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餘人的眼睛驟然發亮,洛落驚喜道:“大巫,我們這就開始做瓶子了?!”


    聞列點點頭,吩咐他們把幾袋獸皮裝好的白末石塊倒在之前的和泥的石地上,粗略清除掉其中的明顯雜質,一邊不停澆水,一邊用堅硬的粗壯長石砸成粉狀。


    等到差不多的時候,便叫人光腳上去踩,將泥末踩得更爛一些。


    這個環節讓眾人倍感新奇,又格外猶猶豫豫,好像拿髒腳往白白膩膩的白末泥上踩有多大的罪過一樣,直到跑到旁邊順流繞穀的小溪裏將手腳洗了不下十遍,才敢小心翼翼地往石地上踩。


    幾個獸化嚴重、腳上獸毛未蛻的小半獸更是一點不敢往上麵踩,隻羨慕地盯著亞他們白白淨淨的小腳在上麵留下一個個密實的腳印。


    而行動不便的盡,更是遠遠地看著,眼中流露出同樣的羨慕,不過他很快就振作了起來,阿兄已經說了,等大巫身體再好一些的時候,就去求對方給他看腿。


    雖然已經失望了無數次,但是盡卻覺得這一次是不一樣的,隻要大巫能夠答應,盡覺得自己的腿一定能好。


    聞列倒是沒有注意到這一幕,練泥過後便是拉胚,他對這些缺乏研究,製作步驟記得有一搭沒一搭,甚至連練泥拉胚這些專業名詞都是順耳聽來的。


    書到用時方恨少,聞列皺眉想了半天,始終不知道那種拉胚工具該怎麽弄出來,沒辦法隻好找來合適的木板和木條,在粗糙石麵上打磨光滑,又讓小半獸幫他割了些韌勁強些的獸皮條,巧妙綁在上麵,利用螺旋發力的原理,製成了一個簡陋的“拉胚器”。


    這樣拉出來的胚自然不好,聞列嚐試抱了塊泥料來拉,結果成品歪歪扭扭慘不忍睹,那龍卷風一般的造型甚至讓聞列想起了冰激淩甜筒。


    直到嚐試了十幾遍,把一身烏黑獸皮弄成了黑白相間的熊貓皮,他才總算是弄出了幾個可以拿出手的。


    那幾個沒有踩泥的小半獸早己經圍過來,驚奇地看著大巫將手中的泥團捏捏打打,挖出深深的坑來,再倒扣到那幾根橫豎綁在一起的棍子上,先擰好多下,再鬆開,泥團就轉了起來,大巫那和白末泥一樣白的手覆在上麵,很快,便弄出了一個石碗形狀的泥碗。


    見小半獸看得津津有味,聞列手肘抹了把額上的汗,把之前拉好已經半幹的泥碗扣在一塊早就找好的半圓石頭上,遞給了眼熟的辰,出了小熊部落,他就一直在堅持為對方和其他幾個小半獸做覺醒,雖然中間落下了好些天,但算來再過不了多久這些小家夥也就可以化為人形了。


    還有那個小原獸火,他給對方用的是中級覺醒,次數上刻意和辰他們保持了一致,但中級覺醒效果大,那個小家夥隻怕能覺醒得更早。


    見辰不敢置信一樣看著他手裏的東西,遲遲不接,聞列手臂拖著個沉石頭有些酸,便將其放在地上,指指這個泥碗雛形,道:“照著拍,拍勻。”


    辰大眼睛裏滿是驚喜,看了大巫一眼,確定是在和自己說話,連忙把小手往獸皮上蹭了好幾遍,才小心坐在地上,把這個像石碗的東西圍在兩條小細腿中間,控製著力道拍了上去。


    其餘小半獸見了,眼巴巴地看著,羨慕極了。


    聞列笑了笑,“想拍的去找這種圓圓的石頭,把泥扣在上麵,有你們拍個夠的時候。”


    他隻當小崽子們新奇之下,把這些東西當成了玩具,沒想到小崽子們倒是異常認真,還有小家夥見他產出泥碗的速度實在勉強,看了半天,便主動自告奮勇想要試試。


    聞列自然願意讓他們多學一些,見狀爽快卸任,開始手把手教他們,發現幾個小半獸實在手巧,碗、盆、罐,各種形狀的陶器都能像模像樣地拉出來,聞列高興之下,便多做了幾個拉胚的,好叫他們都來試手。


