以為唐霽凰的琴本就是她們家的而已。


    但事實上沒有任何一條消息曾經指出,唐家有這麽一把好到離譜的古琴,而且他家世代習武,甚至唐家兄妹的老媽也是女將軍,彎弓搭箭跨馬出征對她而言是常事,可如果她曾經精通音律便絕不會絲毫沒有留下記載,畢竟任何一個人的愛好都可以成為攻陷他的弱點。


    “說來,在下一開始並不識得那大老虎的種類,還是事後有人告知的,不過它能口吐人言甚至揚言也就大將軍還在它眼裏,不得不說當時在下那叫一個慌神啊,為求自保並且守護霽凰,身上亂七八糟的東西一股腦全抖出來了,若不是腿腳不便我估計都會直接把衣服給扒了……哎,確實不甚光彩,但也正因為如此,那大老虎見到了我所煉製的特殊丹藥,也才有了後續機會,我這小命算是保住了。”


    古月如此“坦然”地述說著當時的過往,潘吉基本信了,畢竟誰會如此直白地說出自己的醜事?尤其是一個有權有勢更有名望有追求的家夥,可他並不清楚古月的臉皮到底能有多厚,更不清楚越是這種看上去常人所不能,對古月而言那都不叫事……


    “古大人的事跡人盡皆知,能夠和魔獸達成交易可謂前無古人,不過那琴是一種籌碼麽?”


    “其實那琴是用來交易的方式,畢竟他們是魔獸我們是人類,每次交易很難定下具體時間,而我們這方去了大森林邊沿,總不至於大喊大叫吧?於是這琴聲就是告訴大老虎丹藥送達。”


    “原來如此……”


    那把琴的品級潘吉是看不清的,所以絕非凡品是板上釘釘,要說對魔獸而言一把古琴確實無用,可就這麽白送給人類,並不像是一個叱吒一方的魔獸領主會願意幹的事,但要說拿來作為交易的保障,確實合情合理。


    故而潘吉最後一絲疑惑也解開了。


    “那頭大老虎能有如此口氣,自然也是有著相應的實力,至少它手下十二頭臂展數丈的巨雕就能對身經百戰的唐家軍起到十足威懾,而它的寶庫有著不知道什麽時代的前人遺留,也自然包括很多搜刮搶占,而其中,就像是那把古琴,對它們自身作用不大的便是可以交易的範疇。”


    “對魔獸而言,最缺的是什麽?”


    “大森林物產豐富,它們最不缺的是天才地寶,而日常消耗總歸會遺留一些副產物,譬如咱們人類比較需求的獸皮,這兩者對它們而言其實很累贅,但獸骨和魔晶,咱們需要它們更需要,所以上次找它要的魔晶可是花了我大價錢,這個暫且不提,要說它們最需要的自然還是魔獸可用的丹藥,不過在下一直在考慮另一種可能,既然丹藥分為人類和魔獸使用的兩種,那麽其他行當呢?譬如銘文?”


    事實上關於這一點,古月一直在考慮,可惜並沒有時間去嚐試,而且銘文的過程並不像煉藥那麽直觀,可以正煉也可以逆煉,如果真有魔獸可以使用的銘文,那一定是某種特殊的體係,譬如魔獸的文字。


    關於這一點係統也給不出答案,因為毫無資料記載,可古月始終有這麽一個期待,若是真有其事,自己在魔獸中的地位又會有所上升,或許大老虎以外的統領也會不吝賜教了。


    一家獨大總歸是率性而為,若是能有一個競爭,那才是需要殫精竭慮地謀求利益最大化,古月作為供方才有了斡旋的餘地。


    “莫非古大人如此大費周章讓各國互通有無,是為了探求其他行當的可能性?”


    “潘先生快人快語,在下也就不藏著掖著,事實上各國間的利益糾葛人盡皆知,譬如楚國被限製了煉藥,陳國又何嚐沒有被限製銘文?同理鄭國除了銘文其他行當都拿不出手對吧?順國也隻有鍛造技術可以吹噓,漢國那漁業發達水產豐富民生想必會更富足點,可金錢真能換來需求麽?就好比這次大賽的獎勵,恐怕最讓三甲不屑的,就是那幾千兩黃金了對吧?那麽周國呢?每年產量有限的精金真的可以讓人民幸福麽?”


