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要吃嗎?”血腥味開始充斥了開來,小孩目光真誠的舉著手裏的大餅一臉期待的看著林天。


    “你……你吃的是什麽?”林天覺得自己心裏都在發顫,聲音顫抖的問道。


    “肉啊,嘻嘻嘻。”小孩開心的笑了起來,摸了摸嘴角的碎屑,賣弄一般的蹦蹦跳跳的走到了後堂端出了一顆頭顱。


    那個女子的頭顱,隻是兩個眼睛已經被挖了。


    林天覺得自己的雙腿開始打擺子了,顫顫巍巍的走到了後堂,隨機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碎肉。


    頭顱。


    堆成了山的頭顱。


    白花花帶著血絲的人腿泡在大水池裏麵,後堂被挖開了一個大大的水塘,裏麵漂浮著一堆的人腿。


    在人頭山的最上麵,林天看見了瓷器店的李大哥閉著雙眼的慘狀。


    這方不足五十米的狹小的院落,似乎比那真正的地獄都淒慘。


    林天僵硬的轉過身,看著端著頭顱的小孩聲音顫抖的問道:“這些……這些是哪來的?”


    “哦,哥哥你是說這些好吃的叔叔阿姨嗎?都是鎮上的呢。”小孩無邪的將頭顱放到了角落裏,小心的拍了拍隨後使勁的聞了聞肚子發出咕咕的饑餓聲。


    “爸爸每一年都會請來一位叔叔阿姨呢,隻不過今年好像有點多呢。”小孩嘟了嘟嘴埋怨道。


    “哥哥你剛剛是殺了我爸爸嗎?好奇怪哦,我為什麽一點也不想chi爸爸呢,分明都是很好吃的肉肉呢。”小孩不理解的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隨後又走到了前院撿起剛剛吃的那張大餅慢慢的啃了起來。


    林天近乎麻木的看著小孩從自己身邊走過,全身顫抖到了極點。


    “哥哥我帶你去看哦。”小孩放下了肉,從門後的架子上拿下了一串鑰匙,蹦蹦跳跳的走出了門外,很快的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林天拖著遲鈍的腳步慢慢的跟了上去,黑夜街道上飄蕩著淡淡的霧氣,當月光照進白霧,似乎是陰冷的地獄門。


    小孩蹦蹦跳跳的輕哼著曲子嘹亮的在空無一人的小鎮響起,隨後走到了縣衙門口,推開了已經開始掉皮的漆紅色大門。


    “咯吱”


    破舊的大門格外的聲音大,以至於讓縣衙開始呈現出陰森的氣息,小孩蹦蹦跳跳的走進了縣衙內,林天站在八尺方圓的縣衙門前仰起頭看著上麵掛著的一個匾額,上麵用濃厚的字體書寫著:正義之門。


    兩邊是破舊的木頭支架,支架上放著兩個破了一個大洞的牛皮大鼓,看起來很久沒有人敲了。


    邁進了縣衙的門口,小孩嘻嘻的聲音猶如鬼嬰的脆聲,到處都在笑,走過庭院一扇兩米多的木門取代了大堂的位置,讓林天在驚恐之餘停了了腳步這明顯是被人為改造的。


    推開了門,是一個傾斜的坡度,縣衙的地麵被掏空了,林天小心的扶著兩邊的牆壁走了下去,牆壁很是冰冷,而且有一些濕濕的觸感,等坡度消失的時候,林天走過了一個拐角緩緩的向前看去,隨機整個人猶如篩子一樣的抖動了起來。


    直接癱軟的坐到了地上。


    圍欄,無數的圍欄將諾達的黑暗區域隔離了數千的區域,每一個區域內都趴著一道黑色的身影,在圍欄的前麵有一個生鏽的大盆,大盆中還殘留著發黑發黃的食物。


    放眼看去,至少有上千人好像養豬一樣的被圈養在圍欄中,兩邊都是昏暗的火把發出了獵獵的聲音,昏暗的區域發出了輕微的呻吟聲,這些掙紮的聲音在林天的耳邊響起了驚雷。


    他終於明白包子店老板哪裏來的人肉了。


    全都是這裏被圈養的。


    “哥哥,快來看這是小紅哦,最近好像瘦了呢。”一道脆生生的聲音讓林天猛地一顫,下意識的看去,那個小孩正一臉天真的蹲在一個圍欄的前麵,嘟著嘴用手指拍打著圍欄上的木頭不開心的看著裏麵呻吟的一道人影。


