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身材高大,皮膚古銅色,五觀精致完美無缺,丹鳳眼目光如炬,笑容可掬,柔聲道:“玲瓏供奉,在下唐雨,今日隨祖母、娘親到此探望帝皇公主。剛才用雪球砸到你唐突了,還請見諒。”


    賀知彬飛至指著唐雨道:“瓏妹子,雨伢子娘親是我堂姑,他是我的堂表哥。他的親姑姑是唐妃娘娘。”


    謝玲瓏這才知道唐雨的身份,原來是賀棟弟弟賀懷獨女賀彩霞的兒子,也是軍隊三大世家唐家族長唐厚強與李露公主的嫡孫、唐妃的親侄兒,難怪容貌長得像和泉,又有些像明王,點點頭道:“原來是唐公子,失敬。”


    賀知彬道:“瓏妹子,你別跟他客氣,不用叫他公子,就叫他名字!”


    唐雨笑意更濃道:“小玲瓏,我今年十五歲,年齡比你大,你叫我雨哥哥。”


    謝玲瓏瞧著唐雨臉上稚氣未脫,實在無法叫他哥哥,道:“即是彬伢子的親人,那我便叫你唐雨。”


    唐雨上前一步,臉微紅道:“前些日我與兩個朋友在護國寺遠遠的見過你。今日沒想到在這裏遇到,你的風姿更勝上次。”


    此時若是唐雨的家人在場,會立刻發現他撒了謊。他有個習慣,一說謊話就臉紅。上次他在護國寺見到謝玲瓏,回府之後便跟生病臥床的爺爺稟明對謝玲瓏一見鍾情,想娶她做妻子。


    他爺爺唐厚強年前還是南方軍隊的第一指揮官,知道那兩條立下戰功的大靈蟒是謝玲瓏所贈,今年明王轉贈的兩隻靈狗,唐厚強將體型大的靈狗送到南方軍隊保護兒子唐虎兒,大靈狗三次狂吠示警發現並咬死敵方部落派來的九名帶淬毒兵器的刺客,算是救了唐虎兒的命。


    唐厚強對謝玲瓏很有好感。


    唐雨見爺爺不反對,立刻去央求奶奶、娘親帶他去福樂莊見謝玲瓏。今日他是特意來見謝玲瓏,根本不是巧遇。


    從謝玲瓏一進院子,他一直關注著她,為了引起她的注意,特意用射箭的手法令雪球轉彎打中她。


    謝玲瓏火紅鮮豔的鬥篷落了許多雪,由於劇烈運動導致臉蛋通紅,抿唇道:“你是在取笑我吧,我被人追得狼狽不堪滿院跑,還有什麽風姿。”


    唐雨實話實說道:“你怎麽樣都是美的。”


    謝玲瓏望向賀知彬,笑道:“不愧是你家親戚,跟你一樣嘴巴特甜,說話很悅耳。”


    賀知彬指著左臉顴骨下一塊核桃大小的淤青,用力推了唐雨一把,氣呼呼道:“雨伢子可沒把我當親戚,他武功極高,用內力將雪凝聚轉眼間形成一個巨大雪球,一人跟我們幾人對打,我們竟不是他對手。我才來長安,剛見過他兩次麵,他把我當賊一樣打,你瞧我這臉上這塊烏青,就是被他的雪球砸得!”


    唐雨見謝玲瓏笑靨如花,兩個梨窩甜美嬌憨,一時看得癡了,連她說什麽都未聽到。


    謝玲瓏不是到處留情的人,怕引起唐雨的誤會,不敢跟他多說話,抱著小白跑去跟眾女打雪仗。


    賀知彬拍拍目光追隨謝玲瓏背影的唐雨肩膀,在他耳邊用極低的聲音道:“你眼珠子都要看得掉下來。你別對瓏妹子起心思,護國寺下月便要為她和李和泉將軍舉行定親儀式。”


    唐雨一怔,賀知彬壞笑著將幾塊指甲蓋大的雪球片塞進他的脖頸交領衣服,見他被冰得在原地縮著脖子蹦跳大叫,笑眯眯大聲道:“你夢醒醒吧,天亮了!”


