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好的珍愛和嗬護呢,寧枝之就這麽對待他?


    邰笛覺得有些委屈,別過臉並不與他搭話。


    係統道:「宿主,我得提醒你一件事。寧枝之對你的好感度,才剛剛到達五十,壓根沒到非你不要的地步,你暫且不要想太多,慢慢刷好感度吧。」


    之前好感度沒到五十,就上了床的,隻有葉輕。


    不過葉輕是為了事業。他寧枝之是為了什麽?


    寧枝之不像是那種隨意找炮。友的人啊。


    邰笛鬱悶不已,那邊寧枝之已經從他身上起來,在床頭櫃裏找出兩雙未拆封的一次性拖鞋,他拆了一雙拖著走到浴室,在地上找到丟棄不要的羽絨服,從衣袋裏翻出手機。


    按電源鍵,亮屏,沒被水淋壞。


    寧枝之隨意地蹲著,翻閱著聯繫人列表。


    邰笛心煩意亂,坐到床邊,稍微拔高了聲音:「喂,你在做什麽?」


    寧枝之眼也不抬,不鹹不淡地回道:「這是你對主人問話的態度嗎?」


    邰笛無語,緩和了語氣,道:「寧枝之,我在問你做什麽。」


    寧枝之道:「叫主人。」


    邰笛:「……」


    這人他媽有病吧?


    他做狗的時候,寧枝之覺得是他的主人,這沒問題,可他這都變成人了,寧枝之還要求他喊主人……


    這太屈辱了,他才不幹。


    「你不叫主人也可以。」寧枝之摸清了邰笛的腦迴路,道,「離天亮就兩個小時,可是寶貝,你沒衣服穿。」


    也不知是因為這句「寶貝」戳中了邰笛的軟肋,還是妥協於一套足以裹身的衣物。


    邰笛自認為是為了後者。


    短短幾天,他都隻是一條狗,睡著狹窄的狗窩,吃著索然無味的狗糧,每天還像個宅狗似的,窩在房子裏不出去。


    他好久沒上街看看風景,感受人味兒了。


    邰笛的聲音如同蚊吶般細弱,道:「……主人。」


    寧枝之滿意地勾了一下唇角,他嗯了一聲,漫不經心地翻找著可以過來幫忙的人。


    他脾氣差,人緣一般,也就在網上混得風生水起,現實生活中一般人都對他避退三分。


    寧枝之沒什麽朋友,唯一的朋友就是沈元,而這種情況又不能求助於他。


    邰笛閑得無聊,找寧枝之搭話。


    「我問你一個問題。」


    寧枝之淡淡地嗯了一聲,道:「什麽問題?」


    邰笛有些羞於說出口,他遲疑了良久,才問:「你為什麽會和我……做?」


    明明好感度最高也才五十。


    寧枝之忍住了沈元,忍住了所有人,甚至那通劈頭蓋臉而來的涼水,已經澆滅了他大部分的*。


    這人為什麽突然不再強忍,抓住他消火?


    寧枝之握著手機從浴室走出來,目光徑直地看著他,淡淡地說道:「難道你忘了嗎?」


    邰笛不明白,道:「什麽?」


    係統為邰笛切換腦海裏的記憶,寧枝之那天說的話歷歷在目。


    ——「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狗,我是你永遠的主人。我不會把你送給任何人。」


    寧枝之踱步到床邊,輕挑起眼前人的下巴,語氣沉沉,道:「你這輩子都是屬於我的了,難道我不能和你做。愛嗎?」


    第32章


    那天早上,這間破舊的旅館就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老闆娘嘴裏仍然叼著新的一根魷魚絲,對麵的小電視機孜孜不倦地播放著當年的《情深深雨濛濛》,豪宅裏,如萍哭得梨花帶雨,深情地對書桓訴說著她多年的愛意。


