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兩個詞, 錢國盛就知道閨女是在嫌棄他心軟的毛病了, 老臉不禁有些發紅。


    錢佳寧一邊哢嚓哢嚓啃著蘋果一邊指點著他爸:“你說這些年為啥我小叔不敢去問我大爺和大姑要錢,我奶為啥不敢和他們又哭又鬧的?因為他們壓根就不搭理他們, 他們哭也白哭鬧也白鬧, 所以幹脆也不費那個事。隻有你……”錢佳寧看著她, 毫不留情地說道:“不等一哭二鬧三上吊呢,你就先內疚服軟了。爸,我就不明白你, 你怎麽那麽傻呢?我小叔是你親兒子呀,你那麽慣著他?不是我說,要是你親兒子以後變成那個樣子, 別說給他錢了, 看我揍不死他我!”


    正在啃黃瓜的錢家鋒哆嗦了下,連忙舉著手裏的黃瓜保證:“姐,我保證不和咱叔似的,你可千萬別揍我。萬一你把我踹樹上去, 就我這麽胖的身軀,那指定得把樹砸壞,咱還得賠錢。”


    “油嘴滑舌。”錢佳寧笑聲一聲, 從箱子裏摸出了個紅彤彤的蘋果遞給李婉珍:“媽,你也吃呀, 這個蘋果可好吃了, 你以後一天吃一個, 保證那些腰酸背疼腿抽筋的毛病都遠離你。”


    李婉珍接過蘋果嗔笑了一下:“說的和靈丹妙藥似的。”


    錢佳寧姥姥家離這裏不算很遠, 幾個人啃完了蘋果喝了口水也就到地方了。錢國盛將三輪車停在院子門口,幾個人從車上把帶來的蔬菜、水果和蛋糕拿了下來,一邊往裏走一邊喊了一嗓子:“媽(姥姥)我們來了。”


    房門開了,從裏麵出來了一個五十多歲的農村婦女,看到錢佳寧一家就笑了:“婉珍回來了。哎呦,小米這兩個月可長了不少,家鋒這咋胖這麽多呢?”


    李婉珍笑著打了聲招呼:“大嫂。”等孩子們叫了舅媽後,她才說道:“這不暑假在家呆的,天天除了吃就是吃的,光在家長肉了。”


    “胖點好,小子胖點看著就結實。”她一邊說一邊把人往裏讓,見他們大盒子小盒子帶了不少東西,又嗔了一句:“回自己家又不是去外人家串門,帶這麽多東西幹啥。”


    李婉珍笑著說道:“都是些吃的,還有小米做的蛋糕,不值什麽錢。”


    幾個人拎著東西進了屋,裏麵一群男男女女的扶著一個八十來歲的老人出來了,她的視線落在塑料盒子裏裝的水果蔬菜上,也忍不住說了一句:“院子後麵的地裏都是菜,你們還大老遠帶這個幹啥?人來了就行。”


    錢佳寧看著兩世幾十年沒見過的外婆,心裏有些酸酸的,記憶中這個老人特別善良又特別明事理。她一個人拉扯大了五個孩子,每個孩子境遇都不同,但她從來沒有所謂的“吃大戶”思想,反而告訴他們自己家的事自己解決,不要總麻煩兄弟姐妹,結婚了就不是一家人了。


    李婉珍兄妹幾人雖然按照這樣做的,但是感情並沒有生疏平時誰家有事其他人都十分積極的去幫忙,被幫忙的人也不會覺得理所當然,擺上一桌好飯好菜的是最基本的。


    錢佳寧就不明白了,明明是一個鎮子上的老太太,奶奶和姥姥的差距咋就這麽大呢?


    錢國盛一家人早上八點來鍾出發的,這會兒到了地方也才堪堪十點。此時院子裏的雞剛殺好,兩條活蹦亂跳的鯉魚還在桶裏正準備收拾。


    錢佳寧把自己帶來的蔬菜放在了廚房,把那盒蘋果遞給了錢家鋒:“拿屋裏給大家分分。”說完自己挽了袖子準備殺魚。


    錢佳寧的大舅媽二舅媽見錢佳寧在廚房裏幹活,連忙過來把她往屋裏推:“你好不容易來一次回屋歇著就行,去找你妹玩去。這廚房是大人的活,哪裏用的找你?”


