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改革開放的春風已經吹遍了大地,但是邊遠地區依舊免不了陷於貧困,雲省的邊境小村三連村就還有不少人活在溫飽線下麵。


    雲省位於我國的邊境處,挨著好幾個國家,三連村則在雲省和緬甸交界的邊境上。


    這是一個很普通的小村,不過三四百人,但巧的是大部分都是漢人。且因著大族的身份,村裏的村長和書記和鎮上縣裏都有點關係。


    不管到了什麽時候,找到共同點,總是容易讓人抱成團的,這大概是人類的社會屬性。


    昨天三連村出了個熱鬧事,趙老二家又出了一回洋相。


    這趙老二是個沒什麽出息的,唯一讓村裏人看得上的就是他的工作。這回惹事的,還就是這個工作。趙老二名趙建設,前頭有個哥哥叫趙建國,他的工作就是他哥哥被地雷炸死後接手的,算來這工作到他手上已有七八年。


    七八年前的工作是父亡子及的,趙建國去了,按理這工作該是他兒子,輪不到趙老二。可偏偏趙建國就一個女兒,當時才十歲出頭,等成年還要七、八年。趙老二拍著胸脯說自己先幹著,等侄女年紀到就把工作讓回去,這樣承諾才把工作拿到手。


    結果昨天就是他侄女趙雪槐滿十八了,小女娃高高興興地去說這事,被趙老二媳婦推搡出門,一腦袋磕在地上,被人扶了回去,現在還在屋子裏躺著呢。


    沒人知道,趙雪槐一閉眼再一睜,裏麵就換了一個魂。


    魂倒還是趙雪槐,隻是這魂來自幾十年後。


    幾十年的時間,足夠一個人經曆很多事,也足夠一個少女在波折的生涯裏成長為一個牙齒快掉光的老嫗。


    趙雪槐的一生早年淒苦,後半輩子才享到福。


    她十歲的時候,父親突然興起在放假休息的時候上山放牛,被地雷炸得身亡,而後家裏剩下一個母親一個她。眼看著丫頭片子沒什麽用,母親收拾了包裹跟了一個緬甸男人,遠走他國。


    好不容易自個野草似的長到十八歲,以為自己可以接父親的班在麵粉廠裏做個女工,叔叔一家卻是翻臉不認人。日子沒個奔頭,趙雪槐咬著牙去外麵的世界掙口吃的。


    九十年代,是個遍地生金的時代,勞動力也還值錢,隻要肯幹,總能攢出一些積蓄。


    趙雪槐二十歲的時候,攢到了一筆錢,和一個男同鄉一起開店合作。兩個人接觸得多,就暗生情愫,沒多久結婚有了一個家。


    可惜早年身體營養跟不上,條件更是艱苦熬過來的,趙雪槐身體並不好,結婚幾年肚子也沒有動靜。婆家人對不會下蛋的女人自然沒什麽好感,但夫妻兩人共同奮鬥還是有感情的,日子不好不壞地又過了幾年。


    一直到趙雪槐三十歲,男人也受不了沒有孩子的日子,找了個二十出頭的鮮嫩姑娘,沒兩個月有了孩子,就起了心思想著讓糟糠妻給兒子讓個地方。趙雪槐還是咬了咬牙,拿著錢離婚。


    混混沌沌的時候,躺在招待所等死。


    但人到了那份上,才知道心裏到底不想死。隻想活個好的,給那些人瞧瞧!讓他們後悔去!


    趙雪槐帶著恨,誤入了術師界,雖然年紀大,但是根骨不錯。幾年後便學的一身本事,界內揚名,開始享清福。日子好過,趙雪槐心胸也開闊起來,見識了大千世界,哪裏還把過去一個男人放在眼裏,整治一二解氣就是。


    一直活到快五十歲,早年垮了的身體的趙雪槐咽了一口氣。


    可以說,這一輩子雖坎坷,但總算老天願意給不放棄的她一個好報。趙雪槐咽氣的時候也覺得不虧,苦吃過,福享過,可以安安心心去見鬼差和閻王了。


    誰知道再一睜眼,就回到了自己十八歲的年紀。


    趙雪槐躺在床上,眼睛直愣愣地看著房頂,好半響才醒神笑了出聲。


    “真是呆了,十八歲的年紀還不好?白撿了幾十年的命,賺了賺了。”趙雪槐笑著說道,就撐著發軟的手爬起身。


    剛一坐穩,耳邊就聽到從門外傳來的中年女人的聲音:“雪槐啊,你醒了嗎?嬸子給你送吃的來了。”


    “醒了。”趙雪槐應著,從聲音裏聽出了這是隔壁的蘭花嬸子。


    蘭花嬸子是個好心的,和趙雪槐那跑了的媽關係不錯。她媽一跑,這個嬸子倒是和親戚一樣頗多照顧,還想讓自己當兵的小兒子娶了趙雪槐。可惜兩個小年輕沒看對眼,就沒成。


    蘭花嬸子推門進來,看到趙雪槐頭上的血痂就怵了一下,罵道:“該死的趙老二,我遲早扒了他的皮!對小孩子這麽下狠手!”


