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牢記本站域名“”,或者在百度搜索:三聯文學網】早歲那知世事艱,中原北望氣如山。


    樓船夜雪瓜洲渡,鐵馬秋風大散關。


    南屏山的一處無名高崗上,站著一個身形頗有些消瘦卻依舊威武的青年人。深秋那略有些刺骨寒意的冷風滌蕩下,他站在山崗上縱情高歌,良久,忍不住潸然淚下。


    “誒!我們的赤龍衛李大將軍又在這裏懷念故國了嗎?你那故國都死了整整九個年頭了,有什麽好……”淩心海才這麽半真半假得說著,山崗上那個青年人已經猛然回過身來朝著她一聲怒喝:“國破山河在、帝亡臣子存!但叫我李鵠有一口氣在,有朝一日,必定要驅逐昆野、光複帝國!”


    “你……你幹嗎這麽凶嘛!?光複光複的,都說了九年了,也沒見你所謂的‘有朝一日’出現啊!我看你還是乖乖的……乖乖得就做你的山賊吧!阿爹很欣賞你的才幹,來日他百年之後,南屏山偌大的基業還不都是我……我們的?這南屏山方圓三百裏都歸我們管,比起你那個憋死人的赤龍衛,做南屏山的土皇帝哪一點不好啊?別以為我不知道啊!你在赤龍衛上一坐就是五年,能有什麽出息?”


    “閉嘴!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淩大小姐來過問吧!你啊!還是趁早找個人嫁了吧!怕就怕偌大的南屏山方圓三百裏,沒有一個男人敢要你淩大小姐的!淩大小姐你這麽空閑又這麽聰明,還是好好得想想這個問題吧!”這麽針鋒相對得把心高氣傲地淩心海氣得瑟瑟發抖之後。李鵠這才宛如打了大勝仗一般從山崗上溜達下來,朝著自己的住處行去。


    卻說九年前被龍輝帝調到南雲關來剿匪之後,李鵠很快便遇上了南屏山裏的山大王淩世真。


    那淩世真也算了得,李鵠趕到南雲關之後接連對著南屏山動用了火攻、騎策、突襲、詐降、埋伏甚至是招安等諸多計策,前前後後發動三十多次攻擊,竟然愣是沒能衝破南屏山的三衝關卡。最後李鵠利用年老鄉民提供的密報,兵分兩路的派伏兵從南屏山的荒野小道包抄過去。自己率領主力強攻山門,前後夾擊這才攻擊到了第三衝關卡麵前。卻也就在這裏,李鵠遇到了淩世真地女兒——淩心海!


    原來之前淩世真的所有謀略和對策,都是這人稱女諸葛地淩心海的手筆。


    當時李鵠好不容易攻擊到第三衝關卡前,自然不甘心輕易退卻,不想就在李鵠想趁著高昂的士氣一鼓作氣得攻陷第三道關卡時,關卡大門開啟之下,竟然衝出來一群牛角帶刀、牛尾火燒的野牛群——火牛陣!


    任憑李鵠所率領的乃是帝國最精銳的龍驤騎中的赤龍軍。也在野性十足、橫衝直撞地火牛陣麵前兵敗如山倒,虧得李鵠也算機警,情急之下顧不得再作糾纏便自率軍飛退出南屏山,休養生息。那之後越想越覺得對方的火牛陣出現的太過蹊蹺,卻在當晚,李鵠收到一封信——淩心海送來的信!信上明言:故意讓鄉老泄漏山野小道的秘密誘使李鵠攻擊到第三道關卡門前雲雲,隻把李鵠氣得火冒三丈,卻又不得不對對方感佩三分。


    那之後。就在李鵠才想重振旗鼓得再度進攻南屏山時,卻傳來了龍輝帝亡故、星羅畏罪潛逃等事故,緊接著還不等李鵠對這一係列的事情做出反應,昆野人已經大舉入侵。


    得知昆野人圍困華嚴城之後,李鵠也曾經率領著赤龍軍想去馳援,卻在一路上不斷地遇到繞過華嚴城一路南下的昆野軍隊的狙截和攻擊。等到李鵠率部衝擊到距離華嚴城三十裏開外時,得知堅守三天三夜之後華嚴城終於不攻自破,黯然之下,李鵠依然拍轉馬頭趕回南屏山,竟然率領著手下僅存地二千多赤龍衛加入到淩世真手下,落草為寇去了!


