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小心的撿起“空山不見人”,剛要抬頭再笑話蕭寧幾句,狂然間就感覺鼻端一股腥氣撲來,急往後看時就見那條黑蟒又遊了回來,已對著蕭寧小腿張開獠牙。這下讓她大吃一驚,忙喝一聲:“寧哥哥,小心身後!”


    蕭寧這時候也聽到身後響動了,此時也來不急回頭,隻把腳下一點躥出四五尺去,回身把楚月擋在了身後,手一伸從背後拉出龍雀刀來,對著已然撲空了的蟒蛇就斬了下去。這一刀正斬在靠近蛇尾之處,沒想到以龍雀刀之利竟也是忽然一頓,緊跟著一滑,隻是在這蛇身上開了一道口子,都沒能將蛇尾給了斬下來。


    那蟒蛇一時吃痛,口中信子“嘶嘶”急吐,一丈多長的身子刹時間盤成了蛇陣,張嘴對準二人就是一口毒液噴了出來。那毒液遇風化霧,竟是罩定了三四尺方圓直籠下來。蕭寧見了猛然一驚,口中急喝一聲:“屏息,退!”說著先已屏住呼吸,伸手抵住楚月纖腰,猛得往外送出七八尺去,自己這才閃身急退。這下還是稍晚了些,左手仍是讓毒霧沾染,當時隻感覺如火灼一般,再看時已紅腫一片。


    楚月那廂穩住身形,見了這般情景也是一驚,口中喝了聲:“孽畜!”把手一揚一顆“鬼火彈”已是打了出去。


    那蟒蛇哪知此物的厲害,把蛇身一擺直往那白丸撞去。當時就聽“嘭”的一聲,一團火花刹時間散了開來籠住了蟒蛇盤起來的身子。這下蛇陣當時散了,那蟒蛇痛得口中“嘶嘶”直響,在地上滾了兩滾,蛇尾四下亂抽,將這方圓數丈鬧得狼籍一片,那赤睛蟾蜍讓它抽死無數,其餘盡都是遠遠躲避。眼見如此這火勢仍然未滅,它這才一挺身子鑽下潭去。就這時,地上枯骨已是四下紛亂,蒿草更是沾染了火星著了起來,就算是水麵上都是著起點點火苗。


    楚月這時來到蕭寧身前,一把拽住他的袖子喝道:“走!”說著兩人飛縱出穀外,再回頭看時,穀中火勢雖然不大,卻已是濃煙滾滾。


    到了穀外馬前了,看看穀中的火勢,蕭寧感慨道:“幸好伯母這幾樣絕學也隻傳了你一人,單這一個‘鬼火彈’就夠霸道的,那蟒蛇完了嗎?”


    楚月搖搖頭道:“不好說,這‘鬼火彈’雖然號稱無物不燃,遇水不滅,可在水底也是無法點著的。隻是娘說過,這‘鬼火彈’曾經在外公手裏丟失過一次,怕再如此會為禍武林,所以此物與‘雷震子’她每次隻允許我帶五顆,要不我真想多給它幾粒。”說著見蕭寧額頭冷汗直流,這才來的急細看他的左手,此時已是腫得饅頭一般,通紅通紅的。楚月心疼的捧在手裏,急得蓮足直跺,淚水已在眼眶裏打轉了。反倒是蕭寧笑道:“沒事的,月妹妹。這毒隻在表麵,看著嚇人,其實問題不大,隻要此時別破皮見血,還是好處理的。”


    “那得怎麽辦啊。”楚月還是急道。


    “我已閉住臂上穴道,找個溪流,我就能將這毒逼出來。”說著先自掏出兩粒安神醫贈留的解毒丹服了下去。


    “那好。”楚月點頭答應,抬眼四下觀瞧,選定一個方向,扶著蕭寧上馬走去。


    走出五六裏去,果有一道小小的溪流橫在眼前,水量不大,倒也甚是清澈。見蕭寧點點頭,楚月扶著他下了馬來到溪前,才聽他說道:“月妹妹且為我護法,我借這流動之水逼去浮毒就可。”


    “嗯。”楚月點點頭,掣出斷離劍守在一側,蕭寧這才盤膝坐下,將中毒之手置於溪中,當時是默運丹田之氣聚於左臂,將那毒氣一絲一縷的由毛孔逼出順著流水遠遠衝了出去。


    也就是剛有半盞茶工夫,蕭寧這邊手上腫脹漸消,楚月時不時瞥過一眼也是暗自緊張,一切都在關鍵之時,遠處忽有一人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這人一麵跑著,一麵還時不時回頭看著身後,一時竟也顧不得前麵如何了,顯得甚是狼狽。等到近前得有一兩丈了,楚月這才喝了一聲:“什麽人,站住!”


    這一聲嚇得那人一個激靈,連忙刹住身形朝前來看,這才看見不遠處橫劍擋在蕭寧身前的王姑娘。那人一見麵前有人,下意識的一手捂在胸口,另一手把短刀一指喝道:“你們是什麽人,也要來找死不成,滾開!”


