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鼎定西南之越國來使


    田雙見大王這麽一問,略一沉吟,說道:“現在的越國已經是勾踐之後的第七代國君,目前越國在位的這個國君叫姒疆,雖說這近百年越國默默無聞,可這個越國新君卻像是個有雄心壯誌的人,從他的許多舉措上來看,似乎想要振興祖上的霸業,有消息說他們想遷都琅邪。從這個消息分析,越國似乎是要拿齊國開刀,可現在卻又來聯係我們,莫不成是瞄準了楚國?”


    龍鋒聽說越人也有可能是瞄準了楚國,心裏不由一動,於是接過話題說道:“我們現在不過是秦國一個郡,越人即使要找聯盟,他也應該去鹹陽找贏蕩,如何先找上了我們,豈不是有點本末倒置?”


    “大王這話說的矯情了。”鄭長老嗬嗬一笑,說道:“巴地自治,現在已是盡人皆知,且又發展迅速,江州氣象是日新月異,作為一方諸侯越人又怎能不察。”


    “要是找贏蕩來命令我們,哼哼,鳥!”樊長老一句粗話,眾人哄堂大笑。


    笑完之後,龍鋒望著田雙詢問的說道:“既然有可能是聯盟而來,那就見見?”


    田雙點頭回道:“看看越人給我們什麽利市也好。”


    “先生這話說得實在,且對胃口,聽著爽快,要是江州學宮請來的那些腐儒,張口之乎者也……酸也酸死了!”鄭長老哈哈笑道:“既然大王要見越使,我們就先行告退。”


    “今天的例會就散了吧!”大王一發話。眾長老紛紛起身告退,龍鋒叫過內侍,吩咐去驛館請越使,交代完之後。他便一邊與田雙交換一下對目前形勢地看法,一邊等侯越國使者。


    約莫小半個時辰之後。


    “越國上大夫稽英晉見!”議事大廳外傳來內侍悠長清亮的報號聲。


    “有請!”


    兩人這才停止了交談,龍鋒抬頭望去,隻見內侍衛身後跟著三個黑衣人走了進來。當先一人身形筆挺。神情勇武步幅很大,盡管是白絲束發。高髻峨冠一身文人打扮,但卻看似赳赳武夫。他身後的兩名隨從卻又是另一種奇怪的裝扮,個子不高,且都戴著類似鬥笠的竹冠,冠簷垂著一幅寬大的黑色麵紗,盡管衣服寬大,但仍然掩飾不住她們身形的婀娜。龍鋒一眼就認定這兩個隨從是女人。是見她們一個雙手捧著一個頎長地紅木匣子,旁邊一個雙手捧著一個式樣拙撲的陶甕。


    龍鋒知道目前地戰國是一個遊俠輩出的時代,其實從內心來講,他非常的敬重那些一諾千金,重義輕生的俠客------如要離、聶政、荊軻。隻是由於他沒有時間去遊曆中原,所以無法去見識。但是作為一個國家使者,頭戴黑紗麵巾搞得像江湖遊俠,龍鋒就看得很不舒服。於是便冷冷的望著他們。


    越國特使稽英跟在內侍身後,進得大廳站定之後,一抬頭,刹那之間,便與那居中而坐的那人雙射來的目光驟然碰撞!他正要低眉避過,誰知那眼光卻隨著那人地眼簾一垂光芒悠然而消失。隻此一瞬。稽英心中便一個激靈--------這位傳說中的梟雄果然是非同尋常!心念一閃之間,竟按照晉見諸侯之禮,長身一躬到地,說道:“越國上大夫稽英,參見巴王!”


    經過五年的休養生息,此時的龍鋒雖說根本不懼怕秦國,但此時畢竟還沒有翻臉決裂,加上對越使的來意還不甚明了,於是冷冷的沉聲說道:“此地隻有太守,何來的巴王。越使如此稱呼。可是要陷本太守於不義?”


    這特使稽英出身會稽富商之家,受教於齊國名師門下。由於學成之後歸國效力,從此便於中原絕了往來,因此毫無名氣,否則以他胸中的學問修養、文化禮數熏陶而言,在中原列國博取功名真可謂是探囊取物一般。因此,稽英地言行都無不帶有濃厚的貴族名士色彩——豪爽而不失矜持,灑脫而不失禮儀,沒有絲毫的粗俗野氣。


    此時見巴王麵色不悅,他似乎渾然不覺,隻是灑脫的一笑,從容的拱手說道:“稽英出言莽撞,還請太守見諒!”


