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


    星星點點的火把恍若天上的繁星,在邊陲城關照亮了城池前的闊地。


    崩潰來的太快,甚至於連伏允都未想到,竟然攻城之戰來的這般順利。


    城頭上還在反抗的是士卒被射上城池的箭矢,釘成了刺蝟,整個城池在午夜中哭嚎,‘嘿嗤嘿嗤’拖著巨木撞門的呼喝聲中,傳出難聽的‘嘶啦’破碎聲。


    伏允身在隊伍前列看著城頭稀朗的身影,在慘叫聲中不斷墜下,待清淨之時,裂開嘴角,露出黃牙。


    “終於安靜了。”


    “告訴圖巴,圍城!一個不留!”


    吱嘎!


    破碎的聲響從城門處傳出,厚實的木門被撞出明顯的裂紋,向內凸顯。搖搖欲墜的門板簌簌掉著塵土,抵門的士卒瞬間被掀飛出去,撲倒一片落去地麵。


    守城的將領眼珠快要齜出眼眶,扔下肩上的檑木,抄起手中長槊。


    “抽刀,備戰,砍他娘的……”


    話音剛落,巨大的聲響再度傳出,巨大的滾木力道未消,徑直撞了進來,還未來得及起身的士卒瞬間卷入攻城車轍下,慘叫聲中被蜂擁而上的蠻族騎兵踩成肉泥。


    “殺啊!”


    如雷的廝殺聲震耳欲聾,衝過門洞的士卒如洪水般席卷而來。


    “頂住!”


    守城將領的聲音喊的嘶啞,我這長槊的手青筋冒起,朝著衝來的士卒斜刺出去。


    利刃貫穿獸甲,人連同戰馬衝鋒的力道將手城將領帶去出去,重重拋去一側。


    “將軍快走!皇城還需人報信!”


    有聲音從轟鳴的耳側傳出,橘紅色的眼簾之中映出副將的模樣,抓起自己的肩胛支撐著提起,滿是血汙的臉頰上帶著一抹堅毅。


    噗噗。


    拉人的身影驟然一窒,明晃晃的利刃穿胸而過,帶著粘稠血漬的槍尖上血如不斷線的珠子,拚盡最後的力氣,從沾血的嘴唇中擠出話語。


    “去稟告……皇……皇城。”


    搭上肩頭手臂無力的垂下,人影在下一刻耷拉起腦袋。


    啊啊啊。


    守城將領歇斯底裏的怒嚎,欺身上前揪住馬上的身影,拖行地上,撿起地上不知何物噗噗亂刺。


    掙紮的身形漸漸沒了聲息,溫熱的血漬撲上麵頰,直到手腳脫力,方才跌坐下來。


    散亂的火焰映照著毫無氣息的屍身,守城將領也從狂躁中逐漸清醒,腦海中不時浮現起副將話語,思緒緩緩清晰起來。


    涼州陷落,州牧韓威逃離,倆集鎮脫逃的將卒哪裏還有臉麵稟告此事,隻怕早已亡命天涯。那些被昏庸韓威放走的兵卒,接到消息的那刻隻怕早已嚇破了膽,隱姓埋名苟活於世。


    過去幾裏地便是坐落在邊陲的中原交易大鎮,石頭城。


    邊塞兵城被破,消息倘若帶不出去,鎮上數萬子民連同周遭村落定然遭受蠻人屠戮。


    按扶在地上身形正欲坐起,混亂之中有人大喊一聲。


    “這邊有漢人將官。”


    來不及多想,守城將領躍上那名死去的蠻兵戰馬,沒命般的狂奔。


    火焰在斷木之中燃燒,濃煙卷上蒼穹,淒厲的慘叫聲不絕入耳,整座城池在烽火中被肆意踐踏。


    染血的獨騎奔出城池,在漆黑的夜色之中狂奔,昔日巡邏的荒山成了自己逃命的路徑,黑燈瞎火的奔行了許久,感覺到背後的火把被遠遠甩開,守城將領緩緩下馬。


    望著烽火殷紅的天空,悲愴的跪地,泣不成聲。


    “昔日的兄弟……我……我對不住你們。”


