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小子!快點吃!我看過你今天的業績了,可是還沒過半呦~~。你要是沒完成,哼!今晚我讓你媳婦兒和我,一塊兒去搬磚砌牆!”一邊正和柳音爭一塊肉的竹淵,就因為葉姐的這一威脅,肉跑到柳音的小嘴裏了。


    竹淵急啊——他恨啊!可他沒辦法,因為他現在想抽身而退,起碼樓裏的那些姑娘們就會撲上來的吃了他;他也隻能是屈就於葉姐的淫威之下,委屈於美女窩裏了。


    葉姐現在的心情好,固然是因為有好多數不完的錢要她去數,可其中最讓她興奮莫名的——天可憐見!邪惡的竹淵,終於是被老天爺親自出麵的整治了。


    曾在竹淵手下吃了大虧的葉姐,心裏怎麽能不大快?她現在是吃嘛、嘛香,連呼吸一口空氣都感覺自己是那麽的自在而痛快,概括的講:那個舒服啊!


    看著低垂著頭、一副小公雞被鬥敗小樣的竹淵,高興之餘葉姐心裏一發狠,她決定給竹淵來個落井下石。於是,美滋美味的往嘴裏放了點美味的她,忽而悠而悠哉的對著竹淵說道:“弟弟啊——”


    一聽這個稱呼,竹淵渾身猛地一緊之同時,下意識滿眼戒備的望向了危險源。隻聽葉姐接著道:“本來呢,姐姐我可是為你們準備了一份兒大大的成婚賀禮的,可誰知你們的成婚連儀式都沒有。那咱也不講究這些了,可姐姐就是想把這份禮送出去啊!你說,你該怎麽樣才能讓姐姐,心甘情願的把這份禮,送給你呢?”


    竹淵知道,葉姐這是要他向柳音表示一些什麽,以便證明他是有多麽多麽的愛她:其實就是給葉姐創造出一個讓她可樂的事兒,他需要讓葉姐高興、還又不得不在事後拿出那份禮來。


    這會兒的柳音,最乖了;這會兒的竹淵,腦子裏那個滔天駭浪啊!腦子裏極速的轉動,一個個很妙的主意蹦了出來,繼而又被他一個個的否決;約莫也就是半分鍾的沉寂之後,所有人都發現這時的竹淵眼睛突然一亮!大家都知道,這小子又有點子了。


    本以為站起身來的他,要對著那頭也抬不起來的柳音唱一段千古未聞的讚歌,或是蹦出一首讓人牙酸至極的詩,或什麽什麽的。可誰想到那站起身來的竹淵,先是在眾人的翹首當中走到那柳音跟前,隨之非常誠懇、極其真摯的說了句‘小音、對不起’後,一句‘我要向你求婚、你等著’當中,他忽而開溜了。


    這,算哪門子事兒?難道這可惡的小子,要等個一年半載之後、等他想到了絕妙的主意時,才來正麵的對付葉姐?“小翠!快!追上去,看看他跑哪兒了!”還是葉姐反應最快,感覺不對的她立馬派小翠偵查去了。


    小翠過了十五分鍾這才慢慢騰騰的跑了回來,一進門在座的三人都發現小翠的臉上,布滿了一臉的困惑和迷茫。“怎麽了?小翠。”柳音這時趕忙問道。


    小翠迷糊的回道:


    “不知道啊!我追上小姐夫時,小姐夫正換衣服;我幫著換好後,他突然跑到廚房拿了好些個的盤子啦、碗啦;最奇怪的是,他還拿了好幾個茶杯的底托兒。”


    “我正不知道他要幹什麽時,他突然背著他的那把劍向樓外走,我怎麽看都覺得小姐夫好像是要出門,可我急著跟出去時才知道不是這樣的。”


    “我想……我想小姐夫是真的要跟小音姐姐求婚,就是……就是他的行為太奇怪了。”“你是說小淵要在樓外向你小音姐姐求婚?”葉姐夫這時詫異的向小翠提問以確定。小翠點了點頭——‘呼啦’的一下!屋裏的三連一人,都衝到臨街的窗口跟前了。


    此時節正值夏秋之交,晝長夜短。晚飯之後的天色還是微亮,不過心急著想把化雨樓最美麗的一麵展現出來的管事,已經把樓裏樓外的燈火點燃。


    按照以往的情況算來,此時的客人們大都在往化雨樓趕,因為從現在的這個時刻算起,化雨樓生意最火爆的時間段已經在敲門。得幸於此,這會兒還沒有在樓外演出的公子哥,也正好可以使得竹淵向他媳婦兒的求婚能正常進行。