    龍鋒虛手相扶,語氣頓時也為之緩和,說道:“請入座!特使遠道而來,不知有何見教?”


    越使在龍鋒的示意下,坐了下來,身後兩個隨從一左一右地站立,一邊入座一邊暗自打量這個已經被中原傳得沸沸揚揚的一代梟雄。稽英一抬頭,此時他清楚的看見一個白服玉冠的年輕人正坐在大書案之後微笑地打量著自己。遙遙看去,這個巴王仿佛還隻是一個剛剛弱冠的年齡,可他那勁健的身姿卻分明滲透出一種異常的成熟與自信,盡管就那麽隨意的坐著,但那神態竟是任誰也不敢將他小覷。


    稽英雖然久在越國,但少年遊學確也見識不少,今日竟是第一次見這樣一個英武的巴王,心中不禁便是油然感慨:越王將他比做先王勾踐,自己這一路所見巴地氣象,到處都一派朝氣蓬勃,此時見到巴王本人,頓時明白這絕非偶然。當年越國臣服吳國,如今巴國臣服秦國,名義相同,實則不然。想當年以先王勾踐之賢,尚且要入吳為奴,忍受千般艱難萬般屈辱,臥薪嚐膽十年才能崛起,而這巴王……?稽英一時不禁感慨良多,匆忙間也無暇細細品味,便又於座中起身,一個躬身大禮說道:“稽英,代表越王向太守表示敬意!”


    龍鋒微微一笑,他對這番官樣的開場白根本不敢興趣,手一揮,說道:“越、巴從前並無往來。特使此行所為何事?本人不尚虛談,有話但請直言!”


    稽英肅然拱手說道:“太守在別國眼裏如何,在下不敢妄言,但在越人眼裏,卻是衷心地敬佩,想這巴地景況與當初我們越國地情形相仿,但實則又不僅相同。僅此一點便足以成弱國典範。”說到這裏,稽英籲了一口氣。又道:“說句在下肺腑之言,太守在我們越人眼裏,卻是實實在在的------王!”


    盡管心下知道這是說辭,但卻是恰倒好處,顯得十分誠懇但又異常貼切,龍鋒聽完朗聲一笑:“特使千裏迢迢不光是來表示敬意地吧!”


    稽英便是深深一躬:“這是越國龍泉劍與古越老酒,請大王笑納!”說著向後一示意。身後兩名隨從手捧著長匣與陶甕,步態輕盈的走上前來,恭敬地放到龍鋒麵前的大案之上。


    不經意間,這稽英就換了稱呼,龍鋒到也欣賞他不著痕跡的轉換,聽到這紅木長匣裏裝的是龍泉寶劍,對冷兵器有著異常喜好地龍鋒,不禁脫口問道:“這匣子裏便是龍泉寶劍?”


    “正是!”說起這龍泉劍。稽英很是自豪,大約是越國窩囊了近百年,能引以為傲的隻剩這鑄劍一道了,隻見他侃侃說道:“越地西南有水名甌,從高山密林山岩壁縫中生出,雖是小流。卻也洶湧,且水森寒,日照之下氣象萬千,名曰龍泉。這龍泉之水,鑄劍一絕!當今舉世聞名地吳鉤,就出自我們越國龍泉溪的劍爐。而這龍泉劍,更是吳鉤之中的神品!…….”


    龍鋒在因為喜好兵器,後世之時也曾見過許多龍泉寶劍,但那種所謂的龍泉劍,無一不是裝飾華美的白鐵片。讓人看了生氣。更無法想象它當年是如何創下這享譽千年的盛名。


    正在唏噓感慨間,稽英伸手摁了一下紅木長匣正中邊緣部位的一個凸起銅筘。隻聽機簧“噹…….!”地一聲,紅木匣子的蓋子彈開,一柄劍器便赫然躺在猩紅的絲綢之中,暗紫色的皮鞘,僅從外觀上看,式樣並不見得如何出眾。


    稽英小心翼翼的打開紅木匣,鄭重其事的對龍鋒說道:“大王!請看!”