    潘吉雖然並不擅長考慮這些,平日裏也懶得去想,但作為一個不受待見的“無屬性”,從小到大的經曆還是能讓他懂得一個道理,周國的日子並不算好,不能讓所有百姓富足才會將人分為三六九等,而“無屬性”自然是最低等的那一撥了,雖然周國有著傲視六國的精金產量,可這些能夠直接置換成需求麽?並不能。


    因為礦產畢竟隻是原料,想要鍛造出超極品裝備,怎能不去順國?想要用來銘刻高階銘文,怎能不找鄭國?而且,作為最大的原料供應商,周國其實並沒有相應的地位與尊重,因為順國人或者鄭國人,都知道一點,那就是周國不能自給自足,把礦石屯在自己手裏,就隻會是一堆堆礦石,精金和廢鐵無異,而反過來順國和鄭國可以去找楚國或者陳國進貨,雖然他們產量少,管控嚴格,但隻要能互惠互利,沒人會真的拒絕。


    說到底,掌握技術才是關鍵,原料並不能主導市場。


    潘吉忽然有了一個讓自己不禁惡寒的想法,那就是古月所作的一起其實都有著他的目的,他其實看準了周國的現狀,才會一步步讓趙木以及潘吉自己落入他的甕中,偏偏無法真的逃離。


    “古大人是想讓各國通商?”


    “這個計劃太長遠了,而且由於各國皇帝陛下的私心,基本不太可能實現,但我很厭惡眼下的局麵,就拿我自己而言吧,我對煉藥和銘文都有著濃厚的興趣,可楚國拿不出丹方給我研究,怎麽辦?我為了一個三品單方還得特地跑到陳國去參加什麽鬼煉藥師大賽!甚至差點把自己交代在了那裏,而且那些人還對我身邊人出手!”


    古月的憤慨溢於言表,如果說針對他自己的那次襲擊很可能是為了輪椅,畢竟自己沒有損失,但離開陳國時的那次就是赤果果的截殺了,目的在於不讓他離境,並且真的傷到了上官鈴蘭!


    歸根結底,這些事之所以會發生,是自己太無力,也是眼下這六國領導人弄出的製度所累,如果不需要去陳國,哪還會有什麽一張輪椅引發的血案?


    所以從那時起,古月就暗自決定,一定要改變這個現狀,至少自己不需要再去哪個國家走一趟才能弄到四品丹方!


    潘吉被這份真實的憤怒所震撼,作為一個天階大圓滿,他並不知道為何眼前輪椅上的少年可以讓自己忌憚,是因為關於他的傳聞?還是因為他的背景和人脈?又或者,隻是他自身就有不少辦法讓自己不舒服?


    “古大人的想法在下有所了解了,或許趙木也會被觸動,可是,如果我們兩真的願意和古大人做交易,需要交出什麽把柄麽?”


    “我這人一直覺得誠信很可貴,既然是要做交易,要當生意夥伴,談什麽把柄?你們願意那就可以加盟我的‘六六六’小酒館計劃,當然,這裏麵並沒有任何義務,每一次交易都得是你情我願的交換,隻要你們有需求,我就去找到那需求,隻需要你們拿出相應的報酬而已,而我的這個計劃,因為一開始便說了不會走上層路線,不會特地對皇室或者重臣開後門,所以勢必是會受到他們的打壓,這也是為何我需要二位的原因,畢竟我自己是真的不喜歡和那些官老爺爾虞我詐,經過‘九天隕鐵’一事之後,潘先生應該懂我才是。”


    弄清楚那次關於“九天隕鐵”的交易來龍去脈之後,潘吉確實對古月的態度有了天然的信任,說到底,楚皇用自己的操作讓眼前這個最大的受益者親自把自己的利益拱手讓人,若是他還對楚皇感恩戴德,那他就是腦袋沒長齊全!可古月是麽?這六國裏恐怕不會有任何一個人敢於如此去設想眼前的輪椅少年,不然最終吃虧的隻會是自己。


    既然古月的出發點不是為了楚皇,更不是為了楚國,那他才會真的想盡辦法,畢竟這一步步都是他自己的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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