    如同那些公子哥一般,此時來到化雨樓外大街上的竹淵,也在清場的布置場地。有些早就認識他的人見他那奇怪的行為,也都駐足原地,並且還幫著竹淵維護場區的秩序。這些人是想看看,這位終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一笑傾城,這是要幹什麽。


    事實證明,這些人以及這會子正往化雨樓而來的人,今天的這一幕是他們終生難忘的!可以說,今晚來、並看到竹淵求愛全過程的人,這是他們一輩子當中最慶幸的事情;勉強拉一拉、拽一拽,說他們不枉此生,也湊合著能用。


    竹淵的布置看上去簡單,可實際上要求太高、進行起來很難。這簡單就簡單在,他隻是在用三個大酒壇及大小不一的盤、碗、碟連帶茶杯托,搭一個七層的塔;其難就難在那每個盤子裏盛多少水很不好應對,因為竹淵一邊在那兒敲著的試音、一邊加減盤子裏的水。


    竹淵搭起來的塔,是搭在緊挨著放一起的三個酒壇上的;而這酒壇裏同樣是盛放有水,至於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塔的第一層是一個倒扣著的碗,這個碗是最大的一個,再往上的碗就是依次變小,而同樣如此的還有那些盤子和碟子。


    塔的每一層都是一個碗上放一個扣著的小碟子、碟上是盛有水的盤子;也隻有七層塔最上邊的那一個碟子,因為大小的關係而已經被換成了茶杯底托。


    就搭這一個塔,竹淵進行的速度很慢:在他凝神於每個盤子裏的水多少時,這裏的大街已經被完全的堵塞。不過依舊是靜悄悄的,起碼更遠處外圍那些車馬及人員所發出來的聲音,這裏依舊是可以清晰的聽到;化雨樓裏的琴聲歌聲也漸漸的在變淡,此時已經有不少樓裏的姑娘們正透過窗戶往這兒瞧:顯然,發現了竹淵的人,都非常的好奇!


    一直在盯著竹淵看的人,不難發現,剛開始搭塔的竹淵滿臉還是喜色;可在他的凝神辨音當中,他的神色已然變成了平和、平靜;而待七層的塔搭成之際,不知他忽然想起了什麽,他的臉上是那種憂鬱的哀傷。


    行為舉止之間,也緩了很多、慢了很多,就好像此時的他早已沉浸於一種什麽樣的心境當中,不可自拔。這!於他一直以來留在所有人心裏的形象,完全的掉了個個兒,他臉上的那種笑容不再。也因此,現場更靜了。


    一身普通的俠客裝束,他的那把劍不再是掛在他的腰間,而是完好的背在了他的背上。他似欲出門遠行、又似剛從遙遠的遠方歸來,因為他身上的那種憂鬱,就仿佛是他身體的疲乏和勞累。他,在這裏幹什麽?所有人都想知道。


    緩緩的站起身來,竹淵那種憂鬱哀傷的神色,帶給人一種他好像是剛安葬好了戰友或是什麽人。默默的轉身走到了那塔的三步開外,忽而的一停當中,就彷如他留戀的太多而不願離去。可他並沒有回頭!也許,他是怕回頭會更讓他心裏更加的難受。


    慢慢的抬頭,應該是在遙望遠方的天際,方向卻正好是化雨樓的某一區域,他似在懷念什麽、似在心裏悄悄的說著什麽。對誰?或許正是樓中的那誰——這是現場所有人心裏沒來由的閃現出來的一個猜測——在大家想來,竹淵應該去樓裏見一見‘那誰’。


    為什麽會突然的這麽想?沒人知道,隻覺得就應該這樣、這就是邏輯:大家的認為中,竹淵有什麽話還是應該當麵和人家說一說,一個人在這裏不過是徒傷悲罷了。潛意識裏,沒人想看到竹淵再這樣的悲傷下去,眾人想見到的還是從他臉上消失了的那種笑容;大家覺得,那種笑容,才該是屬於他的。


    而就在這時,竹淵拿出了一根通體雪白的笛子。這笛子似是用某種白玉打磨成了竹笛的樣子,因為大家更相信這笛子的質地是玉,這純粹是一種感覺。可同樣是感覺,當竹淵悠悠的吹響那笛子時,笛聲所帶給人的感覺就是竹笛之聲:因為那笛聲賦有竹笛所獨具的聲色,而在那聲色當中,總融入著那麽純正的悲惋和淒涼。


    一瞬間,所有人的心、甚至是整個大地,都是忽而不可察覺的一震!一震當中,不知是自己的靈魂在震、還是那眼中所見到的化雨樓在震,因為當竹淵的笛聲傳入現場所有人的耳中時,有些人很夢幻的看到那整個化雨樓都忽悠的恍惚了一下。一切恢複正常時,其實一切,都不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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