    那之後九年,李鵠手下的不少赤龍衛都和南屏山裏的單身女子結成連理,當然也有不少人因為不想落草而率先離去,不管是去是留李鵠都沒為難,隨著時光的推移。李鵠卻越來越感受到淩心海投射向自己的目光頗有些曖昧。


    說實話:那淩心海心有運籌帷幄、決勝千裏之某略不說。長得也是宛如出水芙蓉、嬌豔動人,偏偏李鵠就是個榆木疙瘩。麵對著淩心海一次又一次的示好、越來越明顯地關心,他總是冷麵以對、好不容情。時間一長,便是連李鵠手下的近衛們都感到自己的頂頭上司太過不近人情,也就隔三岔五得朝著淩心海打小報告,也因此,淩心海不但對李鵠的行蹤了如指掌,還把李鵠之前的經曆摸了個一清二楚。


    回到住處之後,李鵠也知道為什麽淩心海能這麽輕易地找到自己,心思微亂之下李鵠便將自己的勤務兵找了過來,一頓訓斥!


    “將軍!我看淩小姐蠻好的,頭腦聰明不說人還長得那麽水靈,對待我們這些半路落草的官軍又很是親切,您怎麽就……”


    “住口!你還知道我們是官軍嗎?那好!我今天就告訴你:我們不但是官軍!而且是帝國最精銳的龍驤騎!我李鵠,好歹也算是從五品的赤龍衛,龍驤騎地赤龍衛和山賊頭目地女兒成親?成何體統!你讓我有何麵目去見我李家的列祖列宗!?”李鵠才這麽說著,勤務兵已經滿是不忿地嘀咕:“帝國都滅亡九年了!您還算是哪門子從五品的赤龍衛啊?”


    “你說什麽!?”一聲怒吼把那個勤務兵嚇得趕緊縮了縮脖子,眼見門外的那個俏麗身影還在一旁,李鵠狠下心來厲聲說道:“自古冰炭不同爐、官賊不同戶。要我娶她淩心海,想都別想!”


    “啪噠!”一滴眼淚飛濺在李鵠的房門口,轉身間,淩心海不帶起絲毫地聲響,就這麽奪路而去。眼見到那個身影總算離去,李鵠不自覺得鬆了口氣。眼見勤務兵顫巍巍得站在一旁,李鵠揮了揮手便讓其先行退下。不想那勤務兵剛剛離開片刻就又回轉過來。就在李鵠頗有些不悅得想要好好訓斥對方一番時,勤務兵已經神色古怪得遞上來一封信件好生解釋道:“將軍!您的信!”


    “信?”隨手接過勤務兵送上來的那封信箋。才一看到信封上的字跡李鵠就不自覺地虎軀一顫。雖然時隔十多年,李鵠卻對信封上的字跡記憶猶新,那字跡宛如它的主人那樣讓人不能忘懷。當下連忙拆開信封,一邊往下看李鵠拿著信紙的雙手抖動得越來越厲害,看完最後落款上地“知名不具”四個字之後,李鵠朝著正想退下的勤務兵呼喝:“單單是這一封信嗎?沒有其它東西嗎?”


    “其它東西?哦!您是說這顆石子?”說著話,勤務兵從懷裏掏出一枚火紅色地赤火棋子。一把撈過那枚赤火棋子之後。李鵠兩眼放光得疾呼:“這不是石子!這是棋子!”


    “棋子?”


    “廢話少說!傳號令兵!”


    “號令兵?將軍!將軍您該不會又想實戰演習吧?”


    “要我再重複一遍嗎?”


    “是!是!是!傳號令兵!”這麽連連點頭哈腰間,勤務兵已經躬身退了出去,緊接著不大一會兒工夫,號令兵已經出現在李鵠麵前,伸手一把搶過對方脖子上的那個畫角李鵠已經張口吹動起來。霎時間,悠揚的高亢的號叫聲傳遍南屏山野,直到這一口氣吹得上氣不接下氣之後,李鵠這才將畫角還給傳令兵。大笑著命令道:“吹!給我當衝鋒號吹!”


    “是!”


    畫角的聲音,遠遠得傳遞開去,蕩成一個絕美的漣漪。


    一刻鍾之後,廣場上出現了上千個全副武裝的將士。此時地李鵠已經在勤務兵的幫助下換上了一身戎裝,身披輕甲、腰跨戰刀,凝眉注目得審視著自己的赤龍軍。李鵠就聽到一幫的勤務兵連聲回報:“將軍!現在正是深秋最後一個狩獵期,大夥都在為即將到來的隆冬儲備糧食呢!您要檢閱軍隊就快點,可別再搞什麽實戰演習了!”