    唐雨掏出碎冰,手裏心裏一片冰冷。難怪她這麽躲著他,原來馬上要跟李和泉定親。那昨日西市的流言便是真的,李和泉為了她廢掉了三皇子。如果換成是他,也會這般拚了命不要也要保護她。可惜造化弄人,讓他比李和泉晚一步遇到她。


    眾人打了一個多時辰雪仗,鬥篷、披風都粘著雪濕了,去換了幹淨外衣,又洗了手臉去大廳稍坐片刻便去飯廳用中飯。


    頭戴金步搖滿頭白發身著銀灰衣襖的李露公主與頭發墨黑盤高身著暗紫色緙織綢襖的李靜公主並肩走著說笑很是親昵。


    李露如同兒時那般仰視著李靜,羨慕道:“姐姐如今比十五年前來長安時還美貌,看著比我年青多了。”


    李靜自信笑道:“姐姐我是跟著小玲瓏之後返老還童,沾了她的光。”


    李露性格極內向,今日卻是話很多,道:“姐姐上次來長安匆忙隻呆十日就走,我跟你見了一麵說了不到半個時辰的話。這次好了,你在長安定居,咱們有的是機會見麵。”


    李露握著李露長滿老人斑的手,道:“我在潭州也很想你,隻是怕離了小玲瓏,兩隻小猴子身體又弱了。此次小玲瓏舉家遷到長安,我比誰都高興。”


    “姐姐這些年受苦了。如今好了,兩個小曾孫長得如此康健,他們剛才在外麵打了那麽久的雪仗,換完衣服跑進大廳,我特意摟著摸摸脈搏有力沉穩,武功底子打得很好。”


    兩位老婦人是同父異母的姐妹。


    李露年齡比李靜小五歲,其母原是個孤兒宮女,容貌極美得了先先帝的寵幸,被冊封為正五品的才人,生下李露不小心得了月子病,出了月子仍惡露不止,失去先先帝寵愛,沒過兩年就死了。


    失去母親的李露被老宮女養著,幼時常被其他的皇子、公主欺侮,便連大她十幾歲的李顯亮、李顯著都要羞辱打她。


    李靜性子嫉惡如仇,最不能容忍欺侮弱小,隻要看到就會護著李露,小小年齡嘴巴犀利常把那些人罵得狗血噴頭。


    先先帝駕崩,先帝繼位登基,李靜是先帝的親妹,在皇宮說話比太後都管用,李露得了她的拂照這才享受到公主應有的待遇。


    李靜出嫁之後沒多久,隻有十二歲的李露被先帝賜婚下嫁給當時還是唐家少族長的唐厚強。


    這對當年在長安號稱“絕色雙姝”的公主姐妹為了先帝安撫軍方,就這麽都嫁給了軍隊世家。


    李靜的夫君李肅容貌普通急起來還有點口吃。


    李露的夫君唐厚強卻是極為英俊,長著老唐家遺傳的丹鳳眼,性格活潑外向城府深與李露互補。


    唐厚強十二歲起一直在南方軍隊振守邊疆。


    李露跟唐厚強成親後跟去南方軍隊,卻是水土不服大病一場險些丟了性命,不得不返回長安定居。唐厚強兩年回長安一次,至多呆七日。


    李露懷頭胎時,南方軍隊跟部落交戰激烈,她常做惡夢整夜睡不著導致流產,到了第二胎才順利生下唐虎兒,第三胎生下唐照兒。


    李露兩次生產,唐厚強都不在長安,等回家探親時孩子都一歲了,心裏很愧疚,便不讓她受苦不要她再生。


    這麽多年,李露有著英俊的丈夫,但丈夫兩年才回來呆七天,過著形同守活寡一樣的日子。她卻是很知足,唐厚強隻有她一個妻子,在南方也是潔身自好未納妾室,便連個通房都沒有,她的兒孫個個出息在軍隊都平安無事,命運比起皇姐李靜好了許多。