    林天臉龐開始扭曲了起來,想要大喊哭泣卻發現自己喊不出來,近乎趴了過去目光膽顫的看向了圍欄裏麵的人影。


    人影是背對著林天趴在地上的,從身條看是一個女性,圍欄裏麵全都是惡臭的味道,屎尿在裏麵讓整個空間都散發出惡臭,人影似乎察覺出了別人下意識的緩慢的轉了過來,頭發都是穢物但眼睛卻昏暗的看向了林天。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啊?


    絕望,死寂,麻木,沒有一點生氣,似乎是一雙石頭做的眼睛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的盯著林天。


    女子緩緩的轉了過去,直到小孩敲了敲圍欄麵前的盆子,女子才慢慢的爬了過來,沾滿汙穢的臉龐輕輕的探了出來將腦袋伸進盆內開始大口的吃了起來。


    林天早已說不出任何話了,胸口有一團火,燒心。


    林天隻覺得自己的牙齒不自覺的咬了起來,哪怕嘴裏是一顆石頭都可以咬碎。


    小孩微笑的摸了摸女子的腦袋,隨後慢慢的站了起來天真的盯著林天笑嘻嘻道:“哥哥,好玩吧?小紅可聽話了。”


    “好玩?”林天茫然了,看著這個眼中沒有善惡的眼睛下意識的反問道。


    “哥哥,你說我是不是應該把爸爸chi了啊,可是我不會做,一直以來都是爸爸做給我吃的,那些叔叔阿姨可好了。”小孩露出白潔的牙齒,疑惑的將中指放進嘴裏問道。


    “赫赫赫”


    林天指著小孩,臉色露出了似哭似笑的神色,嘴巴張了張打算說什麽,好像被什麽東西掐住了脖子。


    “倘若你有能力將他們都殺了吧。”林天終於明白了破廟的老者的話是什麽意思了。


    火終於開始燃燒了起來,熊熊大火將整個地下燒成了發紅的土地,小孩始終天真無邪的盯著林天,隻是在最後火舌吞沒的時候小孩天真的神色才出現了一絲扭曲,喊了一聲痛。


    原來這個隻有七八歲大小的男孩也是知道痛的。


    火燒了這片罪惡。


    林天回到了書店內,從牆上摘下了自己的劍鞘。


    鞘無劍,便傷不了人。


    天剛剛亮的時候,林天的臉色出現了奇怪的神色,哪怕陽光都沒有讓他那傻嗬嗬的麵容看起來開朗。


    二百六十個人。


    他仔細的數了數,也一並燒了他那赤子般的心。


    林天坐在鎮門口的大石頭上,右手拿著劍鞘呆呆的望著遠處,一絲迷茫無神讓林天看起來失魂落魄。


    許久,腳步聲開始響起,三個中年人急匆匆的小跑了出來,身後是大腹便便的鎮長。


    那個看起來很是和藹的胖子。


    “那些火是怎麽回事?是你放的吧?!”鎮長圓嘟嘟的臉扭曲到了狂躁,似乎看見了自己珍藏許久的寶物被人偷走一般。


    “嗡嗡嗡。”


    林天的右手開始冒出了青筋,沒有劍的劍氣不斷的開始震顫。


    似乎被壓抑了許久的水流的大壩出現了裂縫,足以衝壞大川的堤壩開始醞釀了起來。


    “我一直以為世間最壞的事莫過於在我十二歲的時候看見了一隻夜貓無情的吃掉了一隻剛剛滿月的兔子,那件事讓我很是害怕,我覺得那是天底下最壞的行為了。”林天沒有回答,而是背對著他們長歎的站了起來喃昵的自語道,聲音帶著莫名的意味。


    “可是……可是……”林天驟然轉身手中的劍鞘開始冒出白光,風聲大作了起來,來自天地的風似乎要洗刷這無盡的罪惡。


    林天霍然轉身麵無表情手中的劍鞘發出鏗鏘的出鞘聲割裂著空氣斬向了麵前的人。


    就在林天劍鞘出鞘的一瞬間,正躺在竹屋前喝著茶的老者一臉驚喜的站了起來,連連狂喜的叫了三聲好。


    “我……便肅清這天地的罪惡。”林天衣袍無風而動,猶如謫仙緩緩的漂浮了起來,手中的劍鞘不斷的震顫轟鳴,繼而一把千米的巨劍從天地斜劈而來,瞬間諾達的小鎮便被斬成了廢墟。


