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石看著眼前陌生的人,問道:“姑娘,你是不是走錯門了,來我家幹嘛?”


    “我找張木張師傅,是在這嗎?”趙雪槐得體地道。


    “你找我阿爸啊!”張大石笑著推開門,招呼趙雪槐,“進來,進來!進來說,我阿爸在後麵雕麵具呢,我帶你去找他。”


    這有人上門,就是生意上門啊!張大石現在最想要的東西就是錢,客客氣氣地領著趙雪槐進去找他阿爸。


    張家分前後兩院,前麵都是雕刻壞的木雕,有些地方有敗筆。但就是那些不甚完美的作品,也是精致繁美,看著就讓人覺得大吃一驚。


    趙雪槐匆匆一掠,隻覺得眼睛都用不過來,讚歎道:“那些都是壞了的嗎?那麽隨意的扔著。”


    “對,都是失敗品,大多是我手裏出來的。”張大石想著那些失敗品笑笑,“那些都是以前的東西,現在出來得就少了,就偶爾失手一個。”


    進了張家的後院,張大石在木材堆裏找到了安然雕刻的張木。雕刻著東西的那一刻,對方眼裏隻有木頭。


    這位以木為名的張師傅看著年紀不小,臉上皺褶多得很,因為低著頭雕刻,頭上前半部分都是木屑,手裏的工具在木雕上不快不慢地動作著,一瞬都不用停滯。


    張大石過去了看了一眼,發現他阿爸在雕一個不能停的部件,和趙雪槐解釋道:“姑娘要不要等我阿爸一下,這個小部分不好停,一口氣雕完最好,我去給你搬個坐的。”


    “沒事,我站著等就行,或者看看這些木頭。”趙雪槐笑笑,擺手在木頭堆裏轉了起來。


    “我是上門來請張師傅修房子的,那種古宅子。聽說上一回修葺的時候,就是請的張師傅。”趙雪槐道來來因。


    “是哪家的房子,你就住在哪?我應該知道。”張大石皺著眉,回想著腦海裏的記憶。張大石跟著父親學了二十年的木頭,一輩子都在和木頭打交道。他父親去過的很多地方,他是跟著去過的。


    “是在田十巷口那邊,兩進的小院子。”趙雪槐一邊答著張大石的話,一邊有規律地朝著印章想要去的方向過去。


    印章一個勁地朝著院子西邊去,但是趙雪槐是借口轉著看木材才來轉的,肯定不能直奔印章要去的地方。而且也幸虧外麵放的這些木材都是普通木材,不然張大石就得懷疑趙雪槐別有用心了。


    一直走到擺放木頭的盡頭,趙雪槐踩到一個小石頭才發現印章終於不朝著西邊去了,而是朝著她腳下。


    趙雪槐裝著踩了東西膈腳的樣子吸氣一聲,把腳挪開。


    張大石擔心地問道:“唉,你踩著啥呢?這地兒沒有刨木頭做東西啊!”


    “沒事沒事,還沒踩著呢。”趙雪槐撿起地上的石頭,拿起來,“這是什麽呢?”


    就在趙雪槐手拿著石頭的時候,背包的一角急切地支出一個角,方向正對石頭。


    那石頭上麵帶著黃色的泥,趙雪槐拿激動的印章沒辦法,直接拿手擦出了上麵的泥,露出裏麵的“石頭”原樣來。


    ——是一顆黑色的珠子,鴿子蛋大小,黑色的珠子本體在太陽夫人照射下像帶著幽光,觸手溫涼。


    張大石認識所有的好木頭,但是卻認不出這東西,看了一眼就無所謂道:“就是一個石子兒,還挺圓。姑娘你喜歡的話,送你啊!你踩著它了,可不就是那什麽……緣分。對,緣分!”


    張大石說完這句,看向那頭的自己的阿爸,想看看老爹忙完沒。忙完了就帶著這姑娘去談生意,最好對方願意用好一點的木頭,多掙一點給他阿媽還債。


    想著自己爛賭的阿媽,張大石眉目間浮現出一抹苦色。


    然後他耳邊閃過了黑珍珠幾個字。


    “這應該是黑珍珠。”


    等等!黑珍珠是不是很值錢?!張大石條件反射地看向趙雪槐手裏的黑石頭,目光打量著那個小東西。


    鴿子蛋大的黑珍珠?能值多少錢?這是張大石的第一反應。他阿媽賭錢三個月來,家裏的錢財流水一般出去,日子肉眼可見地變得窘迫起來,張大石對於金錢的渴求簡直在這段時間達到了頂峰。


    眼下這個老實人看著趙雪槐手裏的東西,在心裏後悔著自己的大方,可是讓他開口要回來東西,又好比打自己的臉麵。


    張大石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麽好,最後看著那鴿子蛋大小的黑珍珠,結結巴巴地道:“這……這個值多少錢啊?”


