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陶然走遠後,文霽風打算去瞧瞧虛青如何,猶記得他方才出來的時候,虛青抱著被子不肯鬆手,等會要是睡死了,必然會著涼。往前走出幾步,文霽風又折回去,給自己的房門下了一個禁製,誠然這禁製並不能掩藏師叔的氣息,也不能傷人,不過被破除的時候,文霽風能第一個知曉。隔著這麽近,也足夠他反應過來了。


    虛青的被子果然被他抱在懷裏,背後身上露出了一大片。文霽風微微嘆氣,上前想把被子抽出來,卻不想弄醒了虛青。


    虛青的眼睛沒有睜開,說話的聲音有些啞:「師弟來了,要不然一起睡吧。」說著便往床裏邊滾了點進去,身上的被子也隨手便抖開了。


    文霽風低聲道:「師叔還未醒,方才陶師兄來過。」


    虛青大概是真的勞累到了,眉頭動都沒動:「師叔也不會因為你的一片孝心便醒過來,你不是下了禁製,待他開門,你自然會知道的。」陶然發現沖明的事已經到了文霽風嘴邊,卻又被他咽了回去,虛青雖然睡著,那些事卻仿佛全都知道。


    「師弟快些休息,免得萬一陶然食言,連反抗之力都沒有。」虛青拍了拍身邊的被子。文霽風把佩劍靠在床邊,解了外衫脫了靴子躺下。虛青從善如流地閉著眼睛給他蓋上被子。虛青的睡相不太好,總要抱著些什麽才能睡得安穩,譬如被子,譬如文霽風。


    虛青在文霽風頸邊蹭了蹭,嘟噥了一句:「果然還是師弟比較好抱。」閉著眼的他自然沒有看到文霽風臉上的紅色一直漫到了耳根。


    也不知是真的沒人管得上他們,還是陶然吩咐了什麽,二人一覺睡到了未時都沒人來打擾他們。文霽風的睡姿向來不錯,奈何被虛青抱著,醒過來的時候側著身子,壓在下邊的那一側肩膀有些酸脹。


    「師弟醒了?」虛青的聲音帶著微微的笑意,吐息間有淡淡的糙木味道。文霽風抬眼,虛青以手支頤,桃花眼中神色清明,俊臉含笑,一副芙蓉帳內風流公子的輕佻模樣。文霽風微微後仰,起身穿衣。


    「師兄既然醒了為何不去看看師叔?」說著文霽風套好了靴子,將腰間的係帶係好。


    見師弟沒什麽反應,虛青泄氣地仰躺在床上道:「若是動了禁製,你免不了要被驚醒。」從前虛青沒注意,他房內的窗幔上竟然真的繡了芙蓉暗紋。


    文霽風起了身,虛青便也被催著不得不起來。他們二人剛來陶府時便以喜好清靜為由,院內並未安排侍奉的侍女小廝。如今一覺睡醒,想吃些東西都不知道應當尋誰。文霽風的意思,是房中有這麽些糕點,拿些充飢便是,虛青卻硬是要拉著他去廚房。虛青好似對陶府的地形十分清楚,尋起路來駕輕就熟。


    「若是平日也就算了,今日原本咱們是能去吃宴席的,卻被沖明師叔拖著,怎麽能用糕點便湊合了事?」虛青總是在文霽風無法理解的地方分外執著頑固。


    今日府中雖然沒有開火,廚房裏的東西卻一應俱全,虛青挽著袖子給他們二人下了碗麵條。至於為何是麵條,虛青也不會做別的東西。等熱騰騰的麵碗捧在手中,兩人圍著四方桌子坐下,文霽風問:「師叔的呢?」


    虛青揚了揚筷子:「師叔等他醒了再說。這麽早做,麵條脹發起來,師叔那個性格,你覺著他會吃?」文霽風默默回憶了一會小時候,沖明帶著他們上山摸鳥蛋下河摸魚時候的情形,從來烤的最好最美味的位置都是屬於師叔,至於烤焦了做得難吃的位置,都是他們二人的。虛青的話是說的沒錯,可是……


