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放學,石頭一路都是思謀自己名字的事兒,快到楊家家門口了,一個女人忽的竄出來,他下意識的就往後退了一步,差點兒踩到小軍的鞋子。


    “依依回來了。”女人聲音嬌聲嬌氣的,她穿了件粉白的襯衫,深藍的褲子,皮膚比一般的農村女孩白淨,五官也長的很秀氣。就是嬌嬌弱弱的不像是農村下地幹活的樣子。


    石頭退開一步避開她想摸妹妹的手,眉頭微微的皺起:“黃蘭蘭,你是來找楊大爺的嗎?大爺應該還沒下工,你晚上來找比較好。”


    這姑娘是主任家的大閨女,二十了還沒結婚,在這個年代算是大齡剩女了。聽說她小時候她媽給算過卦,自家閨女以後有少奶奶的命,所以這閨女從小很少下地,一心等以後當少奶奶(鐵飯碗)。


    “我不是找楊大爺的,我是來給依依送東西的。”女孩嬌滴滴的說完,從兜裏掏出一件兒與她衣服同塊兒布料的小襯衫。


    “看,我給依依做的襯衫,領子上壓了花邊,穿上肯定漂亮。”女孩把衣服抖落開,準備拿著給依依比劃。


    石頭往後退開,對女孩這無事獻殷勤的舉動十分不解和警惕。“你幹嘛給妹妹做衣服?”


    女孩被問的一愣,隨即笑道:“有啥為什麽啊,我喜歡依依唄。”


    女人說著再次要給依依比劃,依依擺擺小手:“依依不要,依依有衣服。”


    小女孩臉上那種優越感如一根刺一般,紮進了黃蘭蘭的心裏。她自小也被嬌養,可一年能有兩身新衣服就算頂好的了。畢竟他們家可沒有在部隊當首長的親戚貼補,也沒有吃供應的哥哥。就村裏到年底每人給發一丈二的布票,都是大人省下給她的。


    “姐姐做的可用心了,你看這衣服多漂亮,你穿上試試看,肯定喜歡的。”女人聲音更加的柔,如同柳枝劃過心頭,讓人癢癢的。


    石頭和小軍都不禁渾身哆嗦一下。癢癢了有兩種解決方法,一種是眯著眼享受這微微的癢意,一種是伸手使勁兒撓撓,順帶把引起癢的東西給扒拉開。


    這倆尚未長大的男孩肯定選擇第二種,小軍繞過他們回家,揚聲衝裏麵喊:“奶奶,黃爺爺家的閨女來找姑姑,你快去看看吧。”


    王愛珍聞言從屋裏出來,把手上的水漬在圍裙上擦擦:“誰來了,你剛說誰找依依?”


    “黃大爺家的閨女,叫蘭蘭的那個,就在大門口呢。石頭都被堵著沒法進來。”


    隔著一道籬笆,黃蘭蘭自然聽到這話了。她轉身拿著手上的小衣服進了楊家。臉上笑的跟朵花似的:“大娘,我給依依做了件兒衣服,特意給她送來。”說著,女孩把手裏的衣服展開“你看,領口壓了花邊,是不是很漂亮。”


    王愛珍也被女孩這忽然的殷勤弄懵逼了,咱兩家好像就是普通村民的關係吧。雖說你爹和我男人在大隊黨支部,可也沒好到要給我閨女做衣服的地步啊。


    她笑笑擺擺手:“不用,快留著給你妹妹吧,依依有衣服,她二嫂剛給她做了件襯衣,就等天暖起來就能穿了。”


    吳水蓮聽到動靜從屋裏出來,手上拿著件正在做的衣服。麵料細膩光滑,比她那二十一支紗的要高級的多。白底上印著各種水果,她正在縫衣襟處的口袋,口袋做了個橘子造型,上麵用鬆緊封口,看著有鼓鼓的效果。


    望著對方手裏精致的衣服,黃蘭蘭之前的底氣消了不少。自己這件已經是買的好料子了,還是比不上人家省城寄回來的。


    雙手下意識的往回收:“我特意給依依做的,大娘你就收下吧。”


    依依被石頭抱著站在她身後,聞言再次開口:“依依有衣服。”


    王愛珍朝閨女笑笑,轉頭跟這大侄女道:“快給你妹妹吧,一年就大人有布票,孩子都沒有,你妹妹跟依依差不多大,穿上正合適。”


    這話其實拒絕的夠給對方麵子,對衣服本身和對方的活計無一絲批評。兩家關係不到那兒,誰敢無緣無故要你的東西。


    給你個台階,你就順著下唄。可這閨女聽完王愛珍的話,卻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她是那種淺淡柔弱的長相,這一梨花帶雨,真真一副受欺淩的可憐模樣。


    “我特意給依依做的,大娘你幹嘛非不要啊?”


