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下盛行的經由當代史詩級小說《冰與火之歌》改編的美劇《權力的遊戲》中,整部劇的焦點在於主要人物之間皆在為了權力鉤心鬥角、爾虞我詐,倚仗自己所擁有的,極盡自己的智慧來達到權力的巔峰——鐵王座。其中的過程是血淋淋的,兄妹亂倫、君臣相謀、兄弟相殘、父子反目……將整個中世紀歐洲上流社會之權力博弈展現得活靈活現。


    而《鬼穀子的局》這部小說的焦點,雖同樣也是圍繞著智慧與權力,其側重點卻是王侯將相、諸子百家這些核心人物用自己的智慧來駕馭權力,使這亂世回歸秩序,共覓天下亂象之解決方案。這個問題,直至今日仍未解決!聯合國的成立、宗教的誕生、各式各樣的文本契約等等,都是基於此目的。小說中,學者們各敘其說、各立學派,以至百家爭鳴;當權者們合縱連橫、左右逢源,終至列國混戰。一個個精彩的故事,匯聚成一幅幅生動的畫麵,最終演繹成一個阡陌縱橫的亂世格局。


    《權力的遊戲》中各大勢力為了鐵王座混戰多時,最終在異鬼的入侵下勉強擰成一股繩,待將共同的敵人消滅後又回歸混戰局麵。如此形勢,和兩次世界大戰一模一樣,舊的敵人被徹底壓製,昔日的盟友,勢必會因彼此意識形態與利益糾紛而反目成仇。也如動物世界那樣,沒有永遠的王者,再強的獅子王也會因歲月蹉跎而被後來者取締。整部劇中沒有哪一方能永遠占有鐵王座,這也證明了一個事實:當權者一旦達到權力巔峰,往往會因為沒有足以駕馭權力之智慧而逢滅頂之災。上帝想讓你滅亡,先叫你瘋狂!整個格局也會由於失去了絕對權威的掌控而失去平衡,再度陷入亂世,如此周而複始、死而複生!


    那麽,《鬼穀子的局》所要講的就是這種“足以駕馭權力的智慧”,其宗旨是解決亂象之根源,故而它的另一個名字叫《智慧的遊戲》。不同於《權力的遊戲》,小說中的主要人物已淩駕於權力之上,絞盡腦汁地琢磨著如何使這亂世回歸自己所認為的正軌。


    從心理學的角度講,所有人都期望一切如自己所希望的方向發展,說得俗一點,人活著,無論出於什麽原因,都是實現自己利益的最大化。百家爭鳴也一樣,各家學派都希望按自己的那一套來使亂象回歸正軌,雖然各自走的路不同,但他們的宗旨是一致的:諸子百家殊途而同歸。


    儒家認為天下是由於“禮壞樂崩”而病,應該恢複周禮,世間方能太平。這天下為何會紛爭不斷以至於國君不得安其位,士大夫不得穩其爵,工商難以操其業,庶民難以保其身,歸根結底是由於難以抑製自己的欲望而亂了綱常。因此必須克己複禮,所有人方能各得其所。若按此說,天下的確能恢複秩序。然而,完全照著儒家那一套是沒辦法做事的。比如,三年守孝,試問人一生中有多少個三年?人人為此而耽擱三年,那會誤下多少事?敵人車陷入泥坑裏了,非但不能殺他,反倒要幫他脫坑方得與他再戰,這仗還能打不?還有一係列的繁文縟節,嚴重地阻礙了人的天性,從而抑製了人們的創新思維,社會如何繼續進步?


    和儒家不同,墨家則是進入了另一個極端,也即按墨家那一套,辦事效率的確高,卻沒辦法做人了。墨家提倡節儉,反對厚葬、華美建築、美食、雅樂等一係列娛樂項目,認為那是驕奢淫逸。其理由按通俗來講,便是人活著也就一張口,撐死也就幾碗飯、幾碟子鹹菜了事,美酒佳肴純屬浪費;佩劍足以鋒利斬敵就可以了,用昂貴的木料做柄鞘,再為之鑲金戴玉之類乃驕奢之舉;音樂隻需儀仗、祭祀等必要時奏奏就可以了,動聽的絲竹雅樂往往會令人陷入溫柔鄉而不得自拔,不務正業。省卻釀酒的糧食、寶劍的額外裝飾、多餘的雅樂等華而不實之舉所需花費的人力、物力,可以使千千萬萬食不果腹、衣不蔽體之人擺脫饑寒。的確,照此說,可以物盡其能、人盡其才,辦事效率大大提高,然而,這人活著還叫個人嗎?


    墨家之所以會有如此極端的節儉觀念,是因為其認為人與人之間唯有“兼相愛,交相利”,世間方能恢複秩序。天下之禍亂根源,乃是因為人之私欲,從奢去儉亦由此。大家為實現自身利益最大化而彼此角逐,強淩弱、眾劫寡、富侮貧、貴傲賤、詐欺愚,終至強者力竭財溢,損有餘而補不足,弱者朝秦暮楚、左右逢源,為自保而裏外不是人。大家隻要愛人如愛己,方能共贏互利,不然一損俱損。人與人之間隻有在意識形態或利益出發點相一致的情況下方能“兼愛”,然而現實卻因彼此意識形態及利益之衝突而“相惡”。因此墨家認為唯有一同天下之“義”,即其核心思想“兼愛、非攻”,天下方能回歸正軌。這樣聽起來相當合理,可這合乎實際嗎?


