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錢愛國的哭啼聲裏,趙雪槐和程旭二人聽出了他的後悔,也捋清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錢愛國和那個隻聞名未見人的張雄偉之所以會變成鬼,起因是一場張賀組織的慶祝。


    幾人都是保安,張賀和上麵的經理玩得好,就被提做了小組長,每個月能多個五塊錢的工資。生怕一起共事的兄弟們心裏不爽快,張賀就提出了請吃飯慶祝這事。讓一起做保安的幾個同事宰他一頓,從而把別人心裏的不滿給打消。


    這事本意上是沒錯的,張賀在人情上考慮得周到。


    張賀這組一共六個人,算上唐維、錢愛國、張雄偉,還有兩個本地的漢子。別墅區的保安要求嚴格,六人均是本地人這是第一道鐵關卡。


    就在三天前,張賀說要清客。可書呆子唐維不愛喝酒,就很不給麵子的沒去。唐維這人隻愛看看雜書,和幾個同事也沒什麽交情,因為唐維沒去,幾個人麵上都是一副惱怒生氣的樣子,完全把唐維給排斥出他們的六人小團體。


    除去唐維,剩下五個人就一起去了飯店坐著吃肉擼串。一群男人坐在一起吃飯,必然是少不了酒的,於是張賀大出血又上了些酒水。


    偏偏錢愛國屬於不能喝酒的少數人,一喝酒身上就起紅點點,喝多了還有會給厥了過去。知道自己的老底,也清楚自己不能喝酒,錢愛國自然是一再推辭,說自己不能喝。


    但五人裏,張雄偉和錢愛國相反,他特愛喝酒。又因為張賀升職,張雄偉覺得心裏不爽,看著錢愛國推推搡搡的樣子,開口蠻不講理不由分說地讓錢愛國喝酒。


    錢愛國賠笑推辭,還給張雄偉倒了杯酒,權當賠罪。嘴裏哥哥放過,完全不在意自己比張雄偉要大上兩歲。


    可張雄偉想的卻是這小子忒不給麵子,今日張賀升職他升不了,讓錢愛國這小子喝個酒他都不願意,這不是明晃晃地瞧不起他嘛!想著這些,張雄偉黑了一張臉,拍桌子讓錢愛國幹了他手裏這杯!


    “他說不喝就是不給麵子,以後出來都不帶我!讓我就和唐維那個書呆子混。他們平常給唐維排班都排最不好的晚班,我不想被欺負,又覺得沒出過大事……”錢愛國抽噎了一下,“我就喝了那一杯。”


    “我都給他麵子了,他還要灌我。張雄偉長得人高馬大,拿著酒要給我灌,灌了沒兩杯,我就厥了過去。再有意識,我他媽都死了!”錢愛國眼裏含著怒火,一副要咬死張雄偉的堅決態度。


    他恨啊,如果不是張雄偉那家夥死活要給他灌酒,他怎麽會出事!就是張雄偉給他灌酒,才把他害死的!


    錢愛國抱著趙雪槐的腿,一臉猙獰,然後就被拍開了。


    趙雪槐問他:“張雄偉是怎麽回事?”錢愛國說的,都是他怎麽死的,關於張雄偉並未提及。


    錢愛國這才在臉上出現一抹獰笑和得意:“哈哈!那個蠢貨也死了!他們把我害死之後,就把我偷偷地放到了我家裏,還裝模作樣地搞成我是自己喝酒喝死的一樣!可是張雄偉喝多了酒,回去睡了一覺,第二天根本沒醒過來!他活該啊,死得好!就該給我償命!”


    “張賀一事呢?”趙雪槐又問。


    “張賀不關我事啊!”錢愛國看出來前麵這姑奶奶有些脾氣,怕是個愛管事的,忙把自己先撇清,“張賀是張雄偉弄死的,我今天本來就是過來看看。”


    錢愛國眼珠子轉了轉:“結果我去了保安室,發現張雄偉也在。張雄偉成了鬼,看著也比我厲害,我不敢露麵,就遠遠地躲著。看到張雄偉在張賀腦子上麵待了很久,然後張賀就死了。”


    “倒是唐維運氣真好,張雄偉居然沒管他。還讓他喊出了聲,唐維一喊,就很多人過來,張雄偉也就跑路了。”錢愛國說著,眼裏流出兩分豔羨。如果三天前他和唐維一樣,沒去喝酒,他現在就還活著了。但是世上哪來的後悔藥呢,死了的人是活不過來的。


    說到這裏,事情的一切過程都清楚明了。殺死凶手是張雄偉無疑,但張雄偉的出發點立不住。張賀這人就算欠,也是欠的倒黴鬼錢愛國的份,畢竟張雄偉可是自己愛喝還是一手促進錢愛國死亡的人。


    弄清楚了事情,趙雪槐對程旭道:“這錢愛國說的都是真的,那個死者張賀身上纏的氣息沒有他的。”


    程旭苦笑著搖搖頭:“喝酒要適量啊,哪有不能喝還逼著人喝的。”


    就是一場酒,送了三個人的命,三個人因此而亡。而且這樣的事,不知道在多少地方發生著,發生過,亦或者即將要發生。


    趙雪槐嗤了一聲:“還不是你們男人鬧騰的,喝酒本來是雅事,非得鬧成麵子功夫。不喝就是不給麵子,不喝就不是兄弟,不喝就是瞧不起我!瞧瞧,還一套一套的呢!”


