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瘋狂飆車,此時,我心裏已經對什麽都忘了,心頭隻有一個願望,見到文俊!


    那願望如此強烈,忘了婆婆的生氣,忘了對文俊撒的謊,忘了神秘莫測的戚小鳳,忘了自己尚未痊愈的傷口。


    甚至連那顛簸的土疙瘩路,我也沒有絲毫減速,直接開到文俊家的小院門口。


    自己怎麽可能在第一次開車走幾千裏的路沒有迷路,沒有丟失,僅僅看路牌就直接開到,我自己都感到奇怪。


    到了濟南通往小山村的路,正好看到從前跟文俊來這裏時坐的那趟車。


    有了大目標,就好辦。


    到了山村附近的縣城,簡直就是輕車熟路,在置辦結婚禮物的時候,天天往返於那條路上,進城的時候,文俊趕驢車,我跟婆婆坐後麵,回家的時候,文俊的驢車上裝滿了東西,我跟婆婆打公車。


    越接近,越渴望。


    我已經想好了,見到文俊說什麽,做什麽,我要讓他欠我的,整整兩個月的溫柔和纏綿統統還給我!一絲一毫也不能少!


    這時候,正當午時。


    竹籬笆已經不複存在,一道極富創意的矮牆,流線波浪形,半圈住了新蓋的樓房。


    很漂亮的一座小洋樓。雖然隻有兩層,卻充滿了中西合璧的浪漫和雅致。


    我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短短的,不到兩個月的功夫,地上崛起這樣漂亮的一座小樓房,這,隻有我的文俊能辦到。


    大門沒有關。


    我的小車直接開了進去。


    通進小院的大門一定在設計時都考慮了車輛的進入,沒有障礙,碎石鋪出圖形,直接通到門口,其他的地方,沒有打動,那株玫瑰花樹還在,我露出微笑,如果被毀掉,就太可惜了。


    婆婆從屋裏出來,看到我,不由欣喜:“小眉,你回來啦!”


    我跑過去抱著婆婆,輕輕笑過去:“媽,回去吧。跟我們一起回去吧。我和文俊,都離不開您。文俊呢?”


    婆婆奇怪起來:“這是怎麽回事?眉眉,你昨天晚上跟文俊通電話說什麽了,本來他打算今天裝修廚房,結果掛了電話,臉上都不是個顏色,他說你哭了,哭的很傷心,話都說不出來,連夜開車就走了,現在,一定是已經快到柳城了。”


    我的腦袋轟的一炸,簡直站不住腳。


    婆婆伸手將我扶住:“小眉,好孩子,怎麽了?媽才兩個月沒在身邊,咋就瘦成這樣了。快進屋,你先洗個澡,媽給你做飯。”


    婆婆將我領到一間浴室:“文俊給家裏安了太陽能,天天可以洗熱水澡。還打了一口井,用水泵抽水,不用軋水。這是他給你買的睡衣,還說安定下來帶你回來的時候穿,今天就正好派上用場。(.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婆婆出去時給我關上了門。


    洗完澡,我已是周身無力。穿上睡衣,正準備出門,聽到外麵有叩門的聲音,很輕,幾不可聞,一定是婆婆喊我吃飯咯。


    我含笑打開門,卻呆住了。


    門外站著的,是戚小鳳。


    她走進來,輕輕關上門。


    心裏對她早已生根的恐慌感讓我不由自主後退了兩步。


    她朝我癡癡一笑,那笑容仿佛沒有內容,卻讓我心裏有一絲憐惜和懼怕混合的感覺。


    她伸手從內衣裏拿出一張小紙片,含著詭異的笑遞給我。


    一定是她千萬遍拿出來反反複複看過吧,已經揉得熔掉了。


    裏麵有一首小詩,字跡雖已模糊難辨,我的心卻突然像被利劍刺穿一般。


    我認識那字跡,是文俊的字體,雖比現在稚嫩很多,但是那份灑脫,那份俊逸,那份隨意揮就的行雲流水般的風格,除了我的文俊,還有誰能擁有。


    天氣尚冷,我把水溫調得有點高,剛剛洗澡之後的室內氤氳著一層薄薄的霧氣。使光線有點朦朧。


    我就著燈光看去,是蠅頭小楷,裏麵寫著另一首小小的情詩:“睫眼純聰,悄然懷衷,一抹嬌羞半抹紅。”


    手裏握著這個小紙片,我凝固般定在那裏。


    “同聲好相應,同氣自相求。我情與子親,譬如影追軀。食共同根穗,飲共連理杯。衣共雙絲絹,寢共無縫裯。居原接膝坐,行願攜手趨。子靜我不動,子遊我不留。齊彼同心鳥,譬彼比目魚。情至斷金石,膠漆未為牢。但願長無別,合形作一軀。生為並身物,死為同棺灰。”我輕輕吟誦著這首詩。


    這是文俊大學即將畢業的時候寫了送給我的,我鑲裱好了做在臥室的牆壁上。天天回家都能看到。


    曾經謔笑問他:“老公你為什麽要讓我結婚以後燒掉。為什麽?那我現在要不要拿去燒掉?”


    他含笑不語。


    我卻知道,他是怕將來跟我結婚的人,不是他,讓我燒掉,是為了我跟別人的婚姻生活不必因為他而產生芥蒂。


    但是,我跟別人結婚,那他呢?他那時候一定另有打算吧,他是不是打算回來跟戚小鳳結婚?


    曾經懷疑,戚小鳳是他的初戀,他否定的那麽幹脆,那麽直接。使我一直以為,自己才是文俊唯一的愛,唯一的戀情。


    原來,他的初戀,仍然並不是我。


    一直並不喜歡記憶詩詞的我,也因為常常看,常常觀摩,那麽長,那麽拗口的《合歡詩》,我也給背誦下來了。


    我的眼淚,隨著嘴裏逐漸哽咽的聲音緩緩流下。


    小鳳吃吃的笑了,那笑容,純潔的像個孩子,陰險的像個巫婆。


    好瘦好瘦的女孩,瘦的那麽可憐,那麽幹癟。


    我突然伸手把小鳳抱在懷裏,心裏充滿了歉然,充滿了難過,充滿了悲傷和酸楚,相較她的悲哀和難過,我的難過顯得是多麽渺小。


    胸前傳來一陣痛楚,我吃疼鬆開手,小鳳的手緊緊抓著我胸前挺立的雙峰。


    我此時已換下文胸,隻穿著薄棉睡衣,那種兩邊合攏綁帶子的,因為太寬大,我沒有綁,用手拉緊交合在胸前,更貼身保暖一些,卻在抱她的時候散開了。


    她應該明白,那是文俊最愛的地方,所以是她最恨的地方了。


    她毫不留情地一把抓住了那裏,指甲深深陷進肉裏,好痛!


    我下意識推開她,低頭看去,但見白皙的胸前有明顯的淤青,和抓破的指甲痕。


    我伸手把散開在兩邊的衣服往胸前抓過來,飛快離開了那個房間。


    不料跑的太急,跟正好走進來的婆婆一下撞在一起。


    看到她,我已經刹不住車了,下意識伸手先去扶她,怕自己的力量把她撞倒,衣服卻在伸手扶她的時候又散開了。


    婆婆手裏端著一碗熱粥,好像是那種蒸熟曬幹的糯米熬出來的糯米粥,濃香撲鼻,整個扣在我剛剛被抓傷的胸口。


    我忍不住淒慘的悲鳴一聲,被燙的幾乎要跳起來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影追軀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寒鴉棲複驚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寒鴉棲複驚並收藏影追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