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老老太爺和江家老太爺親自出來相迎,江易親自給長輩和大舅子倒茶。


    幾年不見的江浩然突然來到大廳親切的跟何家人談天。


    除去何屠夫外,何家兩寶和何家兩孫都不是細心的人,沒有留意到江浩然兩鬢花白、眼角許多皺紋與呈現出年齡不符的老態。


    江碧和江芸聽了派去打探的奴婢驕傲的稟報了轎前擔的禮物,心裏驚喜,感謝慷慨大方的謝玲瓏。


    過了兩刻鍾,一個老奴婢急匆匆跑來道:“三小姐、四小姐,兩個庶小姐去大廳以找你們為由給姑爺倒茶,然後把茶水倒翻打濕姑爺的衣服,趁機接近姑爺拋媚眼說悄悄話。老奴聽人說了,怕姑爺被迷惑,趕緊來稟報。”


    幾年前江浩然被免去家主職務,打發了一批妾,隻留下三個妾和五個庶子女,其中有兩個庶女,她們年齡都比江碧、江芸大。


    兩姐妹氣得麵色發青,卻又無法衝到大廳去罵兩個庶姐。


    江芸小臉一板,道:“我們豈會在好日前兩天去大廳見未婚夫?姐姐,她們這也是在丟我們的臉。”


    江碧騰的站起來,氣道:“這兩個不要臉的蠢貨!當時大廳裏還有誰在。”


    老奴婢低聲道:“倒是沒有別的客人,隻是今個兒老爺去了。”


    江碧聽到江浩然去了,心煩意亂揮手讓老奴婢再去打聽。


    江芸道:“姐姐,這兩個不要臉的定是以為爹去了大廳,她們再鬧的過火,爹也會護著。”


    江碧搖頭道:“不對!爹爹多年不見客,上次就是我們定親禮,他都推辭了讓娘一個人參加儀式,怎麽今個他會去大廳?這定是兩個姨娘想的主意,她們妒忌我們今日的轎前擔禮物極為貴重風光,臨時想出讓我們鬧心的招。”


    江芸氣道:“爹爹竟然還幫著她們欺負我們,真讓我失望!”


    江碧在屋子來回走了兩圈,突然間停下腳步,秀眉一挑,自信道:“哼,可惜我的明哥哥最討厭不自重倒貼男人的女子。”


    江芸聽她這麽一說,心裏淡定下來,道:“嗯。我的山哥哥也不會上當。咱們就坐著,看她們還能鬧出什麽妖蛾子。”


    一會兒,那老奴婢笑眯眯跑來無比興奮的道:“三小姐、四小姐大喜,剛才奴婢太著急沒等到關鍵時刻就趕來給您們稟報,原來兩個庶小姐給兩位姑爺說完悄悄話剛退下,兩位姑爺就站起來把她們的話複述一遍,兩個庶小姐竟約他們稍後到梅園賞雪。”


    江碧、江芸火冒三丈,恨不得將兩個庶姐活活掐死。這不怪她們想法陰毒,此事換到誰頭上都會氣憤填膺受不了。


    老奴婢趕緊接著道:“三小姐、四小姐莫氣,聽老奴把話說完。當時老爺極為尷尬,兩位姑爺一本正經的問老爺是不是在考驗他們的定力,他們不會上當受騙,說此生隻娶一個妻子,絕不會做背叛妻子的事。”


    一旁的貼身奴婢立刻道:“三小姐,四小姐真是有福,兩位姑爺是正人君子,又對您們極好。”


    江碧、江芸聽到未婚夫的諾言,芳心怦怦直跳,激動的小臉通紅。


    老奴婢也是替兩位小姐高興,笑道:“老老太爺和老太爺隻能順水推舟說在考驗他們,等姑爺走了,老太爺叫人去梅園把兩個庶小姐抓到大廳跪下,先讓老爺扇她們每人十個耳光,又打了她們十大板囚禁不得出房,說等過了年就把她們嫁到外地遠遠的,眼不見為淨。”


    江碧嬌喝道:“好,真才解氣!這下兩位姨娘偷雞不成反蝕把米,活該!”


