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在場的除了皇帝,其他人都是悚然一驚,季優的手在水袖中握得死緊,臉也漸漸失去顏色,她緊張的望著鎮南大將軍,看他自懷裏取出一把匕來,她還記得那匕下的穗子是自己年幼時親手編織的,紅色的穗子刺疼了她的眼睛,她下意識的想去奪回來,眼角餘光卻看到爹爹嚴厲的神色,她才死死的按緊自己蠢蠢欲動的雙手。書


    這匕在無花池時就已丟失,當時她找遍了每個角落都沒找到,沒想到現在卻做為自己的罪證出現在這裏。


    季謙見到那匕時瞳孔收縮了一下,但隨即又恢複了鎮定,冷眼看著鎮南大將軍還有什麽招術。


    鎮南將軍向前走了一步,將拿著匕的手舉在半空,向皇帝道:“皇上,這是太子殿下曾送給季小姐的訂情之物,”他話語一頓,見皇帝示意他繼續說下去,他才接著道:“前些天微臣派下屬前去邊關送糧,竟有臨安城意外的拾獲此物,因為上有太子殿下的名諱,微臣不敢馬虎行事,於是暗中調查,才得知此物是太子殿下贈予季小姐的,微臣生怕季小姐有個閃失,特命人在臨安調查,沒想到結果卻大大的出人意料,在季府養病的季小姐竟奇異的出現在衛國國都,還當了神女,此事事關重大,微臣不敢對聖上有任何欺瞞,因此特來稟報聖上,請聖上裁奪。”


    這番話說得於情於理,皇帝撫著下巴點點頭,齊淵見狀惡狠狠的瞪了一眼鎮南將軍,然後上前一步道:“父皇……”話未說完,皇帝已擺擺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皇帝抬頭看向季優所站立的地方,見她緊緊咬著下唇,他朗聲道:“小優,你有何話可說?”


    季優見皇帝點名要自己解釋,她壓下心裏的慌亂。蹲著身子福了福道:“啟稟聖上,臣女年前丟失了這把匕,心疼之餘還一直吩咐下人們尋找,沒想到是被鎮南將軍拾獲,臣女在此先謝過大將軍尋回之恩了。”季優不為自己辨解,在謝過鎮南將軍的同時,也為自己開脫。一番話說得鎮南大將軍臉色時紅時青,五彩斑斕的色彩讓人歎為觀止啊。


    皇帝眼中閃過讚許的神色。遇事沉著冷靜,麵對問題不直麵迎擊,這就是太子妃甚至是將來的皇後都需具備的素質,今天這一考驗,她算是合格了。齊淵眼裏也閃過狂喜,沒想到他地小優會這麽漂亮的回擊。剛才他算是白操心了。


    季謙微微鬆了一口氣,自己一直小瞧了小女兒的能力,以為她隻會闖禍,可今日卻讓他改變了這種想法,鬆氣之餘他又感歎。\\為什麽她不是個兒子?


    鎮南大將軍氣得吹胡子瞪眼,可他必竟是有備而來,怎麽可能讓季優三言兩語就將此事摘得幹幹淨淨,“這麽說季小姐是不承認了?”


    季優揚起眉毛看著他,“我都沒出過京都,又何來承認之說?”


    “好。季小姐既然不肯承認。那麽我隻好請人證了。”他說完。衝著皇上又一揖道:“聖上。請容微臣請人證。”皇帝點點頭。眼裏閃爍著興奮地光彩。戲越演越精彩了。哎。宮廷內沉悶了如此之久。總算讓他看到朝中兩大巨相鬥了。也算是為他煩躁地皇帝生活增添調味劑。


    此時眾人若知道他心裏地想法莫不氣得吐血。鎮南大將軍得意洋洋地轉身出去請人證了。季優待在原地。想著自己跟他一無怨二無仇地。他幹嘛死咬著自己不放。但想到人證。她心裏又有些擔心。季府上下誰不知道她落跑過?


    思及此。季優抬頭瞥了一眼季謙。見他安撫似地向自己笑笑。她才放下心來。想必爹爹已有妙招對付前來地人證了。


    齊淵卻沒料到還有所謂地人證。在衛都見過季優地暗衛全被他格殺殆盡。難道還有漏網之魚?雖然齊淵不相信會有漏網之魚。但看鎮南大將軍一臉篤定地神色。他還是小小地擔心了一把。抬頭仰望著高坐在龍椅上地父皇。看他雙眼閃閃亮。他突然有種錯覺。父皇是很期待今天地對峙地。


    皇帝見自己地兒子狐疑地看著自己。連忙整理好自己地神情。又恢複成原先地嚴肅。齊淵眨眨眼後。看到地又是一臉嚴肅地父皇。他搖搖頭。就說自己剛才看花眼了。還真是看花眼了。


    過了一會兒。鎮南大將軍帶著一名綠衣長裙地女子回來。出現在世上最尊貴地人麵前。她臉上沒有一絲自卑與不自在。她神情淡然地掃視了在場地人一眼。目光在掠過季優時微微閃動了一下。然後又是一片沉靜。“民女參見皇上。皇上吉祥。”


    季優在看到她時差點驚呼出口,西媛?她怎麽會在這裏,而且她的神情看起來好像不認識她,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齊淵見到來人是西媛,終於長長的鬆了口氣,他想如果是西媛,應該就不會出什麽事。皇帝撐起身來打量著她,半晌後才問:“你在衛都見過季優?”


