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和戎皆是一臉莫名,不知道聞列在笑什麽。


    繆則是臉色鐵青,仿佛受了奇恥大辱,聲音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你叫我什麽?誰告訴你我們獸形是——”


    他突然想起來了,當初蕪象部落那群獸人,看到佐他們的石牌時,臉上的古怪神情。


    阿母的。


    丟人現眼。


    要不是這裏有正事在談,繆真想現在就衝出去,把正在外麵弄烤肉的聞城眾人的狗牌全扔火堆裏去!


    不會畫沒有錯,但出來丟人就不對了。


    比如他,知道自己數數不好,就從來不數自己打了多少獵!


    聞列快被笑死,他是現在才知道,原來這家夥也偶像包袱千斤重。


    丹察覺出不對來了,他心細如發,想起白天有聽說對方貌似和天狼部落有過衝突,再聯想天狼部落最近分裂了兩撥人在鬧矛盾的一些風聲……


    他尷尬笑了笑,心中暗恨蒙那個羅崽不搞清楚,麵上卻是歉意連連,“是我們的錯,沒有問清楚就找上來,不過,咳,狼兄弟,你們和天狼部落到底是……”


    他們和蕪象部落交好,但和天狼部落還有獅虎部落關係可不怎麽樣,而且丹因為在天狼部落族長窮的手上吃過虧,對天狼部落尤為厭恨。


    他從蒙那裏聽到的可和自己親眼看到的不一樣啊,蒙說對方是很久沒出大陸的狗部落,叫聞城,還有年輕的族長和祭司,那族長還是天賦血脈的覺醒者。


    但現在看來,怎麽年輕族長成了天狼部落的那個擁有天狼血脈的獸人?


    和由想到一塊去了,丹也覺得聞列和繆他們估計就是天狼部落那批鬧事反對族長候選人的人。


    但他可不是蒙,他得問清楚了。


    繆冷臉,“我們和他們沒關係。”


    丹徹底放心了。


    他想拍拍繆的肩膀,但手伸出去又沒敢,那個小祭司遞過來的甜甜果也沒敢吃,普通的天賦血脈沒什麽,但這家夥可是天狼血脈。


    他主動交代,“我們來的路上碰到蒙他們的,他們告訴我有個部落有白鹽,還有好吃的肉……”


    “你們換肉嗎?!”丹旁邊的戎開口,晶黃色的眼睛閃閃發亮,一臉期待。


    他偷偷吃過一點蒙寶貝藏起來的烤肉,真的好吃!比他阿母弄得還好吃!他長這麽大,因為阿母會弄吃的,一直是同伴羨慕的對象,他也一直引以為豪,但是自從吃了蒙的肉,他就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有什麽好羨慕的了。


    他們部落不缺肉,跟蕪象部落關係好,果子也有一點,拿什麽換都可以!!


    丹恨鐵不成鋼,就要敲阿弟的頭,就聽見那一直沒出聲的小祭司說話,“你們怎麽知道有白鹽的是我們?”他們來禿鷲部落,除了牛穀部落,沒跟人說自己的部落名字。


    兩兄弟都不說話了,他們用了一晚上加半個白天的時間,派人偷偷把所有部落的名字都問了一個遍,然後用排除法鎖定了這裏,這種丟人的事,他們能說嗎?


    丹麵相實在具有欺詐性,微笑起來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聞列以為人家有什麽自己的獨特方法,便沒再問下去。


    “你們想換多少?”


    他們來之前,並沒有想到能一下子招了兩個大部落來,因此帶的鹽並不多,再加上給極他們送去的那些,現在他們手裏的並沒有多少了。


    “你們有多少我們換多少,肉不是問題!”


    “對對對,我們有肉!不不不,我們現在沒有,但是我們人多,你們要多少我們都給你們獵來!”戎眼巴巴道。


    人多啊……


    聞列扭了扭耳朵,雙眼瀲灩發光。


    繆一看就知道非獸人又要忽悠人了。


    他大刀闊斧往後一坐,坐在專門砍好的木樁上,大腿霸氣伸出來,示意非獸人坐在上麵。


    聞列懶得理中二病又犯的家夥,帶著丹和戎盤腿坐在獸皮上,一邊烤火吃甜甜果一邊說話,“我們帶來的鹽不多,其餘的都在聞城,你們要是不介意,就等這邊的事情結束,和我們同伴走,你們離蕪象部落不遠,那離我們聞城也近,大家還順路。”


    丹沒想到這事這麽容易就成了,就算是一族之長,他都有忍不住變個獸性躺下來打滾的衝動……


    “不過既然和我們換鹽,你們部落裏的那些人,就不要摻和進用人換鹽的破事裏去。”


    他故意露出對這件事的反感,就是要看看對方的態度。畢竟是初相識,單從外表,並不能判斷對方人品。雖然隻是和人換鹽而已,他們沒資格管人家怎麽辦事,但是要找盟友、幫手,那這就不是可有可無的小事了。


    丹能年紀輕輕就當上部落族長,手段自然是強出常人不少的,察言觀色是基本素養,看出聞列他們對拿人換鹽這件事的不屑,本來就不恥這種做法的他更是把這份反感演成了十分,“都是一族人,隻要我們還沒回歸獸神的懷抱,就不會把人出賣給別人!”


