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處不知名的密林之中,有野獸咆哮聲隱隱傳來,瘴氣於林間氤氳飄蕩著,幾乎伸手不見五指。地上是濕漉漉的樹葉,不知經過了多少年的積澱,已經堆積起厚厚的一層。與遍地可見的屍骸混雜在一起,傳出陣陣腥臭的味道。


    就在這時候,一頭野豬從灌木中衝出,橫衝直撞間,眼神睥睨的像是叢林之中的王者。


    “哼哧哼哧!”


    嘴裏發出無意義的吼叫,正要一躍而起,衝向對麵的叢林,就在下一刻,地底深處卻傳來轟隆隆的巨響,整片大地都劇烈的搖晃起來。


    道道皸裂擴散,腥臭的泥土被大片的攪動翻出,天地之間一陣劇烈的晃動。


    突如其來的意外情況,嚇得野豬一個激靈,並不長的毛發根根豎起,眼中仿佛透出了三個大寫的問號。


    我是誰?


    我在哪?


    地龍翻身了嗎?


    倒黴!


    滿心晦氣的野豬止住了前衝的身體,滿眼警惕的看著那處位置,四隻蹄子同時謹慎地向後挪動著,驚恐的思緒填滿心頭,想要轉身逃跑,卻駭然發現,此刻的它竟是跑不掉!


    沉重的威壓降臨,順著毛孔擴散到全身上下,野豬四蹄一軟,整個身體都不由自主的趴在了地上!


    平日裏敢於跟猛虎、巨熊爭大哥的它,在這一刻是那麽的無助,幾乎肝腸寸斷……不是思念而肝腸寸斷,而是……驚恐!


    仿佛來自靈魂深處的驚恐,讓它不敢有絲毫反抗,哆嗦著猶如篩糠。


    “轟隆隆!”


    山野間的野獸們似乎也察覺到了危機降臨,在這一刻,天地之間萬籟俱寂,隻剩下了大地翻滾攪動的聲音,散發出毀天滅地的氣息。


    不知過了多久,仿佛是好幾個時辰,又似乎隻過了短短的一瞬間,在破開一道漆黑深淵的大洞之中,一隻龜殼憑空出現,還未看清周邊的景色,它那罵罵咧咧的聲音就已經傳來。


    “特娘的!仙人我縱橫修煉界這麽多年,未曾想在今天栽了跟頭!這群大唐官府的人,簡直不是個東西!晦氣!晦氣啊!


    你給我等著,早晚找你報仇雪恨!”


    此龜,便是龜仙人了。


    從安樂坊使用遁術之後,不知遠遁了幾千裏,龜仙人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先前所受的氣沒處發泄,正巧看到了不遠處匍匐在地上的野豬,一雙眼睛之中迸射出兩團猩紅的光芒,宛若探照燈一樣射在了野豬的身上,直接將其照的纖毫畢現!


    “咕嚕嚕!”


    野豬很明顯的感受到了威脅,在生死危機的威脅之下,竟然直接在地上打滾起來,口中吐出‘咕嚕嚕’宛若貓兒般的聲音,直接討起巧來。


    “還挺有靈性?”


    龜仙人獰笑一聲,腦袋從龜殼之中衝出來,巨大的嘴巴張開,直接吞向野豬!


    野豬都懵逼了啊!它哪裏見過這種陣仗,整個身體都下意識的彈了起來,對於生的渴望促使著它撒丫子就向後飛逃,然而,哪怕它的速度再快,又怎麽能快得過龜仙人的虹吸?


    身體止不住的向著龜仙人飛去,哪怕它的四蹄狠狠地抓住了地麵,可那股強烈的吸力,依然讓它沒有絲毫反抗的餘地,隻是幾個眨眼的工夫,就已經到了龜仙人大張著的嘴巴旁!


    “吃!吃了你!”


    龜仙人下意識的吼叫著,任憑野豬如何掙紮,都沒辦法逃脫它的巨口。隻在短短的時間經之中,野豬直接就被吞了下去,龜仙人的巨口閉上,‘嘎嘣嘎嘣’的咀嚼起來。


    血肉崩飛,鮮血四濺,野豬沒有絲毫反抗之力的就被吞咽了下去,直到臨死的時候,它都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招誰惹誰了,要遭受這無妄之災……


    簡直沒天理了好嗎!