    “就是,你還是個孩子呢,去屋裏吃糖看電視去。”


    兩個舅媽連忙拽著錢佳寧就往屋裏走,錢佳寧笑著掙脫開:“舅媽,我這一個暑假沒少練廚藝,今天你也讓我表表孝心,讓我給我姥做頓飯。”


    大舅媽一臉為難,一個暑假能把菜做熟了就不錯了,哪能有啥廚藝呀。這些魚啊肉啊都是不少錢買的,要是做壞了就白瞎了。


    正不知道怎麽辦呢,李婉珍聽見動靜也出來了,她心疼閨女最近做生意太忙太累,還打算讓她放鬆一天呢,連忙跟著勸她:“要不你進屋歇歇吧,媽來做飯。”


    “我不累的,媽。”錢佳寧從桶裏撈出一條魚手腳麻利的收拾幹淨了:“我姥還沒吃過我做的飯呢,今天也讓我孝順一回,壽宴我來做。”


    李婉珍見說不動錢佳寧,索性也挽起了袖子:“那媽幫你一起,也趁機跟你學兩手。”


    大舅媽二舅媽兩個人見一個沒勸走又來一個幹活的,頓時難為壞了:“你看看,哪能讓你們幹活呢。”


    “就是,回頭媽指定得說我們。”


    “又不是外人。”李婉珍笑著說道:“而且正好也讓你們嚐嚐咱小米的手藝,保準你吃一回還想第二回。”


    既然李婉珍這樣說,兩人也隻得由著她們忙活。不過大舅媽二舅媽也是閑不住的,一個去洗菜一個拿起殺好的小雞,準備剁了燉雞肉吃。


    錢佳寧連忙擋住了她,笑著說道:“這雞拿來整隻做,上席麵好看。”


    “整隻咋燉呀?”大舅媽有些不理解。


    錢佳寧用黃酒塗抹過整隻雞,然後將雞頭塞進翅膀底下,把雞爪納入雞的腹部。今天準備為席麵準備的肉和菜都很多,錢佳寧把帶來的火腿切了一些塞到雞肚子裏,又放了些許的香菇、荸薺,全都料理好後放入瓦罐中去燉煮。


    大舅媽看著錢佳寧做起事來特別利索,一隻偌大的雞隻用了不到兩分鍾就進鍋了,都有些驚訝地看著她:“小米這樣可不像學了一個暑假的,這瞅著比我還麻利呢。”


    除了雞以外,魚是壽宴上必不可少的。錢佳寧記得姥姥喜歡酸甜口味,準備做一道糖醋鯉魚。


    今天這鯉魚是提前從附近一個縣城買來的黃河鯉魚,肉質肥厚、細嫩鮮美。錢佳寧把魚身上的腥筋抽掉,快速地在魚的兩側打上牡丹花刀,用蔥、薑、黃酒醃製了十來分鍾後擺出鯉魚躍龍門的造型放到油鍋裏炸的金黃酥脆,然後在上麵淋好調製好的糖醋汁。


    兩個舅媽看的目瞪口呆,她們一直生活中鎮裏,連鎮上的小飯館都沒去過,壓根就沒見過這麽好看的菜。


    “哎呀,小米可真了不得,做菜都能做的這麽俊。怪不得是上學的孩子呢,就是比我們沒文化的能耐。”


    “可不是咋地,以後可得讓孩子好好上學,就是考不上大學靠手藝也能有飯吃。”


    錢佳寧:“……”你們對上學有什麽誤會,學校並不教這個呀!我上的是高中,並不是新東方好嗎?


    做完了魚,其他的菜就快多了,錢佳寧用自己帶來的蔬菜,幾個灶同時開火,很快就做好了一桌壽宴。


    李婉珍從家裏帶了鹵好的牛肉、豬頭肉、熏肘和五香肚,她拿到菜板上切菜擺盤。


    家裏的庭院很大,如今天氣又不算冷,桌子直接擺在了院子裏,李老太的五個兒女以及孫輩齊聚一堂,把一張大圓桌圍的滿滿當當的。


    一道道菜從廚房擺到了圓桌上,神仙燉雞、糖醋黃河鯉魚、豆腐箱、炸藕合、米蒸丸子、糖醬鴨塊……錢佳寧做的都是本地有名的特色菜,但是這些菜都有不少講究,平時隻有做大席的時候能吃到,在家裏卻很少有人做的出來。


    李婉珍回屋把佳寧姥姥扶了出來,老太太看著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有些瞠目結舌:“這些都是咱小米做的?”


