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一聽這大背頭這樣說,竟顯得有些崇拜,還要繼續追問,猛然嘿嘿一聲怪笑從附近傳了過來。這怪異的笑聲再一次讓我們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立刻本能的縮成一團。


    我們這才發現,一個衣衫襤褸的中年人正坐在幾米開外的一塊石頭上,手裏捧著一塊土疙瘩,一邊往嘴裏塞一邊嘿嘿傻笑。


    “嘿嘿,好看……”這人突然嘿嘿傻笑著,對著那座戲台消失的地方拍手鼓掌,看樣子像是看戲看到精彩處的舉動。


    我們一看到這陌生男人傻乎乎的舉動,立刻感到有些不寒而栗,下意識的往後推了推,手裏也抄起了家夥以防萬一。


    碎求皺了皺眉頭,看了我一眼,小聲說,“這就是我給你說的那找牛被嚇傻的家夥,估計又被蠱惑過來了。”


    這傻子坐在那兒,專心致誌的盯著前麵空曠的地方,不時的拍手傻笑,仿佛根本沒有察覺到我們的存在。


    “好了,別管這傻子,我們走。”王金寶查看了一下,見沒有少人,說道,“記住,再聽到什麽都不要管,也不要往後看,隻管走就不會有事。”


    一幫人早就嚇得不輕,聽王金寶這樣說,哪兒還敢多逗留,立刻跟著王金寶他們離開了這鬼地方。


    一路上,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昨晚自己經曆的事縈繞在心頭的緣故,我總是隱約聽見有人在自己身後不遠處偷笑,那怪異的笑聲似有魔力一樣蠱惑我的意識,我謹記王金寶的話,努力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不去聽那聲音,找著其他話題和高鵬聊天,這一招果然很湊效,等越過一道不高的山坎時,那如影隨形一般的笑聲就消失了。


    按照我的記憶,過了這道山坎,再有個一兩公裏就到了王金寶這幫盜墓賊的秘密據點。


    “天黑小心點,別掉了下去!”走在最前麵的王金寶回頭提醒我們,過了這道山坎,有大約一兩百米的山路很陡峭,一邊是崎嶇不平的山壁,一邊是大約二三十米深的山崖,這段路差不多隻能容一人通行,雖然距離不算長,但如同過獨木橋,的確危險不小。


    猴子用手電照了照下麵,倒吸了一口涼氣,也提醒我們幾個小心腳下。


    原本十幾個毫無秩序的人自發排成一列,依次踏上了這條驚險萬分的崎嶇山路。王金寶和豁牙子走在最前麵,碎求和大壯緊隨其後,這兩夥計後麵就是那小雞仔,小雞仔的後麵是猴子和梅津美惠子,我和高鵬因為害怕拖在後麵有情況,硬是擠在了麻老四前麵,把這夥計拖在了隊伍最後麵。


    往前走了約莫一百米左右,猴子突然回過頭來,用怪異的眼神看著我,小聲說你丫的是不是有什麽事兒瞞著哥們?


    我有點納悶,但瞬間心裏一驚,心想該不會是這孫子發現我在水潭裏撿到了那塊青銅簋的殘片吧?看來這孫子的確有兩下子,觀察的真夠仔細的。


    不過我裝作一頭霧水的樣子,說老子跟你來這一趟出生入死差點嚇出尿來,還能有啥瞞著你?


    這家夥諱莫如深的一笑,說,“等到了地兒從這小雞仔這兒找到那件青銅簋的下落,我們得找機會甩開這幫家夥,你們幾個提前做好準備,到時候看我眼神行事。”


    這整整一天我們幾個人就跟提線木偶一樣被王金寶這幫人支配著,我早就想擺脫這幫關中人了。我們幾個連忙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倒是那島國妞兒,不知是不是漢語水平有限,沒聽懂猴子的話,眼神裏掠過了一絲古怪的目光,遲疑了一下,才露出一絲領會的微笑。


    我一直覺得這島國妞兒身上有問題,或許是這先入為主的印象,她的任何一個不太正常的舉動,都讓我這種感覺愈發強烈,這妞兒這個看似正常的反應,我卻總感覺有那麽一絲不對勁兒。我心裏正疑惑把注意力放在這妞兒身上,突然發現這妞兒一轉身,右手竟然插進衝鋒衣的兜裏晃了一下,一道明晃晃的光芒一閃,右手又挪了出來,這電光火石之間的一個小動作,我卻驚訝的發現這妞兒衝鋒衣的右邊兜裏竟然藏著一把匕首。


    我愈發感覺到蹊蹺了,按說這妞兒長得一副人畜無害的清純模樣,手無縛雞之力,兜裏怎麽會藏著一把匕首?


    我拉了拉我前麵的猴子,猴子回頭問我幹什麽。我示意了一下,聲音壓到最低,小聲說,“猴子,你這妞兒身上有家夥你知道不?”