    楚月聽了眉頭一皺,上下打量了這人幾眼,就見他衣衫上多處破碎,身也是血跡點點,這會兒胸口起伏氣喘籲籲,顯然剛與人動過手,而且還掛了彩,沒想到口氣還是這麽衝。剛要開口喝叱他幾句,卻又怎麽都覺得這人有幾分眼熟,仔細一端詳才猛然間想了起來,這不正是前日在西風鎮上見到的那個“三眼鬼”李橫嗎。


    楚月還沒說話,李橫卻是將短刀指著她,緩緩向一側移去,口中仍是色厲內荏的喝道:“小丫頭,你別找死,小小年紀起了貪念搭上性命可是不值。”


    楚月氣的眉頭一立,可想想身後的蕭寧,還是冷哼也一聲沒有理他,隻任他緩緩向遠處退去。眼看著退出三五丈了,他是剛剛轉身欲跑,不想麵前又是一聲吆喝:“李橫,你哪兒跑,交出寶圖,我們饒你性命!”緊接著“呼啦”一聲奔過八九個人來,各個拿刀持劍,圍成半個圈緩緩向他逼來。


    李橫看著這些人來,一時臉都白了,捂著胸口的手越發緊了,另一手的短刀哆哆嗦嗦點指眾人道:“田思元,殺人不過頭點地,今日你別逼急了,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哼。”為首的大漢一臉絡腮胡子,當就是那田思元了,這會兒冷哼一聲還沒說話,旁邊一個持劍的幹瘦漢子諂媚的笑道:“大當家的,如今的李橫也沒幾分力氣了,交給我和吳六就行了。這兒不是還有外人在嗎,咱們取了這東西可不能走漏了風聲,您不妨帶人先把他們料理了。”說著,朝楚月姑娘那瞥了一眼。


    “嗯。”田思元點點頭,瞥了這瘦子一眼道,“馮三,這李橫可不是軟柿子,你和吳六可給我小心點,別把人給我放跑了!”


    “大寨主,小的明白。”馮三點頭哈腰,說著一擺手中長劍,招呼旁邊一個使鐵棍的愣小子道,“走,吳六,和我一起去拿人。”


    “哎,好。”吳六憨憨的答應一聲,手托大棍就搶了上去。


    他們這邊上去了,田大寨主則是帶著其他人等緩緩向楚月圍了過來。到了這會田思元打量著姑娘的容貌,忽然間嘿嘿一笑道:“小姑娘,今天這事兒讓你碰上了,咱可就不能算完了啊。”


    “你待如何?”楚月皺皺眉頭,看了他一眼冷聲道。


    “嘿嘿,小姑娘,我看你這俊俏的模樣,一刀殺了還怪可惜的。要不這樣,你乖乖的把劍放下,跟我回去做個壓寨夫人,這樣也就不用死了。”田思元邪笑道。


    “呸。”楚月聽罷娥眉倒豎,啐了一口道,“我看你是找死。”說著手中劍一式“渭水東流”直向他刺去。


    眼見對麵一劍刺來,以這田寨主的眼光哪能識得厲害,口中隻是怪叫一聲,“來的好!”把手中鬼頭刀一橫直架過去。


    這“長河劍法”又怎是他這等人物能夠輕易敵擋,想當年“畫聖”吳道子應裴將軍之邀作畫為其母超度亡魂,雖千金而不授,隻求裴公舞劍一番助其靈思,觀後果然有如神助,作得壁畫為天下之壯觀,由此可見裴將軍劍法之高,不如此又怎能為唐文宗禦封“三聖”之一。況且此劍法後來不但得裴將軍之剛猛,更是融入李詩仙性情之狂放,公孫大娘舞姿之柔美,到了蘇婉秀這裏方集之大成,得劍二十四式,蘇婉秀以此劍法成名江湖,闖下了新的“劍聖”之名。


    這招“渭水東流”看似平平一劍刺出,其實暗含波光斂灩之意,田思元橫刀上架,卻隻見劍光一顫,竟然是讓他架了個空。那劍式此時是一吐既收,從他刀下穿過隻在他手腕上輕輕一點,就聽“當啷啷”一聲,田寨主手中鬼頭刀已然落地,本人更是捧腕急退。這還是姑娘不欲多事,手底下已然留了情麵,就想著他能知難而退,要不然早就在他胸前開得一個透明窟窿了。


    到了這時田思元才目露驚恐,收得色心卻是又起了殺意,忙招呼身邊幾人道:“點子紮手,並肩子上,給我削平了她!”


    旁邊的人也早就看見了,這會兒見大寨主招呼,也隻能硬著頭皮各持兵刃衝了上去。一群人圍著姑娘是刀槍齊出,棍棒同落,就如走馬燈似的攻了過來,楚月身後就是蕭寧,一時也不敢稍離,隻得腳下釘死在這溪邊,手中寶劍接架相還。


    鬥到十幾招上,田思元看出門道來了,在後邊揚聲喊道:“先砍那小子,先砍那小子!”


    有兩個人聞言,趁著眾人圍住姑娘,從側麵繞了過去,一刀一槍直往蕭寧身上招呼過去。這一下可是惹得楚月怒火中燒,心中殺機陡起,口裏嬌叱一聲,一招“暗流湧動”,寶劍自一人咽喉抹過。左手再一彈指,一根銀針沒入了持刀劈向蕭寧之人的太陽穴。又一伸手攥住了刺向身後的槍杆,隻一用力將那人掀了個跟頭。


    眼見兩條人命就這麽喪在了水邊,餘者無不戰戰兢兢,田大寨主更嚇得後退了兩步,口中幹咽了一口唾沫還未開口說話,就聽姑娘清嘯一聲,腳下蓮足一點,一招“黃河九曲”,劍光曲曲折折好似一條遊龍,一連從群賊眼前閃過,等到她停下腳步,剩下幾人咽喉上都綻開一點梅花,少時“撲通”聲連響,俱是倒在塵埃。後邊田思元見了激靈靈打了個冷顫,暗叫一聲“媽呀”,轉身就往外跑。


    楚月看了那背影一眼,口中冷哼一聲,手中扣定一隻飛鏢就待打出,卻聽背後有人說道:“月妹妹,我來!”


    話說著蕭寧已是睜眼立起,腳下加緊猛趕幾步,一腿橫掃將他踹了個狗啃泥,上前一腳踏住背心,再抬眼看時,那馮三見勢不好早就帶著吳六遛了,李橫也已帶著傷躥出好遠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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