    王愛珍一陣無語,你妹妹穿著你打補丁的舊衣服,你自己穿新衣不算,反正如今都是給大的做,小的撿大的舊衣穿。可你有多餘的,而且都做好了,幹嘛非要給外人都不給自己妹妹?


    眼看對方的眼淚要下來,她更添無奈,頭疼的想扶額。我沒欺負你吧,幹嘛一副柔弱小花被欺負的樣子。


    “依依有衣裳。”吳水蓮不愛多言,看婆婆拉不下臉,自己替她開口拒絕。“我這剛給做了一件兒,且我們家幾個小的都是男孩,做多了白浪費。”


    依依點頭附和二嫂:“白浪費。”


    婆媳倆看著小寶貝的樣子都高興的樂,純然顧不得被連續拒絕的黃蘭蘭此刻內心有多崩潰。


    我這麽細致認真做的衣服,就讓你們如此看不上嗎?越想越委屈,她眼中的淚掉的更凶。女孩低著頭,一句不說隻是掉淚,把這些人弄的蒙圈無比。


    王愛珍到底心善,雖對這閨女的做法有些摸不著頭腦,但這柔弱的女孩哭了,她又趕快好言哄。


    “別哭啊,這好好的哭啥呢。”


    “……那……那你收下這衣服吧,我做的很好的。”


    王愛珍石化了。你這閨女是聽不懂人話還是咋的,我們都幾次強調依依有衣裳了,你咋還是非要把這給依依呢。


    石頭朝天翻個白眼,依依也學哥哥的樣子翻白眼。這動作石頭做起來酷帥中帶著冷漠,她白嫩嫩的臉頰鼓著小包子一般,這動作完全變成了萌,萌的人想抱著親一口。


    吳水蓮憋不住笑了,對上女孩那委屈巴拉的樣子趕快捂住嘴。眼眸中的無奈更深,她都不知該說什麽勸這腦袋進水的姑娘了。


    “哎,蘭蘭咋在這兒,來找我的嗎?”楊鐵檻背著手進來,身後跟著家裏的其他人。


    黃蘭蘭轉身,咬著嘴唇可憐可歎“我給依依做了件衣裳,給她送過來。”


    黃家何時比他家都闊氣了,居然給別人家的孩子做衣裳?“給你小妹妹穿,依依有她二嫂給做呢。”


    被一家之主拒絕了,好似這事兒有了定論。她的心願要落空了一般,原本收住的淚再次洶湧。


    女孩捂著嘴,跺一下腳轉身就跑。


    “你們欺負人。”


    這控訴,把楊家人全搞懵逼了。我們不要你的東西,是為你家節約東西好吧,怎麽成欺負你了?


    “這到底是咋回事?”楊國慶一臉無奈,這會兒正是大家下工回家的時候,這閨女這麽跑出去,外人該咋編排楊家。


    王老太太打了水出來:“這閨女到底是咋回事,誰家的傻孩子啊,愣要把自己的東西給人。”


    李玉萍哈哈哈笑,“看上老三了,肯定是這麽回事。前些日子她媽跟我打聽老三的婚事呢,我說沒著落,這就來這麽一出。估計是想哄咱家最受寵的高興,好間接哄你們二老開心。”


    她這麽一說,大家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王愛珍有些哭笑不得:“慶餘還小呢,城裏戶口男的都得到二十三才能結婚。就是現在踅摸,這……我還沒想過這事兒呢。”


    姥姥也笑,小外孫的條件是極好,難怪人家惦記。這孩子考上軍校的事兒估計外人不知道,否則應該不敢高攀的吧。


    畢竟一個農村大字不識的跟個大學生,那咋也不搭嘎啊!


