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不方便說……”


    丁尋表示理解。


    “不,方便說,這沒啥不方便說的。”梅鳳急於解釋。


    她看著後視鏡中丁尋的臉,心中既有遺憾又有些感慨。


    “我離開老家後又回到了墨城,畢竟我十六七歲開始就在墨城……打工,天下這麽大,我隻對這兒熟悉。”


    “我的租屋就在我幹媽家的附近,那會兒我們都不認識。”


    “也有一天我下夜班回來,在巷子裏遇到出來求助的梁夫人。”


    “梁廠長外出去看上大學的兒子去了,梁夫人急性闌尾炎,半夜出來求助。”


    “我連忙把她背到巷口去攔車,把她送進了醫院。”


    “她出院後死活要認我做幹女兒,並且要我住進她們家,於是我就在我幹媽家住下了。”


    原來還有這麽一段救人的故事。


    這完全不像是當初那個自私自利的梅鳳。


    果然,人隻有經曆過大悲大痛之後才會反省自己的過失和過去,才會改變。


    有些人變本加利變得更壞,有些人從此洗心革麵成了一名好人。


    梅鳳就是後一類好人。


    “那你……如何知道中草藥?”這是他心中最大的疑惑。


    梅鳳笑了笑。


    “咱倆不一個村,難怪你不懂,我爺爺就是方圓幾十裏有名的老中醫,我從小幫著爺爺草藥、搗藥,所以懂一些。”


    “而且,我幹媽就是墨城中醫院的一名中醫師,她知道我對中草藥很熟悉,就教我一些中醫知識。”


    丁尋握著方向盤的手鬆了鬆,手心有汗。


    他心中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了地。


    這兩天來橫在他心頭的問題終於得到了答案。


    雖然曾經和梅鳳發生過極不愉快的事兒,但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翻篇了。


    如今的她不僅改頭換麵完全變了一個人,還是即將救他母親的人。


    “你能救我媽,我很感激,梅鳳,謝謝你!”


    “害!客氣啥呀,都是鄉裏鄉親的不是。”


    她不好意思地看向窗外。


    “你以後打算怎樣?”


    “我呀?我幹媽讓我繼續和她學中醫、考取證書後回老家開個中醫診所。”


    “梅鳳,我支持你!”


    丁尋不由自主地脫口而出。


    “你又不回鄉去,你怎支持我呀?”她笑了。


    丁尋沒有再說話。


    他覺得梅鳳的這個想法很不錯,將來自己有錢了一定資助她回老家去蓋一座診所造福鄉親。


    回到墨城,車直接開進了墨東服裝廠。


    車剛停穩,梅鳳就背著大背包推開車門,飛速跑向丁尋一家住的宿舍樓。


    “梅鳳,你跑啥跑呀?”剛醒來的三貴見她飛快地跑想喊住她。


    “叫啥叫?你快自己下車,她是去給我媽治病去了。”


    丁尋也緊跟著快步跑向宿舍樓。


    葉承坤正坐在屋裏的躺椅上看書,葉雅心依舊靜靜地躺在床上。


    梅鳳推開門,葉承坤推了推眼睛抬著眼皮露出欣喜之色:“喲!是你這個丫頭回來了!小尋呢?”


    “葉老先生,我回來了,丁尋和三貴他們在後麵。”


    “快來來來,坐下歇歇,跑得這麽上氣不接下氣的。”


    梅鳳把背包放在地上,說了聲“我先去洗把臉”,就進了衛生間。


    等她洗幹淨臉和手出來的時候,丁尋和三貴已經站在葉雅心床邊。


    “梅鳳,你快救救我大媽吧,她太可憐了,一直這麽躺著靠藥水維持,都瘦成啥樣兒了。”三貴像個小孩兒似的哭得稀裏嘩啦。


    丁尋的鼻子也酸了。


    但是他強忍住了淚水,他在心裏告訴自己,絕不能哭,母親最喜歡看到他的笑容。


    “好,讓我來吧。”梅鳳把椅子拖到床邊。


    “丁尋哥,那瓶藥水給我。”


    丁尋連忙把自己肩上的背包卸下來,取出那瓶紫色的植物液。


    “梅鳳,這要怎用啊?”三貴擔憂地問。


    誰都知道,但凡藥都會有副作用,何況這種不知名沒有任何臨床證明的草藥。


    “我也不知道怎用。”她的回答令在場的三人震驚。


    葉承坤一把攔住她的手:“丫頭,你可要想好來呀,你這是什麽藥水?你有幾成把握?這藥水要怎麽用?”


    一連串的問話把梅鳳問傻了。


    她正準備掰開葉雅心的嘴把藥水直接往裏灌呢。


    被他們輪番這麽一問,連她自己也懵了,她確實想都沒想過這些問題。


    “葉老先生,您別擔心,我請我幹媽來,她是中醫師,會有辦法。”說著,她拿出手機走到門外去打電話。


    葉承坤一臉苦笑。


    梁東平的太太是中醫師他知道,可是自己女兒這病不是她一個普通的中醫師能有辦法的。


    即便是梁太太來了,也是無濟於事。


    梅鳳耷拉著腦袋走了進來:“葉老先生、丁尋哥,真對不起!”


    “梅鳳,怎了?”


    “我幹媽一大早被醫院派去外地學習去了,要半個月才能回來。”


    “梅鳳,你沒有把握怎麽能帶我們上山去采藥呀?”


    三貴難過起來。


    “草藥的事兒我有把握,咱們即使沒有遇到那株植物,我也有其他的草藥可用,可是這株藥要怎用我就……”


    見她快哭的樣子,丁尋走到她麵前,遞給她一張紙巾。


    “你別著急,先擦擦汗。”


    “謝謝!”


    “要是沒有這些問題,你自己原本打算怎用?”


    “我是想喂阿姨喝下去……”


    她有些心虛地回答。


    害怕這麽一說會被丁尋斥責她不負責任,拿他母親試藥等等。


    “好,那就請你喂我媽喝下去。”


    “啊?”梅鳳以為自己聽錯了,或者他是故意試探自己:“你這啥意思?”


    “我說,你幫我喂我媽喝這藥下去。”


    “哥,不行呀,這不保險,誰知道這藥是生吃還是要煮熟的?”


    葉承坤也擔憂地附和:“是呀,有些中藥生吃有毒。”


    “就是,我大媽已經病成這樣了,你們怎能拿我大媽試藥?”


    “三貴,我……”梅鳳一臉愧疚。


    “行了,把藥瓶兒給我,我倒掉去,咱們想辦法用別的方法,我就不信我大媽這麽好的人會救不醒!”


    三貴伸手就要奪梅鳳手上的藥瓶,梅鳳手往後一躲,避開了。


    “梅鳳,快給我!”三貴聲調提高了。


    “我……我不能給你……”


    好不容易千辛萬苦采來的,即使不給葉雅心用,她也想留著和幹媽一塊兒研究。


    “梅鳳,把藥瓶給我!”在一旁沉默的丁尋也朝梅鳳伸出了手。


    梅鳳急了,臉色蒼白地問:“丁尋哥,你要這藥做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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