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心中早有猜測,但當親眼見到麵前這女子以大雪龍拳的霜寒氣勁應對自己這一記下馬威時,季知春終究還是歎了口氣,“看來謝秀在失蹤之前,還向那位大離夜主搬了救兵。”


    謝秀與大離夜主之間的關係,在有心人眼裏同樣不是什麽秘密。


    畢竟當年大虞武評榜鬧出來的風波,至今還有人記得。


    那時大離夜主以‘謝九’這個假名在大虞江湖行走,不久後便得了個三絕道人的名頭,‘謝九’也隨之名震江湖。


    三座天下的高品武評向來都是焦點,出了這種事,有心人自會去調查謝秀與楚秋的聯係。


    二者有些交情的事,自然也瞞不過所有人。


    季知春就是其中之一。


    他望著燕北,表情有些複雜地問道:“不知姑娘此次前來,是代表大離監察司,還是代表那位驚世武夫?”


    “閣下不要誤會。”燕北吐出一口寒氣,淡淡道:“我隻能代表自己。”


    “這酒也喝了,聊也聊了,八險門好歹是一流宗派,季先生亦是大胤江湖有頭有臉的人物,總不至於言而無信吧?”


    她的語氣平靜:“我要倪家人的下落。”


    “當然可以。”季知春笑了笑,“別說是倪家人的下落,就算你想要見他們,我現在都能夠給你安排。”


    見他答應的如此痛快,燕北正欲開口,結果就聽季知春接著道:“不過,為了避免有些誤會,我還是要把醜話說在前頭。


    如果姑娘想要見倪家人,這件事並不難辦,咱們隨時都可以動身。


    倘若你要見的是倪夫人,此事我就愛莫能助了。”


    “倪千羽出事了?”燕北瞬間明白季知春的意思。


    倪家人可以見,倪千羽卻見不得。


    那就隻剩下一個可能。


    她已經出事了。


    果不其然,季知春麵色晦暗,隱隱還有幾分凝重,“既然姑娘是大離夜主的人,那這件事情,確實該與你相商。”


    說著,季知春一抬手,立刻就有八險門的人走上前來,遞給他一個布包。


    布包裏不知裝著什麽東西,分量很重,贅成了棱角分明的形狀。


    擱在茶台上,還發出硬物碰撞的聲音。


    燕北的目光投了過去,沒等發問,季知春將布包掀開,露出了裏麵的東西。


    就見包裹裏裝滿某種金屬碎片,以及半支箭頭,通體散發著幽藍的光澤,很顯然,這原本是一支暗器。


    就當燕北思忖之時,季知春便已開始解釋道:“幾天前,倪夫人孤身一人離開了梁州城,我們八險門負責盯著她的弟子全被瞬間擊殺,過了很久才發現這件事。


    我親自帶人沿著城郊的車轍印,一路追到大山深處,發現極其激烈的交手痕跡。其中有一夥人,用得就是這種暗器。”


    他的手指在布包旁輕輕一點。


    燕北抬起眼眸,“所以,是這一夥人擄走了倪千羽?”


    “恰好相反。”


    季知春搖了搖頭:“這夥人都被幹掉了,第一處交手的位置,已被人打掃過,除了這些來不及處理的碎片,我們沒發現其他有價值的東西。但第二處,第三處交手的地點,卻留下了許多有趣的痕跡。”


    他不急著往下說,而是問道:“姑娘可認得這些碎片的來曆?”


    提出這個問題以後,季知春就在觀察燕北的表情。


    似乎想看到某些隱瞞的細節。


    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燕北卻是輕笑一聲,將布包拉到麵前,撚起一塊碎片在指間打量起來,直截了當道:“季先生想必早已認出了這些東西的來曆,既然如此,又何必多此一問?”


    看了兩眼,她將碎片放了回去,淡笑道:“這是鐵精打造的魔門殺器,鍛造手法稍顯粗糙,但隻要利用得當,對高品武夫也能造成極大的威脅。


    當年魔門的諸多手段當中,名氣最大的一定是魔功,但要說最為人忌憚的,顯然就是這些魔門殺器。”


    季知春深深看了燕北一眼,也跟著笑了起來:“楚冬姑娘果然見多識廣,既然你認得這是魔門殺器,那也應該認得魔門功法。”


    當他話音剛落,八險門弟子便是搬來一具屍體。


    然而,與其說那是一具屍體,不如說是殘骸。


    僅剩半具的骨架,布滿了腐蝕的痕跡,在斷骨邊緣,還能看到氣泡狀的裂口。


    很明顯,這具殘骸的其他部分早被腐蝕得幹幹淨淨,能留下這一點,恐怕都是機緣巧合。


    “姑娘認得出這是何種功法造成的死狀麽?”


    季知春的語氣已經變得嚴肅起來。


    燕北的目光僅在那半具殘骸上一掃而過,“魔門弱水功。”


    “沒錯。”


    季知春頷首道:“此人正是死於魔門弱水功,除此之外,現場還發現了不止一處弱水功所造成的痕跡。”


    聽到這裏,燕北已經聽懂了季知春想表達的態度,微笑著道:“就算當年散落的魔門絕學,有極大一部分落在了大離武夫手中,你也不能保證其他兩國沒人參悟過這門魔功。”


    “魔門雖然有著人人喊打的名聲,可他們的功法,對於很多高品武夫有著相當大的誘惑。弱水功又不是什麽孤本,或許大胤,大虞都有人傳承呢?”


    “何況你說了這麽多,卻遺漏了最重要的一個問題。”


    燕北淡淡道:“假使出手的人是大離武夫,被他們所殺的人又是什麽身份?”


    “現場留下的屍體,很多都無法辨認身份,顯然是為人豢養的死士。”


    “不過……”


    季知春略一停頓,坦蕩道:“剩下的人,皆是大慈大悲宗的弟子。”


    大慈大悲宗?


    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燕北心中微動,“也就是說,被謝秀滅了的邪道殘黨前來尋仇了。”


    “大慈大悲宗滅在玉公子手上,自然是恨極了他。”


    季知春點了點頭,“但那深山裏發現的屍體,還包括早已變成廢人的慈悲宗副宗主。眾所周知,武夫斷了氣脈,打碎丹田,這種傷勢近乎不可複原。如果排除謝秀故意留手的可能,那就有人以秘法恢複了他的修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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