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羽星的直言不諱之下,古月對唐問天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也慶幸自己一直以來的小心謹慎,沒有自以為是地背著他做出太出格的事情。


    當然,關於唐羽星自己和唐曉焱的事情,她是不會說的。


    而古月已經在思考唐問天之後會幹嘛了。


    既然當年那個冰係天階高手死前供認了宇文及是他知道的一個幕後,便很可能代表更多的幕後是他不清楚的,如此想來,唐問天故意打草驚蛇的目的還包含著對另外那些人的震懾,畢竟宇文及已經暴露,而他們是否暴露,他們自己不知道,他們也不知道唐問天其實並不知道。


    但是,宇文及已經收獲了一個生不如死的兒子,他會善罷甘休麽?他會孤軍奮戰麽?所以唐問天的籌謀應該已經成功了一半,接下來隻需要觀望宇文及的表演即可。


    事實上古月很清楚當年那些人為何要突襲唐家軍,為何要連婦女孩子都不放過,因為唐問天的橫空出世讓他們太過忌憚,沒有最終扼殺在搖籃裏是他們一生的遺憾。


    那麽有這樣想法的人可能隻有宇文及自己麽?可能隻有鄭國一家麽?唐問天理所當然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多年來的不動聲色,一定在各國都準備了不少籌碼,畢竟正如他自己所說,他的名號就是最大的招牌。


    這次天階武道大會或許是他期待已久的機會,更是一個開端,之後的驚天巨變已經被安排得妥妥了,隻不過需要另一個契機而已。


    宇文都其實隻是個悲劇,他如果真的參與過當年的事情或者知曉其中秘辛,在那個冰係天階高手死的人盡皆知以後,還敢大搖大擺地出現在唐問天麵前,他是腦袋沒長齊全麽?


    不過宇文及為何就敢讓自己兒子如此招搖過市?他憑什麽有恃無恐?隻因為多年來相安無事讓他麻痹大意了?很難想象一個當年就有狠勁和魄力的陰謀家會犯下如此錯誤。


    可事實便是如此,可見鄭國自身是有各種水麵下的暗流的,另外值得關注一點便是鄭國官員稱呼宇文都為大人,竇德可沒有這個殊榮,也就是說宇文都本身就被封妻蔭子了,故而來此宣揚國威是他應盡義務?又或者這是鄭國皇帝送給唐問天的一份大禮?為了不被牽連?


    很多事情一旦上升到國家層麵就會千頭萬緒,可古月偏偏越來越樂此不疲,因為他的目的可不是楚國長治久安,更多的牽絆才會讓他自己的發展得到更多的契機,不過當晚那場襲擊下楚國百姓的慘狀讓他觸動很深,雖然作為一個外來者他本應該和這些人毫無幹係,可多少年受到的教育讓他很難狠下心去不管不顧充耳不聞,雖然不可能在這個人如草芥的時代推行民主,但他至少期待一個相互製衡誰都不敢動彈的和平,那樣至少不會浮屍百萬流血漂櫓。


    生命誠可貴,或許這些人不清楚這個道理,但古月自己一直記得,尤其是重生之後更為珍惜。


    所以他打定主意,在唐問天攪動風雨的時候去蹭一蹭,以便積蓄自己的力量,最終能讓那個野心勃勃的楚皇淡定下來。


    可惜,這些設想無法對誰提及,上官鈴蘭和唐霽凰足夠聰明和遠見,但他們對楚國的熱愛對楚皇的忠心不能允許她們去考慮更多,慕容荻或許很樂意給古月解壓這份過於沉重的負擔,可她多半會從中找到對陳國有利的方式,此消彼長可不是古月樂意見的,至於孫逸月已經不堪重負,家裏很可能又出了新問題,還是不要再讓她勞累的好。


    還能說上話的無非唐家兄妹和鬼瞳了,對於唐沐霖和唐羽星而言,忠誠自然高於一切,而唐曉焱這麽一個天真爛漫的小女孩還是不要過多加注成年人的牽絆為好。


    鬼瞳是一個難得沒有國家概念的人,畢竟她從小便家破人亡被一個亡命徒養大,可她內心的糾葛卻是所有人裏最重的一個,因為殺父仇人是唐問天,這樣一個不可企及的目標如同壓在她心頭的巨石,無論如何也無法緩解一二,而且她始終明白,古月是不可能真的幫她報仇,畢竟唐問天是唐霽凰的父親,而她自己已經和古月千絲萬縷,分割不開了。


    想及此處,古月忽然有些落寞,因為無法和人傾述自己心底的秘密是一件恨難熬的事情,人最害怕的還是孤獨啊。


    可古月並不後悔,作為一個有著先天優勢的外來者,他受到各種小說中的穿越者熏陶,本能地有著優越感和使命感,甭管天可不可逆他都沒有順天意的道理,隻不過本身的個性讓他能夠始終保持低調的態度而已,至少目前他可沒有任何逆天的資本。


