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獸焉,其狀如馬,而白身黑尾,一角,虎牙爪,聲如鼓,是食虎豹,可以禦兵。


    一座世俗王朝的朝堂上,羅毅金簪金冠束發,身穿紅衣,手牽一匹神異角馬。


    那高坐龍椅的帝王雖然已經年邁,但帝王威嚴依舊壓得整個朝堂鴉雀無聲,令除了羅毅之外的所有人都不敢抬頭直視龍顏。


    “仙師,我王維如乃東荒國當今君王,今日為先祖,為社稷,為全國百姓,求仙師贈角馬與我東荒,我東荒願以一字親王與三洲之地回贈仙師,朕更會為仙師廣築廟宇,令全國供奉。”


    王維如雖老態,卻聲如洪鍾,他的聲音在廣闊寂靜的大殿裏回蕩,每一個字都讓在場之人聽得清清楚楚。


    什麽是一字王?皇帝之下最尊者!


    三洲之地有多大?大國之小半國土,小國之全境!


    什麽人會被全國供奉?唯天地與君王!


    羅毅輕撫身旁角馬的脊上白毛,看了一眼那高高在上的君王,又回首看了一眼站於他身後的文武百官,喃喃一句:“大師兄啊,這塵世果然……”


    天朗氣清,羅毅一身鮮紅,腳踏青石板奮力一躍,好在青石板有山上暗藏的陣法加持,不然肯定承受不住力道當場崩碎。


    羅毅憑借恐怖的爆發力從半山腰起跳,化為一顆耀眼的赤星墜向大荒之外,中途力有不繼時會有清風一陣,再他送一程。


    嘭!


    伴隨著一聲巨響,羅毅狼狽落地,雖有竹清風護送,一路沒有凶獸惡人攔截,還有紅袍護體,但淩冽的天罡還是衝擊到了其五髒六腑,使他變得虛弱。


    巨大的動靜驚得弱小的生物不敢靠近大坑,而強大的生物則是因為領地內出現了威脅,紛紛聚攏過來。


    一條百尺銀甲蜈蚣最先趕來,隻是在它發起攻勢之前,羅毅就已搶先攻到,隻一拳就砸碎了它的頭顱,並大袖一揮甩開了它具有腐蝕性的綠色鮮血和帶血肉塊。


    羅毅墨發飛揚,紅袍鼓脹,憑借靈敏的五感捕捉到一頭靠近的鐵骨莽牛虎,然後足下發力暴起,又是一拳砸出。


    鐺!


    隨著金屬碰撞的聲音響起,那頭體大如牛、骨硬如鐵的猛虎被打得倒飛數丈,撞斷兩棵老樹後昏死過去。


    遠處有火光靠近,是硫火犛牛。


    羅毅擒住鐵骨莽牛虎的一足,然後奮力扔向火光的方向。


    鐵骨莽牛虎撞在硫火犛牛的角上,內髒爆裂死去,而硫火犛牛被砸得一陣恍惚。


    羅毅身影極快,他以手為刃插進鐵骨莽牛虎的屍體內,拔出一根肋骨,用以貫穿硫火犛牛的頭顱。


    感受到天空的動靜,羅毅又拔出幾根肋骨向上方擲去,將一隻正準備射出自身烏黑鐵羽的黑羽雀給打落。


    這片區域的四方霸主,被人在一刻鍾內屠戮殆盡。


    遲遲才到的戍守將士,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幕:一個雙手染血,身穿紅袍,麵色蒼白的少年盤坐在一塊巨石上,身邊放著四大凶猛異獸的屍體,宛如嗜血的王者。


    邊軍首領還算鎮定,他策馬向前,在異獸三丈外止步,朗聲道:“我是赤鐵軍首領劉紅章,敢問仙師從何而來。”


    為何口稱仙師?獨力敵異獸,非仙不可!


    羅毅在調整體內紊亂的氣息,沒有立刻作答。


    劉紅章揮手示意身後的鐵甲騎兵不要輕舉妄動,然後就勒馬靜靜等待。


    等到羅毅調整好氣息,已經是深夜了,他問:“為什麽不嚐試殺掉我?本就虛弱的我再解決完這四頭畜生之後就更有可乘之機了,先以輕弩齊射,再組戰陣輪番攻伐,最後以鐵騎衝擊,我幾乎必死無疑。”


    劉紅章搖頭,道:“比起消耗軍備和將士們的性命來賭,交好仙師無疑是更好的選擇。”


    羅毅又問:“不怕我是什麽屠城練器的惡人?”


    劉紅章目光掃過那四大異獸的屍體,笑道:“仙師如果真心有不軌,那麽就不會留在原地等我,也不會把異獸屍體聚在身邊震懾我等,偷偷找一僻靜之處修養好了,再動手圖謀不是更好?”