    “廢話,當然知道,哥們讓她防身用的,萬一被這幫關中人打起了歪腦筋先閹一兩個再說。”這家夥猥瑣笑著,接著神色一轉,古怪的看著我,問道,“你丫的想說什麽?”


    我忙說沒事,心想可能是自己想多了,這幾天在這山裏打轉轉,經曆了之前從未經過的離奇事情,估計是有點杯弓蛇影的後遺症。


    我自己本身是東北人,過去聽說過不少當年日本鬼子在東北胡作非為滅絕人性的行徑,把這種家國仇恨放在了人家一個女孩子身上,感覺的確不應該,正在心裏狠狠批鬥自己太小心眼,突然前麵一聲尖叫聲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剛一回神,就發現走在猴子前麵的那小雞仔出了狀況,身子一歪,一個趔趄,一頭就朝山崖下栽倒下去,這家夥雙手被捆在身後,嘴巴被塞住,發出嗚咽不清的尖叫,向山崖下滾去。


    我的第一反應是完了,這家夥從這麽高的地方吊下去非摔死不可,一旦這家夥出了事,那青銅簋的線索就斷了。


    在這驚魂一刻,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大壯飛身一撲,幾乎同時一條胳膊抓向踩空的小雞仔,這夥計一米九的個頭還真不是白長的,整個人撲倒在山崖邊上的同時一把抓住了這小雞仔的腳踝。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所有人驚出了一聲冷汗,聽見小雞仔從懸崖邊上傳來的掙紮聲,這才反應過來,連忙七手八腳的過去幫忙。我和高鵬幫不上別的忙,就撲上去抓住大壯的腿,生怕這夥計也被帶下了懸崖。


    王金寶很快反應過來,立刻大喊豁牙子和碎求給大壯搭把手,這兩夥計不但經驗豐富,也比我和高鵬身手敏捷許多,第一時間把那杆獵槍伸下去讓倒掛在懸崖邊上的小雞仔抓住,幾個人齊心協力,費了不少勁兒,總算是把小雞仔給弄了上來。


    這小雞仔被救上來,嚇得魂都沒了,臉白的像從麵甕裏撈上來,全身一軟癱坐在地上顫抖著,滿頭的冷汗,氣喘籲籲,一臉的驚魂未定。


    王金寶也是嚇得不輕,點了支煙壓了壓驚,說這家夥要是掉下去摔死了,找不到那件青銅簋是小,老三趙東海的人在自己手裏丟了性命,老三非得拿這事兒大做文章不可。


    那小雞仔平複了一會兒驚恐的心情,這才抬起頭來盯著我們所有人看了一遍,被塞住的嘴裏嗚哩哇啦說著什麽,那憤怒的眼神貌似懷疑是我們其中有人要把他推下去一樣。


    我心想這家夥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別說我們幾個還沒置人於死地的膽量,就是王金寶這幫人有這膽子,也沒這必要呀,這家夥是能找到那件價值連城的青銅簋的唯一線索,換句話說就是王金寶這幫人的財路,這幫人哪有自斷財路的道理?


    我這樣想著,卻不經意間發現了一個不起眼的細節,那那小雞仔懷疑帶憤怒的眼神剛掠過那島國妞兒時,這妞兒的眼神有意躲閃開了小雞仔的目光。


    離王金寶他們的據點已經不是太遠,借著礦燈和手電光隱約已經能看見那座隱蔽古老的院子,王金寶估計想早一點從這小雞仔嘴裏問出那青銅簋的下落,等這小雞仔緩了一陣子,給碎求使了個眼色,自個兒朝前走去。


    “差不多了,給老子起來走!”碎求踢了那小雞仔一腳,小雞仔才不情願的站起來,一幫人繼續上路了。


    十幾分鍾後,終於到了王金寶的秘密據點,這幫家夥這座院落極為隱蔽,藏在主山穀分叉的一條山溝盡頭,院子三麵被刀削般的懸崖峭壁環繞,前麵拐個彎就是隻能容一人通行的陡峭小路,地形複雜隱蔽,加上主山穀裏那條古道早就荒廢了多年,這地方幾乎不會有人發現,是這幫家夥用來藏匿盜來古董的秘密地點。


    一幫人押著那小雞仔進入破舊的老房子裏,豁牙子點了一盞馬燈,連忙搬來一張太師椅讓王金寶坐著。


    “說吧,那件青銅簋在哪兒?”王金寶倒也直截了當,點著一支煙,那雙豹眼盯著被五花大綁的小雞仔不緊不慢問道。


    碎求拿掉小雞仔嘴裏塞著的手帕,大聲道,“二哥問你話呢,快說!”


    “二哥,你找錯人了,我……我真沒拿那件東西啊……”小雞仔極力否認自己拿了那件青銅簋。


    我見這家夥死不承認,頓時急了,連忙上前去一把抓起他的右手說,“你他媽還不承認?那天搶走東西的人手上和你手上這刺青一模一樣!”


    這家夥有些做賊心虛,不敢看我的眼睛,小聲嘀咕道,“那……那我咋知道呀,有紋身的人多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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