    “不知道,應該很值錢。”趙雪槐笑著道,欣賞了一眼黑珍珠的美色。


    張大石內心猶豫著,張了口,又給閉上,又試圖張開。話他都想好了,就說自己家窮或者缺錢,剛剛失言了,但就是開不了口。


    趙雪槐目光從黑珍珠上挪過,落在張大石臉上,看他一臉為難,立馬道:“這個我很喜歡,按市價兩倍的價格給你吧。”


    趙雪槐自己有錢,不止於做這個白拿別人東西的事。如果真的想白拿,她也沒必要把手裏長得像石頭的東西是黑珍珠的事告訴張大石。


    聽著趙雪槐話,張大石漲紅了一張臉,不好意思道:“姑娘,你真是好人。”


    “算不上什麽,拿了東西當然要給錢。我看張師傅那邊忙完了,我們過去吧。”趙雪槐走向張木在的地方。


    張大石得了趙雪槐的好,當下積極地給他阿爸清楚地說了宅子在哪。


    “田十路口,是個姓齊的大妹子吧。”張木眯著眼,回憶著道,“是個有錢的,好東西可多,當時木頭都是用的最好的,可惜老頭兒當時手裏東西不多。”


    “那自然是好,麻煩老先生費心了。不知道日子哪天合適?這兩百是預付給您的手工費。”趙雪槐拿出兩百塊,卻是遞給了一邊的張大石。她觀張大石和張木都是目帶苦色,張木的妻位更是明晃晃地破財之征。


    老師傅皺著眉,想著家裏的情況還是受了趙雪槐先給的手工費。行裏的規矩,沒有先收錢的,但這姑娘願意多給,一看就是好心腸。


    “這幾天沒活,明天我就帶著大石上門吧。”張師傅點點頭,把趙雪槐給的地址記在本上,然後說道:“先去看看,看完了要用多少木頭我給你算出來,然後給一半定金,做完了再給全款,這是章程。”


    “好,行的。謝謝張師傅了,我師傅可是特意讓我來請您的。”趙雪槐道。


    “老頭子也就會做點木活,謀生而已,謝謝你師父看得上了。回頭我謝謝她,保管她滿意。”說到自己的術業,張木臉上帶笑,整個人精神起來,頭上的木屑都在抖動。


    定好時間,趙雪槐帶著張大石去了躺最近的多寶閣,給黑珍珠定了價,然後取錢後給了兩倍價格的錢,讓張大石回家一路上都是戰戰兢兢的。


    弄完這些,司機載著趙雪槐回去。


    想著張大石說的催債,司機也有些感慨:“這些搞賭博的,可真是要人命啊!”


    “不沾最好,欲望無窮。”趙雪槐搖搖頭。


    “我看這家怕是以後也慘,戒賭多難,掙得多也不夠花出去的。”司機搖搖頭,有些同情這一家子,但也就至於同情。


    趙雪槐對於這種情況也不能說什麽,這不是一隻鬼兩隻鬼的事,而是人造成的錯誤。


    等到來巷口,趙雪槐給司機先生也塞了錢,謝謝別人陪著忙了一天。


    回到院子裏,還沒坐下,印章就衝破了趙雪槐的背包,撲向她的手指。


    印章想要把黑珍珠吞下去,下麵凹出一張小口,努力想要一口把黑珍珠吞下去。激動和高興的情緒,就在印章“張嘴”的動作見表達著自己的小情緒。


    趙雪槐的手指不放那黑珍珠,拈起印章放高,自下而上去看印章伸出口的“嘴”。


    印章下方,是一個黑黝黝的洞口。


    因為吃不到黑珍珠,印章生氣地把自己鼓大了一圈,洞口也在不斷變大。


    趙雪槐感受著那種生氣、超級生氣的情緒,一陣好笑。可是笑過之後反倒生出好奇心,印章吃了東西放哪兒?難道還有個中空的肚子不成?趙雪槐好奇地往那洞口裏試探著伸了一根手指。


    印章愣住了,立馬想要收縮變小,但是趙雪槐手指已經伸了過去,它總不能把主人的手指卡住。


    印章本體大小也就趙雪槐一個拳頭,長度沒有正常手指長。眼下趙雪槐食指全部伸了進去,卻還是沒有摸到印章的頂處。


    “怎麽沒到底?”趙雪槐皺著眉,另一隻手拿著的珍珠也伸了過來。


    然後印章的嘴巴又咻地變大,一副急切想吃的樣子。


    趙雪槐心存疑惑,拿著黑珍珠往裏麵塞了進去。


    但是東西一進去,就被吃掉。眨眼的功夫,趙雪槐立馬手上空空。


    印章滿足地晃晃,猶如打嗝一般抖動了兩下。


    趙雪槐突生奇想,想要搖晃幾下這小東西:“你怎麽光進不出?什麽好的都吃,難道就不吐出來一點給我?”


    趙雪槐拿著印章狂搖兩下,動作犀利。


    印章被晃得那點兒意識都蒙了。


    慢吞吞地往外擠了好久,然後“噗”地一聲,印章終於吐出了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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