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域疆土,普國同慶,一片祥和。


    視野自萬家火紅中綿延,望去荒漠西境。


    伏俟城。


    冰封萬裏的戈壁綠洲中,白皚皚的城牆上飄蕩一杆織繡藏青狼頭大旗。


    城門前四根拔地而起的石柱,眾星捧月般撐起一個丈餘見方骷髏羊頭,外形猙獰可怖,透露著一股草原人的野性。


    穿過宏偉高門,踩上十丈寬的石磚大道,依坐巨石拱起的石堡如蟄伏野獸坐落大地,雖沒有中土皇宮那般精雕細琢,倒是能看出有草原民族粗狂不羈的風格。


    天光暗淡,空氣中彌漫的寒氣更加刺骨,零零碎碎的雪花飄零,撲打上踩著石砌闊道上的一行人影。


    細小冰晶滾落臉龐,為首的吐穀渾可汗大氅胡須間掛上一層薄薄的霜花,方正的臉龐上,虎目掃視一圈栓上馬棚下的馬匹,沉聲開口。


    “來的部落首領有多少?”


    身後緊隨的兩位青年中,一位胡須濃密,身材壯碩的人影吐出一口白氣。


    “已有八成。”


    “跑去通知邊遠部落的斥候尚未回報,想必還是需要一些時辰。”


    “等不及了!這個嚴冬不會給看我們太多時辰。”


    輕嚅厚唇,濃密胡須上的冰晶晃動,伏允開口說上一句,深陷眼窩中有精光閃動。


    “走!去會會這些首領。”


    言罷,腳下步伐加快些許。


    身後另一位發髻整齊的少年,輕輕皺眉,開口道。


    “父王,如今已入寒冬,兵馬瘦弱不少……”


    “閉嘴!”


    伏允當即打斷話語,雜亂濃眉間,閃過一抹不悅。


    踏上有巨石遮掩的皇宮宮門,伏允開口說道。


    “十數載前,你身居長安,代表吐渾在大唐皇城修習。如今堪堪回來三載,瞧瞧你都學上些什麽。繁縟禮節,滿口空話大義,一身漢人味。”


    “我看你是將咱們草原人該有的凶悍隨性,卻都拋之腦後,就連著溫吞性子,看著也讓人惱火!”


    “戰事,無需你再提及。友好睦鄰的鬼話,也無需再言!”


    一席數落話語將少年後話堵死,垂著頭顱,輕聲回應。


    “是。”


    這位少年乃是伏允與前隋光化公主的長子,大寧王慕容順。


    正如伏允所言,建唐之後這位年雖尚幼的皇子,便置身前往大唐。


    一來為了作為吐穀渾形象大使與大唐建交,近些年間,吐穀渾三番五次與大唐離離合合,李世民都能隱忍下來,其中不大動幹戈也是這位皇子在其中走動的功勞。


    二來便是要在大唐皇城中學習先進技藝,帶回吐穀渾,已被補充冬季牧草不足,吐穀渾國內極易造成的糧草危機。


    三年前這位皇子應召回國,卻赫然發現,原本歸屬自己的儲王位置卻被父王冊封給了身側這位胞弟大柱王。


    聽到父王對大寧王的責罰,大柱王餘光瞥一眼慕容順,扯起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大氅浮動,幾位人影通過插著整齊火把的石道,走進豁然開闊的大廳。


    一字排開的石柱拖起銅盞分置大廳兩側,將整個石砌大廳照的亮如白晝。


    勾勒出巨鷹,蒼狼的石柱高高聳起,如巨人大手般拖起穹天石頂,給人莫名的蒼涼之感。


    伏允踩踏上紅絨地毯,兩側的各部落首領紛紛起身,雙手交叉疊於胸前,躬身行禮。


    “尊敬的荒原可汗,你虔誠的子民願意聽隨你的詔令。”


    習以為常的伏允臉上並未多少喜色,邁上石階,落座虎皮石椅。


    壓下大手,示意中衛首領落座,隨行而來的兩位皇子自覺落座台階下,最近的兩張空出的椅凳。


    罩著毛皮大氅的身影在火焰照爍下,顯得格外威猛高大,虎目俯瞰一眼望來得眾多身影,緩緩開口。


    “已入寒冬,據孤王都城千裏迢迢的大唐皇城早已是歌舞一片,百姓齊歡。”


    “今年,大雪紛飛寒冰更勝,各個部落首領上報的牛羊馬匹數量驟減,孤王心有不甘。”


    “為何他大唐便能擁有著天下富庶之地,而我吐渾卻隻能年年在寒冬中悲愴發抖?”


    提起獸皮毛靴踩上身前石桌,伏允眼眸中充斥著一股戾氣,環眼四座,粗狂嗓音陡然拔高。


    “長生天不公!狼王不公!”


    “孤王辛勤的子民不該在這片綠洲上受此折辱!”


    “前些時辰,帳外飄雪,孤王忽有一夢,狼王自東方而來,帶來成堆財寶,帶來成堆綠地。”


    “孤王知曉,這乃是長生天警示,這乃是狼王召喚!”


    話語震爍,石柱上火焰飄忽,明明滅滅的照射著一張張沉思麵龐。


    他們都是些生長在世代居住草原,信奉長生天,信奉草原雪狼的名族。


    對於這片綠洲他們有著深厚的情感,自認是長生天在荒漠之中的恩賜,聖潔如處子一般,自始至終未曾有人懷疑過這樣的草原。


    可偏偏自己尊崇的可汗,竟是拿了他們最為尊敬的神祗開刀。


    上承天意,下接綠洲的可汗乃是神祗在草原的使者,代表著神祗的聖意。


    潛意識中,所有部落對於這樣的夢境不曾質疑。


    伏允腳蹬石桌,威猛的身形緩緩拔起,掀過大氅多不在石階之上,望去這些眉宇輕皺,內心徘徊的首領,麵色肅然。


    “在東北之地,曾經生活著一個和我們有著相似血脈的部落,東突厥。”


    “天縱奇才頡利可汗,竟是在大唐突襲之下一蹶不振,最終敗落滅國。想必他也在夢遊草原之時也有同樣的感慨。”


    “東突厥的滅亡不是在草原部落昭示大唐不可戰勝,而是在向草原子民們宣告大唐的野心。”


    光影下,伏允的臉龐上充斥著一抹興奮的潮紅,深邃的眸子中有著野獸捕食般的猩紅。


    “吐穀渾的勇士們,好好想想自己的前程,是否要等著大唐的鐵騎踐踏之時方才覺醒?”


    在場所有人目光微擰,眼皮不自覺抖動。


    並非每個人便如吐穀渾可汗伏允一般衝動,先前的幾次召喚集結,也有不少部落首領隻願獨守一隅,守一方綠洲,圈養一方牛羊。


    不問世事的態度,自然將政事擱置一邊。


    伏允踏上石階,看著下方眉頭緊鎖的子民,手指點點石階下的大寧王,朗聲道。


    “孤王膝下犬子蟄伏大唐數載,對於大唐了解頗多。”


    “諸位不妨聽聽他的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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