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處空曠窄巷。


    看台處那些喧囂早已被淹沒,縱馬人影在青石路板上飛奔,低俯的身子貼上馬背,剛毅麵龐顯出一抹急躁。


    房遺愛本是京城才子,此番敗下陣來,隻怕隨後再也無人敢輕易上前應戰。


    僅僅一場文比,難不成大唐便要認輸?便被人扣上後繼無人的帽子?


    想到這抹百年難遇的恥辱,馬背上的人影濃眉橫起,不自覺的抽下手中馬鞭。


    啪。


    結實的馬臀瞬間暴起一道紅印,戰馬吃痛聲中,再度飆飛出去。


    今日皇城內比試的事情早已傳開,小巷中人跡罕至,校尉一騎絕塵走了捷徑,絲毫不敢耽擱。


    飛奔過廣闊的大殿,穿過林立甲士,校尉下馬狂奔至殿前,屈膝跪地。


    “陛下!大事不好!”


    文武肱骨與李世民對飲偏殿,正談論著茶水一事,眉開眼笑。驟然聽聞隱隱呼喝,麵上笑容一僵。


    榮公公邁著碎步闖入眾人眼簾,匆忙走向李世民身側,弓下身子,俯在耳旁,私語兩句。


    麵龐上怒榮一閃而消,李世民轉而恢複神色平靜下來。


    “每至年關,放爆竹貼桃符乃是咱們中原流傳至今的習俗。”


    “想不到啊,被咱們每年當做把戲一樣的東西,卻被一個異族子民玩起了花樣。”


    大手捏過杯盞,仰頭將其中酒漬一飲而盡,李世民虎目掃過一眼長案兩側群臣,聲音低沉,不怒自威。


    “坐擁大唐第一才子,卻連一個讀過幾載大唐詩文的吐蕃蠻夷都考不住。”


    “諸位愛卿,你們說說,這,是為何?”


    轟笑談風生的眾人驟然一愣,有些驚詫。


    輸了?


    咱們大唐第一才子居然敗給了吐蕃蠻夷?


    眾臣麵麵相覷,皆看出彼此眼眸中的駭然。


    轉而不少朝臣自覺放下銀著,垂下頭顱不敢吱聲。


    泱泱大唐,勵精圖治十餘載,如今被一個高原崛起的小國踩在腳下,這等事情在大唐曆史上乃是第一次。這無疑將會對大唐萬國來朝的盛世增添上一抹難看的汙點。


    大殿上似乎刮起一陣冷風,雕龍朱漆大柱上燭火搖曳,群臣直覺後脊隱隱發涼,心中不安。


    房玄齡坐在群臣之中,思慮起長子敗落下來,心中格外惶恐,大氣不敢出一口,一抹冷汗自額間滑落下巴,本想勸說兩句,可終是找不到任何借口來。


    身側魏征微微抬眼看上一眼李世民,餘光再掃一眼誠惶誠恐的群臣,咽下口水,拱起手。


    “陛下。”


    “大唐文士過於故步自封,以名譽自居,有此敗績,著實丟淨咱們大唐臉麵。”


    “繁盛皇城中,外域商賈數不勝數,微臣以為當調遣文學學士前往,勝下此局,挽回顏麵,及時止損。”


    一席話語說出,讓在座諸位臣子眉頭凝起,心中羞愧難當。


    “不可!”


    岑文本作為在座之中較為年輕的一輩,開口拒絕此提議。


    拉過袖袍朝著龍坐上的臉色陰沉的李世民拱拱手,直言快語。


    “陛下。”


    “這本就是一次民間青年學子間才華對弈,倘若派遣文學館中泰鬥出麵,未免有些以大欺小的感覺。”


    “更何況,這等情形之下,就算咱們大唐勝出,讓這些異域外族瞧見,指不定會落下個勝之不武的話柄。”


    “咱們這般急著出馬贏下此局,卻得不到褒獎讚譽,這和咱們無動於衷任憑定局發展,有何區別?”


    沉靜麵容看上一眼李世民,見其並未太多反感,方才繼續說下之後話語。


    “大唐青年一輩自己闖下的禍事,就該讓他們自行收攬。這等恥辱也應該由青年們承擔。”


    “隻要咱們朝堂並不摻和,就算被背地中議論,至少不會牽連到朝堂。”


    棄卒保帥。


    雖是有些過於牽強,可也算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諸臣思慮片刻,緩緩舒上一口氣,微微頷首,示意讚同。


    長孫無忌見李世民那張凝重臉龐上,並未有所鬆懈,隨即拱手道。


    “陛下,以臣之見,此法雖不甚完美,確有幾分可行之處,也正好給這些不安心做學問的皇城文人們,敲敲警鍾。”


    “再者,微臣打問李二爺已趕赴現場,這位一生都在研習書法和桃符的人,未必會輸。”


    前車之鑒,長孫無忌用詞也極為謹慎,不敢再打下保票。


    “嗯~”


    首座的李世民微微點頭,拖長聲音擠出一個字來


    手扶下巴想上片刻,李世民揮揮手臂,擺過龍袖。


    “在理。”


    “民間之事還是由民間的方式解決為好,暫且如此吧。”


    “密切關注會場事宜,若遇突變,及時來報。”


    榮公公躬身揖禮,賣著步子向偏殿外走去,跨出門檻的一刻,驟然傳出李世民的詢問聲音。


    “李閑如今身在何處?”


    平靜話語在整個宮宇之中蕩開,在座的幾位臣子麵麵相覷,浮起迷惑之色。


    陛下這是怎麽了?


    朝會上提及一次李閑,此時為何又提及此人?


    難不成想依仗一個會些奇技淫巧的書生,來拯救大局?


    心念如此,可眾臣卻無人敢言。


    唯有一李閑交好的程家,此刻敢在周遭沉默的氛圍中回應。


    掃一眼神色各異的諸位臣子,程咬金也有些迷惑,起身拱手。


    “陛下。”


    “犬子今早便說去往長街觀摩比試,想必李公子也在其中。”


    “倘若陛下要將此人召回宮宇,老臣這便去尋。”


    李世民麵上平靜入水,微抬手臂,擺了過去。


    “不必了。”


    重新靠上案桌,李世民心中有一縷隱隱不安。


    倘若李閑在場,自己皆可旁擊側敲的讀讀心聲,知曉這比試後續進展如何。


    可偏偏這小子不在,自己無從下手。


    有了先前房遺愛的敗落,李世民也不敢輕易信任這個李二爺能輕鬆拿下此舉。


    漫長的等待總會讓人心中焦慮,坐立不安。


    李世民招呼著諸臣對飲,捏過杯盞放置唇角,心扉卻早已神遊物外。


    但願李二爺能為大唐包下最後的顏麵,哪怕是大臣平手也罷。


    還有就是這個李閑,倘若真是在同程處默觀摩比試,為何會眼睜睜的看著大唐學子受辱?


    這小子難不成還真要包住自己閑散浪人的名號,無動於衷?


    念及此處,李世民眉頭不經意皺起,心頭歎息一身。


    唉~


    你這小子啊。


    何時才能改改你這懶散性子,為朕的大唐多做些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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