    先來說這兼愛,即使雙胞胎,僅是相似,不可能完全一模一樣,人們的意識形態與利益出發點如何能一致?若真一致了,這世界還有意思嗎?再說非攻,有人便會有糾紛,有糾紛便會發生戰爭,有戰爭便有攻守雙方,如何能非攻呢?舉個簡單的例子,獅子吃羊,有個善良的神箭手為同情可憐的羊群,接二連三地將草原上的獅子盡數射殺。那麽,羊隨之會因沒了天敵而繁衍過盛,導致啃荒草原而麵臨滅族之災。又好比黑之與白,醜之與美,惡之與善,愚之與詐,貧之與富,賤之與貴,墨家所謂的兼愛、非攻與相惡、豪奪,矛盾雙方無論少了哪一方,世間都會因此而陰陽失衡,陷入混亂。故而小說中無論隨巢子怎樣絞盡腦汁地苦勸鬼穀子乃至親身嚐毒,以死相迫,鬼穀子仍舊冷眼旁觀。是因為隨巢子為實現“兼愛、非攻”而想讓這世間沒有戰爭,拋開不切實際不說,也會擾亂世間秩序,與天道自然相違逆。


    法家認為天下之所以亂,是因為人為實現自身利益最大化而胡作非為、損人利己,從而亂了秩序,導致彼此皆不得各安其所。認為儒家那一套禮樂教化隻是紙老虎,利欲熏心之下人們的雙眼往往是被蒙蔽的。因此,必須以嚴刑峻法方能束眾人的妄心。其手段概括來講,便是輕罪重罰,以刑止刑。其依據便是比如偷竊等輕罪,處以剁手等重刑,那麽,輕罪會由於違法成本太高而無人敢犯,重罪便也跟著消失了。這聽起來是有點道理,然而,世間之事機器是複雜,凡事並非皆能等量代換。比方說,竊鉤者誅,竊國者侯,同樣是死亡,冒著同樣的風險,有人便會鋌而走險地去幹一番類似竊國這種冒著同樣風險卻回報更豐盛的惡事。而且,輕罪重罰從法製的角度來講,違背了公平公正的原則。


    名實家認為天下亂象是因為名實出了問題,即名不副實,小說中的典型代表是惠施。他與魏惠王分析天下局勢時,指出西周之所以太平,是因為周天子有駕馭諸侯的能力,德配其位,可謂名副其實。而東周之所以亂,是因為周天子早已無力駕馭諸侯卻屍其位,導致諸侯混戰而亂了天下秩序,德不配位,可謂名不副實。同樣,魏惠王的稱王想法並沒有錯,所擁有的實力必須匹配其地位方能名副其實,魏之實力不應該屈居侯爵。


    道家則是從另一個角度來解析天下亂象,也是小說所側重的部分。其他各家皆是指出其所謂的產生亂象的問題,而後就針對問題提出自己那一套解決方案。道家與他們不同,采用的乃是“順應自然”之法。想解決問題,有時需無為。無為,並不是什麽都不管,而是從問題之根源處著手。比如,醫學方麵頭痛醫腳,所謂的“無為”指沒有針對頭痛治頭,找到病根在腳處後將根源切斷,由此引發的頭痛也隨之好了。


    還有無為亦是順應自然之道!比如,想讓對方開口說話,自己卻滔滔不絕地講個沒完,對方怎還會有機會發言呢?自己首先得沉默。技擊中,想要刺對方大腿,若是一個勁地朝大腿進攻,那麽對方勢必全力防備,難以命中。反之,若刺向對方心髒要害,對方防備心髒的同時會疏忽腿部防備,在這時候劍鋒陡轉向大腿,足以令對方防不勝防。


    然而,凡事皆無為,亦違自然之道。比如治水,一味地遵循欲疏不能堵之理,那麽旱期會難以獲得充足的灌溉用水。得根據實際情況,該疏的地方疏,該堵的地方築壩,該淘深的地方淘深,“遇灣裁角,逢正抽心”,正是都江堰的治水之道,順應自然之道!武學中,若是執泥於四兩撥千斤之理,在對方強於自己並全力攻來時,確實不可硬抗,得借力打力。反之,若對方遠遜自己且同樣以全力攻來時,仍然采取卸力打力之法,那豈不是行無謂之舉?這時候最簡單的便是以較對方更強的氣勢,直接硬碰硬。


    小說中的鬼穀子教導四子,運用的正是順應自然之道。“以陽動者,德相生也”,對待張儀、龐涓這類心機之徒,適時訓導以束其妄心,避免他們誤入歧途。“以陰靜者,形相成也”,與張、龐二人相反,對於蘇秦這樣因無自信而萎靡不振之人,需適時給予鼓勵以激發其潛力,使其找回自我。孫臏與道相近,如同一棵先天優良的小樹卻長於災難頻繁的風暴之地(亂世)。鬼穀子隻需將木棍綁在枝幹上以助其抵抗狂風暴雨,接下來便順其天性,由其造化而任憑其生長了。鬼穀子因材施教,如同陽光普照大地那般,沒有偏袒任何一名弟子,這正是合乎自然之道啊!


    論起權力,小說中的諸子百家所向往者眾,如世界上各種宗教那般,也同宗教那樣已淩駕於權力之上,用智慧駕馭所擁之權力以覓世間之正道!讀此小說,一場場腥風血雨的戰場,一幕幕驚心動魄的外交論辯,盡顯王侯將相、英雄聖賢之未了餘情。通過先人們的權力角逐、智慧博弈,來反思當今各個領域之縱橫捭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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