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德一夜沒有睡好,現在的他比決戰之前那夜更加的心神不定。(.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帳外人影叢叢,喝罵聲不斷,魯德的親衛們聽了江靖遠的身世,他們也在軍中多日自然知道江靖遠為人品行。有意無意的,借著魯德提心吊膽的詢問,他們也把這些消息給魯德反饋著。


    有親衛在勸魯德:“大人,您何必做這仇人,一切上報陛下就是,江靖遠將軍殺敵斬將怎麽可能是奸細?”


    “這等事情我聽到不報就是罪啊。那個該死的亞特軍官呢?”


    “他好像死了。”親衛道。


    魯德嚇得魂不附體:“死了?怎麽死的?剛剛不還好好的麽?”


    “據說撞到了木樁上然後就不治了。”


    “哦。”魯德恍然大悟了,他擦擦頭上的汗坐下了:“哎,我也為難啊,你們說說看,你們是我,遇到這樣的事情你們敢隱瞞麽?”


    親衛們無語的看著他,知道他說的也是實話。


    帳外人影一動,蒙敢大步走了進來,拉過了椅子坐在了魯德的麵前,魯德緊張的看著他:“蒙敢,你想幹什麽?”


    “你如何上報此事。”


    “蒙將軍,我和蒙老將軍也有往來,老大人……”


    蒙敢不耐煩的瞪著他:“我老子好著呢。你別扯這些。魯德大人,蒙敢今天半夜來此,想好好的和你說幾句。”


    很賤的魯德受寵若驚:“您說。您說。”周圍的親衛們扭了臉去。蒙敢也不避人,指著那些親衛他道:“你看看你這些親衛,你問問他們心中可同情我靖遠兄弟!監軍大人,我從小也見了多少人物聽了多少故事,有的時候一字之差就是一顆人頭。你可要筆下積德才是。”


    “將軍你放心,我對江靖遠將軍身世也萬分同情,我,我也相信他絕對不是奸細。哪裏有殺自己家大將,滅自己家大軍的奸細呢?”魯德憤慨的道:“但是那個亞特軍官在大庭廣眾之下說了此事,我想壓也壓不住啊。後來我想。”


    蒙敢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魯德渾然不覺的投入到自己的想象中,他繼續假設自己當時的無奈然後道:“我想江靖遠將軍的身世遲早還是要被人知道,晚說不如早說。借著這次大勝之機,我想這對江靖遠將軍反而是好事。”


    “那還多謝你了。”蒙敢站了起來從懷裏掏出一份東西丟了他麵前。


    魯德拱手:“哪裏,哪裏,蒙將軍。”


    “我們是些粗人。忠於陛下忠於蘭斯,可是一旦靖遠有什麽不測。”蒙敢掃了他脖子一眼:“我怕這十萬邊軍裏無數的死士不平,到時候統領大人和在下想壓也壓不住。魯德大人你是最要小心的人啊。”


    魯德臉色慘白的看著蒙敢。走到帳外的蒙敢再調頭來:“聽說那個亞特的瘋子死了。看來人真的不能亂說話。”


    魯德渾身無力的坐回了椅子上,兩腿一蹬,平日裏邊軍中上至寧誌遠下至諸將,哪個看他不客客氣氣,就蒙敢這麽個刺頭而已。可是到了此刻他才知道,整個邊軍就沒一個不是刺頭!翻著蒙敢剛剛丟下的一紮紙。


    攤開來上麵密密麻麻是他知曉名字的所有邊軍將領的簽字畫押。


    “江靖遠。”魯德看著紙張喃喃的道。


    帳外天色漸亮。


    出了這麽一出意外,魯德也沒心情,邊軍也沒心思再賀,絞盡腦汁的寫好了上報條陳後,魯德隻有當即帶著俘虜上路,邊軍派出了五千騎兵護送著魯德。


    說是護送他,不如說是護送不得不前往帝都的江靖遠。


    卸了鎧甲,隻著白袍騎白馬,手無寸鐵的江靖遠坐了馬上,在士兵們的簇擁下,在無數邊軍的目送下,跟著大隊人馬走了。邊軍諸將一直相送十裏之外才回。


    江靖遠一路無話。魯德更是覺得無話可說。


    坐在車中,他就看著身後時不時的一**騎兵衝了過去,邊軍帶兵的將領在問。每一撥騎兵都報著自己主將的名字,然後大聲的說:“奉某將軍令,為江靖遠大人前往帝都!”然後五千邊軍高聲歡呼,那群王八蛋才趾高氣昂的遠去。