    唐厚強今年六十三歲,被李自原冊封為國公兼輔國大將軍,年初與賀棟同一批被調回長安,這才跟李露團圓了。


    唐厚強年青時在南方軍營不在意身體,淋了雨不及時換衣患了風濕病,打仗常不按時吃飯得了胃病,四十五歲以後一到雨、雪天渾身骨頭就痛。


    唐厚強回到長安定居,護國寺的醫武僧輪流紮針都無法治愈風濕病,在飲食不能吃辣、冷、酸。


    半月前,唐厚強稍微著涼胃就疼得死去活來還吐了血,在家裏躺了好幾天不得下地,隻能吃點麵食,到了前日這才好了,本想著今天同來,誰知大清早下起雪,他的風濕病犯了,渾身酸痛,隻能呆在府裏。


    李露就是因為要照顧唐厚強,一直耽擱到今日才來探望李靜。


    李露的兒媳婦賀彩霞走在後麵攙扶著親娘董氏,跟伯娘李氏道:“一直聽著彬伢子的娘說瓏妹子多好多好,聞名不如見麵,我瞧著她就是觀世音菩薩座前的玉女轉世,沒有一處不好的。”


    李氏笑道:“我那幹外孫女無人不誇,不過她也有缺點,就是太善了。”


    何家六個兒媳、兩個孫媳婦陪著張巧鳳、江氏走在後麵跟趙氏、馬紫芳的娘陳氏說笑著,沒有因為府裏來了位皇家公主國公夫人李露感到拘束。


    眾人目光所及之處一片雪白,天空仍在飄著鵝毛雪花,這麽說笑著踏著防滑的紅氈子走到香氣四溢的寬敞富麗堂皇的飯廳,男女孩子分桌坐了七桌。


    從潭州來的人都吃過銅鍋涮靈羊肉、烤靈鹿肉、靈果酒,長安的客人還是頭次品嚐,均是讚不絕口。


    李露恍然大悟道:“難怪姐姐發黑膚白牙緊這般健康,都是吃靈物的原故。”又有些傷感輕歎道:“我家老頭子患有胃病、風濕病,不知道吃靈物能不能治好。他今年很是不順,有一半的日子躺在床上生病。我實是擔心他的身體。”


    若換成別人李靜絕對不會管,這唐厚強是妹夫還是平唐國的大功臣更是唐妃的親爹,實是與別人不同,便放下銀筷輕拍李露的手腕,在她耳邊低聲道:“明兒體內的毒,小煙兒、小秦兒、小湘兒的天花也是吃靈物治好的,妹夫的病興許能治好。你莫言語,飯後我去問問小玲瓏。”


    李露驚愕之中,如同幾十年前那般眼淚汪汪的望著李靜,感激涕零道:“多謝姐姐。”


    帝皇公主府的奴仆、奴婢在飯廳小心侍候著眾人,瞧著老主子、兩位小主子胃口極好不時的歡笑,均是感激謝玲瓏。隻有三位主子好,他們當下人的才能安心踏實。


    眾人酒足飯飽愜意無比,分成幾波在三個偏廳支起桌子打起牌、麻將。


    李靜特意單獨叫來謝玲瓏,將唐厚強的事細細說了。


    謝玲瓏幾年前就從外公那裏聽過平唐國三大軍神的事跡,三大軍神分別是李肅國公、秦建義國公、唐厚強國公,後來明王、和泉也數次提到過三位軍神。


    她記憶猶新的是,和泉曾說過當上護國寺外門護法成為敵國皇帝重金懸賞的對象,唐厚強當時在南方軍隊,特意派親信千裏迢迢將先先帝親賜的寶匕送給他防身。這把寶匕和泉隨身攜帶,曾用它割下李子玨的腦袋、殺死十幾名敵國烏蘭殺手。