    “是的,咱家小米手特靈巧,不管啥菜看一遍菜譜就會做。”李婉珍滿臉得意的顯擺,把錢佳寧帶來的蛋糕也擺在了桌上:“媽,這是佳寧給您做的蛋糕。”


    蛋糕在現在還是個稀罕的物件,鎮上也隻有一家賣點心的店,裏麵的蛋糕也隻有巴掌大小,卻賣的格外貴。老李家也就是今年大舅的孫子過生日才買過一回,家裏的大人沒舍得吃,讓幾個孩子一人一口分了。


    “蛋糕?”李老太太看著桌子中間的大盒子有點想不明白,蛋糕不都一塊一塊挺小的嘛?這麽一大盒得多少塊蛋糕?這玩意可不便宜。


    李婉珍慢慢掀開了盒蓋,露出了裏麵雙層的蛋糕。蛋糕的底座足足有十二寸大,一朵朵祥雲將蛋糕覆蓋,意寓著吉祥如意。上麵那層蛋糕是個十寸左右的,潔白的奶油上擺著一個用南瓜雕成的手托壽桃的壽星,壽星兩麵則是仙鶴和鬆樹,代表著鬆鶴延年,最前麵空白的地方用紅色的奶油寫了一個蒼勁有力的壽字。


    別說李老太太了,就是其他人也是第一次看到這麽漂亮的蛋糕,一個個眼睛都瞪的溜圓。錢佳寧的大舅甚至沒忍住還站起來摸了摸蛋糕上的壽星,想看看這到底是拿啥做的。


    “這也太漂亮了。”老李太太高興的不知說什麽好,同時也有些不安:“這真是你做的?不是花錢買的吧?這東西可得老貴了。”


    “不是。”錢佳寧看著這個慈祥的老人笑了:“我暑假在家沒事就學著自己搗鼓這些東西了。”


    “哎呀,可真厲害。”一群人看著錢佳寧的眼神都直冒光,主要是這手藝簡直超乎他們想象,連誇都不知道怎麽誇了,除了說厲害,實在是想不到別的詞。


    錢佳寧站起來給李老太盛了碗雞湯,這雞雖然不是錢佳寧帶來的,但也是家裏自己養了大半年的小公雞,肉質十分鮮嫩。


    李老太聞著碗裏散發出來的醇香,忍不住端起碗來喝了一口,當真是肉嫩湯濃,鮮美襲人。


    見李老太喝了湯,其他人紛紛拿起筷子朝著自己剛才看中的菜夾去,這桌菜葷素各半,葷的肉香四溢、素的清淡可口。吃慣了自家做的粗茶淡飯,乍一嚐這麽可口的美食,所有人都沉迷其中,連壽宴上最常見的敬酒環節都被大家忽略了。


    錢佳寧倒想給姥姥敬酒,可老太太拎著個雞腿啃的正歡,她雖然僅剩了半口牙,但依然十分好使,專挑葷菜下筷子。


    孩子們最喜歡的菜就是糖醋鯉魚了,鯉魚造型別致、顏色豔麗不說,吃起來還外焦裏嫩,酸甜可口,軟嫩鮮香。幾個孩子頻頻伸筷子,很快將一條魚吃的隻剩下魚骨頭,就這樣他們也沒吃過癮,幹脆拿勺子把盤子裏的糖醋汁刮了放進嘴裏。


    李婉珍坐在老太太的旁邊,給她夾了一塊燉的爛爛的豬頭肉:“這是昨晚我和佳寧一起鹵的。”這鹵好的豬頭肉香濃軟糯、肥而不膩,李老太放到嘴裏覺得不用怎麽嚼就化了,忍不住又自己夾了一筷子。


