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家距離西城茶園,足足有十裏路。萬凝境的龍景泓,不能飛行隻能靠著雙腿狂奔。


    他聽賀子勉的下人議論過,說他下午要到西城茶園品茶,並親自挑選些上等茶葉帶回州司府。


    按照這個時間段,賀子勉極有可能已到茶園。快些!再快些!龍景泓心中念道,腳下生風看的路人一陣驚奇。


    萬凝境的元力者,雖說不能階段性飛行,但其速度也是駭人。普通人瞧見了,無不驚歎連連。


    小男孩兒趴在龍景泓肩上,耳邊風聲呼呼直叫


    “哇,龍叔叔你跑的好快!”


    小男孩兒隻知道這位龍叔叔經常來自家串門,每次來都給他帶很多好吃的。常常與父親喝酒喝到天亮,徹夜長談。


    父親也隻是說,這位龍叔叔是他的摯友。其他的並未提及,小男孩兒也不知道他的身份。


    龍景泓擊殺兩名護衛後,喬裝打扮將甲胄脫掉放在了那片山林中。他每次來嶽家也都是如此,衣著樸素簡簡單單。


    一是怕賀子勉察覺,再來甲胄在身顯得冷冽,以免嚇著小孩子。


    就在叔侄跑了差不多五裏後,龍景泓明顯有些吃力,腳步也慢了下來。


    小男孩兒大眼睛撲閃撲閃,稚嫩的聲音響起“龍叔叔,咱們要去哪裏呀?”


    龍景泓摸了摸他的頭“去救你娘”他本不想說,但遲早瞞不住。


    小男孩兒懵懵懂懂“我娘怎麽了?為什麽要去救她?”


    龍景泓眼中無力,苦澀道“有個壞人要欺負你娘,我把她救出來後送你們母子出城。”


    官大一級壓死人,賀子勉不過一介凡夫,自己是修行者,隨手都能捏死他。但其背後有朝中大臣撐腰,輕輕鬆鬆就坐上了一州之長的位置。


    自他上位後,平華州百姓苦不堪言。派手下搜刮民脂,暗中滅掉許多想對他動手的俠義之士。


    這一切都是他身旁那位神秘強者所為,據說此人最低都是神門境。何人敢對賀子勉不利,皆是一劍斬殺。


    因為有這位強者,賀子勉也越來越囂張,隻要是他看不順眼的人,要麽被打的手殘腳斷,要麽被神秘強者悄無聲息地做掉。


    這是因為如此,龍景泓才不敢對其下殺手,明知不敵對方還硬拚,就是送死。


    小男孩兒聽到有人欺負娘親,瞬間嘴一撇,啜泣道“我爹爹要是在家,那些壞人早就被打跑了。”


    是啊,要是嶽大哥沒出事…龍景泓心裏有些愧疚。嶽大哥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自己若無法保護他的妻兒,和忘恩負義之徒沒什麽區別。龍景泓默念就是死也要救出大嫂


    賀子勉惦記白怡不是一天兩天了,曾經派神秘強者來探嶽天淩的虛實。結果神秘強者負傷而歸,說嶽天淩深不可測,兩人打了個平手,這還是神秘強者手段盡出的情況下,可見嶽天淩的強悍之處


    此後賀子勉把這份邪念壓在心底。嶽天淩他惹不起,如果真的把嶽天淩逼急,一槍把他給捅死,那可真太不值。他有些如此高的地位,不能為個女人把自己搭進去。


    狂奔半個時辰後,叔侄二人終於趕到了西城茶園。茶園周邊站滿了來自主城的護衛,龍景泓見此心一沉,來晚了!


    茶園涼亭內,坐著一位身穿白裙的女子,清麗淡雅猶如出水的青蓮。旁邊幾位眼神不善的護衛緊緊盯著她,防止其逃走。


    女子秀眉充斥著不耐之色,眼神裏盡是冷冽。她看了看身旁的護衛,詢問道


    “幾位軍爺,小女子往日不曾犯過事。為何不讓我離開,將我囚禁在此?”


    護衛沒有回答她,靜靜的站在一旁,形同雕塑。


    女子見此,不由冷哼一聲。這些護衛都是來自主城,剛剛毫不講理的將她拖拽到涼亭內,不讓離開似乎在等待某人。


    這讓她腦海裏閃過那張極其猥瑣又醜惡的麵容,若真是他自己在劫難逃。當初就對自己有著非分之想,懼怕自己丈夫才不了了之。如今夫君極有可能葬身青域,家裏沒了主心骨,那個人才有機會對自己動手。


    糟了!想到這些,女子心裏擔心至極。她兒子還在家裏,小兒年幼本不該將其獨留家中,但她要是陪著孩子,母子二人的生活就無法維持。


    女子突然起身,朝著外麵走去,兩名護衛立馬攔在她麵前。死活不讓她過


    白怡大怒“你們這群混蛋!隻敢欺我一個弱女子,可有本事去邊境戰場殺敵?”