    江芸眉開眼笑正要說話,外頭傳來江四海的聲音,道:“兩位小姐,家主要小的給您們帶個口信,他陪著兩位姑爺去了清心苑,用了午飯回來。”


    清心苑是沈氏和離後的居所。


    兩姐妹心喜得四隻手握在一起,未婚夫這是去給娘拜年連帶請娘喝喜酒。


    到了下午江易騎馬回來,立刻來見兩個妹妹,大笑三聲,道:“今個兩個妹夫真是為你們爭了大臉麵。”揮手稟退屋裏的奴婢。


    江芸笑靨如花,見哥哥臉蛋凍得紅撲撲,連忙親自給他倒熱茶,道:“哥哥,先暖和身子潤潤嗓子再說。”


    江易望著江碧期盼著急的目光,顧不上喝茶,道:“上午府裏的事,想必你們已知道了。爹爹和後院兩位賤貨原打著主意,是想把兩個上不得場麵的小賤貨送給兩個何叔叔當平妻,這樣你們嫁過去還是她們的晚輩,得管她們叫二娘。”


    江易素來待人寬厚,隻是江浩易三個妾、五個庶子女這幾年極過分,沈氏和離前沒少受她們的氣,沈氏和離後兩個妹妹又成她們攻擊的目標,氣得他把三個妾叫“賤貨”,把五個庶子女叫“小賤貨”。


    江碧雙眼圓瞪,驚道:“啊!爹爹竟有這番心思?他怎地如此糊塗!”


    “什麽?”江芸雙手一鬆驚得盛滿水的茶杯落下。


    新人好日三天之內打碎東西意為不吉,好在江易眼尖手快練過武,右腿一抬腳麵接住茶杯,手一探將茶杯端起來,道:“都要嫁人了,還這麽毛躁?坐下耐心聽我講完。”


    如今江浩然和三位妾居住的院子裏都安插著江易的眼線,他們想搞什麽事,江易立刻會知道。


    剛才的話可不是江易猜測,而是眼線親耳聽到報給他的。


    當年謝玲瓏能求到菩薩果西紅柿,江浩然為了從江易手裏奪回售賣權,有過要給謝奇陽送妾的打算,結果還沒來得及行動被免去家主的職位。後來謝奇陽的妻子何七雪被皇帝封為縣主,江浩然斷了這個念頭。


    何屠夫會種地,先被封七品官員,如今又提升為六品官員,江浩然聽說的無比羨慕妒忌。


    何大寶、何二寶的堂客是村婦出身差容貌普通年齡也大了,江浩然為了出頭,將主意打到了何大寶、何二寶身上,想著把兩個十三歲的庶女嫁他們做平妻,待庶女得了寵生了兒子,他與何屠夫是親家,他跟何屠夫一起去種地,弄不好能被當今皇帝李自原冊封官職,這樣有了地位就能離了牢籠一樣的江家。


    江浩然跟兩個庶女的生母商量,立刻得到支持,便跟兩個庶女說好,他先進大廳,她們隨後跟來找個借口進大廳倒茶將杯打翻,借機跟何大寶、何二寶接近暗示。


    江浩然想著男人都願意三妻四妾喜歡年齡小的女子,何大寶、何二寶是農夫沒見過漂亮女子收到少女示愛定會狂喜,到時隻要他們流露出感興趣的表情,他就會在立刻提出將兩個庶女嫁給他們做平妻。


    江浩然是個為達目的不則手段的人,哪怕今天兩個庶女兒直接跟何大寶、二寶定親同房臉麵丟盡,初六或是日後跟江碧、江芸進何家大門就行。


    江浩然是個酒色之徒,以為天下的男人同他一樣。哪裏曉得何大寶、何二寶潔身自好,就在臘月三十何大寶還親自下手痛打去逛青樓隻是喝杯茶聽了幾句戲的兒子何陽海。


    江易待兩個妹妹茶幾對麵坐下,道:“那兩個小賤貨遠窺兩個妹夫英武健美,臨時改變主意,進了大廳將美人計的實施對象改成了兩位妹夫,結果你們也知曉了,兩位妹夫一通話把爹爹臊得抬不起頭來。”


    江碧輕歎一聲,難過道:“這要換成別人,隻怕就是心裏不屑,也不會說當場出來弄得雙方難堪。隻有我和芸妹的未婚夫性格憨直,不曉得我們家事複雜,竟連親爹都要算計我們。”


    江易放下茶杯,換個話題道:“你們猜今個兩位妹夫去給娘拜年,帶得什麽禮物?”


    江碧剛才已去看過未婚夫送過來的靈獸,對於展翅在梅園裏飛舞歡迎她和江芸的八隻靈雁喜歡的很,道:“靈雁?”