    “實戰演習?誰跟你說我要告實戰演習了?”猛然拔出戰刀,李鵠站在上千赤龍衛麵前大聲疾呼:“我知道!我知道這九年來諸位兄弟已經聽膩了李某人‘有朝一日’之類的言辭,說實話:連我自己都覺得所謂的‘有朝一日’實在太過縹緲。但是今天,我要告訴大家:這一天,終於來了!”


    “將軍?您這話……難道……”


    “今天我召集大家,既不是為了不定期的檢閱,更不是為了進行實戰演習,我是要告訴大家:光複帝國地日子。已經到了!”擲地有聲的這麽說著。李鵠將手上的戰刀cha在地上,任憑眾將士交頭接耳一番。李鵠繼續說道:“當然我也知道!現在的大家已經不是九年前上馬死戰、下馬豪飲的獨家寡人了,所以我並不會強求大家跟我一起去出生入死,但是哪怕僅有我自己一個人,我也會為信念而戰!光複帝國!現在,想要跟隨我出征的請站在我地身後;想要繼續現在安逸生活的請不要動,隻是從今以後,你們再不是龍驤騎!何去何從,命運掌握在你們自己手中!”


    李鵠這一聲令下,上千人群中響起越來越大的議論聲,隨著和李鵠最親近的勤務兵的帶動,李鵠身後漸漸得匯聚起一些人流。可是當人流停滯下來之後,願意跟隨李鵠出戰的也不過是三百人左右。之前那番話說得雖然豪氣,可是眼看著那凋零的三百多號人李鵠卻也不由得劍眉急蹙。這三百號人打家劫舍倒是綽綽有餘,好像光複帝國,可就太過兒戲了!


    “咦?小孩子?”目光掃過時,李鵠在三百多人的方隊地見到了一個身高不過到自己腰身卻已經撐著一身戰甲手握戰刀的小孩子,強壓下心頭地憤懣和不甘。李鵠已經走到那孩子身前輕喝:“軍國大事,豈是你這種乳臭未幹地小孩子可以胡鬧的?你當這是騎馬打仗嗎?還不給我出列!”


    “回稟將軍:我是第三縱隊第六百人隊分隊長方一函地長子方北定!”那孩子大概隻有七八歲的樣子,卻在李鵠地責問下站直了身子,滿是稚氣的小臉上盡是一派肅穆。李鵠聞言不由一愣,順口追問道:“你父親呢?他怎麽……”


    “將軍!方一函在兩年前狩獵猛虎時,已經犧牲了!”勤務兵這話說得很輕,卻讓李鵠沒來由得身軀一震。卻在這時,方一函地兒子方北定扯著嗓門疾呼:“是!家父已經在兩年前過世。他臨終前將曾經穿過的戰甲和用過的戰刀傳到我手上。當時我雖然還小,卻依稀記得他口口聲聲得叮嚀我:‘有朝一日,北定中原!有朝一日,光複帝國!’”


    “有朝一日,北定中原!有朝一日,光複帝國!”伸手幫方北定取下那個對七八歲的孩子來說不堪重負的頭盔之後,李鵠含著淚摸著方北定的頭頂。一聲輕笑:“孩子!當時你還小,即便是現在你也不大——至少還不夠年紀上戰場!你的心意、你父親地心意,我都感受到了!我想他給你取名‘北定’,就是希望你能夠繼承他的遺誌,光複帝國的。但是你還太小,何況你如果走了,你母親……”


    “回稟將軍:我還有一個弟弟,叫方南安。家母身邊有他盡孝,我很放心!”


    稚嫩的聲音,宛如黃鍾大呂一般敲擊著現場上千個大男人的心門,終於,李鵠單膝一屈跪在方北定麵前,任由淚水劃過那剛毅的臉龐。就在李鵠才不知道要說些什麽才好時。他身後那些一直沒有動彈過的赤龍衛們紛紛加入到那三百人的方陣裏,不片刻地工夫,等李鵠發覺動靜而回過身來時,現場所有人都已經站在了他的身後,他的麵前,空無一人。


    “我要感謝!感謝教導出這麽優秀的孩子的父母!感謝這孩子給我們上的一課!感謝我們還擁有著一樣地信念!人說男兒膝下有黃金、人說男兒有淚不輕彈,我李鵠今天把這兩個忌諱都犯了!我已經沒有資格再作你們的將軍!從今天開始,我們就是兄弟——不管最後從戰場上活下來的是誰,我都希望我們的幸存者和我們的後輩能夠謹記我們的信念:北定中原!光複帝國!”


