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


    “你們答應過我的,你們這些佛答應過我的,隻要我皈依佛門,你們會確保他們安穩的!”花無間雙目嗔怒,雙手死死的攥著,近乎咆哮的怒吼著,聲音響徹傳遍了整座佛門。


    “妙心,佛斷然不會對你做那等事的,我佛慈悲渡化世人。”身穿袈裟的老僧雙手合十,目光微垂,身後佛音寥寥,原本茫然憤怒的眾人心中砸下了和善的氣息,於是悲天憫人的百姓紛紛麵露慈悲低語作揖。


    這便是佛。


    任憑你如何頑劣不堪,任憑你如何罪大惡極,在佛的麵前你必然會懺悔痛苦。


    因為,佛渡化世人。


    但卻渡化不了內心的執著,花無間震驚的看著原本露出疑惑的眾人此刻變成了佛的一員,沒有任何一個人的目光是對他同情的,反而像他是擾亂佛門清靜的罪人。


    這便是佛的力量。


    凡人怎可跟佛對抗。


    站在人群中的林天露出譏諷的笑意,手指微曲,下一刻身上逸散著淡淡光澤的老僧發出赫赫赫的痛苦聲音,整個頭顱便瞬間爆裂了起來。


    於是,世人不在被蠱惑,但下一刻都露出了驚恐的模樣。


    因為,佛死了!


    但有一部分人不知道為何,心中竟然有一絲暢快的喜悅,尤其看著那高高在上的佛此刻倒在血泊中,雖然內心隱隱作嘔,但卻格外的欣喜。


    原來,佛也是會死的,原來佛也是跟他們一樣的。


    “阿彌陀佛,施主來此我佛門所為何事,為何要破壞我佛的意誌?”


    天地佛光湧現,於是佛門大開,天空之上一道佛印徐徐降臨,封印了整座城,鎖死了林天所在的位置。


    “恭迎善德古佛。”


    眾僧虔誠,佛號響徹天地。


    佛的意誌一瞬間將原本動搖的眾生衝擊的一絲不剩,數萬的信徒紛紛跪拜潛伏,唯獨留下站在佛門前充滿憤怒的花無間。


    一尊身披古色袈裟的老僧從光中而來,站在了佛門之前,佛眸微微一掃,於是眾生臣服。


    當善德古佛一掃而過,原本麵露憤怒的花無間露出了驚恐,沒有絲毫猶豫的跪了下來。


    凡人愚昧,自當為佛渡化,這世間不允許有異徒執意佛的意誌。


    於是林天便成了那千百人指責的罪人。


    在佛的麵前。


    看著自己周圍的佛光護罩,林天微微一笑:“老和尚,我可不是你們佛門之人。”


    但下一刻林天的笑意凝固了,因為他踏不出去,這道護罩猶如天鑒般的堅固,而且他身上的靈氣全都歸於平靜。


    因為佛拈花一笑,世間無可暴戾。


    “施主,你與我佛有緣。”善德古佛莞爾一笑,佛光便傾世降臨,整座城都在發光,於是整座城便成了那牢不可破的禁錮。


    “果然是虛偽的老禿驢。”看著被強行渡化的眾人,林天越加的不喜。


    “可你們似乎忘了一點。”林天看著站在遠處一臉平靜盯著自己的和尚露出了牙齒。


    “千葉,斬碎它!”


    “好哩。”


    千葉擼了擼衣袖,嬌小的身體驟然爆發如狂風驟雨的劍意。


    劍意斬天,瞬間蕩漾而出,劍氣一瞬間斬向天空,淡藍色的蒼穹一瞬間裂開了一條十萬裏的縫隙。


    但金光依舊不疾不徐的照耀著世人。


    斬天式,斬不破這佛光。


    林天終於斂去了不在意的笑意,反而一臉的凝重。


    “嗡嗡嗡。”


    下一刻,林天右手虛握,金黃色的諸天仙劍憑空出現。


    “斬天式,給我破!”林天怒吼,狠狠的斬向了麵前的佛光,但諸天仙劍卻從佛光中穿透而出,而他自己的手臂卻碰撞在了麵前的佛光中,似乎這便是整個世界的屏障。


    “善德古佛可是佛國中最擅長困陣的大能,饒是那呂中到來都能困他幾天。”老僧原本驚慌的神色此刻變得格外的淡漠,尤其看見眾生全都懺悔而跪。


    “所以,你做的一切都是徒勞的,哪怕你不惜殺了這麽多人,為了讓這些愚昧的信徒動搖對我佛的信仰,但在絕對的壓製下,你又有什麽用呢?”老僧麵露譏諷的盯著林天,放言嗬斥道。


    “施主,這佛光困的不是你的身體,而是你牽絆塵世的念頭,隻要你有牽掛,那麽便擺脫不了這佛光的約束,煩請施主在我佛門呆百年,百年後自當放施主歸去。”善德古佛輕念佛號,雙手合十。


    “老禿驢,果然你們這些蠱惑世人的偽善者最為偽裝了,倘若讓你佛國發揚光大,這世間這世人豈不是全都變成這魑魅魍魎的豬玀。”林天盯著善德古佛厭惡的譏諷道。


    “善哉善哉。”善德古佛微微搖頭,也是不辨,腳步微移便準備向著廟宇走去。


    “幸好我深知你們這些老禿驢的伎倆,要不然還真是著了道了,王元動手。”


