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之後,程華龍把車開入王明單位的停車場內停好,還叫醒副了駕駛位的白靜靜。二人一同下車,各自佩戴好證件步入專用的招待處。不一會兒,從側邊跑出來一名年輕的小警員,他衝程華龍道:“程警官,王隊長在辦公室等您,您跟我來吧。”


    “謝謝啊,你叫什麽名字?從警幾年了?”程華龍跟在小警員身後問道。


    “我叫張龍,當警察剛滿一年。”張龍放慢步伐,一邊走一邊答。


    結果,白靜靜一聽就樂了,調侃道:“哎呦,小菜鳥呀,叫聲師姐來聽聽。”


    張龍為人老實,憨笑著說:“師姐好,希望我們這次合作愉快,力爭早日破案。”


    白靜靜見狀,微微點了點頭,擺擺手道:“好說,小夥子前方領路。”


    程華龍不禁搖搖頭,用眼神示意張龍別放心上,張龍淡然一笑。一行人往王明的辦公室走了過去,張龍扭動門把手推開門,進門便衝坐在椅子上的人說:“王隊,人我給你領來了,我先去忙啦。”


    王明擺擺手讓對方離開,從抽屜裏取出一疊照片遞給程華龍道:“我們專門聯係了車管所那邊的人,經過核實保時捷的車主叫朱曉國,他是本市的富二代,經常上各種八卦周刊,換女朋友比換衣服還快。”


    程華龍將照片放回桌上依次排開,照片上全是一名男子與不同漂亮女性出入酒店的照片。他看了一陣,才開始大膽分析道:“按照目前情況來看,情殺案基本上沒跑,此次焚屍案的凶手極有可能是女死者的男友。”


    “程華龍,這次我認同你的推理,遭人給戴了綠帽不殺人才怪。自古以來,奪妻之恨,不共戴天!”白靜靜又想起了那台保時捷,小聲追問道,“那個,老王,死者那台保時捷的最終去向查到沒?”


    王明對白靜靜提及保時捷車,絲毫不感到意外,隻見他兩道劍眉緊皺著:“死者的保時捷車曾在監控出現過一陣,後來就不知所蹤了。不過,根據行駛路線,應該是前往郊外或者探頭監測不到之處,我們會發動警員和群眾的力量進行針對性搜索。”


    “嗯,王隊,有啥消息咱們隨時保持聯絡,我跟靜靜先回去了。”程華龍定了定神說。


    “放心吧,我這邊會積極配合你們。”王明衝程華龍點點頭道。


    說罷,程華龍與白靜靜走出王明的辦公室,二人一起上了suv警車。這時候,程華龍的手機鈴聲響起,他掏出來一看,竟是秦煙雨打來的,連忙接通問道:“煙雨姐,你那邊的情況如何?”


    “屍體老大還沒解剖,暫無新收獲,你那邊呢?”秦煙雨把手機開免提,放在一張桌上。


    “有一定的線索了,根據車管所那邊提供的記錄,保時捷的車主叫朱曉國,這家夥是大風影業的掌門人。考慮到媒體會大肆渲染,估計這案子要低調處理。”程華龍說得比較委婉,任何命案隻要涉及有錢的人,警方都會很被動。


    “大風影業?是那個有名的花花公子啊!”秦煙雨聽見這個名字,就想起前幾天在網絡上無意間看到朱曉國的緋聞八卦,她對這類人通常沒啥好感,頓了頓繼續說,“阿龍,你跟靜靜親自跑一趟大風影業了解情況。”


    “好,那咱們隨時保持聯係。”程華龍說完,便直接關掛了電話,發動車子前往大風影業。


    電話這頭的秦煙雨又開始繼續忙碌了起來,我則在解剖室準備進行後續的剖屍取證工作。


    此時,秦煙雨剛把現場的物證弄好和分析完畢,她拿著結果來到解剖室,進門就對我說道:“老大,現場帶回來的物證經過分析之後,因為兩名死者燒毀麵積過大,導致指紋無法提取,所以物證上遺留的痕跡死者跟凶手各占一半。”


    我聽到結果後有點失望,頓了頓又繼續問道:“煙雨,要不我們倆聯手深度解剖一下屍體?因為現場的有用物證很少,外帶屍體毀壞嚴重,想取得突破性進展隻能提取屍體內的物質了。”


    秦煙雨為之一愣,她微微頷首問道:“老大,也包括那一條被燒死的小狼狗?”


    我也看了一眼小狼狗道:“當然,阿龍跟靜靜都去大風影業取證了,我們也要加油!”