    ……


    晨曦微露,東方泛起魚肚白。


    炊煙在大軍中升起,李閑拖著一瘸一拐的腿鑽出帳篷,伸個懶腰,長長的打了個哈欠。


    行軍幾日,大腿內側都被磨破了皮,長時間的騎馬,感覺腿腳都在抽筋,腳一踩實地,抽的陣陣疼。


    “夥夫已經開火,待會兒有稀粥。”


    李靖看著李閑的模樣,心中泛起一抹酸楚。


    這個從小到大生長在蜜罐的人,能在這幾日行軍之中,沒吱哼上一聲,確實有些為難與他。


    嘿嘿。


    李閑幹笑一聲。


    “知曉了。”


    懷揣著兩章從家中帶出的胡餅,好奇的隨著軍卒前去排隊去盛稀粥。


    臨時石砌的灶台格外簡陋,煙熏火燎之中,軍中夥夫將一條站著鹽巴的布條扔進鍋中,那些出一根盤臣棕褐的木棍攪動著滿鍋的稀粥。


    說是稀粥,實則看不見多少米粒,在咕嘟咕嘟再次煮沸後,夥夫撈起了方才丟盡的布條,已過帶著鹽味的稀粥便算成型。


    夥夫不忘自己率先舀上一勺,趁著熱氣蘸上一點塞進嘴中,似乎滿意的點點頭,伸手招呼著士卒前來盛粥。


    嘔~


    李閑看的胃中反酸,繃著嘴巴盡量不發出作嘔聲來。


    這他娘的也能吃?


    程處默那孫子不是將細鹽製作方法普及下去了嗎?怎麽軍中就不能改製改製?


    李閑強烈懷疑程處默這小子不厚道,留下了最精華的部分才致使這些夥夫們將先前的鹽布用了有用。


    “嘿!果真能碰上你小子!”


    肩頭被人從後麵拍上一下,程處默瞅著捏著空碗,蹲在地上人影,嘿嘿一笑。


    “就知道你小子講究,吃不慣這軍中夥食。”


    “來,瞧瞧,這是什麽。”


    懷中取出一塊風幹的肉塊塞進李閑手中,程處默神秘將李閑拉至軍帳背後,悄聲說道。


    “你爹改良那些鎧甲,秘密購置了些老牛宰殺取皮,阿爹趁機分割了一些烘成肉幹,就怕你小子今天這一處。”


    “沒想到啊,還真被說中!”


    掏出腰間短刀給程處默分上一般,李閑按了按程處默肩膀。


    “還算你小子有良心,來,一人一半。”


    捧著半碗稀粥,看著李閑遞來的肉幹,程處默美美的撕下一塊咀嚼。


    “要說這福星還是你李兄啊,我今早要上一塊,被阿爹寶貝般藏進袖兜。”


    “聽說要來我要來見你,豪氣的將整塊全塞了過來。”


    就這肉幹啃著胡餅的李閑哈哈一笑,手肘搗搗身側人影。


    “放心!”


    “有我李閑一口肉,再怎麽也有你程處默一口湯!”


    實時忽然響起什麽,程處默吞下口中的肉食,更的連喝兩口稀粥,扭過頭去。


    “李兄啊,我好像看到了懷道,也在兵卒之中。”


    “瞎說什麽胡話,那小子此刻隻怕在皇城酒肆茶鋪中晃悠,過的可比咱們舒坦。”


    “真的啊,應該是他,瞧見我時,目光躲閃,垂著頭顱混雜在兵卒中。倘若不是他,幹嘛要怕我?”


    “他來軍營?這小子偷跑來的?”


    “或許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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