    以往壽宴都是老太太的兩個兒媳婦一起做,雖然也是大魚大肉,但是吃起來總是油膩膩的,老太太吃上幾口就犯惡心,便不敢多吃了。


    而今天錢佳寧做的肉菜完全沒有油膩感,老太太雖然告訴自己不能吃太多的葷菜。可是嚐到香而不膩、瘦而不柴的肉,筷子就停不下來了。李老太也是看的開的性格,索性告訴自己就痛痛快快吃這一頓,即便是拉肚子,也要吃個過癮。


    一桌子二十幾道菜,這群人隻用了半個小時的時間就吃的盆幹碗淨,連菜湯都沒剩下,可他們仍然意猶未盡地拿著筷子想夾點什麽。


    “佳寧做的飯可比咱鎮上飯店的做的要強。”大舅去鎮上飯店吃過飯,當時覺得裏麵的菜做的都香噴噴的,可拿今天這桌菜一比,簡直粗糙的和豬食一樣:“佳寧這手藝都能去咱淄市飯店當大廚了吧。”


    錢佳寧笑笑沒說話,錢家鋒年紀小沉不住氣:“哪兒呀,前一陣我家來了個省城的客人,說我姐做的飯比省會飯店還好吃呢。”


    “哇!”一家人驚歎不已,看著錢佳寧又是敬佩又是讚歎,省城啊,他們去都沒去過,更別提說吃那裏的飯了,這佳寧居然能比省城飯店做的還強,可真了不得。


    錢家鋒摸了摸肚子,眼睛盯上了桌子中間的蛋糕,胖臉蛋上帶著幾分垂涎欲滴的表情:“姐,現在能吃蛋糕了嗎?”


    錢佳寧看向李老太太,李老太太立馬說道:“吃,咱現在就吃。”


    錢佳寧站起來將上麵的食雕拿出來放在李老太前麵,李老太上手摸到了有些滑膩的手感這才相信是拿南瓜做的。她捧著壽星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嘴裏嘖嘖稱讚:“這真是拿刀子雕出來的?我看比商店賣的瓷器還做的像呢。”


    大舅媽拿起旁邊的仙鶴放鼻子底下聞了聞,頓時大呼小叫的喊著:“是白蘿卜的味兒!”


    一家人驚歎不已,小心翼翼地傳遞著幾個食雕,就像在捧稀世珍寶一樣,看完了又小心翼翼地放在老太太麵前,準備吃完飯擺在屋裏的櫃子上。


    李老太看著漂亮的蛋糕,心裏美滋滋的。她苦了一輩子,年輕時候別說過生日了,連飯都吃不飽,也就這兩年條件好了,兒女也孝順,便張羅著給她過壽。雖然鎮上過壽的老太太多,但是她覺得壽宴上有這麽漂亮的蛋糕的,自己絕對是獨一份。


    錢佳寧帶來的蛋糕特別大,不僅孩子們麵前一人一大塊,連大人也都有。雖然很多男人不喜歡吃甜的口味,但是麵對這種昂貴的吃食,認誰也推不出去,都好奇的嚐一嚐這蛋糕是啥味。


    “姐,這蛋糕可真好吃。”錢家鋒吃的滿臉都是奶油:“等我過生日你也給我做一個唄。”


    錢家鋒是臘月的生日,正好趕上放寒假。錢佳寧笑了一聲,在錢家鋒喜出望外的時候又淡淡地加了一個條件:“考試必須在年級第五我才給你做蛋糕。”


    錢家鋒立馬慫了:“姐,你這目標也太高了,你弟我現在是二十五。”


    “考二十五?你好意思當我弟弟?”錢佳寧看了他一眼:“不會的我可以給你補課。”


    錢家鋒默默地轉過頭繼續啃蛋糕,這麽好的日子自己幹嘛去想那種悲傷的事情,有這功夫不如再啃一塊蛋糕。


    吃完了飯也有空說話了,這會大家終於想起酒還沒喝,趕緊端起酒杯和老太太說祝壽詞,錢佳寧站起來來到廚房,見自己帶的青菜西紅柿和黃瓜還有一些,又做了一些素菜端上桌來。


    “怎麽又忙上了。”大舅媽驚訝地把她拽了過來:“你累了一中午了,我去做就行。”


    錢佳寧連忙掛上燦爛的笑臉,有些靦腆地說道:“沒什麽累的,都是簡簡單單的東西做的也快,給他們下酒吃。”


    雖然肉菜更適合下酒,但是這個時候錢佳寧的素菜比別人的肉菜更吸人胃口,這會兒連撐的直打嗝的姥姥也忍不住伸出筷子,夾起麵前的糖拌西紅柿一口一口吃著。


    “我咋覺得咱小米拌的西紅柿也比旁人拌的強呢。”李姥姥嘴裏塞的滿滿的含含糊糊地說著:“是不是人巧做的東西也格外強些?”