    在我的鼓舞下秦煙雨亦充滿幹勁兒,她重重地點點頭:“好,老大,咱開始解剖吧。”


    我們倆看著解剖台上的兩具屍體,我其實最討厭遇到焚屍案件,我見秦煙雨一籌莫展,連忙開口道:“煙雨,燒焦的屍體雖然惡心,取證難度也非常大,不過解剖此類屍體需要講究技巧,否則會毀壞重要物證。”


    “老大,這我還真是頭一回聽說?能給我講講具體原因嗎?”秦煙雨為此深感好奇。


    我指著屍體講解道:“屍體被燒焦後,肌肉會因溫度過高而加速脫水,有的甚至會縮成一個團狀,導致屍身堅硬無比。目前,我們的案子死者死於高溫焚燒,通常情況下我們會劃開屍體的氣管內側,看呼吸道受損情況,從而判斷出死者當時的生命狀態。”


    “你的意思是死者在意識混亂情況下被燒?”秦煙雨大膽假設了一回。


    “不完全對,我覺得這取決於麻醉針的劑量,凶手應該精通少許藥劑學。”我看著屍體再次分析道,我見秦煙雨依舊迷惑不解,又抬手指了指屍體的雙手,“煙雨,你忘記了?死者呈現互掐的姿勢?如果麻醉劑量過多,渾身無力或者意識混亂,還能進行互掐?”


    隨後,我又指著解剖台上的部分白骨,開始進行分析:“死者的雙腿嚴重骨折,為攻擊性強的鈍器所傷。按照痕跡來看,是死前導致。我推斷,這麽做應該是為了限製其自由。另外,額頭還有一處骨裂,多半是在扭打中無意間形成。”


    我說著又用刀劃開了屍體的氣管內側,歪著腦袋仔細看了看說:“通過氣管情況能確認,死者的部分死因屬於氣管遭破壞,導致呼吸困難失去求救能力,而麻醉針會讓人失去意識,甚至精神紊亂。”


    “可進行互掐我還沒整明白,你趕緊解釋解釋。”秦煙雨最不解的地方就是這一塊。


    我不禁有些小失望,輕輕搖搖頭說道:“煙雨,你如果精通藥劑學應該會控製麻醉劑的量。若凶手對死者僅僅進行局部麻醉,在死亡的壓迫下,凶手讓二人進行互掐,誰把對方先掐死,誰就能活下來,我這個假設成立?”


    秦煙雨頭一次看解剖焚屍的場景,氣管內側流出一大灘黑色的水漬,還夾雜著屍體的腐臭味。她忍不住咽了幾口口水,小聲問道:“老大,你這會兒不覺著惡心?我現在的胃裏早已是翻江倒海了。”


    “不惡心,煙雨,你試著猜一下我首次解剖屍體的情形。”我一邊用解剖刀輕輕劃開屍體的胃部,一邊問身側的秦煙雨。


    秦煙雨歪著腦袋想了想,麵帶笑意:“老大,我猜你當時應該吐慘了吧?”


    結果,我搖搖頭解釋道:“沒吐,因為我師父說,你若心懷替死者尋求真相進行解剖,肯定能戰勝心中的任何恐懼。我永遠都不會忘記,我首次解剖的對象是個孩子。那孩子當時才十二歲左右,他遭人殺害後隨意丟在湖裏,發現屍體時早已腐爛。凶手落網後,經過專業人員鑒定,居然是名重度心理疾病患者。”


    “好了,回歸正題,我繼續處理男死者,你則解剖小狼狗。”說話間,我手握解剖刀輕輕劃開男死者的胃部。這一劃胃裏頭的東西瞬間噴了出來,那綠色的液體飛濺到我的手套上。


    一旁的秦煙雨發現我依舊是麵不改色,從旁邊拿過一把鑷子,小心翼翼地把胃裏的東西依次取出來。首先映入秦煙雨眼簾的,居然有少許小石頭。她對此感到不解,追問道:“老大,這家夥胃裏咋有石頭?”


    “死者生前應該患有結石病,看大小應該是從腎上掉下來的,不排除打過結石的可能性。”我輕輕夾起一塊小結石,根據結石的大小在分析,死者肯定打過結石,而且還是短期內打過,因為石頭色澤光鮮,體積較小。


    在我說話的期間,秦煙雨也沒閑著,她開始解剖小狼狗,三下五除二便解剖完畢,從胃裏取出了新的物證。秦煙雨本想能跟我探討一下,卻發現我還在沉思,便獨自一人去進行物證分析。


    秦煙雨拿著新出爐的結果,我早已經結束了解剖工作,還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老大,我剛解剖完小狼狗,原來它體內殘留了一顆小小的珠子。經圖片分析後,高度匹配一種拜佛後贈送的佛珠手串。”秦煙雨把照片跟物證分析結果一並遞給我,物證愈發變多,離案件偵破也就不遠了。


    與此同時,另外一邊的程華龍和白靜靜亮出相關證件,在朱曉國秘書的帶領下,一路上迎麵走來的工作人員都是一等一的美女。搭電梯來到公司第六樓最裏頭的那間辦公室,秘書用鑰匙開門,讓二人進去,並說道:“兩位警官,這間是朱總的私人辦公室。除了我之外,通常情況下沒外人進來。”