    始終跪在一旁微不起眼的王元慢慢的站了起來,眼神清明哪有半點被蠱惑的迷茫。


    善德古佛不解,目光盯著凡人般的王元皺起了眉頭。


    王元先是忌憚的看了一眼這些佛,然後閉上眼睛再次睜開的時候目光全是血腥,然後在善德古佛的不解中開始脫下了衣服。


    一股作嘔的血腥味刹那間充斥著白潔如雪的佛門聖地,善德古佛的目光終於出現了一絲異色,但片刻後這份異色變成了怒火。


    因為王元衣衫底下露出的是一副獸皮,血淋淋的獸皮被披在身上當做衣服,右手拿著一把帶有缺口卻有褐色血漬的大砍刀。


    “你佛門佛光能禁錮的了世人的心,能迷惑世人的眼,但你能渡化喪失人性的罪惡不?”林天寒聲的盯著不斷後退的善德古佛。


    “王元,給我砍碎這些虛偽的佛光!”


    “是。”王元舔了舔嘴唇,身上穿著依舊帶著帶有血肉的獸皮便憑空砍了起來。


    “哐當!”


    凡人的王元砍在這些金光中發出了一聲刀鐵碰撞的聲音,但下一刻充斥整座城的光消失了一大片。


    這便是佛渡化不了的罪惡,你佛能渡化世人,卻不能渡化這沒有任何牽掛的罪惡。


    佛門前,所有和尚驚恐的看著身披獸皮的王元瘋狂的砍著這些佛光。


    “孽畜。”善德古佛麵露憤怒,右手結印左手變為掌,手印交織佛光大盛,激射而出直逼王元的後腦。


    “砰!”


    當這縷佛光卻好像紙糊的一般碰到王元的後腦一瞬間倒射而回。


    佛不修天地靈氣,不修世間法訣,他們修的是這世人的信念,受的是信徒的香火。


    他們體內充斥的是佛力,無法直接的傷及生靈的軀體。


    這便是他們的弊端。


    “古佛這可如何是好?”老僧心生不安的盯著猶如瘋子般亂砍的王元驚慌的問道。


    善德古佛麵露一絲殺意的盯著王元,手中的佛珠不斷的搓動,看見王元砍掉了一片又一片的佛光,被蠱惑的眾人紛紛清明的蘇醒了過來,而那被禁錮的林天此時正笑盈盈的盯著自己。


    “怎麽?佛打算殺生了?據我所知,佛一旦破戒,會有極大的後果吧?”


    “我佛慈悲,我們走。”善德古佛死死的盯著林天,下一刻佛光瓚動,眾多和尚全部消失不見。


    他是享譽香火的佛修,並不是戰鬥的佛,一旦破戒,心中的佛念會瞬間土崩瓦解。


    這座小城的信徒隻是眾多佛國的滄海一粟而已,等戰鬥佛而來,再多的漣漪都會被抹平。


    “韻兒,父親……”花無間臉色蒼白的跪在屍首麵前,哭的撕心裂肺,全都是因為那該死的佛,那該死的和尚,才會變成這樣。


    原本她可以闔家一生,娶妻生子,幸福的渡過下一生,全都是因為這些和尚……


    林天麵無表情的盯著花無間,然後毅然轉身向著城外走去。


    佛的反念已經種下了,這座小城都是撬起佛國的鐵器。


    夕陽逐漸的追趕了鱗次櫛比的屋簷,林天牽著千葉的右手一步步走出了這座城,這座沒有佛的城。


    身後的王元愣了愣,回頭看見憤怒的眾人開始打砸佛廟,轉身扛著大砍刀小跑的跟了上去。


    “林天我餓了。”夕陽下,千葉捂著肚子可憐兮兮的仰著頭幽怨的看著林天的眼睛。


    “等我們到了佛山,到時候讓他們給你做。”


    “唔……那個老和尚看起來很憤怒的樣子,能給我做嗎?”


    “不做就打。”


    “好哩。”


    三人逐漸的邁入了黑夜中,逐漸的消失在這片大地。


    昨夜。


    “我可以死,可是他怎麽辦?”江秋韻顫抖著坐在椅子上,手拿著筆墨盯著桌上的那一節黃布低沉的問道。


    “那自然會如你所願,擺脫那佛的蠱惑。”林天平靜的盯著江秋韻承諾道。


    “嗬,這佛……”江秋韻舍不得的看向了廟宇的方向,然後堅定不移的寫下了那句話,一邊寫一邊擦著眼淚。


    看著江秋韻逐漸冰冷的屍體,林天沉默不語,許久後輕聲問道:“這世間都是如此的難堪嗎?”


    可惜沒有人回答他的話,當林天親手殺掉了花無間的父親跟江秋韻的雙親的時候,這一刻他從未有過的疲憊。


    原本他們彼此是郎才妾意的一對,可變成了如此的慘狀。


    “這便是代價嗎?”當佛光開始伴隨著清晨蘇醒的時候,林天看著自己的雙手苦澀的笑了起來:“這就是代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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