    “轟隆隆”


    猶如地震般的震顫讓破廟的老者顫抖的走了出來,老者緩慢的走到了橋上,看見小鎮上空的巨劍笑的很開心,笑的眼淚都流下來了,隨後不再猶豫一步步的走進了劍氣縱橫的小鎮內。


    “我林天回來了。”此刻的林天那有平時的維諾,似乎是那真正的林天已然蘇醒,隨後駕馭著劍鞘化為一道長虹消散在天地間。


    等林天到了深山的竹屋麵前時,葉皓月早已站在了師傅的麵前。


    “師傅。”林天猶豫了片刻乖巧的叫了出來。


    老者欣慰的盯著林天手中的劍鞘,隨後一揮手林天的劍鞘化為斑斑點點消散在半空,無數的光點盡數湧入了屋內。


    “那看似土匪的人乃是不滿大家族跟官服狼狽為奸的迫害,所以才落草為寇,但為何你會去幫助你的家族毀掉那些難民的希望?”老者目光淡然的盯著葉皓月質問道。


    “師傅,我先是家族之子,然後才是俠客之心。”葉皓月似乎並不覺得自己做錯,目光堅定的盯著老者錚錚鐵骨的說道。


    “哪怕你所謂的家族是錯的?是背馳天地大道的?”老者皺起了眉頭。


    “我當初麵臨兩個選擇,要麽是跟官府家族作對,拚死保護那些人,要麽是破開那道縫隙,雙方都不損傷。我選擇了後者,沒有一個人死傷。”葉皓月緊了緊手中的劍郎朗的說道。


    “你所謂的死傷跟那三百六十人失去了自由下輩子整日在黑暗的曠下挖石顯得那麽輕飄飄。”


    “三百六十人?”一旁始終低著頭的林天愣了愣,三百六十是他燒了那片罪惡的數字。


    “比起死,那不是好很多嗎?”葉皓月皺了皺眉頭。


    “那倒未必。”鬼使神差的林天出神的反駁道,隨後急忙的閉上了嘴巴。


    老者沒有在說話,隻是笑了起來,露出了黃黃的牙齒轉身走進了屋內,隨後雙手捧出了一本古書。


    林天愣了愣,這本書他在三歲的時候哪來玩的,有一次不小心尿到了上麵,這本書上麵的字都看不見了,哪怕是燒爐火都燃不旺。


    老者小心的將這本破看的書放到了桌上,隨後看向了葉皓月:“拿起它。”


    葉皓月不明所以的看著這本上麵還有尿漬的爛書,猶豫了片刻走上前伸出右手的兩根指頭拎起了一角,隨後不在意的臉色一變整個人猛地向前走了幾步。


    老者高深莫測的看著葉皓月開始用雙手托著這本破書依舊紋絲不動的放在桌上。


    “這是什麽東西?”葉皓月臉色不可置信的看著這本被師傅輕飄飄拎過來的書,以他的力量哪怕是一頭牛都可以讓其後退幾步,這本不足三十頁的書本竟然如此沉重。


    “你來。”老者臉色凝重了很多,看著林天指著桌上的書本喊道。


    “是……”林天點了點頭,葉皓月臉色難看的讓開了位置,林天走到了桌子旁邊,看著這本從小自己踩在腳下的書莫名的開始緊張,似乎從自己有記憶開始,這本書就一直踩在了自己腳下,沒有一次拿在手中。


    看著這本上麵還有淡黃色尿漬的破書,林天開始莫名的緊張了起來,葉師弟都沒有拿得起來,他能拿起來嗎?