    隨著李鵠這一聲高歌,現場所有的赤龍衛都拔出戰刀肅容起誓:“北定中原!光複帝國!北定中原!光複帝國……”


    越來越嘹亮的起誓聲。穿透雲霄、直達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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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樣是臘月初八。隻是相對於偏南的南屏山而言,北地的冰封穀就顯得分外冰寒了。


    日日深杯酒滿。朝朝小圃花開。


    自歌自舞自開懷,無拘無束無礙。


    青史幾番春夢,紅塵多少奇才。


    不須計較與安排,領取而今現在。


    臨著刺骨地寒風,他輕吟著紙醉金迷地詞句。


    “真好聽!你們南蠻人就喜歡製造這種除了好聽之外便一無是處的東西!”隨著這陣拍掌聲和嘲弄聲,他身後走上來一個裹著白狐錦袍地俏麗女子,幫自己的愛人披上一件白虎披風之後,這個女子——冰羌族的公主冰素雅已經伸手摟著他的腰身輕聲說道:“你又在這裏吟風弄月了?其實我知道:今天是你們帝國亡國的日子,你的心情一定很不好吧?為什麽不說出來呢?我可是你的妻子啊!”


    “素雅!這裏風大,我們……”


    “夫君!真的不能告訴我嗎?關於你的一切!”


    “我……”他才想開口解釋些什麽,後邊突然傳來一道聲音:“公主!駙馬!王要召見你們!”


    “我們?父王也要召見駙馬嗎?”在那人點了點頭之後,冰素雅滿心歡喜得朝著自己的愛人疾呼:“夫君!夫君你聽見沒有?父王要召見你啊!父王一定也是發現你的過人才幹了,所以才要委於你重任呢!一定是這樣地!”


    “我們帝國有句老話: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什麽?”


    “沒什麽?走吧!別讓王久等!”


    不一會兒,冰素雅就帶著自己的夫君來到了冰羌王的王座裏,也直到此時,夫婦倆這才發現整個王座裏已經塞滿了冰羌族的王公貴胄。眼見冰素雅和那個自己怎麽也看不上眼的南蠻子女婿來到現場之後,冰羌王冰破魂這才從懷裏掏出一封書信在眾人麵前晃了一晃,然後別有深意地說道:“方才,我在王座裏發現了這封書信——鬼使神差地便出現了!更加鬼使神差的是。信封上寫著:‘帝國溫王殿下親啟’的字樣!”


    冰破魂這一番話,宛如在平靜地湖麵裏丟進了一粒石子。在王座裏激蕩起層層漣漪。緊握著自己夫君右手的冰素雅本來也在好奇那封信地來曆,卻猛然感到自己的手心被身邊的愛人緊緊的攥在手裏,竟是生疼生疼的。


    一霎那間,冰雪聰明的冰素雅禁不住嬌軀一顫。


    “怎麽?在場的人裏邊,應該沒有所謂地‘帝國溫王殿下’這號人物的存在吧?”說這話時,冰破魂的目光不自覺地朝著冰素雅和她的駙馬望來,卻在他才想說些什麽時。冰素雅已經挺身而出,朝著自己的父王疾呼:“在場的都是我冰羌族的王孫貴胄,怎麽可能會有什麽帝國溫王殿下呢?父王您也真是老糊塗了!就為了這麽一點小事就把大家夥都召集起來……真是的!夫君,我們走……”


    “素雅!”


    “走!”冰羌族地第一美女鐵青著臉色就想拉走自己的夫君,卻反而被他的夫君扯住了身形動彈不得。朝著王座裏的眾人環視片刻之後,他這才淡然而笑:“素雅,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過去嗎?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身份嗎?”


    “不!我不想知道!求求你!我們走吧!”


    “我告訴你:我就是——唐靈帝國先帝龍輝帝地第七子、帝國的溫王殿下、北疆六省經略——唐靖鋒!”


    “拿下!”唐靖鋒才這麽說著,冰羌王已經朝著衝進來的衛兵作出手勢。隻是緊接著唐靖鋒還沒說些什麽,冰素雅已經猛然護在唐靖鋒麵前朝著自己的父親疾呼:“父王!您不能這樣!就算他是帝國的溫王殿下,可是他也是您的女婿啊!他也是您女兒我的夫君啊!您怎麽能這樣!?”


    “若是被昆野人知道我們窩藏帝國的溫王,會有什麽後果?”


