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大姐作為老員工,指點新人是應該的,他們的談話沒人聽到,但是看到他們說話的人,都不會覺得有任何問題。


    隻有祝新華自己知道,這位蘭大姐的問題大了。


    當天晚上,辛墨濃開著車,接上葉悠悠,祝新華已經坐在車裏。三個人開到路邊停下,坐在車裏說話反而最安全。


    “蘭大姐,可是,不是說是戰友嗎?”葉悠悠瞪圓了眼睛。


    “戰友也可以是女人。”辛墨濃看著她,“不過不怪你,連我也下意識的以為這個戰友會是個男人。”


    上戰場殺敵的,當然都是男人,但他們幹的又不是上戰場的活兒,當然是男女都有,說戰友一點毛病都沒有。


    “那就真的是她了。”葉悠悠想到這位蘭大姐在聽到鍾大成的名字時,先摔了水杯,又主動要求借調去檔案科幫忙,這樣看來,根本不是巧合,而是情難自控之下的失態。


    “咱們運氣不錯。”沒有費多大的力氣就找出鍾大成的戰友,辛墨濃的臉上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


    “那我來上班的意義到底在哪兒啊?”葉悠悠托著下巴,基本上隻需要祝新華出馬就夠了呀。


    辛墨濃摸摸葉悠悠的頭髮,“反正你也要找個地方上班,這裏不好嗎?”


    就算葉悠悠參加高考讀完大學,不是一樣要去工作嗎。提前適應一下,也沒什麽不好的。而且辛墨濃也有私心,吳新業和柳長河都是不錯的人,有他們在,再加上葉悠悠的性格,吃不了虧。


    要是她自己隨便找個地方上班,機關單位是不對外招工的,隻有工廠一類的地方,工作辛苦不說,萬一吃了虧,連個能報信的眼線都沒有,他怎麽放心得下。


    但這些事,他隻會放在肚子裏,絕對不會說出來。


    祝新華忽然覺得眼睛有點刺痛,低頭揉了揉,想到妹妹在火車上跟他說的話,他不由有了片刻的失神。如果這就是命運,那他顯然不怎麽討命運的喜歡。


    辛墨濃輕握葉悠悠的手,很快就放開了,畢竟有外人在場,再纏綿下去該惹人笑了。輕咳一聲,“新華將來的打算呢,我看倒不如趁這個機會留下。”


    祝新華的身份雖然是假的,但是手續肯定是真的,要是能轉正,以後考完大學再回來工作,直接留在京城,也省了從下頭一步步往上爬的辛苦。


    “不了,等這件事辦完,我準備回學校讀書。若是有機會,希望能夠繼續深造,至於工作,我覺得從基層幹起,也沒什麽不好的。”祝新華看著辛墨濃,微笑著道。


    辛墨濃豎了大拇指,明明有機會能夠過舒服安穩的日子,卻能夠這麽想,並且這麽幹的人,無一不是有大抱負大理想之人。就憑這一點,祝新華是個真的勇士。


    “你這個人情我記下了,這回多虧了你。”辛墨濃拍拍他的肩膀,這是他和夏老的私事,不方便動用組織內部的人。想找個合適的人來做這件事,其實並沒有想的那麽容易。


    “辛哥太客氣了,不提夏老那邊答應的事,隻說你和葉悠悠對我們家的幫助,我做這些事情也是應該的。”說著沖葉悠悠眨眨眼,“滴水之恩,要湧泉相報,不是嗎?”


    葉悠悠一愣,旋即笑了出來,“你還記得這個啊,我隨便說說的。”


    我知道你是隨便說說的,可是,我又怎麽能忘。祝新華低嘆一聲,不再言語。


    辛墨濃送了葉悠悠回家,他們倆個人一塊去了蘭大姐的家裏。


    祝新華敲開門,蘭大姐絲毫沒有意外,脫下做飯的圍裙,告訴愛人單位有點事,她得出去一趟,便跟著祝新華走了出去。


    同樣是上車,蘭大姐看了一眼辛墨濃,“你不是蘇金娜的那個大兒子嗎?”


    在一個單位共事多年,認識同事的愛人和孩子,甚至認識同事家裏的親戚,都是一件極為正常的事。


    “宋國成去找過鍾大成,然後鍾大成就自殺了。”辛墨濃開門見山,眼看著蘭大姐的臉色變了,似乎全身的血液都堆集到了臉上,紅的幾乎快要爆出來,又用極快的速度褪下去,額角的青筋跳的幾乎要鑽出皮膚。


    辛墨濃知道自己找對了人,除了認識鍾大成的人,是不可能有這種反應的。


    蘭大姐神色複雜的看著辛墨濃,“為什麽?”


    她也是受過訓練的,雖然長久的脫離了組織,回歸平常的生活。但是,基本的判斷還是有的。有人在找她,和鍾大成有關,祝新華是釣她出現的魚餌。


    “您認識我的父親嗎?”辛墨濃問道。


    蘭大姐一聲不吭,以前的事,她向組織發過誓,絕不會透露半句。


    “沒關係,我帶您去見一個人。”辛墨濃開著車,一路開到了第五機械廠,穿過研究所,抵達夏老所住的院子。


    夏老家裏有客人,兩個人麵前擺著茶和一個棋盤,都蹙著眉半天才動一子,可見是棋逢對手。


    “小蘭來了。”夏老的客人放下棋子,招呼著蘭大姐。


    看到這個人,蘭大姐露出一絲苦笑,連自己的聯絡人都找到了,可見是出了大事。


    見到這人,蘭大姐也沒了顧慮,很快就開了口,或者說,她把這件事放在心裏這麽多年,也迫切的需要人當她的聽眾,好讓她一吐為快。


    “我和鍾大成曾假扮夫妻,相處的時間長了,就真的產生了感情。我們約定,任務完成就結婚,真正的結婚。”蘭大姐捂住臉,“可是我沒想到,他卻愛上了別人。”


    “誰?”辛墨濃若有所悟,急聲問道。


    “就是你的母親,蘇金娜。”蘭大姐知道這件事怪不了辛墨濃,可她仍然沒法對他有個好臉色。


    她對這段感情抱了很高的期待,共同的理想,共同的追求,他們這種保密單位,就是結婚也不可能告訴愛人自己的真實身份。但他們卻不同,能夠互相扶持,不用對另一半有所隱瞞。


    “我親眼所見,他也承認了,我和他分開,申請脫離組織轉到地方上當個普通人。”蘭大姐噎不下這口氣,出於心中隱秘的一點私心,她點了蘇金娜所在的單位。組織上滿足了她的要求,她這一呆就是十多年。


    沒有想到的是,她好不容易放下對蘇金娜的恨意,經人介意和現在的愛人相處,卻遇到蘇金娜的丈夫身故。而她當時的對象,一個勁的對蘇金娜獻殷勤,再次讓她充滿了憤怒。


    雖然她常常在單位針對蘇金娜,但她到底記得自己的身份,沒有做出更過火的事來。


    “你知道蘇金娜的前夫和現在的愛人,他們各自的身份嗎?”辛墨濃迫不及待的問道。


    蘭大姐愣了一下,“他們的身份有什麽問題嗎?”


    辛墨濃這才明白,蘭大姐根本不知道蘇金娜的丈夫也是組織裏的人,顯然鍾大成沒有對她提起過。


    “你知道海燕和木匠這兩個代號嗎?”辛墨濃心中滿是失望,原來,還是一場空嗎?出於最後的一絲期待,他報出了這兩個代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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