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時間其實已經到了午夜,跟到廚房當完美監工的柳音,也沒在這個崗位上待怎麽一會兒:這主要是因為竹淵也隻是‘隨便’炒了兩個菜,簡單的弄了兩碗稠粥。或許也正是因為今天這夜宵似的晚餐太少了點,致使這飯桌上的戰鬥,被柳音燒到了彼此所擁有的粥碗中。


    擺在戰場前緣的那兩盤菜就不說了,深至於戰場後方的那兩碗粥,也可以說是頻頻遇襲:在這裏所發生的戰鬥次數及規模,似乎不亞於正麵的戰場之上。這,才是一場真正意義上的戰爭!如狼似虎、如火如荼。


    一餐之後根本就不需要休息,剛被人家柳音給訓導了一頓的竹淵,直接拿起筆揮毫潑墨。而柳音則一直靜靜的站在一旁,一邊謹小慎微的為他研磨、一邊一臉恬靜而出神的凝望著他。至於竹淵寫的些什麽、又畫的些什麽,她是真的沒注意。


    一個女人在什麽情況下最美,這就不說了!而可以肯定的是,當一個男人專注於一件事情當中時,這才是他最最迷人的時候:此時的柳音就是因為這,才被迷的魂不附體。說的更遠一些,打從柳音認識了竹淵之後,她之所以那麽容易的就喜歡上了竹淵,根子上也是因為這!隻因為那竹淵的工作,就是他的整個生活。


    先前中了邪的狠狠教訓了一通人家竹淵,深怕竹淵因此而逃跑的柳音,再守在他的身邊時,無意的總透露出那麽幾分更多的膩意。然而竹淵的反應,和她所想的完全不一樣,竹淵沒多說什麽、也沒更多的表露出一些什麽來。


    可是,柳音就是能感覺到,挨了訓的竹淵好像和她走的更近了!原本總是影影忽忽的存在於他體外的那層隔膜,好像霎時全都消失了——這從他望著她的那種眼神中、他對她的點滴舉動中就能很清晰的說明。同時,柳音也能感覺得到,現在的竹淵也有點膩她了。


    在上次那個月的相處當中,那時的柳音在竹淵的跟前,起碼都保持著五分的矜持、三分的警惕之意;而現在,她的矜持也頂多就剩三分了,至於警惕早就沒有了。當竹淵對於柳音的那種隔膜消失後,可以說到現在,他們兩人這才開始真正意義上的心之對話、心之交融:也是愛,開始真正衍生出來的時候。


    毫無疑問,柳音更加的感性——也就是說柳音對於竹淵的愛產生的更早也更多一些。也因為這,在愛的力量驅使下,柳音的角色開始有所轉變了、她開始有所動作了!而這動作,就從今晚開始。


    今晚的時間是怎麽度過的,竹淵或許清楚,可是柳音卻不知道!因為她的全副心神,一直都在竹淵的身上放著呢。不知什麽時候,當柳音發現竹淵忽而轉過頭來笑笑的、壞壞的望著她時,忽而的芳心急跳當中,她這才留意到那竹淵早已練習完畢。


    羞澀的低下頭,卻是趁機發現了那桌上竹淵刻意沒收拾的畫作:細看之時才發現,今晚他作的畫,畫的竟然全是她!當然,是描寫她怎麽欺負他的。


    一如既往,這畫極其的傳神!從那畫上‘可憐兮兮’的竹淵眼神、動作間,能清晰的讀出他正處於一個什麽樣的悲慘境地;而從畫的布局及畫中的她之神情上,柳音甚至都能‘重複’出畫中她所說的內容。


    其實非常的害羞,可柳音依舊是猶如強搶的一般把這些畫作給搶了過來!她的心裏是個什麽感覺或許隻有她自己知道,不過她所表現出來的,卻是對著那竹淵狠狠的嬌嗔了一眼。其後,突然想到什麽的她,二話不說的直接走向那麵空牆;回頭用眼神直接把竹淵給綁了來,用以幫她把這些畫,都張貼在那牆上已有畫作的下方。


    竹淵很後悔,所以在幫著張貼這些畫的時候,他可以說是世間最最傻的一個大傻子!因為,他不是把畫給貼顛倒了、就是把次序給搞亂了,再不就是貼的東倒西歪的。


    忙的正焦頭爛額的柳音,心裏那個氣啊!她真想狠狠的踹那混蛋一腳;她是真想狠狠的咬他一口;最後是實在堅持不住了,她直接猛然出手、欲揪住那‘大白癡’的耳朵扭一扭。誰想,那傻子竟然知道躲閃——竟然敢躲閃——這下可好!一邊貼著畫,他們兩個已經滿屋追逃的嬉鬧了起來。


    從此,這麵牆上出現了兩個故事的係列畫,不過卻也可以牽強附會的說這其實是一個完整的故事!


    說是兩個故事,其一當然是原有的那講述一個小英雄是怎麽戰勝邪惡的係列畫,另一個就是柳音欺負竹淵的那些畫。說是一個完整的故事,那是因為把這兩個故事的次序顛倒一下,這就變成了講述一個小英雄、是怎麽在小媳婦兒的嚴加管教之下最終成材,卻在其後又怎麽戰勝邪惡:這是一個完整的英雄傳記故事。


    ——今晚的柳音小妞,失眠了!


    第二天,當柳音睜開眼睛時,竹淵已經出去晨練了;起來的她,依舊是心裏甜蜜無比的在桌上的那紙留書空白處,添上了‘知道了’三個字。今天的她沒有晨練,因為她還有事要幹!