    “那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會有什麽後果!以前大家不知道的時候,不是相安無事嗎?大家繼續當作不知道不就好了?今天在這裏的人,誰要是敢……誰要是敢把駙馬地身分說出去。我——冰素雅發誓:要他不得好死!我……我……”冰素雅神色越來越激動地同時,唐靖鋒已經輕輕得拍著妻子的肩膀,轉而朝著冰羌王說道:“嶽父大人!冰羌一族地王!能不能先讓我看看信的內容?”


    “……,看吧!”


    “多謝!”接過冰羌王遞過來的書信,唐靖鋒滿是疑慮得拆開信封。當從當初他在董淩和廬緋煙的幫助下僥幸逃出華嚴城之後,唐靖鋒就一直以為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知道自己在哪裏——就好像沒有人會知道冰羌族的駙馬竟然是帝國的溫王一樣。可是今天,一封小小的書信卻打破了九年來的平靜。掏出信瓤,唐靖鋒還真不知道該怎麽麵對著一封莫名其妙的來信,直到他看到信紙上的稱謂——三師兄!


    段流明一生收了四個徒弟:不為人知的大師兄杜平溪、英年早逝的二師兄簡子屏、有名無實的三師兄唐靖鋒以及最後一個——在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會稱呼唐靖鋒為三師兄的那個人!


    “小師弟?小師弟……”猛然一個驚神,唐靖鋒已經緊緊地攥著信紙審視起信的內容。看完一遍之後唐靖鋒臉色煞白。然後再看一遍他的臉色轉而變成極度亢奮的血紅,直到看完第三遍確認自己已經記住了信上地所有內容之後。唐靖鋒這才猛地將那封信箋塞進自己的嘴巴裏,當著冰羌族諸多貴族的麵將之吞沒!這不由得讓在場的所有盡皆色變,冰破魂更是氣急敗壞的疾呼:“殺!給我殺了他!剖開他的肚子也要給我找到那封信!”


    “父王!您要殺他先殺我!”雖然也對唐靖鋒的舉動大為震驚,冰素雅卻還是當仁不讓得護在自己地夫君麵前——在冰素雅看來,不管唐靖鋒是帝國的溫王也好、是北疆六省經略也好,但是首先,他都是自己地夫君。卻在冰羌族這父女倆怒目相視間。唐靖鋒已經分開冰素雅的保護,正對著冰羌王舉起一枚棋子——一枚從信封裏掉出來的玄水棋子篤定的笑言:“一子在手。縱是千軍萬馬,能奈我何!?”


    “放肆!一枚小小的棋子,就能救得了你?你以為:你們的唐靈帝國還能憑借棋士縱橫天下嗎?給我拿下!”隨著冰破魂的這一聲怒喝,在被自己地兄長拉扯住身形之後,冰素雅也隻能眼睜睜得看著那些全副武裝的衛兵宛如惡虎撲羊似的直朝自己的愛人撲去。不想那些足以以一敵百的冰羌族精銳才一衝擊到唐靖鋒麵前三尺開外,那麽在唐靖鋒手上的玄水棋子已經飛射出星星點點的冰藍色幽光。幽光過處,凝華成了成千上萬冰寒刺骨的利刃錯落著分布在整個王座裏。就在冰破魂眼看著抵在自己心窩上地三把冰刃打個機靈的同時,唐靖鋒霸氣凜冽得反問:“我的嶽父大人,您以為:這是誰的棋子?”


    “這……這跟是誰的棋子有什麽關係!?”


    “當然有關係!同樣的一把刀,在山野村夫手上不過隻能砍柴、防身,但是在無雙國士手上卻可以橫掃天下!實不相瞞:現在小婿手上握著地這枚棋子,它的主人,就是我唐靈帝國的國士無雙!隻要這枚棋子在手,便是千軍萬馬在我眼前我也穩如泰山;不管如此。現在隻要我動動手指就能將你冰羌族的所有高層殺戮殆盡,我的嶽父大人,您信嗎?”


    “……,好!好你個唐靖鋒!好你個帝國溫王殿下!好你個乘龍快婿!素雅,你倒是睜大眼睛看看:這就是你的好夫君!”冰破魂才這麽怒斥著,唐靖鋒已經緊握住那枚玄水棋子。冰藍色的光華收斂之後。現場的所有冰刃盡數消弭。就在眾人麵麵相覷著不知道唐靖鋒到底想幹什麽時,後者已經猛然跪在冰破魂身前,滿臉惶恐的道歉:“嶽父大人!素雅是我的妻子,您是我地嶽父,在場諸位都是我地長輩親友,我怎麽會如此大逆不道呢?”


