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杏提著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搓下來的麥子,想來這裏碰碰運氣。賣了麥子她就有錢了,到時再想辦法籠絡那個鐵石心腸的。


    前世看著他在電視上挺拔的身姿,她後悔心痛到肝腸寸斷。她原該是將軍夫人的,卻因貪戀一時的溫情把自己害到淪落煙花的地步。多少次午夜無眠都在祈禱老天重來一次,她一定不會再卷著家裏的財產跟著個混混私奔。


    路邊看到小軍,她孤疑的望著他手裏的大魚。連著幹旱,很多地方飲水都成問題,他在哪兒抓的這麽大的魚?


    小軍看到熟人下意識的想藏,可那三四斤的大魚能藏到哪兒去。“你來這兒幹嘛?”


    呂杏冷哼“我還沒問你呢,你來這兒幹嘛?還有你那魚,在哪兒抓的?”


    這話太強硬,小軍當下就有些惱:“你管我呢,小屁孩倒管到哥哥身上來了。”


    呂杏一噎,想起自己小豆丁的身份。哼了一聲站到一邊不再理他,小軍正不想多言,此舉可謂兩相安穩,正和心意。


    倆人拿著自己的東西,站在樹蔭下各自等待。過了大概半小時左右,兩輛大卡車在路邊停下。其中一個就是上次買魚的男人。


    “小孩,你好厲害啊。居然又有這麽大的魚。”


    小軍笑笑:“叔叔那你還要嗎?”


    “要啊,上次都不夠分,都說遇到讓我再給捎。我這趟還尋思能不能遇到呢。這樣吧,我每周三、五、七,大概就這個點從這裏路過,你有好東西盡管在這裏等我。”


    “好。”能不能再抓到魚,孩子不確定,不過萬一有東西,這都聯係好主顧了。至於呂杏會不會舉報,他隻顧沉浸在換錢的喜悅中,根本沒想到。倒是石頭看呂杏提著袋子上前,看來也是要交換,他才提著水桶從樹蔭下出來。


    呂杏乘機上前推銷她的麥子:“叔叔,買點兒麥子吧,我的麥子可好了,粒粒飽滿,磨得麵很白的。”


    男人可有可無的伸手抓了一把,品質倒是不錯。“就這點兒嗎?”


    呂杏笑笑“還有,隻是我拿不動,下回可以給你帶來。”


    “行,一斤七分……”男人提過袋子拎了一下“你這十斤左右,就按十斤算,給你七毛。”


    “叔叔,麵粉九分多,精粉一毛都買不到。你再加加價行嗎?”


    另一個男人笑笑:“吆,你這小孩挺懂行市。可你不說你這是麥子,我們還得出加工費的。”


    “麥麩不就抵了加工費了嘛。”


    “可我給你的是十斤的價,扣了麥麩還能夠嗎?我這是把麥麩都給算成了白麵價,你個小姑娘就知足吧。”


    一番討價還價,呂杏得了七毛錢。看著小軍他們那十多塊,她眼睛都快成兔子了。十多塊啊!就算他們四個分,那鐵石心腸的也能分到兩塊多近三塊。這麽下去,自己這點兒錢咋能籠絡他。


    看他們拿了錢高興的往公社走,她也默默的跟在後頭。眼眸盯著男孩懷裏的小女孩,心裏又開始盤算。


    基本可以確定這脫軌的一切都因她而起,這到底是何方聖神?看她的眼眸,清澈純淨,不像是穿越者啊?