    那邊把泥踩好的眾人也被這邊一聲高過一聲的歡呼聲吸引,紛紛跑來看,等看到地上擺著的一堆各種形狀的泥“碗”,就又是一陣陣驚歎。


    忍不住在征求了大巫的同意之後,也開始跟著學起來。


    聞列最後做了一個方形的,想了想,拿尖木棍在上麵簡單畫了個圖案,是一尾小魚的形狀。


    洛落他們見了,更是大感驚奇,但他們不好纏著大巫給他們畫,畢竟在他們看來,允許他們學字畫已經是大巫的寬厚仁慈,實在是不敢對大巫央求太多的。


    但是他們近來每日無事,又看多了獸人們每晚修煉體術,不甘落後之下,倒是把大巫教給他們的每一個字都練得異常漂亮,尤其是自己名字,字形和聞列當初寫給他們的,更是宛若模刻。


    畫不了漂亮的畫,他們便在上麵刻自己的名字,每刻一個,便感到陣陣心滿意足。


    以至於獸人扛著大堆的柴回來的時候,發現石地上滿地的各狀陶“碗”上,幾乎每一個上麵都刻了名字,還不是他們自己的……


    不過他們已經沒得計較了,有這樣好看的碗已經足夠讓他們驚喜了。


    獸人們興衝衝把背上的木頭卸掉,變回人形,也來幫忙,實際上是抓緊時間在上麵留下自己的名字。


    眾人齊心協力,熱情高漲,除了必要的需求,就沒離開過石場一步。


    當然最後獸人們再不舍,也要去砍柴了,他們要按照大巫吩咐的那樣,把粗壯的木頭砍成細條條的模樣,放在已經蓋好的陶窯上麵,以便拿取方便,燒陶的時候也好控製火候。


    聞列跟著非獸人和半獸們最後把魚缸塑性曬胚,滿意地看了兩遍,打算燒的時候把它放在火力最均勻的地方,爭取一次成功,給至今還在石碗裏可憐遊蕩的小藍魚找個好窩。


    想起小藍魚,他才猛然發現,往常那一道停留在他身上,讓他怎麽都無法忽視的熱烈目光,卻好像消失了一樣。


    他下意識抬眼環顧,卻是真的沒有發現獸人的影子。


    聞列心中湧起奇怪的感覺,但隨即一怔,他為什麽這麽關注那個家夥?


    搖搖頭,看眾人早已抱著一堆“瓶瓶罐罐”跑到陶窯那裏,迫不及待想要把手裏的放進去了,他走了過去,也不管剛落成的陶窯還有些潮濕和其他什麽講究,拿起熊古老頭捏的比他還難看的一個陶碗,就鑽進窯門放了進去。


    反正已經粗製濫造到接近原始的地步了,聞列也不指望他們能燒出什麽好看的白瓷來,成品不裂能用就行,將就著來吧。


    眾人一看,連忙有樣學樣,小心翼翼把自己做的鍋碗盆罐搬了進去。


    聞列囑咐他們分開放,拉開距離,不要讓生坯碰撞粘連,便不管了。


    他記得燒瓷好像還要有什麽匣缽之類的,但是實在不懂那是個什麽玩意兒,便作罷了。


    將窯門封閉,開始點火的時候,亞小臉莊重,好像將全部人的生死都抗在了肩膀上一樣,鼓著腮幫子猛往膛火裏吹。


    他已經慢慢學會了控製自己的賦能,不再依靠情緒的力量偶然發力,可以輕鬆從將賦能凝聚一處再發出而不是漫漫的從全身各處散出了。


    因此這火燒得又快又猛,很快,熊熊烈烈的火光在陶窯中燃燒起來,那熱度感染了站在陶窯之外的眾人,他們一齊望向火源開始的地方,胸膛也火熱起來,心中充滿了期待。


    聞列估計這一窯至少要燒整整一天,現在不過日頭剛剛西斜,離著晚上還有一段時間,便想著開始進行另外一件事。


    他見眾人沒一個舍得走的,便分別給他們安排了在陶窯外麵值夜的時間,將最先一小隊留在這裏,吩咐其餘人各自去休息吃東西。


    等到眾人一步三回頭慢慢散了,他抬眼望了望,仔細看了看周遭的地形,才試著往山穀東南麵走去。


    這是一片肥沃而巨大的處.女.地,而遍布了他們足跡的不過三座巨山之下寥寥一筆的相接處,再往前麵,除了盡頭那處奔流而下的瀑布石潭,和他們的暫住處形成一個小小的“丁”字,其餘的地方,都是未經開發的寶藏。