    蘭花嬸子罵著,把手裏端著的肉粥遞給趙雪槐:“你吃了這個,補補血。你二叔那事,我們找村長評評理,他趙老二當初可是做了保證的!”


    趙雪槐嗅著香氣,肚子咕嚕了一聲。接過碗,小口喝著。


    半碗粥下腹,趙雪槐看著年紀才四十出頭的蘭花嬸子說道:“嬸子,粥真香。”


    蘭花嬸子聽著就笑了:“好吃就行,小火熬的呢。等過兩天你小哥回來了,讓他帶你撈河魚!”


    兩家關係好,叫法上就親近。趙雪槐小時候就管蘭花嬸子家的哥哥姐姐直接喊哥姐。這小哥,就是蘭花嬸子當兵的小兒子趙文丙,目前在幾十公裏外的駐兵處。


    三連村雖然在邊界處,但人少地多,又依山傍水。山上不夠安全,水裏倒是好很多,沒事了撈條魚也是一頓葷。


    說到了吃的,蘭花嬸子想到家裏老老小小還有好幾個等著她回去弄中飯呢,一拍大腿:“雪槐你先吃著,我走了,家裏那幾個還等著我回去弄飯菜呢。下午你等著,我帶你去找村長,趙老二別想占這個便宜!”


    臨走還不忘,看來蘭花嬸子記趙老二記得挺深。


    趙雪槐揉揉額頭,把吃幹淨的碗放到一邊的桌子上,下了床。


    她在幹淨得沒幾件東西的屋子轉了一圈,找到一麵隻剩四分之一的鏡子,對著鏡子看了看自己的模樣。


    十八歲的趙雪槐看起來絕對不超過十六歲,皮膚偏黑,臉色也黃黃的。一雙幹淨的大眼睛是唯一的亮點,兩頰上還有點點的雀斑。


    不過年輕的身體,即使瘦弱營養不良也比年邁好上太多。


    看過自己,趙雪槐把碗洗了一邊,晾在一邊,走出門去,蹲坐在門檻上曬太陽,想著自己的生計。


    她剛剛看了,米缸裏糧食剩得不多,指不定能撐到哪天。這也是十八歲的趙雪槐,為什麽那麽急切地想要一份工作的原因。


    可惜趙老二並不願意把已經屬於自己的工作還給大哥的女兒,反倒是逼得沒辦法的趙雪槐走出了這一方小小土地,孤身一人在在外混生活。


    其實十八歲的趙雪槐選擇不止這一個,但她和趙老二屬於兩種不同的人。一個隻想占便宜,一個不願意占便宜。所以趙雪槐也不願意一再讓蘭花嬸子幫忙,而是選擇了離開。


    當初趙老二是怎麽打發村長來的?趙雪槐眯著眼睛回想。


    好像是對方死活不願意,把村長也往外趕。然後村長發火了,對方就開始哭鬧,把事情往後拖,拖到趙雪槐斷糧了,就得逞了。


    趙雪槐摸摸肚子,心想自己是招幾個小鬼去趙老二家呢,還是幹點別的整整那一家子?


    狠辣點的她也會,把趙老二全家弄死都不帶留下一點痕跡的。隻是犯不著那幾個人背上殺孽。


    敵人太弱小,趙雪槐覺得有些無趣,運轉起心法開始在經脈裏修煉。


    坐了沒一會,蘭花嬸子慌慌張張地過來了。


    “雪槐,你那個事晚點說,村長有事呢。”


    “咋啦?”趙雪槐覺得不對。


    蘭花嬸子一臉蒼白:“別說了,我本來想去洗個菜,結果看到一具泡爛了的屍體,可把我嚇得夠嗆!”


    蘭花嬸子手都是哆嗦的,抖個不停,看來確實是嚇得不輕。


    趙雪槐回屋拿上蘭花嬸子裝肉粥留下來那個碗:“我陪嬸子你一塊吧,把碗送回去,也免得你再給嚇慌神。”


    嚇著的時候,有人陪確實會好受不少。這還是蘭花嬸子惦記著交代了讓趙雪槐等她才過來一趟,不然蘭花嬸子可不想出門。


    “成,雖然你是個小身板,但也是個年輕人,火力旺呢,給嬸子壯壯膽。”蘭花嬸子一口應了,手握著趙雪槐的細手腕。


    趙雪槐讓對方握著,眉頭卻蹙起。


    她跟上可不是為別的,蘭花嬸子身上帶了絲鬼氣。


    一般人死了就是燈消魂滅,除非是陽壽未盡的或者死得不正常的,才會生成鬼氣。


    蘭花嬸子撞上那具屍體,怕是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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