    難道是個小孩穿過來的,可她到底擁有多強大的空間,才能拿得出這麽多的物資?還有林石頭身上的變化,他前世的確很強,可也沒強到這地步吧。一個七八歲的孩子能打的自己倆哥哥毫無還手之力,身上青青紫紫的偏又沒傷筋骨。


    這一切都太詭異了,難道男人也重生了?這一個想象,驚出她一身冷汗。腳步都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


    站在樹蔭下,好一陣兒才平複失序的心跳。搖搖頭拍拍胸口,不會的,看他的樣子也不像是重生回來的。隻是思維縝密了些,顯得比同齡孩子成熟。但那也僅限於此,他的眼眸冷漠但卻清澈,那不是一個曆經血與火洗禮的人該有的。


    等她重新跟上,居然找不到這幾個了。供銷社轉了一圈也沒有,公社就這麽大,除了供銷社也就糧站和一個食堂,那倆地方他們應該不會去吧。畢竟買糧買飯都要票的。


    沒找到人,她怏怏的來回轉轉。如今什麽都要票,她空拿著錢也買不到東西。至於孩子最愛的糖塊,她一個成年人靈魂的是不饞的。


    出了供銷社,在回家的路口又碰到了他們。餓著肚子的呂杏被他們手裏的包子饞的不由自主的咽口水。


    原先的思慮疑惑籌謀在這一刻全升級成了瘋狂的嫉妒,如一鍋湯藥終於熬成了毒。為什麽,為什麽你們可以抓到魚,為什麽我重來一世卻什麽先機都沒有。為什麽你對我那麽冷淡,卻對這個小丫頭如珠如寶。


    石頭已經敏銳的發現了她,嚼著嘴裏的包子,他望著女孩滿心不解。這人的眼神好複雜,讓人窺不清裏麵的情緒。


    小軍回頭瞅她一眼,轉身拉上弟弟快走幾步。石頭也不再理她,拿著手裏的包子專心的喂妹妹。


    “再吃一口,再吃一口,哥哥給你摘酸棗,曬幹了可以泡水喝,酸酸甜甜的可好喝了。”


    小家夥依舊搖頭“要酸棗”


    “你乖乖吃了包子,哥哥給你摘。”


    “摘酸棗。”


    石頭妥協了,把剩下的大半個包子塞自己嘴裏。“等一會兒,哥哥給你摘啊”


    包子是素的,但卻足夠大,幾個孩子吃飽喝足,小軍弟兄倆開始踅摸路邊哪兒有酸棗。金秋的田野層林盡然,在金黃和火紅間夾雜著粒粒紅豔豔珍珠一般的野果,


    倆皮猴上躥下跳,到處尋找。小軍上了一個緩坡,小兒也跟在後麵要上,結果一腳踩空,差點兒滾下來,被石頭一把揪住後脖領給提溜到了地上。


    “你別去了,就在這兒等著。”


    小二剛才也嚇了一跳,可也就是安穩了不到三分鍾,就又開始往一邊去。石頭隻好跟在他後頭。免得把小家夥摔個好歹。


    “給,姑姑,我給你摘到酸棗了,”


    小家夥高興的拿了倆顆紅溜溜過來跟姑姑獻寶,小公主伸手去抓,他又調皮的縮回了手,把小姑娘氣的,伸手就要打他。


    “壞。”


    小二哈哈哈笑,看姑姑皺起了眉頭,這才又把酸棗遞給她。小公主嗬嗬一笑,“小二不壞”


    被姑姑誇了,小家夥更加神氣活現,一轉屁股又跑了“你等著,我給你摘好多的酸棗吃。”


    石頭跟在後頭,怕把小家夥摔倒。這邊是小公主拿著酸棗就要往嘴裏塞,被他伸手攔住“哥哥給你把皮剝下來吃,不然裏麵的核會噎到。”


    看男孩細心的給小女孩剝皮,呂杏氣的咬緊了嘴唇。嫉妒不甘如毒液一般侵蝕著她的心,這一切都該是我的,救他與危難,他也會把我捧在手心,如珠如寶一生嗬護。我會是將軍夫人,再也沒人敢欺負小瞧。