    「請問,419房怎麽走?」


    清脆的女聲在頭頂響起。


    老闆娘抬眼一看,那如玫瑰花般嬌嫩的花季女孩就這麽映入她的眼簾,女孩最多十六七歲,栗色頭髮被燙成一朵朵的小捲兒,俏皮地紮成雙馬尾,柔順的發尾乖巧地垂落肩頭。


    如果僅僅這樣,並不會讓老闆娘目瞪口呆。


    女孩穿著一身復古的西式洋裝,布滿蕾絲的裙擺被裙撐蓬開,像一把花哨的圓頂傘,實際上,她的左手的確扶著一把櫻花粉色的直柄傘。


    見老闆娘未回應,女孩保持微笑,很有禮貌地再次詢問,道:「是不是有個綠眼睛的,長得宇宙無敵第一帥的大帥哥,和他的朋友一起開了419房?」


    老闆娘吐掉快被風幹的魷魚絲,有些不知所措。


    「是有個綠眼睛的混血開了一間大床房……」


    大床房。


    女孩輕微地蹙起了眉心。


    吱吱他該不會有男朋友了吧?


    老闆娘納悶地說:「不過就他一個人啊。」


    她回想了片刻,想起昨晚男人執意要把狗帶進去的行為,心裏更加確定,道:「對,419房,就一個人,我就檢查過他的身份證。」


    一個人。


    女孩低頭,看了看提在手裏的袋子。


    既然是一個人,吱吱為什麽要她帶兩套男裝來?


    不懂。


    難道他上午一套,下午一套?


    厲害了她的吱,和普通人根本不一樣。


    老闆娘自己的孩子也跟眼前這女孩子差不多大,她好心地提醒說:「坐電梯上去,倒數最後一個就是了。」


    女孩剛想點頭,忽然小電視機裏的短髮女人聲淚俱下地喊著:「我的刺——我在找我的刺——」


    她被莫名唬住,問:「阿姨,這是什麽劇啊,怎麽那麽浮誇?」


    老闆娘驚嘆,這小姑娘竟然沒有看過?!


    當年這麽火爆的劇,她每天無聊就重溫幾遍,現在的小姑娘竟然沒看過……


    老闆娘火辣辣地盯著女孩年輕的臉蛋,不由感慨,年輕真好。


    她拉著女孩的手,說:「你看啊,那個沒戴眼鏡的男人叫書桓,這個短頭髮的女孩子叫依萍,還有那個溫溫柔柔的長髮女孩叫如萍。這個書桓啊,和依萍是一對。這集講的是如萍和書桓訂婚。」


    女孩聽得懵懵懂懂,就抓到了訂婚兩個字,問道:「那這個長頭髮的不就是小三?」


    老闆娘不服氣:「哪有,我就最喜歡她,大家閨秀,有教養。」


    女孩皺眉,道:「有教養還會搶別人的男人?」


    「……」老闆娘被說得啞口無言。


    這年頭的小姑娘說話真是一針見血。


    *


    「寧枝之!」邰笛忍不住與他對峙,坦蕩蕩地站在他麵前,大聲道,「我是有人權的,你懂人權是什麽嗎?」


    怎麽能說出一輩子都屬於他這種話呢?