    如今排名第一的李肅國公已經戰死殺場,第二的秦建義國公嫡長女得天花逝世,聽說得知噩耗時悲痛欲絕口噴鮮血頭發一夜之間盡白,第三的唐國強國公,謝玲瓏聽李靜說得病情極有可能患得是胃癌,怕是活不了多久。


    唐國強是唐妃的親爹,那便是和泉的外公,先先帝賜的寶匕未傳過子孫而是贈給了和泉,可見心裏是極疼愛看重這個一直不能相認的外孫子。


    謝玲瓏神色凝重道:“姑奶奶,我得見了唐國公本人才能試著問問觀世音菩薩。”


    李靜一聽喜道:“好。今個咱們家客人多,明日咱們就去唐府,怎麽樣?”


    謝玲瓏道:“好。我聽您的。”


    李靜去跟李露說了,後者一陣激動。唐雨在一旁想事出神,李露跟他說話都未聽見。


    廖小鬆跟著奴仆進來向眾人稟報謝奇陽已到長安,被陛下召去進了皇宮。


    李靜笑容滿麵,跟眾人道:“今個家裏會有大喜事,你們猜是什麽?”


    李露搖搖頭道:“姐姐,我是最不愛用腦子的,你還是直接告訴我。”


    “我要賣個關子,晚飯前便有了消息。走,我教你去耍牌去,讓你跟孩子們在一起動動腦子。”李靜拉著李露去跟眾女打牌。


    “你才做了幾天夢,比我做了幾年白日夢強多了,還發什麽傻?跟我走。”賀知彬瞧著唐雨一臉失落惆悵,心裏也是隱隱酸疼,強逼著忘掉那些美好的往事,拉著他去跟何陽正、白如俊、呂童同、呂照趙、白鑫談天。


    白鑫肅容跟眾小道:“當年會試之前我從蘇州遠赴潭州,一直住在福樂居,每日做三篇策論請兩大學士老師點評,半年做了五百多篇策論,筆跡工整,一個錯字都沒有。上了會試考場,不慌不亂,思索半個時辰,提筆如神一口氣寫完。”


    一篇策論至少三千字,就是抄也能一個時辰,三篇便是一萬字,半年就是近二百萬字,這是極大的工程。


    白鑫能夠高中探花,不是偶然運氣,而是比其他舉子勤奮苦學所致。


    眾小一聽紛紛敬佩的點頭。


    白鑫道環視稚氣未脫的眾小,循循教導道:“長安繁忙熱鬧,親朋好友多、聚會比潭州多出幾倍,你們都是年少,自控能力差些,少不得貪玩誤了學業。如今是十月未,至明年夏試還有八個月,我提議你們都住到福樂莊,請兩大學士每日出兩篇策論題,給你們的策論評出好壞,這般你們互相激勵,互相監督學習,明年會試才有高中的可能。”


    呂照趙拍手鼓掌支持,喜道:“好啊。我可以天天跟安伢子、康伢子在一起玩耍。”


    白鑫講了半天竟是沒有效果,哭笑不得道:“不是玩耍,是學習。”


    呂童同拍拍呂照趙的肩膀,道:“安伢子明年春天要參加府試考舉人,他說了若是考中,夏天直接會試。他誌向遠大,你莫打擾他。”


    唐雨得知“安伢子”就是平唐國最小的秀才、謝玲瓏的弟弟謝平安,驚歎道:“謝平安可是那個始終跟三個小娃娃在一起的小小子?那才是真正的神童。”


    賀知彬興奮道:“正伢子,福樂莊是你家,你去跟瓏妹子講,讓她給我們單獨弄出一個院住。”指著唐雨道:“也算上他。”


    今日來之前賀彩霞跟李露商量,想叫李氏向何七雪說讓唐雨拜兩大學士為師到福樂莊讀書。李露擔心兩大學士看不上唐雨,讓兒媳不要開口難為李氏與何七雪。


    唐雨目光精亮,道:“哥哥在此多謝知彬、陽正弟弟!”