    “你到底想幹什麽?”


    “嶽父大人,人多眼雜的……”唐靖鋒才這麽說著,冰破魂已經森然怒喝:“今天發生地事情,都沒發生過!退下!”


    “是!”


    “嶽父大人,我想求您幫我複國!”等到冰羌族的那些王公大臣們盡數退出王座。現場隻剩下冰破魂及其獨子冰若寒以及自己夫婦四人之後。唐靖鋒這才說出了自己的意圖。緊接著冰破魂還沒說些什麽,冰素雅已經神色聳動得疾呼:“父王!是啊!與其擔心昆野人會知道駙馬的身分。何不幫駙馬複國呢?到時候……”


    “你懂什麽!?”狠狠地瞪了自己的寶貝女兒一眼,冰破魂冷眼望著唐靖鋒輕語道:“不錯!冰羌族確實擁有著不小的實力,在北疆的冰原上,我們是天下無敵的!但是這話反過來說,就是說離開了冰原之後,我們的實力便會大打折扣。何況昆野人的實力現在如日中天,西統西域諸國、東鎮帝國、南接南郡,惟有對我冰羌族還不敢過分逼近。我若是幫你複國豈非是不打自招!?”


    “嶽父大人有所不知!那封信——那封和這枚棋子一起送來的信,乃是我小師弟親筆手書。小師弟在信中明言:北疆冰羌族的實力不過是我複國的一部分,與此同時他還在帝國的東、南、西三方和華嚴城甚至是遠在雲羅都有所布置。到時候隻要嶽父大人您能夠給我三萬兵馬,我就可以火速南下。和其他諸路大軍形成合圍華嚴城的局麵,一舉光複帝國!”


    “哼!說地這麽好聽有什麽用?你那個小師弟真的有這種天大的本事?他要是真的這麽厲害,為什麽不早點幫你光複帝國啊?九年!難道他昏睡了九年!?”說到這裏眼見唐靖鋒臉色微沉,震懾於唐靖鋒手心裏那枚玄水棋子神威的冰破魂也不敢過分得逼迫自己這個女婿,當下語氣一緩便自輕語:“再說冒著和昆野人交惡的危險幫你複國,對我、對我冰羌族有什麽好處?”


    “嶽父大人放心!隻要帝國光複,你我既是翁婿冰羌和帝國自然便是友邦。日後……”


    “別說什麽‘日後不日後’的,我已經老了。等不了那麽久!至於冰羌族地情況你也知道,我想你們南蠻子應該沒有心情來征服這種不毛之地吧?我現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地女兒——這個被你迷得神魂顛倒的笨丫頭!”伸手指著自己的寶貝女兒,眼見唐靖鋒神色稍變得看著自己,冰破魂一字一頓得說道:“讓我借你三萬兵馬不難,我隻有一個條件:帝國光複之後,你必須立素雅為後。並且永不廢除!”


    “這……”


    “怎麽?連這麽簡單的條件都答應不下來?你聽清楚:我隻是擔心我的女兒所以才要你答應這個條件,卻並不是想過問你立嗣的問題,所以我不會管你將來到底是不是立素雅的孩子為太子,隻是作為一個父親,我想要自己女兒有個身分地保證。這個條件,不算過分吧?”在唐靖鋒沉吟不語間,冰破魂繼續說道:“唐靖鋒!我知道憑你手上那枚棋子就能殺死我們一家三口,但是我保證:我冰羌族隻有站著死的人、沒有跪著走的奴!你要想殺我很容易。要想逼我,哼!要麽你就答應這個條件,要麽你就離開冰羌族!”


    “夫君!”


    “好!我答應您!”抬起頭來,將腦海裏那個魂牽夢繞的身影埋在更深處的心門裏之後,唐靖鋒咬牙答應下來:“我答應您:日後若是光複帝國,便立素雅為後——終生不替!”


    你。還在等我回來娶你嗎?


    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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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離城,東郊外的山穀裏,一個獨目老人坐在棋盤邊上,獨自一個人。


    驀然間他的對麵出現了一道光影,就在這獨目老人感應到那股強大的能量而睜開僅存地右眼時,他看到的隻是對麵的一封書信、一塊令符和一枚棋子——一枚青翠欲滴的青木棋子!