    李玉萍洗完讓開地方,讓自己男人先洗一遍。“你不想不代表別人不惦記,三弟長的又好,如今又考上了軍校。以後誰跟了就能農轉非吃供應糧的,外人能不惦記嘛。”


    楊國慶冷笑:“可千萬別找這種的,動不動就掉金豆子,這要一達不到目的就這麽哭哭啼啼的往外跑,說咱欺負她……”說著他打個冷戰“這嬌嬌咱可侍候不了。”


    大家都認同這話,楊鐵檻看看街門外,轉頭嗬斥:“別胡說,人家啥都沒明說,咱裝糊塗就行。尤其在外頭,更要管嚴自己的嘴。都是一個村的,萬一有啥風言風語傳出來,對人姑娘名聲不好。”


    大家點點頭,他們家人本就厚道,楊國慶剛才的話說的聲兒也不大,就算胡同有人,也聽不清的。


    小公主也跟著點頭:“不說。”


    楊鐵檻喜歡的跟閨女碰碰額頭“我們依依真乖,真是爹的好閨女。”


    小家夥對父親笑笑:“爹的好閨女。”


    這插曲很快過去,大家進屋吃飯不再提。王愛珍也想好了萬一對方要明說的話,她該怎麽拒絕。


    本來是要回家的,但石頭今兒有事就留在了楊家。端著姥姥給舀的大碴粥,他還沒開口呢,小軍已經先一步說出了他的問題。


    “老師讓取大名呢,石頭這名字不行,爺爺你給取一個吧。”


    跟孩子對視一眼,楊鐵檻點點頭:“等等我翻翻字典,看叫個啥好。”


    “謝謝大爺。”


    飯後,楊鐵檻拿著字典仔細的瞅。最後挑了“晨”字。“晨、一日之計最重要的時刻,願你如這個字一樣把握好自己人生之初最重要的時光。不負最好的年華。”


    這話說的挺直白,石頭聽明白了話中的意思,也明白了大爺對他的期許。男孩鄭重的點頭“嗯,我以後就叫林晨。”


    登記了新名字,老師要求大家以後稱呼同學,都必須是大名。一節數學課後,石頭抱著妹妹寫作業。


    簡單的加減法,認真的抄在石板上。男孩沒有任何思考的寫好了答案,交給老師的時候,同學們尚在努力,有的伸著手指頭一根根的在數。


    答對的可以到操場上玩,他剛出教室門,喵喵就竄到了他身上。依依被這個又長大的東西弄的癢癢,咧著小嘴咯咯直笑。


    “喵、”


    女孩抬起頭來望著哥哥:“喵喵要玩。”


    “嗯,我們帶喵喵去摘花。”


    等小軍出來,這倆人一寵已經不見了蹤影,小男孩氣的跺腳:“林石頭太不夠義氣了,都不等我。”


    沒別人跟著,石頭就沒上樹,而是在樹下蹲著跟妹妹一起摘花,喵喵負責把樹梢帶花的枝條扔下來。


    課間半小時,摘了一大兜。男孩抱著妹妹飛快的送回家,又閃電一般的跑回學校上最後一節課。


    中午再次吃到了香甜的槐花飯,下午學校安排上勞動課——到地裏拔草。石頭本來是不帶妹妹的,可看他要走,小家夥憋著嘴要跟。他又趕快返回來。


    “下午要下地幹活兒,地裏可髒了,會把你的鞋子還有衣服都弄髒的。”


    小家夥瞪著水潤的大眼睛,長長的睫毛上猶自沾著淚。看著可憐又可愛,這話石頭好容易才說出口,其實看她要跟,他下意識的就要抱著隨著。


    “要去。”


    楊鐵檻也要下地,聞言笑嗬嗬的:“他要去你就帶著她吧,記得帶上水壺。下午她要累了,你就給我送過來。我今兒也去三隊。”


    一家之主發話了,石頭也不再推辭擔憂,如今莊稼沒長多高,倒是不會劃拉皮膚。抱著妹妹,背著水壺,背上書包。準備出發。


    小二這回聽到了,他們下午要去地裏玩,也鬧著要跟,沒奈何,小軍也多了個小尾巴。


    一幫小家夥出籠的小鳥一般散落田間地頭,大家沒有工具,但人多力量大,加上老師說要比拚看哪個年紀拔的草多,然後會給表揚。


    就這,一個口頭的鼓勵和榮譽,小家夥們就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一個個下手飛快,野草被連根拔起,堆成了一個個小山包。


    小公主之前最喜歡把綠色拔起來,如今依舊挺感興趣,加上又碰到了自己的小姐姐——石秀娟小朋友,倆小姑娘玩的不亦樂乎。


    “依依,你的貓好漂亮,倆眼睛不一樣的。”小女孩盯著小夥伴身旁的喵喵,開口讚歎。


    “這是喵喵,哥哥給的。”


    “我可以摸摸它嘛。”


    “好,喵喵過來。”


    剛準備逃跑的小東西腳步一頓,委屈兮兮的又轉回來。你自己不喜歡別人摸,幹嘛非要讓我給別人摸呢。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啊,小主人你何時才能明白。


    抱著喵喵,小家夥望著它的眼睛,忽的就改了主意“喵喵不想人摸。”


    石秀娟小朋友非常大方,笑笑:“那我不摸了,我就看看。”


    “好,看看。”


    嗚嗚,主人你真好。居然知道喵喵的想法,喵喵好感動啊!