    扮豬吃老虎才能活得更久,這是他玩遊戲時一向的作風,而這次人生的遊戲沒有讀檔再來的機會,他隻會更加慎重。


    唐羽星想到過自己的話會讓這個心思重的家夥更加殫精竭慮,故而沒有繼續打擾他的打算,自己妹妹在那安心練功,是真的很難得,或許也隻有這家夥能讓曉焱如此聽話收心了,而自己二姐正纏著鬼瞳進行那沒有結果的追逐,看到她的進步倒是讓人饒有興致,於是唐羽星倚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隻不過沒有提到隻言片語,畢竟父親說過,不需要擔心,古月會為了自己小命安排好一切……


    晚膳前古月繼續去為大皇子治傷並且埋雷,雖然明顯感覺到傷勢好轉,但大皇子依舊沒動聲色,一如既往地看似豁達,其實他也在糾結,古月這人太過跳脫,無法掌握,更不可能真和他當自己人,但眼下似乎越來越不適合去出手鏟除了,因為不僅僅是楚皇的期許,各國之間也有了他的存在意義。


    可是,想的越多大皇子越不甘心,雖然眼下這家夥不可能對自己使絆子,但沒人可以保證未來某日不會出現被這家夥坑害的情況,多年來的修身養性還是沒有真的讓自己摒棄天性的自大,以至於對於古月這麽一個殘廢過分托大了。


    大皇子的心腹副將十分理解自家主子的心思,所以他看向古月的眼神雖然依舊空洞卻不再毫無含義,不止一次他都在考慮是不是鋌而走險為大皇子除去這個隱患,可天階武道大會已經臨近尾聲,機會卻從未出現,隻不過如此放過他實在讓人好不甘心。


    對於古月而言,去往大皇子營帳隻是一種日常工作而已,他相信係統的判斷,埋下的暗雷足以為自己保命,所以隨著治療過程趨於尾聲,他反倒越發輕鬆了,因為大皇子這般有抱負的人是不太可能和自己這個小角色一命換一命的。


    當然,一旦真的用上了暗雷,也就到了真正撕破臉的時刻,而這個布局並不是為了殺掉大皇子,所以那之後才是真正困難的時期,眼下隻能寄希望於大皇子受製於各方壓力不要鋌而走險便好,相安無事才是發展之道。


    和鬼瞳一起回到自己營帳就餐時,已經有人在此等候,潘吉。


    對於這樣一個客人,古月也並非沒有料想過他可能會來,畢竟趙木手上有自己需要的夜明珠,而潘吉是他唯一可以托來探口風的人選。


    “不知潘先生要來,剛剛去給大皇子診治了,讓您久等實在罪過。”


    “古大人一直很忙,也不必虛禮,來此是為了趙木那顆珠子,你準備怎麽換?”


    這潘吉倒是一如既往的直接,不過古月自己也真沒想過到底要用什麽換,討價還價畢竟是個精細的過程。


    “潘先生快人快語,在下也不囉嗦,其實不隻是那顆夜明珠,對於那顆四品培元單我也很感興趣,如果趙先生可以割愛,其他的獎品我也不介意照單全收,就看趙先生需求什麽了,我目前可以穩定提供的是丹藥和銘文,雖然隻有三品,但可以保質保量,而且未來可期,另外,我準備弄出來的酒水行當也是可以觀望的產業,意義一定大於這行當本身,潘先生和趙先生如果有興趣可以一同參與下,至於其他的交換物,老實說目前我沒法給與保證,但總歸是有辦法的,畢竟門路在那。”


    對於古月的坦然潘吉也有所認知,而他所說的門路在那,自然不是無的放矢,可古月不僅想要夜明珠,還需求那顆丹藥,這就需要斟酌了,畢竟四品丹藥明著給了古月也不太好讓趙木對周國交代,可若是古月的條件足夠誘人,暗地裏給誰不是給呢?


    更何況古月話裏有話,他的酒水行意義一定大於本身,這肯定不是虛言,至少潘吉自己都可以理解最膚淺的一條,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恩怨,各國人來來去去自然帶來了各國的是非恩怨,那可就成了消息的集散地了,更有甚者,古月完全可以用酒水行做幌子,來一個明麵上的黑市,誰還真會在楚國境內去幹涉他呢?以他的人脈做成這事真心不太困難,但各國的渠道還需要打點,這就是他所說可以用來交換的籌碼了,畢竟以趙木或者潘吉在周國的地位,都可以辦成很多事的。


    “古大人依舊如此自信,不過在下隻是一個傳話的,並不能真的替趙木做決定,但古大人的誠意我會如實帶到,想必趙木也可能心動。”


    “潘先生自己其實也可以有所交換,不是麽?”


    “哦?你對我最大的惦記無非是那秘籍,我可沒藏私,你還需要什麽?”


    “自然是潘先生你的人脈和地位了,要想我的酒水行在周國暢通無阻,這可是需要很多打點的,但在下天生不喜歡這些雞零狗碎,若是有潘先生和趙先生的支持,自然省事很多。”


    古月既然已經將目的擺在了明麵,潘吉也懶得虛與委蛇,畢竟他所說的不喜歡雞零狗碎,潘吉自己也深感同意!


    “這事我還得去和趙木商量下,畢竟眼下你還給不了我太多。”


    “您覺得唐二小姐那把琴如何?”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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