    昨晚的失眠在她的認為中,是因為她沒脫衣服睡覺之故,所以當務之急是趕緊把床鋪先整理一下再說。來之前她可是有準備的,趁著竹淵不在家,她正好來個先斬後奏!所以,一起來趁著喝口水的功夫整理了一下計劃,放下杯子之後她,已經躲在屋裏忙活開了。


    兩張床還在原來的位置,隻是床上的一應鋪蓋都被柳音給換成嶄新的了;而且,特意厚待自己的她,還在她的床上安了個床幃!如此一來,晚上躺在床上她隨時可以看到竹淵、她也可以脫衣服睡覺了。


    這一次所換之床上用品,俱都是非常珍惜的火棉織物或用火棉填塞,在這裏的功用當然更多是為了驅逐水汽。床上整飭一新,柳音拿出了她所買來的極品文房四寶;原有的她並沒有動,隻是把她買來的也整齊的放到了桌上:她這是怕竹淵一時間不適應新品之故,順便她也把一打上好的宣紙代替了那原有的。


    晨練的竹淵在屋後的溫泉裏洗了洗後終於回來了,回來就迎上了那手捧著毛巾的柳音;在他擦拭他頭臉時,柳音已經為他斟好了一杯茶;笑意盈盈的接過竹淵手裏的毛巾,柳音讓他先坐下喝口水再說其他:回來伊始見到柳音舉動的竹淵還有點愣傻,可當應著柳音的話而有點無神的坐在凳子上時,望著杯子中的水,他忽然有一種想流淚的衝動!


    從他記事時起,他從來沒有得到過這樣的待遇!雖說那時的老頭子也同樣待他極好極好,可那是另一種好,起碼是老頭子的嘴上從不饒人。沒感受過家人的溫暖,這並不代表竹淵就不知道這種感受:對於他來說,家的溫馨、家人的關懷溫暖,這是他不可能會擁有的、是他最最渴望的。


    下意識的抬頭望著柳音,得來的還是她的一個恬靜笑容: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情愫,突然間應著柳音,而在竹淵的心頭綻放。他躲閃著低下了頭,他用喝水的動作掩飾他的什麽,一口慢品、二口淺嚐、第三口直接喝幹了杯中的水。放下杯子、他猛然的起身,直接扭頭向著廚房走去的同時,他嘴裏生硬的說道:“我去做飯!”“我幫你!”“嗯!”


    不想讓竹淵的身影從自己視線中不見一秒的柳音,緩步追上時得到了竹淵的應承。僅僅就是幾步路,可就是這幾步路的行程,追上了竹淵的柳音還是把她的小手給塞到了竹淵的那隻手中。竹淵昂首向前、柳音低頭緊跟,兩人的走路隻有一個人的聲音,正如那形與影。


    這一日光景大致如常,可到了晚上、當竹淵睡在床上時,這就不是如常了:總的來說,今晚的柳音睡的很好,可竹淵卻是有點失眠了。一個晚上,竹淵也不知道他偷偷的向著人家柳音的床看了多少回——他也不想這樣的、可他就是控製不住自己啊!


    一床嶄新而軟滑的床上用品,實在是太舒服了!舒服的竹淵根本就適應不了。他想睡覺,可就是睡不著;他不想去看人家柳音,可他就是忍不住:就好像……就好像他丟了什麽最最重要的東西!而這東西,恰恰就在柳音的身上。


    天色剛轉明時,竹淵就偷溜出去晨練了——呆在床上、他是真的有點呆怕了!而他回來時的情形,和昨天一般無二,可也有一點不太相同:而這不一樣的地方,竹淵也搞不清楚問題到底是出在自己的身上,還是出在柳音的身上。


    這不一樣的地方就是:今天回來的他忽然發現,柳音好像是變了,變得更加的好看了!然而,要讓他說出柳音到底是哪裏變了,他還真說不上來:因為直觀上,柳音的穿著打扮和昨天一模一樣——可竹淵就是發現柳音更漂亮了!


    實際上,竹淵的感覺一點都沒錯!今天柳音的衣著打扮雖然和昨天一模一樣,然而昨晚脫了衣服睡覺的她,在今早起來時原本為了偽裝而用來束縛、改變身材的那些布,已經被她全都去除了。


    也就是說,今天柳音所展露出來的身材,那可是她的真正原版:雖說她的身材並沒有她葉姐的那麽妖精,可那也算得上是一個‘禍害’了!


    要知道,按照人類的年齡來算,柳音確實是才十五歲左右,可她實際的年齡卻是三十多歲啊——三十多年豈能就那麽白長了?精靈血脈能‘抑製’她的衰老,難道也能抑製她的成長?她的身材不好那才怪了呢!當然了,竹淵發現柳音變得更漂亮了,其中也不乏他自身的心理因素,畢竟俗話說的好:情人眼裏出西施嘛。


    一個月的時間轉瞬即過,柳音不是沒有想過在竹淵的身邊多守一些日子、少分離一些時刻,然而不行。雖說而今大致她也不會有什麽事情,可萬一要是有事呢?調查上次遇襲的結果,有可能是需要幾個月、可也有可能就是十天半月,所以即使是沒什麽事、她也不能離開化雨樓太長的時間。


    原來的地方,約定好下一次見麵的時間,一路坐在小銀背上的他們兩個,一個是緊緊的摟著對方、一個是死死黏著對方的同時又死死的抓住對方的手,一路誰也沒說一句話。分離的地點,默默的相互牽著手,好是一陣子的依依不舍之後、最先開口的還是柳音。


    然而,柳音說出來的話卻是:‘我走了!’竹淵的眼光真如繩索,可他也隻是望著柳音,而微不可察的點了下頭。這一回,柳音沒在森林裏多做停留,這一回竹淵卻是站在那裏很久很久!竹淵知道,他丟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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