    當然以他的腳步,是不可能在短短時間內將這個一望無際的山穀踏遍的,終於在一處緩坡處發現了地下不掩埋有巨石板塊的實在土壤地後,聞列才做下記號往回走。


    他打算把這處適合栽種植物的土地留出來開墾耕種,試驗種植梅梅果樹和荊刺花。


    畢竟他們現在的食物還算不上充沛,一味以高風險的人力消耗去向外換取不對等的食物,不如釜底抽薪,圈地自墾。


    沿著山腳路過石潭的時候,聞列停頓了一下,無他,他現在身上一身泥,實在想找點水好好洗一洗。


    以前再難的時候,他好歹也是有一個自己的小山洞小帳篷的,不太能忍得了身上長久的髒汙,便是晚上堅持煮一石鍋水,仔細擦擦身體,閉眼也就權當洗澡了。


    但是這幾天昏迷不能無法自理,醒來又硬是被獸人堵在一個山洞裏,聞列心神動亂一時忘了這茬,現在看見水譚想起來,簡直不能忍。


    他暗暗決定等什麽時候這邊沒人,跳進去洗個痛快才好,天氣回暖,冷一點也不怕什麽。


    就這樣忍著身上越來越癢的錯覺,聞列走回了他們的根據地,還沒等走近陶窯暖和一會兒,就聽見附近鬧哄哄的。


    小半獸晶抱著把綠石菇一邊吃一邊從他身邊跑過,聞列忙勾住對方後背的獸皮,環顧一周問:“怎麽了?都往那邊跑?”


    晶被人拎住獸皮,正要回擊,一看是大巫,連忙叫了一聲,指著前麵道:“大巫你去哪了?剛剛我們都找不到你!族長和陌叔叔在那邊打起來啦!”


    聞列一驚,拎著小家夥就往那邊快步走去。


    等到了鬥毆現場,才發現哪裏是繆和陌打起來了,分明是繆一個揍一群。


    這一群裏不光陌,格、展、汜、凃,甚至連野和枯都加進去了!


    倒是沒有人受傷,但是一個個鼻青臉腫的也實在不好看。


    尤其是陌和格,身上跟開了染坊一樣,兩人的神色和繆一樣難看,又帶了些說不出的詭異和別扭。


    繆第一個發現他,凶惡的臉色立馬就是一變,正要甩出去的一記肘擊及時懸崖勒馬,反倒被反應過來的格一拳打在了臉上。


    格似乎是愣了一下,沒想到一直被按著打的他也能把人打中了,陌倒是已經順著繆的目光看到了聞列,臉色幾經變幻,最終掛上了滿滿的了然和鄙夷,對著繆冷冷哼了一聲。


    他們及時收手,因為勸架而被迫加入戰局的其餘幾個自然紛紛停了手。


    繆臉色發紅,短茬銀發根根豎起,回頭盯著聞列的眼神居然也是惡狠狠的,他一把把人撈過來,似乎是氣得狠了,捏著非獸人的肩膀,聲音都在抖,“你,你跟那兩個家夥……”


    他怒火攻心,凶神惡煞的模樣仿佛下一秒就能將聞列吞之入腹,卻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硬生生將口中的腥甜吞了下去,無聲的能量卻從身體四處逸散開來,製造出無數密集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又再次重現。


    銀色的翅膀很快就染上了血紅色,星星點點的很是刺眼。


    這樣反常的情況,別說聞列,其餘人都驚住了。


    “繆!停下來!”見對方不對勁,聞列顧不得再追究幾人之間發生了什麽事,連忙大喊道。


    繆卻是定定看著他,眼中暗潮翻滾。


    聞列被這種冰冷而瘋狂的目光刺到,“你……”


    下一秒,獸人緊緊將他抱在懷中,委屈地用臉蹭了蹭他的,喃喃道:“聞聞,我們還沒有舉行伴侶儀式……”


    欲壑難填,心懷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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