    在無比冤屈的死亡之後,看似平平無奇,平日裏隻能與猛虎亦或是巨熊爭輝的野豬,它的靈魂飄蕩經了出來,惡狠狠地盯著正在咀嚼它身體的龜仙人,而龜仙人對此卻毫無察覺,仍舊在大快朵頤,同時還在自顧自的喃喃自語著,“野豬肉就是筋道,好吃,啊嗚!”


    “咯嘣咯嘣!”


    野豬的魂魄氣的齜牙咧嘴,衝著對方不斷地比劃著前蹄,但莫名的吸力傳來,卻讓它不停地飄向遠方,就連它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要飄向什麽地方。


    離著龜仙人越來越遠,而它的張牙舞爪,卻變得越來越沒有力量。不知飄蕩了多久,也不知此時已經何年何月,野豬感覺自己的魂魄在這種飄飄蕩蕩之中都快被吹沒了的時候,它看到了一處莊園。


    莊子不大,卻也占地足有幾百畝地,在崇山峻嶺之中,氤氳渺渺之下,若隱若現,若即若離。野豬的魂魄感受到,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吸引著它,它的視線回蕩之間,最終落在了一處豬圈之中。


    “哼哧哼哧……”


    豬圈中的老母豬哼哧著躺在地上,下半身用力地蠕動著,似乎在憋一個大招。而在它的身旁,豬圈之中,還有一個老農蹲在地上,他的雙腳之上沾滿了黑色的泥漿,卻一點兒都不在乎的樣子,抹著臉上的冷汗,一邊為母豬做著按摩,一邊嘀咕道:“俺滴個娘類!你這都憋了三天了,咋個就還不產崽兒嘛!一起懷的胎,人家別人家的崽子都會哼哧哼哧吃屎咧,你咋個還不生嘛!活脫脫要耗死個人是麽!”


    “哼哧哼哧……”


    母豬依舊哼哧著,他又不是母豬精,根本就不會說話,也聽不懂對方的言語,就一直都在哼哧哼哧。如果它此刻能夠聽懂這個滿臉苦逼老農的言語,怕是會直接一口唾沫噴在對方的臉上,並聲嘶力竭的大吼著,“你當老娘不想生啊?昂?!還不是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身體根本就不聽使喚啊!難受死老娘了啊簡直!你還在這裏說風涼話,來來來,有本事你自己試一試!!!”


    它現在難受的連動都動不了了,鮮血在身下匯流成河,黑色的糞土都變成了醬紫色,經過了三天兩夜的折磨,整個豬的情緒都有些不好了,它就不明白了,隔壁的豬都這麽容易生孩子,怎麽輪到它了,就變得如此困難了呢!


    這特奶奶個腿兒的根本就一點兒都艸特母母的不科學啊!


    母豬悲憤欲絕,很想支棱起來瘦了一大截的身子,去衝撞那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老農,但現在的它,卻是一丁點兒的力氣都沒了……


    就很難受。


    確實很難受,誰挨誰知道!根本就不是豬能承受之痛啊特奶奶個腿兒的!


    這邊廂生產困難,那邊廂……飄在空中的野豬魂魄,原本無憂無慮的等待著靈魂隨風消亡,就在下一瞬,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吸力傳來,就像是有一個超大的旋渦,在不停吸著它靠近!


    渾渾噩噩之間,也不知道怎麽的就清醒過來,野豬看著越來越近的懷孕母豬,一雙豬眼都瞪的極大,用人類聽不懂更聽不見的豬語大驚失色的吼著,“不!不!不!我堂堂山林中的野豬,不要變成豢養的家豬啊!!!”


    “啊啊啊啊啊……”


    可惜的是,它的慘叫聲根本就沒有人能夠聽到,而若是有人能夠聽到的話,自然也能看到,此時的野豬魂魄,正驚恐的四蹄向外,如果加上那條胡亂蹦躂的尾巴的話,整隻豬都幾乎變成了一個六角星……


    而且,最上麵的那個‘角’上,還有兩隻大大的單眼皮兒眼睛,在驚恐的大張著,就像是遇見了什麽恐怖的事情……


    “不要!我不要變成家豬!我是萬王之王!我曾經與猛虎巨熊爭鋒!我不要淪落為待宰的、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被端上餐桌的烤乳豬啊啊啊啊……哎?不對啊!我隻是一頭從來都沒有出過山林的野豬啊,為啥會懂得這麽多,還知道待宰的烤乳豬這種同類?”


