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錚站了起來,目光望向天邊的捲雲:“你不必勸我,我心意已決。明日清早,你派人去請傅夫人過府一敘。”


    說罷,提腳走出了門。


    留下米管家一個人坐在站在那裏唉聲嘆氣。


    次日,傅芷璿一到苗家,米管家就偷偷把她拉到一邊,低聲道:“夫人,我家公子欲出去遊學,你好生勸勸他,現在外麵兵荒馬亂的,夫人就是被賊子所害,萬一公子有個好歹,這可如何是好!”


    “遊學?什麽時候的事?”傅芷璿更好奇的是昨日苗錚都還沒表現出這樣的端倪,怎麽今日冒出了這樣一個念頭。


    米管家埋怨地瞥了她一眼:“就昨日,公子去碼頭受了打擊,覺得自己什麽都不會,因而生出了遊學的念頭。夫人,你好好勸勸他,他可是苗家的獨苗苗,若有個好歹,這偌大的家業怎麽辦?”


    米管家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不過傅芷璿覺得苗錚前麵十九年的歲月確實被苗夫人護得太好了,讓他出去長長見識,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一個男人,不受點挫折,經歷些風霜,如何能成長,承擔起自己肩上的重負?


    有時候太好的保護反而是一種傷害,就如她的兄長一樣,而立之年,仍撐不起家業,還要勞老父操勞傷心。


    不過米管家顯然不這麽想,傅芷璿沉了沉眼,笑盈盈地安撫他:“好,我勸勸他,米管家你也不用急,京城的事情短期內無法解決,公子還要給夫人守孝,哪是說走就能走的。興許這隻是他心血來cháo的念頭,過不了多久就改變了主意呢?”


    這話也有道理,米管家思忖半晌,笑道:“還是夫人想得周道,公子在花廳等你。”


    傅芷璿點頭,在丫鬟的領路下,朝花廳走去。


    她過去的時候,苗錚正捧著一本書在看,見到她,他忙放下了書,站了起來:“夫人來了,請坐。”


    又招呼丫鬟奉上好茶和點心。


    傅芷璿朝他福了福身,坐到他對麵,笑道:“公子今日找我過來,可是為了昨日之事?”


    苗錚頷首:“夫人說得沒錯。昨日時辰太晚了,沒來得及與夫人詳談,今日特請夫人過來商議,這獻印之事當如何進行?夫人心中可是有了成算?”


    傅芷璿沒有否認,抬起纖纖玉指,指了指戶部的方向,笑道:“我見過戶部尚書範嘉義幾次,他應是個能做實事的官員,咱們直接找他吧。苗家獻印,乃是一件充裕國庫,利國利民的好事,想必範尚書也不會拒絕。”


    作為讀書人,苗錚也聽說過這位範大人的名聲,外界對他的評價毀譽參半,這人身上沒有讀書人的迂腐勁兒,行事老練,狡猾無節操,說是牆頭糙也不為過。當初攝政王當政時,他成日拍攝政王的馬屁,後來蕭太後和國舅爺把持朝政,他又倒向了蕭家,令人不齒。


    不過他在戶部確實也為朝廷為百姓做了不少實事,算是一個能幹實事的官員。


    作為一個讀書人,苗錚其實有些看不上範尚書的這種圓滑。不過傅芷璿的決定也沒錯,範尚書是戶部的最高官員,這件事繞不開他,找他是最便捷的辦法。


    “好,我聽夫人的,咱們何時去見範尚書?”苗錚問道。


    傅芷璿想了一下,笑道:“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這個時辰範尚書應該下朝回了衙門。”


    苗錚沒有異議,吩咐米管家,準備好馬車,頂著烈日,與傅芷璿一道出了門。


    幾人到了戶部辦事的衙門,稟明身份後,衙役進去通稟了一番出來後,為難地看著二人道:“兩位來得不巧,今日範大人公務纏身,恐無法見二位。”


    一來就吃了這麽一個閉門羹,傅芷璿與苗錚對視一眼,往前兩步,從袖袋裏掏出一角銀子,塞到了那衙役的手裏,含笑說:“這位差大哥,我們確實有要事求見範大人,請問範大人何時有空?我們在這裏等候可好。”


    那衙役看著手心裏白白的銀子,猶豫不決,苦笑了一下,又塞回了傅芷璿手裏:“大妹子,不是我不幫你,實在是幫不上,你們還是回去吧。”


    連銀子都不收,傅芷璿心裏咯噔了一下,直覺這其中出了岔子。她收回銀子,放回袖袋裏,不動聲色地換了一錠銀子,神不知鬼不覺地塞到那衙役手裏,臉上的笑容不變,低聲道:“可是我們做了什麽事惹惱了範大人?以致範大人不願見我們,還請差大哥提點一二。”


    有錢能使鬼推磨,整整十兩銀子,可是他好幾個月的月俸,那衙役頗為心動,捨不得拒絕,手腕一抬,悄悄把銀子滑進了袖袋中,小聲提醒傅芷璿:“上麵有人不願兩位見範大人。”


    傅芷璿的瞳孔驟然一縮,明白了他的意思,扯出一個笑容:“多謝差大哥提點。”


    語畢,拉著苗錚離開了戶部。


    兩人沿街而行,苗錚偷偷瞧了傅芷璿好幾眼,低聲問道:“夫人可是知道他說的那人是誰?”


    傅芷璿停下腳步,扭頭看向他:“若我所料不差,他說的人應該是戶部右侍郎龐司,你忘了,他是徐榮平的嶽父。”


    苗錚一愣,臉上的表情很是意外,顯然是早忘了這號人物。


    糾結了半晌,苗錚氣紅了臉:“身居高位,卻以權謀私,真是敗類。”


    傅芷璿笑笑不做聲,敗類,是啊,這翁婿倆就是徹頭徹尾的敗類,但他們能奈他何呢?


    苗錚發泄了兩句,似也意識到,自己太過激動了,他按捺下心裏的激憤,望著傅芷璿問道:“夫人,戶部有龐司從中作梗,咱們根本無法見到範尚書,這可如何是好?”


    傅芷璿淡然一笑,伸出招過不近不遠跟在他們後頭的馬車:“龐司能把戶部的大門堵了,難道還能把範尚書家的大門堵住不成,咱們去範尚書家門外等他,他總會回家的。”


    苗錚眼前一亮,笑了:“夫人所言極是。”


    兩人驅車去了範尚書家門口不遠處的一條小巷子裏,靜靜等候,這一等就到了日落時分,才看到範尚書的馬車從夕陽的餘暉中緩緩駛來。


    傅芷璿和苗錚連忙下了馬車,趕過去,行禮道:“小生苗錚?(民婦傅氏)見過範大人。”


    範尚書坐在高高的馬車上,從半開的車簾中瞥了二人一眼,遂即又飛快地收回了目光,馬車不停,噠噠噠地直接駛入了範府。


    隻留傅芷璿與苗錚尷尬地站在那兒。


    過了許久,傅芷璿率先回過神來,側頭看著臉色漲得通紅的苗錚,輕聲道:“走吧,先回去。”


    苗錚扭頭不甘地瞥了一眼範尚書家傲然挺立的兩隻石獅子,抿唇,不發一語地上了馬車。


    看見他氣沖沖的背影,傅芷璿苦笑了一下,上了後麵那輛馬車。


    驅車的是聞方,他的傷好得很快,已經結痂,隻要不太過用力就不會有什麽大問題。


    他瞧見傅芷璿撐著額頭,一臉難色地上了馬車,心知此事不順,小聲說:“夫人,不若把這事告訴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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