    「師叔他已經醒了。」方才文霽風心中一動,禁製從裏邊被人打開了。文霽風話音剛落,虛青的後腦勺就吃了一記打。


    「好小子啊,當初師叔上哪兒都帶著你們兩個,現在倒好,自己躲著偷吃,連師叔都忘了?」沖明坐在了虛青旁邊,臉色還有些差,不過拔了毒整個人清明了許多。


    虛青哼哼了兩聲:「喲,一有吃的師叔就醒了啊,真是時候。」腦後又是一記。虛青連忙伸手去揉,麵前的麵碗就挪了個位子。沖明從筷筒裏拔了兩根筷子,撥了撥碗裏的麵條道:「這是師叔盡長輩之責,教你怎麽尊老。」


    虛青一臉的嫌棄:「成成成,都是師叔的,我和師弟一碗成吧!」說著虛青便往文霽風那邊挪過去。


    沖明眼中精光一閃,筷子快如閃電地往文霽風碗裏戳過去。虛青連忙伸筷子阻攔,頹然攔住了沖明的動作,碗裏卻愣是被沖明撥出一個荷包蛋來。


    「嘖,就知道你這臭小子對師弟更好!」說著沖明的筷子往外一撥,脫開了虛青的抵擋,隻是還沒夾到荷包蛋,便被虛青截住,虛青不知道從哪裏又摸出來一雙筷子,快而迅猛地戳起了荷包蛋送到了文霽風唇邊:「師弟,快咬一口!」文霽風下意識地便張開嘴。這荷包蛋虛青做的剛好,裏邊的蛋黃還是溏心的。


    「嘖。」沖明一收筷子,看著虛青洋洋得意的臉,真想一筷子就戳到他的俊臉上。


    文霽風:「……」從小到大,他們二人一碰在一起,不是同謀些稀奇古怪的事,便是這般幼稚無聊的爭鬥。


    「唉,小師叔,你不是說自己下山行俠仗義,江湖上從來都是橫著走的麽,怎麽這回被那傅丹生捉了去?」


    沖明攪合麵條的動作停了下來,表情十分嚴肅道:「虛青,你可知道陶冶?」虛青與文霽風對視一眼,點了點頭。


    「他身上,有傅丹生的內丹。」


    第46章 【一更】


    吸血鬼隻有七秒記憶免費血袋


    邰笛說的也沒錯。這種窗子的設計,對人類來說有些憋屈,但對不喜陽光的吸血鬼來說,是最好不過。密不通風,一絲絲光線都進不來,白天也如同黑夜,即便是黑夜,連月光也見不到。


    魚澀搖頭:「我不怕陽光。」


    他身上又多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按理說,隻要是吸血鬼都會怕陽光啊,否則他們不就無敵了?


    邰笛奇怪地問:「這怎麽可能啊?為什麽啊?」


    魚澀說:「我也不太清楚。」


    哦,他失憶了。


    邰笛還是不信,皺著眉問道:「你是怎麽發現自己不怕陽光的?」


    「我可以在白天自由行走。」魚澀說。


    邰笛又一次不知死活地詢問了係統這個顯而易見的bug。係統卻搖搖頭,說:「這不是bug,原因我也知道,但……我不告訴你。」


    係統越來越不乖了。自從這個世界以來,他有什麽問題,係統的回答一應就是「我不告訴你」。真是,這樣吊著他好玩嗎?


    係統當下便讀出了他的心理活動,淡淡地說了句:「好玩啊。」


    「……」


    邰笛心肌梗塞了約兩秒,回過神來,繼續現實中的問題。這房間比當年盧巍囚禁他的老屋子還要破爛,他真想不出有哪個角落可以塞下魚澀這個大活鬼。


    要知道吸血鬼的平均身高都在一米九以上,魚澀更是達到了兩米的高度,邰笛和他說話都要仰視著說,抬得脖子都酸疼。而這個屋子的梁不高,也就比兩米多一點,魚澀一進來,整個屋子仿佛再也沒有其他多餘的空間。