    錢佳寧笑彎了眼睛:“主要是這次買的菜好,要不然也不會大老遠拎來。”


    喝著酒,大家不可免俗的提起了孩子,畢業上班的問問有沒有找對象,上學的問問最近考的咋樣。


    “小米最近成績怎麽樣?”二舅媽夾了口涼拌黃瓜低頭問李婉珍:“打放暑假你們一直也沒來。小翠這次考的不好,我還想讓佳寧幫她補補課呢。”


    二舅家也有兩個孩子,大的是兒子已經上班了,小的叫小翠和錢佳寧同年,在鎮裏的高中讀高二。


    李婉珍輕聲說道:“我們暑假沒來是因為之前佳寧期末考試考的不好。”二舅媽露出驚訝的神色,在她印象中錢佳寧還沒有考的不好的時候。


    李婉珍繼續說道:“咱家小米你也知道,性子要強。就因為這不肯過來串門了,自己在家悶頭學了一個暑假,這不開學兩次考試都得了年級第一。前幾天我在路上碰到小米的班主任,她王老師說她最近上課很認真,以往的浮躁也沒有了,照這樣下去考清大和北大都沒問題。”


    二舅媽讚歎了一聲,滿臉的崇拜和羨慕:“清大和北大呀。”她轉身推了推旁邊的閨女:“小翠,你和你姐學學。”


    那個叫小翠的女孩子一臉的生無可戀。


    錢佳寧看到這一幕也有些尷尬,在這個年代父母還不懂太多的教育方法,習慣性的總將孩子和別人家的孩子去比較,想以此激發孩子的好勝心,卻不去考慮孩子麵上掛不掛的住的問題。


    看著表妹鬱悶的低頭啃蛋糕,錢佳寧笑了笑:“我是死學習那種,小翠和我不一樣,她手巧,做個娃娃呀縫個書包都活靈活現的。二舅媽,條條大路通羅馬,並不一定是考上清大北大才最好,選擇自己喜歡的職業道路才是最重要的。”


    錢佳寧知道這個表妹特別地喜歡做衣服,上高中以後因為成績一直中遊總是想退學去裁縫店當學徒,但是二舅媽不肯,想讓她考個大學出人頭地。


    “總不能去做裁縫吧。”二舅媽嘟囔了一句,又抬頭看向錢佳寧:“小米你勸勸你妹,要是當裁縫還上啥高中呀,小學畢業就能去。”


    小翠一臉鬱悶地抬起了頭:“我也不想上高中呀。媽,你看鎮上的高中一年有幾個考上大學的,我成績就一般指定沒戲,白瞎那個錢了,還不如讓我去裁縫店當學徒。”


    “小翠,如果你去裁縫店當學徒的話,一輩子隻能在這個小鎮上做衣服。現在成品服裝越來越多,大家都喜歡到商店到路邊小攤滿現成的,以後老百姓做衣服的會越來越少,而你要是沒有經過係統專業的培訓又很難走高端定製的路子。”


    二舅媽立馬推了推小翠:“你聽你姐說,你姐可是市裏重點高中的,她懂的可比你多。”


    “二舅媽,你別這麽說,我這也是剛好聽別人說的,因為小翠喜歡這個,所以我多問了幾句。”錢佳寧看著一邊的小翠認真的建議:“小翠,你要是真喜歡做衣服,我建議你現在開始學繪畫,然後考省裏工業學校的服裝設計專業,以後可以走職業設計師的路子。這樣你不僅可以從事喜歡的專業,以後還可以去服裝公司當設計師,讓自己設計的服裝賣遍全國各地。”


    小翠被錢佳寧描繪的願景驚呆了,她頂著嘴邊的一圈奶油呆呆地看著錢佳寧:“服裝設計師?我可以嗎?”