    石頭在一旁拔草,眼睛不離妹妹左右。下午楊鐵檻過來看了眼,閨女跟小夥伴玩的開心,他又悄悄的離開。


    晚上下工有些晚,小軍弟兄倆著急的往回跑,依依累的在哥哥懷裏睡著了,石頭給妹妹捂著小毯子,不緊不慢的墜在最後。


    忽的,喵喵朝他小聲的叫,腦袋指著東麵的樹林。難道又有什麽情況,不會又是人參吧?如今可是晚上了,別說是人參,就是龍肝鳳膽我也不要,得先送妹妹回家。


    他剛邁步,喵喵又叫了兩聲,看他不為所動,這家夥居然咬住了他的褲腿,大眼睛眨巴眨巴示意他去。


    “放開,依依睡著了。我先送她回家。”


    “喵嗚。”小東西頓了一瞬,好似在思考,隨後放開了他。之後在路上顯的非常急切,等他把妹妹送回家睡覺,小東西再次咬住了他的褲腿。


    “放開。”你這家夥到底發現了什麽,這麽不依不饒的叫我去。等一下褲腿都要讓你咬爛了。


    “大娘,嫂子我先回家了啊!”


    做飯的吳水蓮道:“就在這兒吃吧,做你的飯了。”


    “嗯,那我等會兒過來吃,我先回去一趟。”


    “行,給你留著。”


    他如今在家裏沒人敢惹,林家再沒作過夭,他老子林木對楊鐵檻恭敬的不得了,大家也就放心的讓他來回走。否則,依之前那情況,楊鐵檻肯定會想辦法,不會讓他生活在那種糟糕的環境中。


    這年代,可憐的孩子很多,根本顧不到。可他與楊家已經交融在了一起,楊家拿他當家裏的一份子,絕不會坐視不管。


    一人一寵出了街門,這回不再顧忌,跟著喵喵飛快的到了東麵的林子。隨著小東西腳步的放緩放輕,他也如捕獵的黑豹一般沒一絲動靜。


    很快,微風送來了話語“我明兒去你們家提親,記得給我陪嫁倆金疙瘩,否則你可沒好日子過。”


    男人的聲音狠意中還夾雜著吃飽後的滿足,光是聽著就好似看到了他抹嘴眯眼的動作。


    “……我們家現在哪兒來的金子,再說我也不會嫁給你。”


    這女人的聲音居然非常的熟悉,石頭仔細辨認,這居然是他們那個被叫老處女的李老師。她怎麽會在這兒?跟她在一起的男人是誰?這回石頭收起了之前的漫不經心,對這事兒起了興趣。


    “不嫁我?”男人桀桀怪笑,聲音帶著猥瑣更夾雜著無盡的冷意“你都跟我睡多少回了,不嫁我你還能嫁給誰,誰又會要你這破鞋。”


    “我……我是被你強迫的,我不是自願的,我不嫁……”


    “啪……”清脆的巴掌打斷了女人委屈害怕的話語,“你敢,孫寡婦的下場你也看到了,破鞋還怎麽在這世上活著,除非你想死,否則別怪老子心狠。我們家八輩貧農,你個資本家大小姐勾引了老子敢不負責,老子鬧死你。”


    女人沒再說話,隻傳來壓抑害怕的哭聲。窸窸窣窣的穿衣聲後,男人再次開了口:“哭什麽,跟了老子你就是好成分家的媳婦了,有什麽可哭的。”


    說著男人抬腿邁步,石頭跟喵喵藏在大樹下,一動不動。


    “記得啊,得陪嫁金子,否則老子揍死你。你一三十多的老女人嫁給老子這小年輕,那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氣。別想著跟人說,博人同情。你隻要敢告訴別人,老子就說是你這老處女耐不住寂寞勾引老子,到時看你還怎麽活。”