    聽著趙雪槐的一杆子打死,程旭笑著歎氣道:“如果不是今兒這遭,我確實沒意識到這事這麽嚴重。不過我向來不灌人酒,勸酒也勸那些非得灌人酒的混人,別人喝不得何必勉強。”


    錢愛國看著兩人說話,偷偷地就往一邊挪。他本來就成了鬼,動作簡直無聲無息。


    但老虎頭上的毛拔不得,趙雪槐一個招手,錢愛國又被迫飄了回來。


    “姑奶奶!我都交代了啊!您還要問什麽,我都告訴您!求你放了我吧,我就是一個枉死的人啊!”錢愛國求著饒,就怕這位姑奶奶學那些道士和尚把自己這種鬼也給殺了。殺人還需要坐牢,可是殺鬼卻不用啊!


    “別喊。”趙雪槐起身道,“去找張雄偉。你們五個人喝酒,現在還有兩個人活著。以張雄偉報複張賀的心思,那兩個人隻怕也有危險。”


    錢愛國聽得這話楞了一秒,然後道:“姑奶奶,我不知道張雄偉在哪,您自己去吧!”


    “你怕是巴不得那兩個人也死吧,我說得對不對?”趙雪槐冷冷地瞥錢愛國一眼。待問完這一句看向程旭,眼神詢問對方是否要同行。


    程旭道:“一起吧,萬一遇上人了我能幫忙。”鬼怪之類,小姑娘絲毫不懼,他也隻有對著人才能有用了。這隱隱讓人覺得有落差感,但是這種落差反倒讓趙雪槐變得更耀眼,程旭覺得對方更吸引他目光。


    那個在村子裏平淡無奇的小姑娘,引起的是同情和憐惜,強大能力的展現和人格認知上的相同,才讓程旭眼前一亮,然後就像瞎了一般,別的人看著索然無趣起來。


    程旭思索間,趙雪槐進房間拿了羅盤和幾張符籙。準備好東西,兩人一鬼立馬出門。


    保安室已經被鎖了起來,不讓人進去。但是進出別墅區的時候,總要從這裏過。短短一會功夫,整個別墅區就空了不少房子,住戶都三五成群地離開了。


    最後一撥警察也離開,保安室附近空無一人,趙雪槐掠取了一抹鬼氣,附加在羅盤上指路。


    隻見指針蹭蹭地轉著,趙雪槐手指頭掐動幾下,偏頭問自己身邊的一人一鬼:“西邊是什麽地方,怎麽過去好?”


    “西邊多遠?我有開車。”程旭道。


    “不遠,走路是二十分鍾。”趙雪槐習慣用腳程算路。


    “走路二十分鍾是張雄偉家!我去過兩次。”錢愛國笑著告訴趙雪槐答案,“我還知道路呢。姑奶奶,我剛剛想通了,你是要去弄死張雄偉吧!這種人啊,就是做鬼都是壞的,就該弄死!”


    想到了眼前這位姑奶奶的目的,錢愛國立馬在湊熱鬧的兩名同事和真凶張雄偉間做了選擇。他就等著看,張雄偉那家夥怎麽死!


    錢愛國看著趙雪槐羅盤的眼光發熱:“姑奶奶,一定要弄死張雄偉啊!不然他怕是會害更多的人。”


    “別囉嗦,帶路。”趙雪槐皺著眉,揉揉被錢愛國吵得發脹的耳朵。


    “好好好!車子往這邊開,那邊沒有路。”錢愛國是本地人,在市裏生活了幾十年,對於這些道路比趙雪槐程旭兩人都熟。


    沒一會,車子停到一條巷子外。


    青天白日,人都上班去了。隻有一家有聲音往外麵傳,似乎在吵鬧不休。


    “雄偉啊!你怎麽跑去殺人了,這做得不對啊!”這是女人的聲音,略帶蒼老,經了歲月磨礪。


    屋裏的張雄偉冷聲道:“哼!殺人怎麽了,反正我現在是鬼,誰也抓不到我!除了張賀,另外兩個我也要讓他們陪我一起死!”


    錢愛國聽到這裏,偷撇一眼一身白金光交織的小姑奶奶,心想:這姑奶奶身上的白光,可是一下子就把你留下的黑色鬼氣給弄消失了!


    沒有絕對的笨人,錢愛國膽小歸膽小,亦是心裏有算計。他一早就發現了小細節,才跟上的趙雪槐二人。


    張雄偉,你就等死吧!錢愛國恨意浮現在臉上,目光裏帶著幾分灼熱和期待,似乎張雄偉就死在他麵前。


    在錢愛國期待的目光中,程旭和趙雪槐已經到了門前。


    趙雪槐衝程旭點點頭,程旭的手指敲上木頭做的院門。


    “咚、咚、咚。”三聲不快不慢的聲音響起,院裏張雄偉猛地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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