    錢佳寧眉眼彎彎地看著她:“為什麽不可以?隻要你想就一切皆有可能。”


    小翠伸手抹掉了嘴上的奶油,一臉堅定的點了點頭:“媽,我要學美術,我以後要去當服裝設計師。”


    雖然也是做衣服的,但是服裝設計師這個詞聽起來確實十分的高大上。二舅媽連忙點了點頭:“行,隻要你想學,媽就供你。不過……”她有些為難地看著錢佳寧:“哪裏有學美術的呀?”


    鎮上肯定是沒有的,甚至連鎮上中學的美術老師都不是美術專業畢業的,但是據錢佳寧的了解,市區倒是有一家專門的美術學校。


    錢佳寧沉吟了片刻說道:“不如你們下周末過去一趟,讓我爸帶你們去市裏的美術學校問問,看怎麽報名?隻是如果真的要學,小翠以後得辛苦一些了,不僅文化課要跟上,專業課也不能落下。”


    小翠聽到自己未來可以做喜歡的事情,小臉神采奕奕的:“苦就苦這兩年,隻要能做服裝設計師,再大的苦我也能吃。”她想了想自己的成績,有些不好意思問錢佳寧:“小米姐,你今天能不能幫我補補課呀?我學的不太好。”


    錢佳寧笑著點了點頭:“正好我下午也沒什麽事,你吃完蛋糕咱就去。”


    小翠連忙三口並兩口的把蛋糕塞嘴裏,拉著錢佳寧就往外跑。


    兩個舅舅家住的不太遠,也就隔著一條街道,小翠一口氣拽著錢佳寧跑回自己家,拿出鑰匙打開了房門。


    以前錢佳寧一個月才回來一次,通常去玩姥姥家還要去奶奶家,也就過年的時候才來二舅家坐坐。


    大半年沒來,小翠的屋子裏又有了些許的變化,窗簾已經換成了淡藍色小花的,上麵帶著漂亮的花邊,床上擺著大大小小不同的娃娃,穿著各式各樣的衣服。


    小翠見錢佳寧打量著自己床上的玩偶,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都是我自己做著玩的,你喜歡哪個就拿哪個。”


    錢佳寧連忙擺了擺手:“都是你的心愛之物……”話還沒說完,小翠就拿起了一個最大最美的塞到她懷裏:“送給你。”


    姐妹倆對視一眼,都笑了起來。


    小翠書桌上擺著寫了一半的作業,錢佳寧過去看了一眼,數學題做了四道錯了兩道。錢佳寧講了講錯題,發現小翠高一的基礎知識記的不牢,幹脆讓她把高一的課本拿出來,從頭複習。


    因為強大的記憶功能,錢佳寧連課本中的逗號都記得牢牢的,更別提數學書裏的知識點。她在紙上把所有的知識點列出來,一點點講,看到小翠理解了便讓她做題,然後再繼續攻克下一個知識點。


    這個年代的高中數學還不算特別難,而且高二剛過開始沒多久,總共學的東西也有限。之前小翠心不在焉學的不好,現在有了努力的目標了,就格外認真,生怕落下一個地方。


    此時在佳寧大舅家,一家人吃完了飯又說了會話,錢國盛酒勁兒上來了,坐在院子裏的凳子上低頭打瞌睡。


    二舅見狀索性邀請李婉珍和錢國盛到自己家歇歇腳,晚上住一宿再走。要是以往錢國盛都是在自己大哥家過夜,但是想起上午發生的那件事,他心裏發慫,竟然有點害怕回家,半推半就的和去了二舅哥家。


    錢佳寧和小翠兩人從中午學到一直學到晚上十點多,二舅媽進來催了幾次,兩人才去睡了,等早上起來,錢佳寧一鼓作氣把剩下的內容給她講完。


    這時候已經到了十點來鍾了,錢國盛見女兒給人家補完課了,也沒有拖延的理由了,隻能一步三回頭的上了車。


    看到錢國盛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錢佳寧忍不住逗他:“爸,你要是真害怕,咱幹脆開車回家得了。”


    錢國盛立馬兩眼冒光:“真的可以嗎?要不咱回去吧?”


