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府上。


    楚秋與一名老僧閑庭對坐,麵前擺著張木製棋盤,正在飛快地落子。


    清脆聲響此起彼伏。


    在旁‘觀戰’的牧滄卻是連大氣都不敢出,滿麵凝重地盯著棋盤。


    因為這二人並非隻是單純對弈。


    而是以真氣附著棋子,每落下一步,都令整個盤麵的棋子嗡嗡顫抖。


    隻見盤麵上密密麻麻的棋子,全都被明黃、沉黑二色的真氣裹住,彼此間形成涇渭分明的屏障。


    啪嗒!


    一顆裹著明黃真氣的黑棋突然碎開,頓時引發某種連鎖反應。一陣劈裏啪啦的碎響接連響起,白棋上的黑色真氣順勢而入,將十顆黑棋炸得粉碎。


    剛剛提起一枚黑棋的老僧見狀微怔,隨後運起真氣,落子在黑色真氣的薄弱之處。


    啪!


    十顆白子瞬間爆開!


    楚秋微微挑眉,迅速落下一子。


    將破開的缺口補齊,搖頭說道:“大師眼力不差,是我小瞧你了。”


    老僧亦是飛速落子,笑著回應道:“夜主的修為才更令人刮目相看。”


    言語之時,兩人並未停下落子。


    直到那老僧把手伸入棋壺,發現裏麵已經空無一物時,這才看向楚秋手裏最後一枚棋子。


    微笑道:“是我輸了。”


    楚秋沒有說話,放下這枚棋子,整個棋盤上,所有黑棋同時炸開,隻剩下他這最後一枚白子。


    老僧合十雙手,默念佛號,接著就道:“如今光論真氣修為,天下三品罕有勝過夜主之人,佩服,佩服。”


    “取巧而已。”


    楚秋笑了笑,說完客套話,便抬眼看向麵前那名老僧,“願賭服輸?”


    老僧神色微肅,緩緩點頭道:“那是自然。”


    隨即。


    寂慈便捧著一幅卷好的畫軸,表情凝重地走到近前。


    “這便是夜主想要的岐龍山傳承。”


    老僧緩聲言道:“大空寺當年所得,也隻有這一份而已。”


    楚秋不置可否地笑道:“你們大空寺傳承多年,又有從龍之功,結果就撈到這麽點好處?”


    他自然不信這老僧的鬼話。


    但楚秋也沒再多言,抬手虛握,勁力外發,便是將那畫軸抓在手裏。


    當場展開來看。


    牧滄正要避嫌之時,就聽楚秋淡淡道:“留下看吧,能練會那也是你的本事。”


    聽得這話,牧滄略微遲疑,最終還是選擇留下。


    而當他看到這幅畫的真麵目時,表情不禁變了變:“這是人身氣脈?”


    就見畫中隻有一個人體繪圖,表麵密密麻麻畫滿了氣脈。


    一口由丹田起始,貫通百脈,形成循環周天。


    這正是武夫自身的‘氣脈圖’。


    但除了繪出氣脈之外,畫中還以紫,金,紅三種顏色,標出了眉心,胸腹,丹田三個位置。


    牧滄看完以後隱有所悟,“精神秘藏,人體秘藏,還有一處是?”


    楚秋的目光也從那圖上收回,瞥了老僧一眼。


    而這位大空寺的年邁高僧淡淡一笑,開口道:“精神秘藏對應四品神通,人體秘藏對應三品無量,這第三個位置,對應的自然就是二品了。”


    說著,老僧伸手指向丹田所在,“無量易求,杳冥難尋,能開天地通者,回歸根本,由終入始,便是不可知的二品境界,而這一處秘藏,也就正是‘天地通’。”


    “二品境界,叫作杳冥?”


    楚秋卻從老僧的話裏聽到了更關鍵的信息。


    當初九星宗那伏魔刀主將一番話說得雲山霧罩,難以揣測,實則透露出一個關鍵。


    那就是二品武夫,‘不可知’。


    如今老僧重新提起不可知這三個字,同時也道出了二品的關鍵。


    開天地通,回歸根本,便是二品杳冥境。


    “二品境界是如何稱呼,其實並不重要。”


    老僧微笑道:“夜主想要這部岐龍山功法,隻是為了無量境界,那我們今日就隻談無量。”


    楚秋略一思忖,將目光重新放到‘人體秘藏’的金色點注,問道:“如今我已至四品極限,進無可進,對這人體秘藏卻仍有不解之處,不知大師能否為我解惑?”


    “我佛慈悲。”


    老僧頷首說道:“今日貧僧正是為此而來。”


    然而他這句話一說出口,楚秋便又笑道:“大師,聽聞你們出家人不打誑語,不必為了幾句場麵話而破例。身為大空寺三品祖師,你親自登門來見,不惜拿出岐龍山天境傳承賭鬥一場,想必是另有所求吧?”


    老僧笑意不減,合十雙手歎了一聲,“夜主快人快語,行難佩服。”


    直到這時,牧滄也是有些驚訝地看了這名老僧一眼。


    大空寺的三品絕對不止一人。


    而眼前這個,竟然是‘行’字輩……這是真正經曆過大玄朝的老古董了。


    如今行字輩還有幾人存活於世,外人根本不可能知曉,可但凡還活在世上的,至少已經有三百多歲了。


    牧滄的‘心下微震’,卻令老僧轉過目光,看了他一眼。


    這一眼,就讓牧滄有些呼吸困難,意識到自己的情緒外露,被對方察覺到端倪。


    連忙收斂心神退後半步。


    “寧王可真是個有意思的蠻人。”行難笑著道:“你不必畏我,既然夜主信你,我自然也信得過你。”


    牧滄沒有說話,更不敢有太多‘心思’。


    生怕再被這老和尚警告。


    楚秋對這一切卻是視若無睹,卷起畫軸遞給牧滄,問道:“大師,客套到此為止吧,也是該說明來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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