    在這一瞬間,野豬的心裏出現了極多的想法,它的思維就像是擺脫了韁繩的野狗一般,在肆無忌憚的飛馳暢想著,甚至有一些人族修煉者相互戰鬥的神奇場景,也出現在了它的腦海之中……


    在那場景之中,人族修煉者都會飛,抬手間就是超強的法術轟擊而出,稍微張張嘴,就有天地色變的景象,甚至更有言出法隨者,單單一個字從嘴巴中吐出,就能轉變為天地法印,鎮壓四海八荒!


    而它也‘附身’在一位銀甲將軍的身上,手持一柄釘耙模樣的法寶,正在浴血奮戰,鮮血撒滿了蒼穹,而他仍舊不知疲倦!


    這種凶猛而又激烈的場景,直看的野豬熱血沸騰!哪怕身為一頭豬,也有些目不暇接了,恨不得直接操控那個在人類社會中,長相異常帥氣的銀甲戰神,率領著他披荊斬棘,打出一片新的天地!


    經曆了這等浩瀚場景的野豬,心中突然升起一絲明悟:山林之中的猛虎算個幾把,黑瞎子巨熊又算得上是個什麽玩意兒?在這種超強度的戰爭之中,一個兩個的都是狗屁啊,連給人下酒的資格都沒有啊!


    還有那個將自己咀嚼吞殺了的老王八,就算是以對方的實力,想要在這種規模的戰爭中活下來,都是非常難的一件事情!


    一想到老烏龜,野豬的內心突然劇烈地波動起來,它實在是搞不明白,自己好端端的,怎麽就遇上了這麽一個老陰比,根本不給自己絲毫求饒的機會,直接就把自己給嘎嘣嘎嘣的吞了啊!


    可是,這麽一想不要緊,幻想之中的那場景就像是受到了什麽驚擾一樣,瞬間變得支離破碎,附身在那銀甲戰神身體中的它,也不受控製的被分離了出來,爽爆了的情節轉瞬就消散無蹤,入眼看到的,卻是已經近在咫尺的……待孕老母豬!


    “不……”


    如果野豬曾經生活在藍星之上,那麽它的心中瞬間就會出現有關於‘袁華’的bgm,但此刻的它卻早已經無暇他顧,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那即將隨風飄散的雄壯身軀,委身進入了老母豬的腹中!


    “嗷……!”


    待孕的老母豬突然雙目圓瞪,如果它此刻能夠說話的話,必然會痛苦並快樂的吟唱一句,“啊哦……不,不要,不要停下來,就是,就是這種感覺,就是這種即將脫離苦海的感覺啊……三天了,天三天了啊,老娘簡直太特娘的不容易了啊……”


    “終於要生產了?”


    老農臉上驚訝的神色一閃即逝,隨即便化成宛若老父親一樣的慈祥微笑,繼續為老母豬做著產前按摩,一邊又溫聲的笑道:“快出來了,我已經看到了小崽子的腦袋,加油,你一定可以的!希望這一次,能夠生十頭八頭的小母豬,然後再有兩三頭小公崽子就行了,要那麽多公的,沒甚大用啊……”


    老農喃喃地低語著,盼望著,盼望著,千萬不要多生公的……


    然而,就在他滿懷期望的注視著的時候,一聲嘹亮的豬叫傳來,老農一把扯出了一頭小乳豬,粗魯的扒拉開四肢蹄子看了一下,神情微微一滯,隨即有釋懷的笑道:“是頭公崽子,也罷也罷,總比生不出來要好……”


    這話說完後,足足過了一刻鍾的時間,老母豬也不難受了,此時也幾乎恢複了些許的力氣,血液也已經止住了流淌,看到這副場景,又看了看一旁哼哧哼哧的小豬崽子,老農忍不住瞪大了眼,幾乎是失態般的大聲喊了出來,“就這?!熬了三天兩夜,老子都為此徹夜難眠,結果你就給我隻生一頭,而且還是公的?!”


    老母組睜著無助的大眼睛,與老農對視著,它不明白麵前這個蹲著的老貨到底嘰哩哇啦的說了些什麽啊……


    “我曰泥娘類!”


    又等了許久,發現老母豬當真不下崽兒之後,老農的心態徹底崩了,一巴掌拍在了老母豬瘦了一大圈的臀上,蕩起三兩圈波紋,被反震而起的手掌忍不住又拍向了自己的眉心,


    “啪!”


    聲音清脆而又響亮,老農忍不住轉身就走,卻在起身的一刹那,因為蹲的時間太久了,導致雙腿有些不聽使喚,雙腳拌蒜之下,直接撲在了泥屎地中,臨到啃上泥地之前,四個字從嘴中下意識地驚呼出聲,


    “我曰你……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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