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人這事太難!


    茫茫兵卒三萬,加上後勤輜重的腳力,還有一些諸如史官,司馬一些戰事編外人員,共計下來不止五萬。


    在這地方尋人,無異於泥牛入海。


    李閑倒是有了主意,趁著全軍整備之時,和程處默掛上明晃晃的腰牌,就去各個兵種營地轉悠。


    兩位都是站直萬眾矚目的封將台上亮過相的人物,走到哪裏都會是一條靚麗的風景線。


    凡是兵卒中又躲躲閃閃的,多少都有些問題!


    人海中找尋人難,可茫茫人海中無故躲避兩人的定然沒有幾個。


    兩人一拍即合,收拾妥當,並肩大搖大擺的閑逛。


    效果果然明顯,那金燦燦的禦賜腰牌就是亮眼,抱著碗和稀粥的士卒們見兩人晃蕩,一個個豔羨的瞅著,交頭接耳起來。


    “喲~那不就是程副將和禮軍參嗎?陛下親自敕封,著實威風了的。”


    “大早上的掛著兩個碩大的牌子,這是來巡營來了?也未曾聽校尉提及啊。”


    “你懂個屁,這八成是來顯擺,瞧兩人那樣,嘖嘖。”


    “嘿!要是俺也有這牌子,俺都不掛腰上,太過低調。俺直接綁腦袋上,走哪都能讓你們看個清楚。”


    穿行在人群,聽著周遭形形色色的言語,程處默都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湊近立下耳畔。


    “咱們這樣是不是有些欠妥?”


    “被圍觀成猴一樣,不知曉待會兒會不會被群毆……”


    李閑背著手,閑庭信步的走著,餘光卻在人群之中穿梭,鎮定的開口。


    “挨不挨打我不知曉,按目前這回頭率,咱們定能找到。”


    “秦懷道能背著胡國公偷偷離府參軍,定然不會腳力這一行,定然在這些士卒之中。”


    “咱們挨著兵種逐一找,還愁找尋不見?”


    聽這麽一說,程處默也放下心中的顧慮,挺直了腰杆。


    “說的對!”


    步履落去步兵營地,除了嘻嘻哈哈的吵鬧,和一個個士卒將鐵皮盾牌拍的砰砰作響外,一無所獲。


    “這步兵營乃是阻擋鐵騎的先鋒,懷道那小身子骨怕是不行。”


    “就算是紮下盾牌,恐怕也會被蠻騎連人帶盾撞飛!”


    程處默細細的分析上片刻,又去往毗鄰的弓箭營。


    “掩護破城的器械兵,乃是立頭功的大好兵種。懷道的箭術不差,理應加入這種相對輕鬆的兵種才對啊!”


    走上一圈無果,程處默擰著眉頭,有些泄氣。


    “會不會是我……看岔了?”


    走過嘈雜,來到兩營相接間的空地,李閑拍拍程處默肩膀安慰起來。


    “無妨。”


    “權當是膳後消食,倘若真是你看錯,咱們也能心安。”


    隱隱看著轅門內整齊練兵的身影,和陣陣‘嘿哈’呼喝,李閑泛起好奇。


    “現在乃是吃食早膳時刻,這怎麽還早起練兵?就不怕行軍中脫力?”


    “走,去哪裏看看。”


    嘿嘿嘿。


    程處默一陣傻笑,連連擺手。


    “李兄啊,這可是咱們大唐軍營中的精英,陌刀營。”


    “這可是直麵蠻夷,號稱騎兵殺手的軍卒。體魄要求極難不說,還要足夠勇。”


    “你可知曉光是那陌刀就二十斤,非身強力壯不可用,懷道那體魄就是入了營,也耍不轉!”


    穿過轅門,兩人立在門下朝著正在訓練的方陣細細查看。


    方陣為首手執三角白旗的將領,用力揮舞手中旗幟,數百名陌刀手奮力翻動手中重刀,破空聲中硬是帶起一抹一抹煙塵。


    隨著旗幟落下,整個隊伍中霎時間舞刀頻率加快,連柄帶刀身近一人高的陌刀在這些陌刀手中如同棍棒,舞的虎虎生風。


    刷!


    白旗驟然一揚,穩穩停滯半空。


    下方陌刀手雙手握刀,齊齊狠狠劈下,在距離地麵一指寬處穩穩停下,如金石崩裂般的暴喝聲驟然齊齊喊出。


    “殺!”


    雄渾嗓門如金石崩裂般炸響,將兩個看的癡迷的人影頓時驚了一跳,胳膊上不由自主冒起一陣雞皮疙瘩。


    彌漫煙塵散去,露出一個個汗流浹背的身影,整齊劃一的定格當場,距離拿捏如水麵一樣平整。


    “好!”


    程處默禁不住鼓掌稱讚。


    為首的將領掃過一眼兩人,咧嘴一笑,揮下令旗。


    “散!”


    李閑可是一點沒忘記此行目的,餘光一掃散開的人群,定格在一個遮麵轉身的人影身上,欣喜呼喝。


    “懷道!”


    正欲開溜的人影聽聞背後呼喝,提著陌刀,不好意思的轉身走來。


    “你們怎麽來了?”


    李閑上去指節就敲在秦懷道腦袋上,掐過脖子脖子,將人影按在石塊壘砌的歇腳處。


    “果然是你這小子!”


    “怎麽著?嫌我兩給你丟人?扭頭就走?”


    反手拉過後腦勺的手臂,秦懷道將李閑扯著坐上身旁,撲打這褲腿上的泥灰,悄聲道。


    “我乃是偷偷跑了出來,應征入伍報了名,充當押運輜重的腳力。”


    “好在陌刀營的校尉乃是我阿爹先前的部下,我才偷偷讓他改了個名額。”


    “這不是怕你倆認出來,才悄悄隱藏起來嘛!”


    說罷,秦懷道搭上身側兩人的肩膀搖了搖。


    “這是你們的替我保密,好不容易行軍到這裏,我可不想被揪出來遣送回去。”


    “阿爹那脾氣程兄是知曉的,要是我此番回去,隻怕今後連府門都不能出。”


    程處默乃是典型的武癡,對這兵刃武器也情有獨鍾,似乎完全沒有聽見秦懷道的話語一般,伸手拿起秦懷道圈在臂彎的陌刀。


    入手頗沉,刃鋒鋒銳,帶著寒光,程處默用手掂掂,古銅色的的麵頰上泛起了笑容。


    “小子!可以啊!”


    “幾日沒見倒是玩起了重刀,這玩意在大唐可是稀罕物,能捏上這兵刃的不多。”


    “想不到你這瘦弱的身子骨還是有幾分力道,如若不然,這玩意舞耍一天,定讓你明日癱在床上。”


    秦懷玉揚起臉龐,靦腆的笑容之中帶著幾分驕傲。


    “你當我在皇城消失的那段時日在幹嘛?演武場可成了我的寢室,除了睡覺,其餘時辰都在。”


    “好在阿爹數載前就不用演武場,倒是沒多少人注意到我。”


    “嘿嘿,這近兩月的時辰,終是有些起色,至少能和你們一樣,入了這西征隊伍。”


    嘖嘖嘖。


    程處默拄著刀柄插去泥地,豎起了拇指。


    “不錯不錯!有我當年風範。”


    嗨!


    李閑看著攀談的有來有回的兩人,擰起了眉頭。


    “說正事呢,他娘的你倆倒是聊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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