    兩名護衛撇撇嘴“殺敵那是軍人的事,和我們可沒關係。小娘子你還是乖乖坐著,等著我家大人來吧。”


    白怡怒極反笑,伸手將他門二人腰間的某件物品扯掉,拿在手中晃了晃。


    “可識得這為何物?”白怡問道


    “我們的軍銜”兩名護衛答道


    嗬嗬,白怡冷笑連連,嘲諷的看著二人“九錢銅胄。二錢鐵甲,一位初階士長和一位中階士長,我若不是親耳聽到,都不敢相信這是從你們口中說出來的。”


    兩名護衛臉色有些難看,軍銜代表著他們的身份,他們卻說打仗是軍人的事。


    “我看,這兩樣東西你們也不配有!”白怡說著,將吊著兩枚銅錢的黑麻線和另一條吊著九枚銅錢的黃麻線都扔進了草叢中。


    “你!”兩名護衛大驚,軍銜丟失可是要受軍法處置的。他們的夫長龍景泓,可是出了名的雷厲風行。


    護衛氣急,欲拔劍。


    白怡毫不畏懼的盯著他們,看的兩人心裏一陣發毛。


    這時,一道聲音傳來“放肆!敢這麽對待白姑娘,都不想活了嗎?”


    眾護衛見來人,都單膝跪地“大人!”


    賀子勉大步流星朝著白怡走來,上前就抓白怡的娟秀小手。


    白怡迅速躲開,防備的看著他“賀大人,還請您自重!”


    賀子勉微微有些尷尬,正聲道“白姑娘,你受驚了。”而後,轉過頭看著剛才的兩名護衛,聲如寒冰


    “你們二人,自己去軍營領五十軍杖,少一杖你們都吃不了兜著走。”


    兩名護衛唯唯諾諾,連忙謝不殺恩離去。


    隨後,賀子勉有些得意的看著白怡,似乎在說我神氣不?


    而白怡卻非常淡然的看著他,沒有絲毫波動。


    這個女人…賀子勉非常不爽,對方貌似在用看小醜的眼神看他。


    圍觀人群中,龍景泓死死盯著賀子勉,但也不敢動手。他不知道那位神秘強者在不在此


    小男孩兒看見母親被這麽多人圍著,瞬間眼淚就掉了下來。剛想喊娘,卻被龍景泓大手緊緊捂住嘴巴。小腳一通亂蹬,滾燙的淚水滴落在龍景泓手背上。


    賀子勉看了看白怡,有些憤憤不平“白姑娘,像你這等佳人,天下有無數才俊想一親芳澤。可你為何偏偏跟那個姓嶽的?無權無勢也無錢,還跟大善人似的賑災濟民。”


    白怡聽了這句話,嬌軀一顫兩行清淚緩緩滑過。她想念自己的夫君,無時無刻都在想,夢裏她躺在夫君溫暖而又堅實的懷裏看著漫天星辰,夫君的細語真實般在耳邊響起。


    白怡雙目微紅,似笑非笑的看著賀子勉


    “你連我丈夫的一根頭發都比不上,我丈夫俠肝義膽為人忠厚不存心機。他是鬥不過你們這些卑鄙無恥的小人,但那又怎樣他一輩子無愧於心,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當清廉成為異類,而腐敗便成了常態!說的就是你們!”


    賀子勉臉色有些陰沉,聽著白怡這麽誇自己的丈夫,他很不開心


    “白姑娘,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你夫君嶽天淩是義薄雲天,但結果呢?屍骨無存,葬身茫茫青域。你還是跟著我享盡榮華富貴吧,小人名聲不好聽但命長啊。”


    白怡哈哈大笑,狀如瘋狂“無恥之徒,還敢嘲笑俠義之人。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賀子勉冷哼,看著哈哈大笑的白怡,朝著她揮了揮手。


    詭異的身影憑空出現,來人化作黑色殘影一指點在白怡額頭上,白怡軟軟倒下。


    接著殘影眨眼消失不見,看的龍景泓一陣心驚,還好自己沒有貿然出手,否則肯定會被對方一劍劈成兩半。


    賀子勉心滿意足的帶著白怡離開了,他還讓人下達命令,這件事若是傳出去,在場所有人沒有一個能活。


    小男孩兒淚早已流幹,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母親被人抓走,嘶啞的喉嚨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呆呆的看著母親離去


    龍景泓牙關都快咬碎,充滿血絲的眸子蘊含恐怖的殺意。但他知道,這件事不能衝動。當務之急,就是送小男孩兒離開,去找他玉華州的嬸嬸,也就是雲傑的妻子。


    平華州他是待不了了,賀子勉若是得知嶽天淩的兒子沒死,必定把這座城池翻過來。


    龍景泓抱著小男孩兒,悄悄的離去,一路上孩子不哭也不鬧,龍景泓也不知道能說什麽安慰他,這麽小的孩子也不知道能不能聽懂。


    不多時,叔侄二人已經到達西城城門口,守將詫異的看了來人一眼,這是什麽人戰爭時期還敢出城。


    “來者何人?”


    龍景泓看著城門上的將軍,大聲喊到“主城護衛百夫長龍景泓”


    “哈哈,原來是龍夫長,什麽風把你刮來了?”豪爽的笑聲傳來,守將似乎認識龍景泓。


    “在下有急事,還請將軍通融通融”


    龍景泓並不擔心身份暴露,軍部還是軍部,並沒有和賀子勉同流合汙。襄老將軍一直在暗地裏出手,想把賀子勉弄下位,不過對方勢力太大,一直沒什麽成果。


    “哦?夫長要出城?還帶著個娃娃?龍夫長,這城外可不太平,不遠百裏可是戰場。幾十萬大軍在那裏對峙”


    龍景泓心急之下,有些不禮貌的吼道“你他娘的怎麽那麽多廢話,一句話讓不讓出城!”


    城門上的守將愣了一下,這龍夫長似乎真的有什麽急事。


    當即,他連忙說道“夫長莫要起火,我這就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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