    “這……好強大的能量!”沉穩的聲音裏透出不盡地迷惑和驚恐,僅存的右眼中,透lou出身為明鑒的洞察眼光。可是這人稱徐明鑒的老人仔仔細細得用自己的靈覺將整個山穀搜查了三遍,也沒找到之前出現過的那抹光影能量。隨手飛捏過對麵的信箋,徐青嶽不由得暗自輕歎:“隱居山穀九年。自以為修為大進的我不會是越練越回去了吧?唉!”


    這麽自嘲間。徐青嶽已經拆開了信封,取出信瓤。


    “徐師兄!”念叨出這個尋常到極點的稱謂之後。徐青嶽卻沒來由的一愣。當初杜平溪策動七大神昭棋士血洗自知齋、火燒天昭寺,徐青嶽雖然僥幸利用元嬰護住肉身逃出一劫,卻也付出了左眼失明地代價,至於沒有受到攻擊地中下籌棋士則都比徐青嶽矮了一輩,這麽想著,徐青嶽猛然驚神醒悟道:“柳師弟?不對!柳師弟的字跡不是這樣地!難道是鐵師弟?當年他因為沒在天昭寺反而逃過一劫,可是也不對!以鐵師弟的資質,就算他再怎麽勤練也絕對沒有這種修為!”


    那麽是誰呢?是誰會張口閉口的叫自己的“徐師兄”呢?


    這麽尋思著,徐青嶽的目光不由朝著那枚青木棋子和令符望去。青木棋子倒沒什麽特別的,卻是那塊紫金令符上,清清楚楚地鐫刻著兩個字——龍驤!


    他!?


    是他!?


    猛然間老懷劇震,徐青嶽好不容易緊束心神之後這才仔細得將那封信的內容一看再看。等到確認自己準確無誤地記錄下信紙上地所有內容之後,和華淩秋已經唐靖鋒一樣。徐青嶽已經銷毀了那封信箋,然後按照信上所說的內容,徐青嶽將自己的精神力緩緩地凝注在那枚青木棋子上。霎時間,青光流溢下,青木棋子上方投射起一片光幕,光幕上,一個個的名字正在緩緩地閃現著。


    姓名、性別、年齡、籍貫、棋名、等級、特技、絕技、魔棋兵、棋力、特長、性格、出生年月、現住址……


    每一個名字後邊。都是一長串詳盡到讓曾經作過棋士管理工作的徐青嶽都目瞪口呆的具體資料。猛然伸手捏住那枚青木棋子,徐青嶽好似捏住了天昭寺的未來一樣。連聲疾呼:“寺卿大人!寺卿大人您看見了嗎?他回來了!成長到讓我們所有人都瞠目結舌地地步之後,他回來了!寺卿大人,您當年說過:哪怕代價是整個天昭寺,也要保護他!是啊!您一定已經知道:隻要他在,天昭寺就在!”


    從棋盤邊上站起身來,徐青嶽這才發現那盤被自己看了三年的棋盤上突然多出一枚棋子——一枚激活天下地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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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寺卿大人,寒風身在南郡。隻能遙相給您行禮了!”麵朝北方,兩鬢斑白的柳寒風神情肅穆得低呼:“曆經十一年,寒風雖然始終恪守著和寺卿大人當年的約定,在這南郡安家深居簡出,可是我真的不明白:天昭寺滅了!帝國亡了!他死了!我柳寒風一個人獨活在世上還有什麽意思?”


    “呦!柳代理!又在幫您那位寺卿大人和您那個故國祭奠啊?嗬嗬……”隨著這陣笑聲,走廊那頭行經過來三四個安家的少年棋士。到從這些少年棋士懂事開始,他們就見到柳寒風這個從北方的天昭寺裏來安家學習的代理寺卿。對於這些安家門人而言,柳寒風不過是一個來偷學他們安家秘技地外人而不是一個長輩。也正因此,這些年來柳寒風在安家沒少受到各種冷言冷語。虧得十數年來,柳寒風已經棱角盡消,但是聽到這話柳寒風還是怒不可遏地疾呼:“你們要侮辱我柳寒風,我可以忍!但是我不允許你們侮辱我的祖國和我的尊長!”


    “哈哈!傳言中永遠不會生氣的柳代理,終於生氣了?侮辱您的祖國?您老還有祖國嗎?”


    “人家柳代理當然有祖國了!不過人家的祖國似乎已經被昆野人滅了!”


    “可不是!聽說已經被滅了整整九年了呢!”