    “是個聰明人。”


    羅毅點頭評了一句,又道:“我姓羅名毅,不過一遠離世俗的山野粗人,將軍今日願以禮待我,我便幫將軍一個小忙,如何?”


    一位能憑借一己之力斬殺四大異獸的仙師,他如果願意幫忙,那攻城略地和拓土開疆絕對是毫無問題。


    劉紅章出人意料地回絕了,他道:“我以禮相待,仙師以誠相待,互不相欠。”


    羅毅忽然覺得自己的運氣不錯,第一次下山就能遇到一個明理懂事的人,道:“我以這四頭畜生的屍首,換將軍迎我為上賓,助我入世修行,可否?“


    異獸的屍體自古以來就是鍛造神兵利器的絕佳材料,更何況是四頭異獸中的王者呢?


    劉紅章沒有急著給出回答,而是策馬返回騎兵隊列之中,和一個麵相文弱的男子交談了一番後,才下馬步行來到羅毅身前,抱拳行禮道:“劉紅章恭迎羅仙師!”


    羅毅起身,攀上劉紅章的高頭大馬,由劉紅章牽馬悠悠離開。


    那個騎兵隊列中的文弱男子目送兩人離開後,吩咐道:“今日天降異象,赤星墜地誅殺為禍三百年的四大異獸,我赤鐵軍幸得天眷,得四獸寶體。可記好了?!”


    “記好了!”


    眾騎兵齊齊應和之後,就開始動作麻利的收拾四大異獸的屍體和散落的血肉。


    文弱男子則是策馬四處遊走,查看現場的各處痕跡,在心中推演著這場大戰的具體情況。


    不久之後文弱男子得出一個結論——這位仙師簡直不是人!


    銀甲蜈蚣雖然體長百尺,但其十分迅速敏捷,其足鋒利如鋼刀,牙上的劇毒更是令人畏懼,其血肉的腐蝕力也算駭人,尋常人沾染一一點就必須把那一片血肉都切除,才有保命的可能,它防禦力雖然不強,但一般的勁弩絕對破不開,這樣的一頭異獸竟然是被人生生打碎了頭顱,而那個人身上還絲毫無損!


    鐵骨莽牛虎是四首中最強的存在,不僅銅皮鐵骨蠻力極大,而且靈活善戰,其怒吼可震懾人心,但這頭異獸明顯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壓製住,甚至被當成了武器。


    硫火犛牛的衝擊,九丈寬的邊境大城的城牆都扛不住,竟然被硬生生打斷了,關鍵是出手的人反應快到離譜,當機立斷用鐵骨莽牛虎的肋骨將陷入恍惚的硫火犛牛一擊斃命。


    至於黑羽雀的死更是印證了出手之人的戰法嫻熟,能夠洞悉這隻最擅隱逸的異獸的蹤跡,並在其偷襲之前果斷先下手為強,令其不能發揮製空的優勢,逃跑都來不及。


    文弱男子想不到的是,羅毅是在虛弱的狀態下以一敵四,更是下山之後第一次實戰搏殺,他不敢想!


    另一邊的劉紅章和羅毅很是和諧,你說山中趣事,我談軍旅異聞,一路走得很慢,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走近一條小溪,劉紅章看了眼羅毅手上凝固的晶瑩血跡,他問:“要不要洗幹淨?”


    羅毅看了看雙手,道:“身上有什麽容器,拿出來。”


    劉紅章不假思索摘下頂上的將軍頭盔,呈到羅毅身前。


    羅毅也不多說,把雙手懸在頭盔上方,然後催動體內血氣,使那些凝固的異獸鮮血液化滴落,這些都是血肉寶藥啊,對凡人來說非常珍貴。


    哈哈哈哈哈!


    劉紅章抱著頭盔,牽著韁繩,開懷大笑後問:“可否稱您羅先生?”


    羅毅愣了一瞬,問:“為什麽?”


    劉紅章放開了緊繃的心弦,變得十分隨意,道:“我一直覺得能稱先生二字者甚少,羅先生的作為卻絕對當得起先生二字。”


    羅毅還是不解:“啊?”


    劉紅章問:“羅先生會不會因為我不答應交易而打死我?”


    羅毅答:“不會。”


    劉紅章又問:“羅先生會不會因為我不回答問題而打死我?”


    羅毅再答:“不會。”


    劉紅章臉上笑容更甚,道:“一位不恃強淩弱的強者,一個會為別人著想的人,先生二字實至名歸。”


    接下來的路途,兩人都沒再開口,一個默默想著心事,一個哼唱著家鄉小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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