    龍鋒離座走過去,上前拿起這柄寶劍,剛入手便立即感到一股冰涼沁人的寒氣!心中感到驚訝,再等他伸手略微一掂,便隱約聽到一陣的金鐵振音。一搭手,龍鋒頓時明白手中地這“龍泉寶劍”絕非凡品。


    仔細審量,見這劍鞘竟是這個時期極為罕見的鯊魚皮製作,光澤幽暗,貼手滑爽,與木銅合製的劍鞘相比,竟別有一番神韻;連同劍鞘、劍格看外形,這劍長不過二尺三、五寸,英挺秀美。與後世自己所見的那種裝飾品大不相同,雖然短了許多,但卻實實在在是一柄長短適中的實用格鬥利器。


    這幾年,龍鋒對改良兵器格外上心,通過和巴國自己的工匠以及韓趙工匠地接觸,知道自春秋以來,劍的鑄造之術已經有了長足進步,劍器形狀也日益紛繁、不僅相同,從五、六寸的短劍,世人稱為匕首,到劍身三尺的長劍,從窄如柳葉的遊俠細劍,到騎士用的闊身短劍,從柔若腰帶的軟劍,再到厚重威猛的重步兵鐵劍,竟是品形各異數不勝數。


    但以實際用途而言,三尺以上的長劍在這個時期還不是很普及,僅僅是國君、豪士、貴族將領的裝飾佩劍。真正最為實用地,還是這種劍身二尺許地實戰短劍。所以龍鋒一掂分量,便覺得這口劍十分趁手。再看劍柄,竟是與劍身整體澆鑄,工藝卻是十分的考究。伸手用力一握,劍柄竟如同根據龍鋒地手掌特製一般的舒適。護手的銅擋打磨的光滑明亮。不僅是在這個時期,即使在後世也是一樣,物件器皿的外表工藝曆來都是鑄造大師的門麵,一口劍是否稱之為名器,一看劍之外表便知十之**。


    龍鋒手握寶劍,整個人興奮起來,他熟練的拔劍出鞘。“鋥鋃!……”便聽得一陣清亮悠長的金屬振音,竟然是鏘鏘然然連綿不絕,劍身出鞘,但見一道幽幽藍光在劍鋒之上如磷火般悠悠滑動,在英挺的劍身隻上形成了一道美妙的弧光。


    “果然是好劍!”龍鋒不禁脫口讚歎,隨即又問道:“越國之劍都是如此?”


    “大王說笑了,如此寶劍乃是異品,縱使鍛造千萬柄劍也絕難得一柄。”


    “既如此罕見,越王又怎舍得送人?”


    “俗語雲:紅粉贈與佳人!寶劍得配烈士!大王此時雖是潛龍在淵,但文治武功已然聞名天下,得此寶劍正所謂相得益彰。”


    龍鋒沒有說話,左右一看,心裏隻想找一東西試劍才好。


    稽英見巴王愛不釋手的樣子,很是得意,心想此行與巴國結盟有望成功,於是指著龍泉劍說道:“此劍尚未命名,請大王為之命名!”


    命名!這是個頭疼的事情,龍鋒若有所思的想了起來。議事大廳之中靜悄悄的。隻有來回斟茶的侍女輕微的腳步聲。田雙原本端坐一旁隻是專注的看著稽英舉動,臉上平靜得沒有任何表情,此時見越使一味逢迎,而大王也似乎忘卻了正事,心中一急,不由輕了輕嗓門,插言道:“越使還是說說來意如何?”


    稽英聞言一怔,因他不知田雙乃是何人,一時間不知如何答話。


    田雙這麽一開口,龍鋒頓時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不覺耳根一熱,隨即便將手中的龍泉寶劍放回長匣,介紹道:“田雙乃是我巴地的總理大臣!越使如有公務上的事,與其商量便可。”


    因為商議國事,客卿這麽一個虛職容易使人誤解輕視,因此龍鋒信口便封了田雙這麽一個總理大臣之名。這麽一來,沒想到稽英便更雲山霧罩摸不著頭腦,因為這個時代還沒有哪個國家有這麽個官爵稱謂,好在稽英也是飽學之士,總理這兩個字的含義還是知道的,等巴王的話音一落,他便靈醒過來,連忙深深一躬,說道:“越使稽英見過總理大臣!”


    “越使入巴,所為何事,但請直言!”田雙起身還了一禮,但卻沒有一句寒暄,便直奔主題。


    稽英拱手回道:“越王譴派在下前來,一是向巴王表示敬意,二是希望兩國交好!”


    “噢!越王示好原是好事,先生為何以禮物說話?”田雙嘴角泛出一絲揶揄的微笑,“究竟何意?還請特使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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