    “等一等,你大概給我說說朱曉國平時對公司的員工如何?有什麽業餘愛好?”程華龍很清楚,若想真正了解一個人,肯定要從身邊人入手,因為很多細小證據往往隱藏在其中,最終會變成破案的關鍵。


    “朱總人還行,就是有點花心跟好色,他的業餘愛好為攝影,常常會到野外拍照。”


    “好,謝謝你的配合。我們先進去搜查了,有事我會找你。”程華龍說完之後,秘書走出辦公室後,他直接把門關上,對身旁的白靜靜說,“這個秘書和朱曉國估計有特殊關係,因為她聽到自己的老板死了,不吃驚也不傷心,反而還有解脫的感覺。”


    “解脫?程華龍,你這意思是她被朱曉國騷擾過?”白靜靜張大眼睛問道。


    程華龍一點都不為此感到意外,他點點頭分析道:“對,花花公子的特征,從進入公司到走入辦公室期間,一路看過來基本上都是女員工。如果老板是女性還算合理,可變成男性就怪異了。”


    “果然不是好人,那他辦公室裏會有線索?”白靜靜掃了一圈問道。


    “靜靜,你不太了解花花公子的心態,這類人都有集郵的愛好。英國曾有一位著名的犯罪心理學家,曾調查分析過,百分之八十的富二代都患有偷拍癖,喜歡暗中偷拍和自己發生過關係的女性,借此滿足心中的虛榮心。”


    “果然有錢人都很變態,可你覺得這些照片會放啥地方?”白靜靜歪著腦袋問道。


    “嗬嗬,太簡單了,最危險的地方即為最安全的地方。”程華龍一邊說一邊來到朱曉國的辦公桌前,他拉開最右側的櫃子裏麵有個很大的文件夾,輕輕取出來一翻,結果真夾著不少豔照,場麵香豔且極其不堪。


    “這家夥也太花了,如此看來,案件性質更加肯定是情殺了。”程華龍把文件夾放在桌上說。


    “變態!難道富二代都患有偷拍癖?”白靜靜看著文件夾裏的照片破口大罵,她厭惡朱曉國這種仗著有幾個臭錢,就能隨意玩弄感情的家夥。


    程華龍聳聳肩說:“不一定,凡事因人而異,大部分富二代愛收藏,還有的則愛冒險。”


    程華龍因此更加確信有別的線索,便繼續在朱曉國的辦公室搜查。他一直都沒忘記一個犯罪心理學專家曾說過,無論什麽案子,必須從生活中的微小細節入手。越著急越容易出錯,心細如毛方可成功破案。他一路走到朱曉國的書架前,其中有一本書往外突出來不少。他給取出來,一張照片跌落在地。蹲下去撿起來一瞧,照片上有兩男一女,三個人全穿著東華大學的校服。


    白靜靜自然也瞧見了照片,問道:“你猜這三個人是死黨關係?”


    程華龍看著三個人席地而坐,而且其中有一對男女格外親密,他笑著說:“從照片上看,三人的關係很微妙,第一個男孩跟女孩明顯是男女朋友關係,可朱曉國多半屬於死黨兼男閨蜜的存在。”說著,我把照片反過來看背麵,竟然寫有一行字,他喃喃念道:“蘇秋雅和顧大力,祝朱曉國早日成為土豪。”


    白靜靜頓時樂壞了,她接茬分析道:“死者會不會是蘇秋雅?殺人者是顧大力?”


    程華龍沒有接過話茬,用手機把照片拍了幾張發給秦煙雨並附帶了一句話:“煙雨姐,想辦法查一下這三個人。”


    信息發送結束,程華龍開始在那堆不堪的照片裏尋找蘇秋雅,很快就給找出來了。從照片上分析蘇秋雅的表情,明顯是在極度不情願的情況下與朱曉國發生了關係。他推測之所以會答應,要麽讓人抓了把柄,要麽是有經濟問題。


    程華龍示意白靜靜將相關物證裝好,二人一同離開公司,來到車中等秦煙雨那邊的消息。


    與此同時,秦煙雨剛好已經解剖完了那個小東西,連忙把照片轉發給信息科的同事。


    一分鍾之後,她就收到了反饋的消息,她看著這個消息老高興了,對我說道:“老大,剛分析完阿龍發給我的照片,通過信息科那邊同事核對,發現跟現場兩名死者的顱骨完全一致,由此能確定二人肯定是蘇秋雅跟朱曉國。照片上的第三個人,通過係統內部軟件查了一下,他的確叫顧大力,就職於明銳汽車修理廠。”


    “好,你通知靜靜和阿龍也趕往明銳汽車修理廠,我們把證據整理好也立馬出發。”我直接給秦煙雨下達指令,然後開始整理解剖的結果和分析出來的物證。秦煙雨用手機給程華龍發了條短信。沒一會兒,她就接收到了“明白”二字。我跟秦煙雨整理完畢後,我們倆發動局裏的另外一台警車,由我打開車門發動引擎,然後開啟導航定位明銳汽車修理廠。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法證專家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王文傑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王文傑並收藏法證專家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