    錢佳寧忍不住扶額直歎:“我就不明白了,你到底有啥怕的。”


    錢國盛一臉的可憐樣:“我也不知道,就是一看見你奶作我就心虛,好像愧對她似的。”


    錢佳寧明白了,這是打小被洗腦的後果,她上了三輪車拍了拍錢國盛的肩膀:“記住我的話,裝傻、閉嘴。”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你要是忍不住就把眼睛也閉上,耳朵也堵上。”


    錢國盛想了想,覺得自己那樣會把老娘氣死,隻能遺憾地搖了搖頭。李婉珍聽到這話倒是想出了個主意,她蹦下車去跑進院子,過了會拿了兩團棉花回來:“一會你把耳朵堵上,就聽不到你娘絮叨了。”


    錢國盛樂了:“還是你聰明。”


    老李家和老錢家雖然隔了半個鎮,但是騎著三輪車十來分鍾也就到了。剛把車停到錢國茂家的門口,錢佳寧的大娘聽到動靜就從裏麵跑了出來,一見他們就連珠帶炮地說道:“錢國成昨天來了,被人揍的鼻青臉腫的,說是你們不替他還錢還讓債主把他送煤礦去。咱娘哭天喊地的,嚷著要和你說道說道呢。”


    錢國盛愁眉苦臉地歎了口氣:“咋還讓他回家了呢,直接送礦上去多好。”


    大伯娘沒想到錢國盛居然轉了性子也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一臉驚訝地看著他:“老二,你終於想明白了。”


    錢國盛一臉苦澀:“不想明白能咋整?難道給他還一百多塊錢的賭債,我前腳給他還了後腳婉珍就能和我離婚。我還能為了他把家毀了?”


    李婉珍冷笑一聲:“你知道就好,這次你就聽你閨女的,你要是敢應你娘一句話,我就直接把你撂這,你和你娘過去吧。”


    大娘見狀不但不勸反而火上澆油:“我覺得挺好,正好咱家老房子還沒扒,到時候你和娘一起搬進去養錢國成。”


    錢國盛一聽這話臉都白了:“我指定聽我閨女的。”說完從口袋裏掏出棉花,自己搓了兩個棉花團塞進了耳朵裏,一副我什麽也聽不見的樣子。


    李婉珍白了他一眼,從車上跳了下來,一家人往屋裏去。


    打開房門,錢國盛一邊往東屋走一邊喊了一句:“娘。”


    頓時哭天喊地的嚎叫聲響起來,錢國盛停下腳步皺了皺眉頭,把耳朵眼裏的棉花掏了出來,又往裏加了點棉花塞了回去,感受了下效果,這才又邁步往裏走。


    一家人都進了屋,錢老太太坐在炕上,錢國成坐在他媽斜後方,一副慫了吧唧的樣子。


    錢國盛進屋喊了一聲:“媽,我回來了。”就往門口的凳子上一坐,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樣子。


    錢佳寧的大娘趙秀娥見狀險些沒笑出來,想不到這老實人反抗起來也挺有能耐,居然還知道往耳朵裏塞棉花。


    錢老太太見二兒子低著頭就氣不打一處來:“你說有你這麽當哥哥的嗎?你看你弟弟被打成什麽樣了?你居然就忍心看著?你說說你弟重要還是錢重要?”


    錢國盛低著頭,毫無反應。


    錢老太太見錢國盛沒有像以往露出內疚不安的神色,反而一直坐在那發愣,氣的伸開腿脫下了腳上的繡花鞋。


    錢佳寧見狀連忙拿起旁邊櫃子上的蒼蠅拍,當老太太把繡花鞋扔過來的時候,一蒼蠅拍給抽了回去,正好砸在錢國成的腦門上,直接給他打了個跟頭。


    手裏捏著老太太厚厚的千層底,錢國成的聲音裏帶了些哭腔:“娘,你這鞋底裝了鋼板嗎?咋這麽硬呢?”


    錢老太太連忙回頭去看,隻見兒子額頭上紅了一片,一個肉眼可見的包慢慢的鼓了起來,當即心疼的哎呦哎呦的叫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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