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回,榮府過中秋,預備在山上賞月,所以眾人來到山脊上的凸碧山莊。


    眾人圍坐,一張圓桌,還空了半壁。賈母感歎說:“常日倒還不覺得,今日看來,還是咱們的人也甚少,算不得什麽。想當年過的日子,到今夜,男女三四十個,何等熱鬧!今日就這樣,太少了。”


    七十六回,“賈母看時,寶釵姊妹二人不在坐內,知他們家去圓月去了,且李紈鳳姐二人又病著,少了四個人,便覺冷清了好些。”


    七十四回抄檢大觀園,是暗寫抄家。這一回在抄檢之後,而且人少,冷清,所以,這是寫曹家抄家之後的境況。


    1728年,曹寅妻回到北京,住在“崇文門外蒜市口地方房屋十七間半”,同行的人有“家仆三對”。


    這一回,書中列名的人物不少,但不過點一下名,有語言動作描寫的,隻有賈珍、尤氏、邢夫人、賈赦、賈政、王夫人、鴛鴦。大致符合家仆三對。


    寶玉、環、蘭三個人,雖然作詩,但是,詩卻沒有。這三個人是在在與不在之間。


    月圓時,眾人飲酒賞桂花,“隻聽桂花陰裏,嗚嗚咽咽,嫋嫋悠悠,又發出一縷笛音來,果真比先越發淒涼。”賈母“聽此聲音,不免有觸於心,禁不住墜下淚來。”“眾人彼此都不禁有淒涼寂寞之意。”


    因為抄家,所以每個人都有“淒涼寂寞之意”。


    過中秋節,寫食物,賈珍送來了月餅西瓜,“月餅好,西瓜看著好,打開卻也罷了。”“賈母又命將罽氈鋪於階上,命將月餅西瓜果品等類都叫搬下去。”“將自己吃的一個內造瓜仁油鬆穰月餅,又命斟一大杯熱酒,送給譜笛之人。”


    寫來寫去,隻有月餅西瓜。


    “鴛鴦拿了軟巾兜與大鬥篷來”,布兜,鬥篷,加上鋪地的罽氈,對比前文,一掃華貴氣象。而且中秋節就需要頭巾和鬥篷,更像是北京的氣候。


    凸碧山莊,凸碧,音同禿壁。抄家之後,家徒四壁。


    七十六回,尤氏說:“我們雖然年輕,已經是十來年的夫妻,也奔四十歲的人了。”賈母說:“可憐你公公已是二年多了。”


    賈珍在1728年在三十到四十之間,他的父親死了兩年。1726年去世的,隻可能是曹順。1688年到1698年,曹順的妻子是秦可卿。所以這個賈珍是曹順與秦可卿所生的孩子。他是習武之人,寶玉也跟著他練習射箭。


    另外,賈政、賈赦是賈母的兒子。1728年,曹寅妻子張氏隻有曹甬一個兒子活著,還有曹頫是過繼的兒子。當時,曹頫被關在枷號裏,生死不明。另外,隻有曹頎最近。因為曹宣去世後,曹寅曾經照管撫養過他。


    曹頎對應賈赦,講了一個母親偏心的笑話,當然是說張氏沒有過繼他做兒子,而是選了他弟弟。有一點嘲諷的意思:你選了他,如今才落到抄家的地步。他本來就在北京。


    賈政隻能對應曹甬。賈母說:“忽一時想起你老爺來,又不免想到母子夫妻兒女不能一處,也都沒興。”王夫人說:“今日得母子團圓……骨肉齊全的好。”


    提到骨肉,自然是親生的。而且曹甬在外,妻妾兒子在南京,是“母子夫妻兒女不能一處”。


    抄家之後,曹甬在北京,同家人團聚。


    賈政講了一個怕老婆的笑話,曹甬怕老婆。


    另外,最後散場,“賈母聽說,細看了一看,果然都散了,隻有探春在此。”


    這一年,探春已經是三四十歲的婦人,不會同娘家人一起過中秋。寫這一筆,是暗示在抄家之後,探春沒有袖手旁觀,而是共患難。


    七十六回,黛玉湘雲中秋夜聯句,直到天快亮才睡下。偏偏湘雲有“擇席之病”,黛玉“心血不足常常失眠”,所以“二人在枕上翻來複去”。夜裏兩個人作詩的地方叫“凹晶溪館”,音同“熬更”,失眠的人,熬過一更又一更。


    這是曹家抄家後,過的第一個中秋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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