    邰笛指著這間屋子裏唯一隻屬於他的單人小床,看起來很心酸地問道:「你要睡在這裏嗎?我沒有別的地方可以供你睡覺。」


    魚澀問:「你也睡在這裏嗎?」


    邰笛笑了幾聲,道:「哪能啊。這床那麽小,給你睡了我還睡哪裏去?我再找張棉被隨便鋪在地板上,也能過得去。」


    魚澀說:「你睡床。」


    他指了指窗戶邊上的衣帽架,說:「我可以睡那裏。」


    「……」


    邰笛吞了下口水,他不知所措地打量著那衣帽架——這是一個鐵製的衣帽架,工藝精湛,花紋華麗,刷成土黃色的漆,是很多年前他母親嫁到這裏來的陪嫁品,早年間,還是挺時尚的一個物件,隻不過年數久了,當年那些還算時髦的裝飾現在成了落後的依據,漆也快掉完了,露出它鏽跡斑斑的原貌。


    他沒幾件衣服,這衣帽架原來是放在主臥室的,是他繼母嫌看著原配的東西心煩,才把衣帽架原封不動地移到了邰笛的次臥室。


    古有小龍女睡鐵絲,今有吸血鬼睡衣帽架。


    邰笛怎麽可能不吃驚,他再三詢問魚澀:「你就睡在衣帽架上?」


    魚澀頷首。


    邰笛不信:「那地方要怎麽睡人啊。你別看我讀書少就誆我。」


    魚澀笑了笑,道:「你真可愛。」


    邰笛麵無表情。


    魚澀隻走了兩三步,便走到了衣帽架邊,背對著邰笛說:「我可以睡給你看。」


    隻見話音未落,他便把自己真正地縮成一個玻璃雨衣,用腳勾住衣帽架的頂頭,腳朝天,頭朝地,穩穩地倒掛下來。


    「……」


    還真成蝙蝠了。


    邰笛湊近他,好奇地問:「這樣睡覺你不會很難受嗎?」


    魚澀道:「不會。」


    邰笛蹲下來,和魚澀保持平視,他的眼睛正巧對準魚澀的眼睛。他一言難盡地指了指自己的腦子,關心地問道:「你的這裏,不會有充血的感覺嗎?」


    魚澀沒說話,反而定定地看著他,眼神熾熱,目光如火燒一般。


    邰笛被看得不太好意思,掩飾地戳了戳他的鬥篷,道:「你說話啊。」


    魚澀說:「你再湊過來點,我就告訴你答案。」


    邰笛哦了一聲,便遵命把臉湊得更近,幾乎已經到臉貼臉的地步。


    魚澀親了親邰笛的嘴唇。


    「我隻有在親你的時候。」他模仿邰笛笑著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說道,「這裏,才會有充血的感覺。」


    「……」求你別說了。


    邰笛漲紅了臉,立馬站起身來,走到自己的床上,左手拉住掌控燈泡開關的棉線,低著頭說:「好了。我們都不說話了,睡覺了。」


    魚澀道:「你不說話,我不會想說話的。」


    邰笛又被撩了一下。好氣人啊,說好的攻略呢?怎麽總是反被攻略對象攻略?


    他氣呼呼地拉了一下棉線,便躺進了棉被裏,把棉被往頭上一扯,完全蓋住腦袋,隻露出幾根黑髮在枕頭上。


    如今已經淩晨五點,邰笛明天還有事情做,他真想睡,也隻能睡一個小時不到。


    破舊的房間裏,再一次恢復往常的沉寂。


    和往常不同的是,以前的夜晚,隻有他一個人,而今天,多了一個從廢棄巷子裏撿來的陌生男人。


    邰笛的呼吸很紊亂,他有點緊張。


    而房間裏,真隻有他一個人的呼吸聲。


    邰笛一下子便把被子從他的腦袋上扯下,他大口地呼吸著空氣,試探著問道:「魚澀,你睡著了嗎?」


    回答他的聲音異常清醒。


    「沒有。」


    邰笛忍不住問道:「你睡覺為什麽沒有呼吸聲?」


    魚澀語氣平穩地說道:「很簡單,那是因為我是鬼啊。」


    邰笛飛快地看了眼衣帽架上的怪蝙蝠,他腦補太多,打了個哆嗦,顫抖著嘴皮子說:「你別嚇我……我膽子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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