    不僅如此,為了鹽,他豁出去了,專挑人的馬屁拍,“那個天狼部落的烏牙祭司,真不是東西,他們好像私底下在和禿鷲部落做什麽交易,今天我們來這邊的時候,看到他們偷偷摸摸把好些殘獸老人還有幾個小非獸人,都帶去禿鷲部落前麵的高房子裏去了。”


    不過這話裏真情實感也有一些,他們確實看不上這種事,當初要不是因為被食鹽所挾,當初壓根就不會跟禿鷲部落派來的人走,居然敢用食鹽威脅他們,他們是那種被威脅長大的嗎?他們這是為了跟隨獸神的指引,找到真正和他們換鹽的人!


    丹微微笑著,神情依舊高深莫測,心裏的小人卻唾沫橫飛把禿鷲部落和天狼部落罵了半天。那個獅虎部落的族長也不是東西,看上去虎模獅樣的,卻收了一大堆禿鷲部落送過來的非獸人,整天睡睡這個,那個睡睡,自己睡自己的就算了,還搶他的!


    丹沒有伴侶,但也看不上一群被獅虎部落勾勾尾巴就勾走了的非獸人,因此和人吵了一架,尖酸刻薄把人罵得抬不起頭來,把人一扔,解氣走了,氣得獅虎部落的族長一張讓非獸人臉紅心跳的俊臉扭曲得不成樣子。


    丹說的那事,繆和聞列在灰冥那裏聽到了。


    不止這些,從灰冥後麵斷斷續續的話裏,他們根據那些話,將這整個以換鹽為借口而鋪開的陰謀還原了大概。


    按照灰冥的說法,獸人大陸所有獸人,或多或少都擁有天賦血脈,隻是有的生來無比濃烈,好比繆,非常容易被祭司的巫力查探到。而有的則微弱不可計,幾可被認作沒有。更多的,則是處在中間的水平,以平均線上下波動,被巫力查探到的可能性五五均分。


    灰冥的巫力比烏牙還甚,他可以識別所有獸人身上的血脈力量強弱,也可以精確探知擁有巫力的非獸人身上的巫力多寡,根據這項能力,他發明了一種十分殘忍的方法——


    他把那些值得“祭神”的人放血活殺,把大量的鮮血凝練濃縮,製造出所謂的“覺醒石”。


    用來幫助沒有天賦血脈的獸人“覺醒血脈”,獲得賦能。


    巫力也是同樣的道理。


    而且據說越小的非獸人,如果擁有巫力,那麽巫力就越純淨,容易“吸收”。


    天狼部落那幾個小非獸人,就是烏牙為了提升自己的巫力,不惜以獸神為借口,要生生吞食那些無辜孩子的血肉。


    因為方法殘忍,擔心被揭露後觸犯眾怒,禿鷲部落一邊打算拉幾大部落下水,一邊做些表麵工程掩耳盜鈴,


    那些“沒有天賦血脈”的殘獸、老人、半獸以及原獸,便是掩耳盜鈴的工具,他們被擺在明麵上,去做諸如建房、製鹽、打造石具之類的苦力,用來堵外人耳目,相比於因為祭神,不明不白的消失,他們也許幸運一些,但也注定一生被壓榨至死。


    總之都不得好果。


    時間不允許,試探的結果比較順利,聞列和繆幹脆對豹貓部落兩人和盤托出,說完兩人不動聲色觀察丹的反應。


    丹他。


    他還能有什麽反應?


    他快被嚇死了!!


    獸神在上,是他們跟著蕪象部落的那群傻蛋吃草吃多變傻了,還是這個大陸真的變了?


    怎麽就一個淩冰季的時間,大陸上不但出現了個天狼血脈的覺醒者,還組成了一個能夠製造白鹽的“狗”部落,這也就算了,居然,一個臭名昭著的禿鷲部落,都有這麽逆天的提升力量的方法了?


    這可是強大的天賦血脈、神秘莫測的巫力啊……


    就這麽,給這群人用這種方法得到了??


    丹的心裏突然不是滋味。


    他是真的看不上對方的殘忍方法,但同時,另外的擔憂也冒出心頭來,如果天狼部落、獅虎部落這兩個部落真的和禿鷲部落攪和在了一起,用這種方法培養出許多賦能勇士,那麽他們這些曾經的大部落,會麵臨什麽樣的洗禮?


    一族之長,首先要顧全大局,才能去考慮小我。


    這是獸人世界從來不曾變過的信則……


    “阿兄!”他被一聲大喝叫醒,戎還稍顯稚嫩的年輕麵龐上滿是氣憤和失望,“你在想什麽?”


    丹突然羞慚,他的阿弟,從來最明白他想什麽,這樣問,才是最深的譴責。


    他回神,才覺自己身上出了冷汗,尤其是發現那個叫繆的獸人,就在對麵似笑非笑看著他,仿佛把他剛剛心中一切想法都看透時……


    “不,我們答應,絕對不會摻和進這些事裏去。”丹抹掉額頭細汗,深呼口氣,最終鎮靜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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