    何陽正被眾小催促著去了偏廳,跟正在陪著李靜、李露、李氏打牌的謝玲瓏講了此事,將眾小的名字一一報來,緊張道:“瓏妹子,你能同意不?”


    李露聽得其中有唐雨,喜出望外,一臉期盼望著謝玲瓏。她跟眾人相處的短短幾個時辰已瞧出,謝玲瓏年齡不到十歲,看著溫柔可愛嬌憨,卻是能做得所有人的主,府裏內外的事都說了算。


    謝玲瓏跟何陽正道:“咱們莊裏三十九個院子,來一千人都住得下,你說的人都是親戚好友,我怎麽可能不讓他們進來住?不過,你問我就問錯人了,又不是我每日給你們群子人費盡心血出題看文章點評,你得去求兩大學士。”


    何陽正一聽先喜後憂,兩大學士看似和藹可親,其實最難打交道,脾氣喜怒無常,做事全憑心情。


    謝玲瓏笑道:“呶,兩大學士在隔壁大廳跟外公搓麻將,你叫上安伢子、康伢子瞅著他們贏了高興時提此事,等他們糊裏糊塗應下,就立刻帶著人來跟他們磕頭獻茶,這樣他們想反悔都不行。”


    白鑫當時第一次去潭州,那些天住總陪著兩大學士喝酒下棋,這才成為他們的正式弟子。不過白鑫隻是一人,不像這次有這麽多人。


    李靜指著謝玲瓏跟李露、李氏道:“瞧瞧這張小嘴,說得處處在理。”


    “瓏妹子,你真是聰明!”何陽正笑眯眯拉著謝家兩小出了偏廳。


    眾女說笑吃著靈果飲著靈蜜茶打著牌,突然聽到隔壁大廳喧嘩聲大起,眾小的笑鬧聲傳過來,李露、賀彩霞一陣激動喜道:“可是事成了?”


    李靜笑著點點頭。李氏一臉平靜的道:“瓏妹子出的主意,事情自然能成。”


    眾小給兩大學士獻了茶就被趕了出來,兩大學士玩得正上癮哪有功夫多想,叫著何屠夫、何大寶繼續搓麻。


    眾小滿麵笑容來到偏廳朝眾女報喜,挨個多謝謝玲瓏獻得計策。


    唐雨望著隻是微笑著祝賀他們臉上絲毫沒有得意驕傲的謝玲瓏,更是暗歎相見恨晚。


    天空的大雪落個不停,厚厚的雲遮住太陽,才過了申時天色就暗下來如同黃昏。


    李靜見下人給廳裏點上了燈,問紫葉道:“什麽時辰了?”


    紫葉道:“回老主子,現在是酉時初。”


    李靜不淡定了,蹙著眉頭自語道:“小玲瓏的爹都進宮快兩個時辰了,怎麽大好事還沒到府裏頭呢?”


    謝玲瓏瞧著李靜比她還急,心裏感動,低聲叫湘景去府門外探望,瞧著宮裏的人就立刻回報。


    這麽著又過了兩刻,李靜等得心急總走神,連輸了三把牌,忍不住道:“我今個該進宮的,再不來我騎馬進宮去。”


    李露接話道:“姐姐,我陪你同去。我好久沒去宮裏看照娘了,她也不來看我和老頭子。”


    李靜爽直的道:“照娘昨日出宮來看瓏娘,順便看望我這個老婆子,她還去了西市。和泉把李河那個混賬打廢了,照娘跟我們在一旁勸著,大侄子才沒降罪和泉。”


    李露聽得一聲長歎,因著此處人太多,不好說關於和泉的事。


    李靜拍拍李露的肩膀,道:“照娘在那個位置也不容易,她出宮不便,你就去看看她吧。”


    李氏聽著兩位公主說著家事不去接話,跟謝玲瓏囑咐道:“後日你們到我府裏認個門,你幹外公特別想你。”又笑道:“今個下雪,兩隻靈寶兒怕冷飛到我屋裏頭,你幹外公囑咐下人立刻給它們弄個單間住。”


    靈寶兒就是那兩隻立下大功聰明嘴甜的金剛靈鸚鵡,李氏極喜歡它們,從潭州把它們帶到了長安。


    湘景飛跑進來,喜形於色在謝玲瓏耳邊道:“小姐,李將軍、明王從宮裏回來了。”


    就聽得院裏子頭有人高聲道:“聖旨到,請諸位到大廳接旨!”