    男人提上褲子走了,女人哭的不能自已。若是之前的男孩,根本不管這閑事兒,別說他沒能力,就是有能力心也冰的似寒冬,根本不會對這產生惻隱。


    男孩默默的待著,心想如果妹妹知道會是什麽反應。應該會幫李老師的吧,她那麽善良,對當時快要餓死的自己那麽好,肯定會同情這個被脅迫傷害的女老師。


    心思回轉間,地上的李老師居然把自己的紅褲帶掛在了一棵樹上,腦袋一伸就要尋短見。石頭手快的很,一粒打磨尖利的石子飛出,準確打斷了她的褲帶,女人一屁股跌坐在地。


    “誰?是誰……”


    褲帶本就係的不高,她跌的沒多疼,但是卻賊人膽底虛的給嚇壞了。喊了幾聲沒動靜,她看看褲帶的斷處,切口整齊,應該是被什麽尖利的東西給劃斷的。難道是有人要救她?


    女人頓時生出希望,死了一回沒死成,心中的死誌也暫時消了。被這個混蛋侮辱威脅過多少次,她多少次都想自殺一了百了,到底舍不得父母家人。如今好容易下的決心被動搖,她飛快的提著褲子就跑。


    人都走了,喵喵跳到了石頭懷裏。男孩摸摸它光滑的皮毛:“你可真八卦,這種事兒也會注意到。”


    “喵……”怪我鼻子太靈了?現在不是春天,這倆是很奇怪啊。


    回到楊家,正好開飯。依依也醒了,正坐在炕上喝粥,看到他就笑著招手:“哥哥快來。”


    小軍也招呼他:“快吃飯,等會兒全被小二搶光了。”


    小二抬起小腦袋來回瞅瞅“我才沒有,我就喝了半碗。”


    大人看孩子們鬥嘴,一個個都無良的笑,吳水蓮給他盛了一碗放到桌上,指指笸籮裏的窩頭:“就著吃,今兒的菜窩窩是姥姥蒸的,比我蒸的好吃。”


    姥姥的笑容永遠那麽慈祥:“我放了點兒野蔥,聞著倒是挺香的。”


    溫馨的家庭氣氛讓男孩笑容更深,從容的坐下跟大家融為了一體。


    楊鐵檻留他晚上在這兒睡,他猜著大爺是要跟他說人參的事兒,果不其然,夜裏關上了房門,男人拿出一個手絹包遞給他。


    “賣了三顆,一顆留著說不定能有用,一共賣了三百八十塊錢,還有布票三十丈,糧票一百斤。都在這兒了。”


    沒等他開口,男人解釋道:“這價不太好,可這東西放咱手裏也沒用,說不定還會成了禍害。所以我就做主給你換成了錢。這些夠你上大學和這些年需要的了,也省的你跟你爹張口,畢竟他也不寬裕。


    布票和糧票都是有時間限製的,我給你一些,剩下的我們用,以後一年一年的補給你。”


    “大爺,你跟我分這麽清,以後都不要我了嗎?”


    孩子其實知道大爺大娘是不想占他一個孩子的便宜,給他做衣服做飯都可以,寬以待人嚴以律己。可他早把自己當大爺大娘的孩子,自己的一切都願與他們分享。


    做出這可憐的模樣,大爺大娘肯定就不會拒絕了。


    “看你這孩子說的,這麽長時間了,大爺大娘早把你當這家的了,怎麽會不讓你來。你盡管來,隻要有我們的,就少不了你的。”


    楊鐵檻點點頭,算是附和媳婦的話。“盡管來,以後這家就是你的家。”


    男孩頓時喜笑顏開,把那個手絹包給王愛珍放懷裏:“那就是了,既然這家是我的家,那這些東西就給大娘吧,我就交給大娘管了。”


    一個管字,一語雙關。既是對長輩的認可,也是自己心有歸屬。


    成功的跟楊家打成了一片,把賣人參所得交給了王愛珍保管。女人把東西收好,找出塊兒深藍色的布來。


    “也是,麻煩啥啊來回的給,以後大娘給你做衣裳,這些票夠你十幾年穿的。皮小子正是長個兒的時候。給你做的大一些。”


    石頭笑笑摸摸腦袋,躺在炕上高興的想:我以後也是有人惦記的了。不對,自從搶了妹妹的窩頭,我就是有人惦記的了。轉頭望著妹妹安穩的睡顏,他嘴角的弧度越發的深。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0-05-0807:22:16~2020-05-0907:18:0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此花無名5瓶;112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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