    江芸是喜歡那四頭通人性的大靈鹿,雙手托著下巴道:“靈鹿?”


    江易自豪的道:“都不是。兩位妹夫將陛下親賜給他們一顆天竺國進貢的寶珠送給娘!那是他們立下戰功得來的,沒有送給他們的親娘,卻拿來孝敬咱們娘,可見對你們有多重視。”


    兩姐妹歡喜的笑成一團。前些日子在福樂居時她們見過寶珠,每顆有紅豆大小,雖然江家、沈家有幾十顆更大的寶珠,但都是用銀錢買來,哪有禦賜的寶珠榮耀。


    江易望著兩個臉上雅氣未脫的妹妹,笑道:“日後你們嫁到何家要好生孝順公婆,侍奉兩個妹夫。哼,我是知道你們頑皮得很,要是敢欺負兩個妹夫,我第一個不饒。”


    江碧搖頭笑道:“你可是我們的親哥哥,怎麽幫開他們,不幫我們啊。”


    江易想到今日大廳裏的那一幕就大笑,指著兩個妹妹道:“兩個妹夫那麽直,我怕他們被你們騙著賣掉還幫你們數錢!”


    兄妹三人開心聊著天,江四海過來稟報說江浩然要在初六那日帶著三個姨太太去福樂居喝喜酒,老太爺隻準江浩然獨自一人參加。


    江碧朝江芸使個眼色,在江易的默許之下,帶著八個奴婢、奴仆怒氣衝衝去兩個庶姐屋子一頓亂砸,讓貼身奴婢站在門外罵得毒噴噴,就是想逼著江浩然發火過來打她們,這樣也就有借口向爺爺和曾爺爺,取消初六江浩然出席的資格。


    兩姐妹這麽大鬧一通,江浩然也沒現身,不得不回院去。


    江易安慰她們道:“罷了。他這幾年每月月銀很少,以前交得朋友沒一個請他喝酒,他一直憋在家裏很悶,初六要去就隨他。”


    江易曾經想著緩解父子之間的關係,結果他當上家主,矛盾越來越大。


    沈氏與江浩然和離之後,江浩然聽信三個妾和五個庶子女的話將江易兄妹當成了仇人,暗中默許甚至有時幫著三個妾和五個庶子女使壞,今日又鬧出這麽一場,徹底激怒江易。


    江易也不知江浩然初六在酒宴上見到沈氏會怎樣。他心道:用不了多久就隨著娘、兩個妹妹離開潭州去長安開辟絲綢之路,到時無論如何不帶上爹。


    正月初四,福樂居主子、下人就開始忙碌起來,同時迎娶兩位新娘,不說迎親拜堂繁瑣之極的禮儀,就是光擺喜酒八十桌每桌二十九道菜都夠大廚房十幾位廚子和下人們忙碌的。


    張家村的老裏正、瀏陽縣賀勝一大家子初四來到福樂居住下,等著觀禮喝喜酒。


    按照潭州地區的風俗男方要在成親前一至三天“安床”。由一位“全福”婦女取十九雙筷子係紮紅線,安放新郎席子下,稱“安床”,意喻新婚夫妻百年好合、天長地久。


    “全福”婦女就是公婆、爹娘、丈夫、兒子俱全的婦人,福樂居的廖小燕的嫂子符合條件,正月初五,就由她來給何陽山、何陽明“安床”。


    “安床”之後的當天晚上要由一個父母雙全的小童伴著新郎同睡,就是“伴郎”。新郎還要給這個伴郎吃包子、花生、雞蛋,譽為“包生兒子”。潭州地區的人都是吃米食,極少吃麵食,把大酒館裏放了蔗糖做的甜饅頭叫“包子”。


    福樂居的兩個禦廚做得的麵食一絕,當天傍晚特意蒸了五屜籠小香蔥肉餡湯包,除去本院主子吃的,其餘的給第三、四號院送過去。


    謝平安、謝平康分別做了何陽山、何陽海的小伴郎,晚上坐在紫檀木新床邊吃過熱氣騰騰的小湯包、炒花生、紅雞蛋,洗漱幹淨上床跟表哥睡覺,大清早起來把童子尿尿到專門備好的陶瓷長瓶,接過表哥給的裝著十兩銀子的紅包,把尿瓶遞去,俗稱“挈出尿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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