    李靜立刻將一把好牌甩在桌上,笑逐顏開朝謝玲瓏激動道:“快去叫你娘。”


    下人們急忙收了麻將桌子,將大廳恢複原樣。


    和泉目光帶笑,喜氣洋洋,熱情洋溢的跟眾人打著招呼,看到唐雨時並不驚詫。


    一盞茶時間過去,大廳裏香案點上沉香,安靜莊肅,李靜、謝玲瓏站立,李露、明王帶著所有人跪下聽曲公公宣旨。


    李自原竟是連下三道聖旨。


    第一道聖旨李自原認何七雪為義妹,封為湘雪郡主、二品女官,賜腰牌一枚能隨時進出皇宮。


    第二道聖旨封何坤夫為正五品下的文散官朝議大夫,封張巧鳳為五品誥命夫人,賜金珠十顆、玉如意一對、金釵一支。封何家六個寶為從七品下武散官翊麾副尉,賜何家六個兒媳金珠一對。


    第三道聖旨用大篇幅將李和泉好一通誇讚,賜他與謝玲瓏結為夫妻,大婚日期自定。


    這三道旨意一下全場人震驚。


    謝玲瓏喜形於色,在欣喜雀躍與和泉的親事定下來的同時,心裏震憾感激李自原這般的大手筆,竟認了娘親做義妹,還將外公一家人重重封賞。


    和泉滿腔喜悅在眾人的賀喜聲中走向謝玲瓏,旁若無人拉起她的手,深情凝視道:“瓏瓏,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妻。”


    謝玲瓏從未見過和泉如此高興,感覺到他的手都在激動的顫抖,笑意濃濃正要開口,明王在一旁岔話道:“小玲瓏隻是你未過門的妻子,還未大婚呢。你要識相,趕緊叫我一聲幹爹!”


    和泉懶得理明王,牽著謝玲瓏的手,兩人同時心有靈犀點點頭,走到沉浸於三件大喜事之中笑容可掬抱著謝平泰的何七雪身前下跪,不約而同道:“娘,恭喜您榮升郡主。”


    何七雪連忙笑道:“快起來,我這個郡主也是你們兩個孩子爭來的。”


    謝平泰張開雙臂撲向和泉,小嘴叫道:“節、夫,抱!”


    和泉站起喜滋滋抱著小家夥,親了一口香噴噴的小臉蛋,含情脈脈望著謝玲瓏,自豪幸福得意道:“從今個起我便是你名正言順的姐夫。”


    謝玲瓏笑道:“過來我有話講。”


    和泉跟著謝玲瓏到一旁,聽她講了今日為陝西道捐銀賑災的事,連連點頭,又聽她要給他的兩萬名將士捐送厚衣服被褥防寒,每月送兩千隻靈豬、五千隻靈雞改善夥食,笑道:“瓏瓏,以往我都會說謝你,今日起你我一體,我若道謝就是見外。”


    謝玲瓏瞧和泉臉上始終綻放大大的笑容,露出兩排雪白整齊的牙齒,氣質裏竟是多了些陽光,心裏替他高興,柔聲道:“這麽些年來你都是一個人,今日起凡事我都陪著你。”


    和泉點點頭,在唐雨、賀知彬、呂童同、白如俊的羨慕的目光裏,像得勝凱旋的將軍高聲道:“瓏瓏一直都對我極好,比別個不同,我心裏永遠都隻有你。”