    太糟心了。


    「我當然懂人權是什麽,大學輔修的是法律。」寧枝之漫不經心地說,「可是你不是人啊。」


    邰笛氣到爆炸,做狗的時候就盡被寧枝之欺負,做人了還是被他欺負。


    這日子沒法過了。


    邰笛下床,汲著拖鞋走到寧枝之的麵前。他沒有衣服穿,此刻就這麽毫無遮掩地映入寧枝之深沉的綠眸裏。


    寧枝之沉默地看了他一會兒,目光從冷淡逐漸變得炙熱,饒有趣味地支著下巴說:「你這是還想來一次?」


    邰笛無言以對,快速地拉起床上的被子裹住身體。


    係統驚訝道:「沒想到啊,你還會有這麽有節操的時候。」


    邰笛委屈地回答係統:「我也想繼續來一次啊,可是寧枝之這麽猛,我這副狗化人形的身體有點較弱,不太受得住。」


    係統:「……」哦。


    好像又被塞了一把狗糧。


    微信對話框裏出現一條來自名叫【瓜瓜】的新消息。


    ——吱吱~\\(≧▽≦)/~我來了,再兩分鍾就到了。


    寧枝之沉思片刻,回復道:「好:)。」


    怕這個【瓜瓜】覺得他回復得不用心,又在之後加了一句麽麽噠。


    寧枝之敏感地察覺到落在他頭上的一大片陰影,邰笛可憐兮兮地裹著棉被,湊到麵前偷看他的聊天記錄。


    「你看什麽?」


    邰笛心裏很是氣憤,寧枝之這明顯是賊喊抓賊。


    「我都看到了。」


    寧枝之滅屏,掀起眼皮看邰笛,毫不心虛:「看到什麽了?」


    「看到你和別人麽麽噠。」


    說出口,邰笛才發現,他說這句話的語氣明顯酸溜溜的。


    完了完了。


    依寧枝之的德性,大概會狠狠地嗤笑他一頓,然後說「你算老幾」之類的話。


    可這次寧枝之並未嘲諷邰笛,倒是認認真真地解釋說:「她是我粉絲,給我們送衣服來的。」


    邰笛早就從係統的嘴裏,清楚地知曉寧枝之粉絲控的屬性。


    這下厲害了,沈元從來都不是他的情敵,寧枝之那一大票迷妹才是他的頭號競爭對手。


    邰笛不太高興,道:「粉絲也不能麽麽噠。」


    寧枝之不說話,就這麽沉沉地看著他。


    完了,完了。這次他肯定要說「你算老幾」了吧。


    邰笛尷尬至極,他想做點什麽緩和氣氛,然後不動腦子地抬腳踢向寧枝之的大腿,酒店的一次性拖鞋從他的腳上脫落。


    「我早就出櫃了,她們都知道我喜歡男人。」


    聞言,邰笛下意識地一怔。


    寧枝之順勢握住他光裸的腳尖,輕輕地用手掌摩挲著,像是收藏家輕撫著珍貴的古董花瓶。


    邰笛直覺不對。


    就見寧枝之低頭親吻他的腳尖,灼熱的呼吸吐在他的腳背上,道:「有句話我忘了說了。不僅你屬於我,我也屬於你。」


    「……」


    「你化成人形的時候,你知道,我有多開心嗎?」寧枝之緩緩道,「我喜歡男人,雖然喜歡小孩子,但一生都不會有任何子女。而且脾氣也不好,沒什麽朋友。」


    唯一的朋友,也在昨天和他決裂了。


    「……」


    寧枝之看著他說:「你,是我唯一擁有的,所以我很珍惜。」


    邰笛心裏五味雜陳。


    寧枝之和他在某些方麵真的很像。


    他也在年少時就和父母出櫃,父母不太能接受家裏有個同性戀的兒子,早早就和他斷絕關係。


    他也喜歡小孩子,但可悲的是,他一輩子都不能擁有自己的子女。


    他的朋友也很少,還不知好歹地愛上了唯一的朋友。


    寧枝之低頭,又親吻了一下他的腳背。


    邰笛想起寧枝之的潔癖,有些不可思議,他試圖抽回自己的左腳。寧枝之不肯,不容置喙地繼續拉著。


    「髒……」


    他猶豫地從嘴裏吐出這一個字。


    寧枝之看他,目光灼灼,道:「不髒,你很幹淨。」


    你是我見過最幹淨的人了,那麽憑空變出來的一個人,不受世俗的幹擾,不被束縛在這個世界既定的規則之中。


    不夠幹淨嗎?


    最幹淨了。


    係統道:「好感度達到六十。」


    好感度加得不費吹灰之力,邰笛有些害怕這裏頭有什麽曲折,他動了動嘴唇,剛想說點什麽。


    就聽房間的門鈴聲被按響。


    寧枝之眸光一沉,對著門外問道:「是小瓜嗎?」


    邰笛在心裏吐槽,這是什麽破名字。


    站在門外的女孩,內心十分激動,她道:「是啊……吱吱,我把衣服帶來了。要送進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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