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野秀甩了甩右手,忽略掉那種別扭的感覺,繼續射出第二箭。


    右手拉住弓弦,左手握弓,再次麵向靶子。


    身體麵向前方,舉起雙腕,緩緩使箭簇指向靶心。


    哢!


    弦音響起。


    箭矢如流光般飛出去。


    第二發箭矢仍舊沒有命中,落在了靶前稍遠的地方。


    此處的靶前是指靶的右側,靶後是指靶的左側。


    水野秀這種好像要使人大吃一經的突然放箭,讓弓道部的所有人都陷入了喧嘩中。


    “果然,還是距離神穀副將差距有點遠。連續兩發還是脫靶,根本不可能戰勝神穀副將吧?”


    “本來結果就應該是這樣吧,一個新人怎麽能和經驗豐富的神穀學長相比。”


    “欸?那個新人應該是有‘早氣’的不好習慣吧?所以才會連續脫靶。”


    有經驗豐富的學員指出了水野秀可能存在的問題。


    所謂的“早氣”,就是過早放箭,是射癖的一種,造成早氣的原因有動作問題、弓具不合適、內心恐懼等。


    霓虹人的腦回路總是這麽奇特,時不時創造出讓人聽起來臉紅的詞匯。


    聽到旁邊的學員議論水野秀可能“早氣”,紗條玲子也不由得沉思起來,考慮水野是不是真的“早氣”。


    水野秀無視掉了旁邊人的議論,繼續麵不改色的拉弓放箭。


    哢!


    第三法箭矢雖然中靶,但是距離靶心有些遠。


    一直以自己的節奏射箭的神穀英二,用餘光看到水野秀的成績,心中升起了巨大的優越感。


    本來以為是有兩把刷子的家夥,原來是個笨蛋。


    早知道是這種無聊的遊戲,還不如不接受對方的挑戰。


    他已經開始考慮贏了之後,如何羞辱這個家夥了。


    哢!


    由於胡思亂想,精神不集中,神穀英二的這一箭脫靶了。


    “嘁!”


    他咂了咂嘴,發出不爽的聲音。


    周圍為神穀英二加油的學員們發出遺憾的聲音。


    不過這種連續高運功強度的比賽,對於高中生來說,脫靶也是常見的。


    反而神穀英二之前的連續中靶且箭箭靠近靶心是超水平發揮。


    擔當裁判的紗條玲子焦急的向水野秀看了一眼。


    剛才他射出的一箭又脫靶了。


    在這樣下去的話,絕對會輸給神穀的。


    “我一定是個笨蛋,才相信他是什麽射箭天才!”


    紗條玲子在心裏嘀咕道。


    她已經開始絕望了。


    向左右聚集越來越多的人群看了看,心中已經開始考慮在水野秀失敗之後該如何安慰他了。


    被所有人注視的水野秀,此時並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又一箭偏離靶心之後,他放下和弓,閉上眼睛。


    為什麽不同的弓箭,對自己的差別影響這麽大?


    即便自己對於和弓的了解不如反曲弓,也不應該無法中靶。


    問題出在什麽地方?


    他屏蔽掉周圍的嘈雜聲,讓自己進入一種放空的狀態。


    回憶兩種類型截然不同的射擊方式,他轉動自己的思緒。


    驀地,他腦海中閃過一個想法!


    是平衡吧?!


    反曲弓約有1.6米的長度,握持著的時候持弓者一般握住弓的中心部位。


    和弓長度超過兩米,而且弓的上弧部分占據了全弓長度的三分之二,換言之它的構造是“上長下短”。


    這種構造最大的問題是為使用者帶來難以平衡的困擾。


    如果要精確使用和弓,就必須有高水準的控製力,使用者持弓的手要掌握發箭時弓的震動幅度,預測弓上下弧的長度差所產生的反動力,並運用這種反動力推算箭的發射方向及應要施加力度的多寡。


    而自己太過拘泥於紗條玲子教授給自己的射箭體態和姿態,以反曲弓的經驗應用在和弓的射箭上,對這種反動力沒有給予重視,極其別扭的姿態和完全不能通用的經驗,結果是災難性的。


    所導致的結果就是箭矢偏離的厲害,完全不能中靶。


    果然,還是不能小瞧射箭呢!


    水野秀感慨了一聲,睜開了眼睛。


    深呼一口氣,拉弓搭箭!


    哢!


    箭矢以和之前完全不一樣的軌跡向前飛去。


    心已經涼了半截的紗條玲子,正祈禱著水野秀這發箭矢能夠中靶。


    嘭的一聲,箭矢正中靶子的紅心。


    “......”


    紗條玲子愣住了。


    周圍議論紛紛的弓道學員們也全部一瞬間停止了議論聲,麵麵相覷。


    這是......蒙的吧?


    水野秀感受了一下手中捕捉到的和弓的反動力,點了點頭。


    果然如自己之前考慮的那樣,掌握住這種平衡,不去太過於注重固定的體態,利用自己的直覺,就能重新恢複水平。


    一箭正中靶心之後,他向旁邊的還沒反應過來的紗條玲子眨了眨眼睛。


    “不好意思,紗條同學,剛才是在熱身,現在——我要正式開始了。”


    “啊?!”


    紗條玲子從恍惚中回過神來,看著水野秀的自信臉龐,下意思點了點頭。


    但很快又反應過來。


    “你這算什麽正式開始?不要僥幸射中一箭之後,就這麽得意啊!”


    她在內心裏咆哮著。


    水野秀自然聽不到紗條的內心咆哮,他拉開弓箭,瞄準靶子。


    雖然動作和之前紗條教授的不同,但是意外的具有美感。


    紗條玲子注視著水野的射箭姿態,不知為什麽,忽然想到了自己所看的《弓與禪》中的畫麵。


    水野秀箭搭上弦之後,所有的光都被熄滅了。


    樹林變成黑黝黝的剪影,夜空泛著淡淡的藍色。


    黑暗之中,箭垛前一縷白煙嫋嫋升起。


    水野秀提起弓。


    就像推門一般自然的拉開弓的瞬間,仿佛有海水從那裏湧出來。


    涓涓水流將箭的軌道化作了一道川流,水麵的起伏指定了前進的方向。


    這裏已不再是翠綠的森林,而是蔚藍的大海。


    人誕生於水,也終將回歸於水。


    水野秀周身如同被跳躍的藍色火焰覆蓋一般,閃耀著生命的力量。


    射出的一箭清冽而銳利,仿佛凍結了空氣。


    弦鬆箭發的音點亮了夜空。


    嘭!


    一瞬間光全部被點亮。


    而紗條玲子也從幻想中回過神來。


    “這是......”


    她瞪大了眼睛。


    “繼矢!”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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