    “哈哈哈……”


    那四個安家少年肆無忌憚的大笑聲。不由得讓柳寒風臉色鐵青、身形急顫。卻在忍無可忍的柳寒風才想著是否該動手教訓教訓這四個安家門人時,天空中突然匯聚過來一團黑壓壓地雲層,就在包括柳寒風在內的五個人都神色驚變間,雲層裏已經飛射出來一道接著一道的慘白色閃電,這些閃電一經出現便朝著那四人衝擊過去,驚雷炸響間,隻將那四個渾小子嚇得臉色大變、哭天搶地得奪路而逃。


    “嗬……哈哈哈哈……蒼天有眼!蒼天有眼!哈嗚嗚……”又笑又悲間伸開雙手,柳寒風仿佛是召喚著那些閃電一般,可是那些閃電卻宛如通靈的電蛇,避開柳寒風的身子劈打在他的身邊。烏雲散盡。柳寒風就見到自己祭奠段流明和故國地桌子上多出三樣東西:一封書信、一顆珠子以及一枚棋子——一枚宛如之前那些慘白的閃電一樣潔白的白金棋子!


    “這……”伸手抓起棋子和珠子。柳寒風將之收入懷中之後便拆開了那封信,展信一看。開頭就是“柳師兄:你我十一年未見,別來無恙乎?”


    “十一年未見?柳師兄?難道是……”既驚又喜得強壓下飛揚的心緒,柳寒風飛快得便將信的內容仔細看完。


    緊接著掏出懷中的那顆珠子,對照著信的內容再三確認之後,柳寒風突然感到身後傳來一陣喧鬧聲,隱隱約約間,他就聽到之前被那些雷電嚇跑的四個安家少年正在向誰哭訴著一些什麽。果然過不了多久,在那四個少年的引路下,安家管事的一位長老已經鐵青著臉色出現在柳寒風麵前,隻朝著柳寒風喝問:“柳寒風!身為堂堂天昭寺地代理寺卿,竟然向這四個小輩下狠手,未便太說不過去了吧?”


    “長老您既然知道寒風忝為天昭寺代理寺卿,就該知道這個身份代表地意義吧?你倒是問問這四個小輩:他們有把我柳寒風當成是長輩嗎?侮辱我柳寒風事小,汙辱前代天元聖手段流明段寺卿事大!汙辱三千年天昭寺——罪大惡極!”一改之前的息事寧人,柳寒風將那封信箋隨風銷毀之後,朝著臉色激變地安家無人輕笑:“再說長老您倒是看看:這四位小輩也沒缺胳膊少腿的,我怎麽就下狠手了!?”


    “這……柳寒風你別太放肆!這裏畢竟是我安家,你不過是一條……”


    “我不過是一條喪家犬,是嗎?”冷冷得注視著對方的眼眸,壓製了十一年的柳寒風終於表現出了他寒風如冰嵐的滔天怒火。一步一頓間,柳寒風朝著那安家長老疾呼:“怎麽?長老您不將我柳寒風放在眼裏,也不將段寺卿和天昭寺放在眼裏嗎?好!話既然說到這份上,柳某人再留在安家也隻是落個恬不知恥的惡名,但是在走之前,我會讓你們看看:天昭寺的實力!”


    這麽說著還不等對方五人色變,柳寒風已經猛然發動自己的全部能量,在一瞬間飛打出十八枚玄水棋子,將整個小院都置身於他的“九幽重玄界”裏。九幽重玄界一經形成,修為不弱的長老還能抵擋一二,但是那四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安家小子卻已經凍得瑟瑟發抖、唇青麵白。欣賞著自己的傑作,柳寒風轉過身來仰天大笑,將十一年來所有的火氣都宣泄出來之後,柳寒風如十一年前突然出現在安家一樣,消失不見!


    良久,被冰封在小院裏的安家五人這才被感受到柳寒風的強大氣機的安家家主安淩靜搭救下來。


    “想死嗎!?我平日裏是怎麽交代的?有朝一日,天昭寺終將重新崛起,叫你們不要去招惹那柳寒風!這十數年來柳寒風專心棋道,已經擁有超越九級神昭棋士的實力,如果方才他有意要你們的性命,將這個九幽重玄界擴充成‘九幽三清劫’的話,你們就算有九條性命,也不夠人家殺的!”問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安淩靜勃然色變得如此疾呼,臨末了淡然追問:“柳寒風呢?”


    “他……他走了!”


    “走了!?”


    “是的!他似乎離開安家了!”


    “走了?到底還是走了!天昭寺,終於要重新崛起了!”這麽低聲自語著,安淩靜猛然回過身來朝著身後的一個侍從輕呼:“去稟告三位叔父,就說我有急事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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