    越想越恨,如同開鍋的蒸汽一般再難壓抑,她臉上都不禁帶了出來。怕被發現,隻好默默的拉開了雙方的距離。


    小軍摘酸棗下來,瞅瞅後麵幽靈一般的鄰家姑娘,小聲的跟石頭耳語:“我咋覺得這呂杏有些不對勁呢,原先膽小的小姑娘如今……我也不知道該咋說,反正有些瘮人”


    是很反常,呂家就算要賣糧,也不會讓她一個五歲的孩子來。他們家還有仨大孩子呢,咋也會跟著一個。


    “不知道,你覺得不對勁,那離她遠點兒就是。”


    小軍點頭,“我媽跟孫寡婦本來就不對付,我才不會跟她走的近呢。”


    半下午到家,姥姥給他們打水洗臉,又去張羅著熱飯。石頭蹲在地上給妹妹洗手呢,聞言趕快攔住“姥姥你不用忙,我們吃了包子,一點兒都不餓。”


    小兒高興的站起來:“包子可好吃了,”


    小軍故意逗他:“那你晚上別吃魚了,吃包子就好,”


    “不,我要吃魚,”


    “魚有刺,卡在嗓子裏可就拔不出來了。”


    小家夥被哥哥嚇住,張著嘴說不出話來。小公主看小兒吃了癟,白嫩嫩的小手指著嗬嗬笑他。旋即又開口跟小軍說:“給小二、吃魚。”


    大家都笑這對歡喜冤家,一邊嫌棄一邊親近。打小二的時候絲毫不手軟,小粉拳多少次的招呼他,可有啥好東西也絕不會忘了小二。


    老太太老了自然樂的見他們和睦,笑著往院子裏走“好,咱們都吃魚。姥姥去撈顆酸菜,咱晚上吃酸菜魚。”


    等大家下工回來,楊家院子裏已是滿院兒飄香,酸菜那乳酸菌的味道搭配魚的鮮美,饞的多長時間都沒聞過肉腥的人們止不住的口水。


    “支書,你們家哪兒來的魚啊?”西麵的鄰居站在大門口開口問。


    楊鐵檻揚手倒掉盆裏的水:“孩子在水泡子撈的幾條小魚,有個葷味兒,大家解解饞。”


    “是。”王新春笑道:“前兩天我們家大小子也撈到兩條小鯽瓜子,雖說肉小吧,可也算開頓葷。”


    跟鄰居閑扯了兩句,大家進屋吃飯。如今人多,大家分了兩桌。老太太和閨女女婿帶著幾個孩子在炕上,剩下的在地上的八仙桌。


    李玉萍吸溜吸溜的吃的歡,嘴上還不閑著要說話“雪花說他們家都是婆婆給分派飯菜的,她婆婆不喜歡她大嫂,每頓都隻給她半碗糊糊,雪花都看她可憐。可人家自己不爭不搶的,她也隻好當睜眼瞎裝沒看見。”


    王愛珍細細的把魚肚子上的肉挑了一遍,喂給閨女吃“雪花她大嫂是太軟,跟團棉花似的。”


    “還不如團棉花呢,棉花壓扁了還能彈回來,她整個一啞巴,話都不多說一句。”


    吳水蓮也聽說過這事,聞言歎氣“我娘家也是我後媽給分飯的,誰不得她的意,誰就沒飯吃。其實好多人家都是這樣,也就咱家,咱媽善良厚道,拿咱當閨女一樣的待。”


    李玉萍趕快就接嘴:“那是,咱媽是十裏八鄉都難找的好婆婆。”


    小公主最近最喜歡學人說話,一時間也抬起頭來:“好婆婆。”


    “哈哈哈……”大家都笑,李玉萍過來拿指頭刮刮她光滑的臉蛋兒:“嗯,以後給我們依依找個好婆婆。”


    四代同堂一團和氣,王老太太因為外孫女的關係,連百年後的事兒都不擔心了,慈祥的臉上滿是幸福。


    作者有話要說:晚上九點加更一章解決女北北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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