    媛掃了一眼季優,很誠實地回答道。


    皇帝挑挑眉,看向季優的眼光深邃而複雜,“小優,你可認識她?”季優抬頭去看了一眼西媛,她不知道西媛為什麽出現在這裏,但此時自己卻不能承認認識她,否則,自己就算開脫了罪名也會得個欺君之罪。


    “我不認識她。”季優命令自己毫無感情的回答,這次連瞧都不瞧她,抬頭對上皇帝的眼神堅定,似乎自己真的不認識她。


    皇帝淡淡一笑,和藹的臉上閃過一抹殺意,他揚聲道:“來人,將此女拉下去砍了。”眾人聞言皆一愣,季優剛想上前求情,卻被鎮南大將軍領先一步,“皇上,單憑季小姐的話就定奪西媛的生死未免太草率了,不如……”


    “愛卿你是在指責朕辦事草率了?”皇帝的聲音略微高昂起來。鎮南大將軍惶惑地作了一揖道:“微臣惶恐。”


    “罷了罷了。”皇帝站起身來擺了擺手,“朕也累了,此事就交由太子處理吧。”說完轉身走向垂簾,走了兩步又頓了頓,衝著季優慈愛地道:“小優,今晚留在宮裏陪朕吃晚飯。”


    季優聞言嘴角微不可察的撇了撇,雖然皇帝表現得很熱絡很信任她地樣子。但是她心底很不安,仿佛在這樣平靜地表相下正醞釀著巨大的風暴。心裏雖然不情願,但表麵功夫還是要做足,季優福了福身子低聲道:“是,皇上。”


    皇帝點點頭然後消失在垂簾之後,鎮南大將軍還想再說什麽,想了想又沒將話說出來。皇帝如此做明顯在護短,就算季優承認了所有過錯,恐怕最後承擔罪責的也不會是季家人。


    齊淵知道這是父皇對他的信任,眼見父皇的身影消失後,他轉過頭來麵對著四人。“大將軍,可否將匕交給我看看?”


    鎮南大將軍猶豫了一下,終究將匕交給了他,齊淵拿在手裏細細端祥,然後突然驚叫了一聲,“咦,這不是我送給小優的那把匕。”


    鎮南大將軍眼皮一跳,他就知道齊淵會護著季家,但仍是不甘心自己就這樣失敗了。他上前兩步拱手道:“殿下何出此言,這不就是那把匕嗎?”


    “我說不是就不是。”齊淵任性的瞪了他一眼,反正自己在這些大臣心中就是不學無術地,現在不防抵賴過去。反正這事自己又不是第一次幹。


    鎮南大將軍一時無語,他就知道皇上將此事交給太子處理就有意偏袒季家,但卻沒想到太子竟會這樣明晃晃的袒護,看來自己此次是碰到釘子上了。


    西媛在一旁看著這場鬧劇,她沒想到皇帝會如此偏愛季家,有人證物證都無法動搖他地信任。傳言不是說齊國皇帝多疑麽。為什麽真實跟傳言相差這麽遠?


    “既然太子殿下認為不是就不是吧,是微臣沒搞清楚。”鎮南大將軍有些心灰意冷。這樣的仕途似乎不易再走下去,可是讓他放棄多年打拚下來的功勳他委實又舍不得,於是隻得委曲求全,就算此次不能扳倒季家,他日他會準備得更充分,讓他們都啞口無言。


    “既然是誤會一場,那大家就散了吧。”齊淵巴不得鎮南大將軍自己放棄找季家的麻煩,一聽鎮南大將軍的話,他立刻宣布解散,反應如此之快不由得讓人心生猜疑。


    鎮南大將軍長長歎了口氣,無奈的看向西媛,西媛撇撇嘴,連禮都不行就向外走去,她跟黑曜先一步到達齊都,正到處打聽季優地消息時,卻聽到傳言說季優將嫁與齊國太子為妻,黑曜聽到這個消息沉悶了兩天,那晚他得知季優將要回府,他們倆特意在季府外等待,可等回來的卻是一輛皇家馬車,馬車裏走出來的赫然就是失蹤幾天的季優,然後跟著她鑽出馬車的就是原齊,也可以說是齊淵,現在地太子殿下,當晚回去後黑曜就將自己關在屋裏一聲不吭,而她也對季優很失望。


    正好鎮南大將軍派人來請他們,說曾有過一麵之緣,她當時整顆心都掛在黑曜身上,哪有那個閑功夫去理這個莫明其妙出現的人,可後來那人卻叫人來傳話可以破壞這場聯姻,她不知道那個人為什麽對他們的事了解的一清二楚,最後還是瞞著黑曜出去見他了,鎮南大將軍很客氣的接待了她,並且說出兩人聯合的計劃,她最初還擔心因此會讓季優獲罪,但鎮南大將軍再三保證皇帝非常信任季家,最多禁止他們出入,絕不會將他們怎麽樣的,所以她才跟著來了,剛才季優說不認識她時,她的心突然一痛,原來為了嫁入皇家,她可以不惜丟棄兩人的友情,看來之前都是她太高看了她了。想到這裏,西媛地腳步越走越快,她離開客棧這麽久,黑曜沒見到她想必會擔心吧。她剛走出禦房,背後就傳來熟悉的呼喚聲,她腳步一頓,卻沒有停下繼續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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