    魯德覺得自己和江靖遠比,自己才像個犯人。可是他連恨江靖遠的想法也沒有,人心肉長,聽了親衛們說的那樣,想著江靖遠的身世,再看看邊軍如此齊心,魯德長歎了一聲,突然熱血上頭,幹脆的在馬車內提筆在擔保書上也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然後示意親衛給江靖遠過目,並且道:“轉告江將軍,咱家一定盡力,但是此事咱家也不敢不報,請他體諒。”


    那個瞬間魯德從親衛的眼裏看到了發自內心的欽佩。他突然覺得很痛快。車外一片更大的馬蹄聲響起。魯德伸出了腦袋,看到居然是蒙敢帶著大隊人馬衝了上來。沿著路邊而過,蒙敢也不停歇,就在那裏大聲叫著:“我還是親自回去一次。靖遠你慢慢走。帝都見。”


    說完煙塵滾滾而去,臨去前瞪了魯德一眼,魯德卻發現自己不怕他了。


    我也簽字的!看什麽看,咱家和你們一夥的呀!


    魯德得意洋洋的想著,想著想著突然放聲大笑起來。親衛不知道他怎麽了,過來詢問。魯德笑的前俯後仰:“咱家也痛快了一回。哈哈。”


    “謝謝魯德大人。”江靖遠持著擔保書驅馬而來。


    “靖遠將軍,上車來坐坐?地方寬敞呢。來。”魯德拍拍窗口,江靖遠想了下,點點頭,下馬上了魯德的馬車。


    車廂搖搖晃晃。


    魯德癱在那裏渾身顫抖著,一張昨夜分外可惡的臉此刻卻認真無比:“咱家是跟著宮裏的魏公公辦事的,托他老人家福,也托了寧統領和將軍你的福,一到邊軍就得了此大功。”


    “魯德大人客氣了。”


    “靖遠將軍,實不相瞞,我們太監,哪個不是苦命的人?我們也曾經是男人啊,可是好好的爺們為什麽要割了這玩意呢!說起來全是滿肚心酸。魏公公還好,進宮前還找過女人,可憐我魯德十歲就沒了下身,我到現在還是個處…”


    江靖遠毛骨悚然的看著他,麵對千軍萬馬從不害怕的白袍將軍後背濕透了。


    “將軍,這次事情我是不敢不報,但是聽了你的身世我都後悔了。我們都是苦命人啊。”魯德淚水漣漣的看著江靖遠深表歉意。


    江靖遠連忙擺手:“大人不必如此。正如大人說的,這事情還是早說透為好。”


    “還是將軍明白事理,就蒙敢那個殺千刀的仗著他老子一天到晚嚇咱家。”魯德憤怒了一句後,想起來蒙敢似乎和江靖遠關係鐵把,他又轉了口風:“咱家十歲那年父母雙亡,魏公公撿了咱家拉了進宮,栽培咱家到今日,送富貴送前程,可是再如何有些東西失去了也回不來了。”


    羨慕的看著江靖遠的兩腿之間,魯德大人認真的道:“我已經不是個爺們了,可是我佩服爺們。將軍你算是個爺們。多的話咱家不說了。咱家就說一句,回去我就是把頭磕破,我也要為將軍求個平安。你放心,我幹爹在陛下麵前說的上話。不過將軍您要有心理準備。咱家在宮中也見多了俗事。”


    江靖遠把腿並好了,不說話。


    魯德歎息著咂咂嘴道:“將軍啊,你這次平安問題不大,但是再想上陣就難了。怎麽說將軍您畢竟是雷蒙的義子,陛下和朝中的老爺們想到了也不放心啊。”


    “我知道。”江靖遠苦笑著點頭。


    “將軍會喝酒不?”


    “會。”


    “來啊,給咱家上點酒菜來,咱家陪將軍一路喝到帝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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