    葉皓月臉色正經了起來,目光盯著林天伸向破書的動作,隨後臉色一滯。


    林天低著頭看著手中輕飄飄的破書臉色格外的精彩,葉師弟不像是在說謊,分明看起來很費勁,為什麽拿在自己手中如此的輕巧。


    “哈哈哈……”老者突然大笑了起來,似乎很是欣慰,目光看向了天際,隨後衣襟後擺風輕雲淡的走入了屋內,老者每踏一步,整個天地就開始動搖。


    當老者完全進屋的時候。


    天地破裂。


    林天跟葉皓月腳下一空墜入了無盡的深淵中。


    …………


    …………


    萬千千刃高峰,猶如龍柱般的斷劍。


    斷劍下都坐著一個灰袍道人,但在某一時刻所有人的山峰開始一顫,隨機不知道靜坐了幾萬年的道人紛紛睜開了眼睛。


    “有人得到了東西。”


    所有道人重新閉上了眼睛,開始找尋自己的機緣,在這裏甚至有仙。


    距離林天山峰不遠處的那位老者霍然睜開了眼睛,瞬間站了起來寬大的雙手碾壓虛空死死的盯著林天,許久後發現林天依舊閉著眼睛在念叨著那兩句話才重重的坐了下來。


    “這劍世界,無數的機緣,無數的輪回幻境,我毀滅道君機緣巧合的位置是這方機緣的前三,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你這個螻蟻搶奪。”毀滅道君看見林天沒有蘇醒的模樣才放鬆了下來,看來是另有他人得到了機緣。


    在百萬年中,有人得到過超過生死的大徹大悟,有人得到過仙留下的法則悟道,也有人直接一飛衝天成功的進入了仙界。


    但對於不亞於仙的他,劍典讓他死寂的心開始跳動了起來!


    百萬年前他得到了消息,這個位置空了出來,為此他付出了沉痛的代價換取了這個位置,隻為得到那本劍典。


    沒想到會被一個凡人給陰了。


    不過沒關係,凡人的壽元隻是短短百年,他等得起,等了百萬年的他對於時間是最為廉價的。


    林天緊張到了極點,全身盡可能平息,原本讓他神誌錯亂的意誌悄然的消失了,他清晰的感知到距離自己數百米的那個道人目光如實質的盯著自己,許久後才消散。


    “嗡”


    劍山的另一端,葉皓月緩緩的睜開了目光,隨後臉色難看的盯著自己的雙手。


    “不!”


    葉皓月咆哮的怒吼了起來。


    “那個身影,那個小子。”葉皓月目光如炬霍然的站了起來,撕掉了身上的道袍一步走向山峰隨後一座山一座山的開始看去,步伐向著林天的方向尋找而來。


    葉皓月乃是仙器鎮黃鍾,被灌輸了意識後身化為人,本來這個世界有三把偽仙器,隨後紛紛出世。


    他是唯一一個化形的。


    但還是有一股莫名的危機讓他從紫月大派中走了出來,隻有找到劍典,他才是真正擺脫了束縛的天地之器。


    原本這本沉寂了千萬年的劍典是他的囊中之物,可是……他怎麽沒有想到竟然有第二個人可跟他進入了劍典的幻境中,搶先一步得到了。


    “我知道你是一個凡人,別讓我找到你,劍典,是我的!”葉皓月清秀的臉龐開始有些扭曲,一步步靠近林天所在的山峰。


    “恩?”毀滅道君目光淩厲的站了起來,瞬間看向了葉皓月所到的地方。


    “原來是這個小輩得到了劍世界的機緣,倘若我能搶奪過來……”毀滅道君陰測測的攏了攏袖口,隨後伸出寬大的雙手探入了虛空。


    正在行走的葉皓月猛地臉色一變,仰頭看向了天空,隻見一雙掌紋清晰的大手從天空探了下來,周圍圍繞著淡淡的雲層,大手微微彎曲向他抓來。


    “你傷不了我。”葉皓月雖然凝重,但還是沒有任何的躲避,任憑這隻大手抓向他。


    “鏗鏘”


    就在大手攜帶的罡風已經壓迫到了葉皓月的頭頂不足十米的時候,整個世界的劍開始發出出鞘的聲音,一股強大毀滅不容侵犯的劍意一瞬間將毀滅道君的大手撕扯成了碎片,但劍意沒有絲毫的罷休,順著大手的氣息直接斬向了毀滅道君。


    “不好!”


    毀滅道君臉色大變,雙臂雙十交叉在胸前,被龐大的劍意轟飛了出去,整個袖口斷成了碎片,手臂血淋淋的不斷的顫抖。


    “那小子什麽來頭?為什麽得到了這個世界的庇護?!”毀滅道君不可置信的尖叫道,這讓假裝沉浸的林天內心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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