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高嬸子在哭。”


    一位村民低聲說道。


    “高嬸子?”丁尋疑惑地問道。


    他的腦海裏出現了一個雙眼精明的女人。


    高財富騙過了全村人,沒有人知道那是高峰的後媽。


    要不是高峰出事後自己坦白出來,誰都以為那是他的親媽。


    在丁尋的印象中,除了這個女人是被高家承認過的之外。


    還有誰能被稱為“高嬸子”?


    “是的,誰也不認識她,她自己一進門就呼天搶地的跪在大廳裏哭喪。”


    “走,進去看看去。”唐伍拉了拉丁尋。


    爺倆走進高家大廳。


    隻見正中間正跪著一個白衣素裹的女人。


    從後麵看去,身材不胖不瘦,跪在地上揮舞著手像唱歌似的哭訴。


    旁邊站了一些村裏的婆娘們。


    有的陪著掬淚、有的垂眉站著、有的搖頭歎息。


    見丁尋和唐伍進來,她們紛紛朝他倆看來。


    一名中年婦女走過來:“丁尋,你們來了?”


    丁尋認出她是高家的旁支,平時和高家沒有太多往來,隻有大事兒的時候會走到一起。


    “高嫂子,這是誰呀?”


    “這是外村的,不知從哪兒得的消息,午飯後就見她匆忙趕來跪在這兒。”


    “跪這兒哭啥呀?財富叔又不在這兒。”


    丁尋和女人小聲說著,也不希望被跪地的女人聽見。


    “可不是嗎?我們說了人不在這兒,她也沒回應,隻顧跪著哭。”


    “哭多久了?”


    “哭了有一兩小時了吧?”


    竟然哭了一兩個小時!


    丁尋內心不由得佩服起來。


    能為一個男人,而且還是一個油膩的老男人哭泣一倆小時。


    這高財富還有這真愛?


    “高嫂子,你勸她起來吧,別哭了。”


    “之前我們都勸過了,勸不動,我再試試吧。”


    那高嫂子拽了拽旁邊的兩個婦女,三人走到那女人身旁,彎下腰去拉她。


    “大嬸子,別再哭了,財富叔走都已經走了,就讓他去吧。”


    “是呀,你得保重身體,節哀順便。”


    “快起來吧,這不,咱們村度假村的新老板來了。”


    不知道是不是聽到“度假村的新老板”幾個字兒。


    那女人一聽,立即停止了哭訴。


    手上一塊方手絹兒朝臉上一擦一抹,邊哭泣、邊由著她們把自己扶起來。


    她走到丁尋和唐伍麵前,毫不膽怯地盯著他們看。


    丁尋這才看清楚了她的麵容。


    她的膚色很白,雖然看著五十歲左右的年紀,但是整個人看上去很精神。


    長得眉清目秀,可見年輕時頗有幾分姿色。


    雖然素麵朝天,卻也難掩她不同於鄉下女人的氣質。


    “大嬸兒,你是來吊唁財富叔的?”


    “我不是來吊唁財富的,我是來幫他辦理後事的。”


    女人伶牙俐齒,令丁尋和唐伍對她刮目相看起來。


    這個女人小瞧不得,唐伍心想。


    丁尋也在心裏尋思。


    高財富生前有很長一段時間身邊沒人,這個女人怎麽不見到水牛坪村來。


    沒來過是高財富不讓她來?


    還是她自己不願意來?


    那麽,附近高財富已死,她還來做什麽?


    吊唁也好、幫忙辦理後事也罷,都似乎跟她沒有任何關係了吧?


    “財富叔的後事我們村裏會辦,不勞大嬸兒了。”


    “怎麽是勞累呢?我願意來為他辦後事的。”


    “大嬸兒,要知道,財富叔一出事,以往的親友能躲的都躲了。”


    “怎地?別人躲了,我就也要躲嗎?”


    “不是這個意思,我家這孩子的意思就是,老高的後事我們會辦。”


    唐伍果斷地冷臉對著那女人。


    “你們這是啥意思呀?”


    “沒啥意思!”


    “財富是被人殺死的,死得那麽苦,你們還不讓我送送他呀?”


    說著,雙手舉起方巾掩麵擦起來。


    讓人以為她在傷心哭泣。


    “大嬸兒,既然你是來為財富叔辦理後事的,我們如果拒絕就不對了。”


    “對對,還是你這位後生想得周到。”


    女人像找到了知音一般,很讚同丁尋的話。


    “大嬸自己說是來幫財富叔處理後事的,對吧?”


    “是是是。”


    “那好,財富叔已經在殯儀館,今夜他孤零零一個人在那山坳裏怪可憐的,需要有人守靈,大嬸兒你……”


    “那……要不我明天晚上去守靈吧?”


    唐伍不悅地問:“今天為啥不能去?”


    “因為今天……今天我啥也沒有準備……”


    “大神兒啥也不用準備,殯儀館裏啥都有。”


    “那那……那也明天吧?我一個女人家連洗臉的毛巾都沒帶來,我也不喜歡用別人的。”


    總之,無論丁尋和唐伍怎麽勸說。


    這女人都有一套完美的說辭。


    丁尋知道再和這女人耗下去毫無意義。


    便對大廳兩旁的水牛坪的婆娘們說:“大家都去先散了吧,都回家去!”


    “財富叔不在家中,大家實在想為財富叔守夜,可以到殯儀館去,到那兒去守靈。”


    聽到丁尋說要她們去殯儀館守靈。


    這些女人臉色都變了。


    她們都知道新南縣的殯儀館是啥地理位置。


    如果不是自己的實在親人,沒有人願意到那兒去守靈。


    由於那兒的位置特殊,那家殯儀館和別處的殯儀館規矩不太相同。


    大白天的,空曠的殯儀館內,隻有四五名值班的工作人員。


    裏麵冷清得可怕,除非有業務的時候,殯儀館的工作人員才到齊了。


    但是幹完活又都回辦公室休息,或者回家。


    外人還真沒膽兒單獨進來。


    “那啥……我家的豬還沒喂,我先走了。”


    “哎呀,我家的母雞今天抱窩,我去看看它跑了沒。”


    “對對對,我那在鎮上幹活的侄子今天回來,我去給他收拾床鋪去。”


    “我也有事兒……”


    “……”


    一轉眼間,原本在這兒陪著看熱鬧的婆娘們。


    很快便作鳥獸散了。


    “我……我想起來了,我家也有事兒,我明天再來吊唁財富。”


    剛才還在哭喪的女人見其他人都跑了。


    便也心虛得想走,還沒走兩步,被丁尋一把攔住:“大嬸兒,你先別走。”


    “怎麽地?你還有事兒啊?”


    女人頓時不高興了。


    唐伍冷冷地說道:“你心裏若是沒有鬼,你害怕啥?”


    “我沒有害怕呀,我這不是說了明天還來嘛?”


    “你要走也行,請回答我一個問題。”丁尋說著,掏出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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