    李靜跟李露笑道:“瞧這便是我等得大喜事。我看著兩個孩子都是極好的,定要將她們搓合在一起。和泉有了小玲瓏,日子一天天好起來,我們都放心了。”


    李露望著容貌極似女兒的和泉,想著忌諱著皇室的規矩,又怕被有心人知道圖謀不軌,這麽多年都不敢單獨去看望他,隻是遠遠的或是跟著許多人一起看他,如今他找了這麽好的小娘做妻子,喜極而泣道:“老天爺終於開眼憐憫泉郎,將玉女配給他做妻。他以後比誰都有福。”


    眾人正歡歡喜喜著,玄燈大師、明流、明樸冒雪騎馬趕至,同行的還有福樂莊的王福。


    還不知道何七雪被封為郡主的王福快步走至,也是氣急了,眾目睽睽之下,板著臉跪下道:“夫人,昨個中午亮王王府一名叫李海的奴仆帶來口信,他的原話是:大後日我們亮王府世子夫人壽誕,請了文武百官的夫人,你家的何七雪務必帶著謝玲瓏巳時三刻前過去,跟我們世子夫人跟前磕頭祝壽獻禮,若敢不去,謝奇陽日後別在長安立足!”


    李靜氣憤道:“何時世子夫人過個壽也敢宴請文武百官了?她不瞧瞧自己是什麽身份,竟擺著皇後的譜!請人赴宴,還是請從未見過的人,連個貼子都沒有,這就是何家教出的嫡女做出來的事?”


    唐雨瞧著李露嘴唇微動欲言又止,急忙上前對李靜道:“姨奶奶,這些年何皇後縱容著宗室皇親府裏的何家嫡女,她們每年除去過壽,府裏頭孩子過壽誕、逢年過節、添了人丁,便連兒子多添個妾也要廣發貼子,叫文武百官的夫人去赴宴送禮,各位官員夫人若是送禮少了當場就被臭罵,連帶著夫君被其他官員排擠。這麽著宗室皇親的婆娘也跟著效仿,讓眾位官員的家眷苦不堪言。”


    李靜氣極而笑,臉緊繃冷聲道:“老婆子在青城、潭州呆了十幾年,這長安裏頭的皇室宗親就變成這幅德性,今個真是開眼了!”


    李氏憤憤不平高聲道:“我幹女兒如今是郡主、正二品的女官,亮王府世子是正三品,何玉蘭這個正三品的世子夫人敢讓正二品的郡主、女官給她磕頭,她是吃錯藥,還是腦袋被長安城的馬車輾了?看來我家老頭子白給亮王提醒了,亮王仍是這般糊塗縱容兒孫胡作非為!”


    張巧鳳擔憂道:“七雪妹子,宴非好宴,你還去不?”


    何七雪見謝玲瓏點點頭,便道:“世子夫人這麽想見我和瓏妹子,我們橫豎無事,也從未見過宗室皇親其他的女眷,後日就去瞧瞧。我要當場問問世子夫人,這個請客不送貼叫奴仆傳口信,還口口生生要人磕頭獻禮,都是哪門子的規矩?”


    呂青青在謝玲瓏耳邊低語道:“這位世子夫人叫何玉蘭,心極狠極黑,囂張跋扈,許多年前還曾罵過我娘,她的貼身奴婢要扇我,被我娘擋住,從此再不去亮王府,隻是將禮物送到。”


    謝玲瓏握住呂青青的手,道:“後日我去收拾她!”


    呂青青突然間笑道:“這貼子是昨個中午發的,那時西市還未出事,王府未被鳥群襲擊,何姨也未被冊封郡主二品女官。何玉蘭隻怕現在後悔派奴仆你家送口信。”又道:“還有啊,你家那位為了你當著陛下的麵將三皇子打廢竟然未受到任何處罰,何玉蘭能比得過三皇子嗎,估計她想到此事就怕得渾身發抖。”


    謝玲瓏望著站在不遠處抱著謝平泰逗弄一臉耐心笑容的和泉,自豪的揚起下巴道:“我家小泉子威名是響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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