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是老相識?”


    老鴇眼尖,瞅著兩人表情不對,心領神會,馬上識相地關上門退了出去。


    “過來,坐這。”


    “先生......”


    “過來!”


    陸言一拍大腿,藍顏新羞紅著臉坐了上去。


    門外,老鴇見著這一幕,鄙夷一笑,隨後一扭一扭地離開。


    前不久才被京城衙門找上來,由不得她多幾個心眼。這人看著衣冠楚楚,她必須要確定這是客人,而不是衙門的人。


    就在老鴇離去的同時,陸言耳邊一動,看著仿佛任人宰割一般的藍顏新,嘴角抽搐:“下去,坐到旁邊的椅子上去。”


    他方才出於謹慎,催動八方聚音戒備,沒想到那老鴇真的在門外監視片刻才離去,更坐實了這遊船畫舫其中有鬼。


    藍顏新一聽,連忙跳下去坐到旁邊的椅子上,低著頭不說話。


    “唉,你怎麽跑到這來了?”


    陸言一歎,看來昨日藍顏新說有事先行告辭,多半就是來這遊船畫舫報到了。


    “聽戲樓裏的人說這的老爺闊綽,就來了,反正都是陪客賣笑,到哪不是陪。”


    藍顏新低著頭呢喃著,隨後又抬起頭,望著陸言小心翼翼道:“先生不是說,自己沒有龍陽之好嗎?”


    “我當然沒有那癖好,不然你還能好端端坐在這?我來這,乃是有別的要事。”


    陸言把臉一板:“倒是你,願意幹這行?”


    “不是不是!”


    藍顏新頭搖得像撥浪鼓:“當然不願意,但想要吃飽飯謀生計,還是得迎合老爺們的意思......”


    “經人事了麽?”


    “沒。”


    一說這個,藍顏新把頭埋得更低了。


    “嘿嘿,不逗你了。”


    陸言咧嘴一笑:“我這倒是有個活兒,賣魚!不知你可願來,總比在這接客的強不是?”


    這是他的新想法,最近看著對街一間鋪麵掛售,心說盤下來弄成賣魚鋪子。


    主要原因還是每次養心回來,總能釣十幾條魚,吃不完就發臭,吃多了膩,丟了又可惜,這才準備想辦法處理掉。


    陸言一合計,讓藍顏新去經營賣魚鋪子,自己當一回包租公。既處理了多出的魚,又拯救了失足少年,還能賺些錢,一舉多得的事。


    “賣魚?我願意,隻要能吃飽飯就行!”


    藍顏新兩眼放光,仿佛看到希望一般,點頭如搗蒜。


    “好,明早船回京城,你便下船回廣和樓,到時我去找你具體商量。現在,你先出去,把衣服弄亂些,裝像點。”


    不多時,守在廂房不遠處的老鴇,見著藍顏新衣衫不整地從房裏跑出來,陸言則是緊隨其後走出廂房,她連忙迎上去。


    “公子,可還舒坦?”


    “舒坦。”


    陸言伸個懶腰,似是不經意地問道:“我聽說你們這有一個叫金明蘇的,技巧一流,不知能否叫來?”


    金明蘇,是賀宏福在畫舫上養的那位相公的名字,乃是畫舫上的一名小娘子。


    老鴇一聽,表情微微一變,明顯不對勁了一下,陸言就知道,果然有問題!


    “哎呦公子,這位金明蘇,早就回鄉探親去了,現在還沒回來呢,要不我給您叫別人,論技巧,不比金明蘇差!”


    “行,那就換吧。”


    “哎,好嘞!”


    ......


    陸言進廂房等了沒幾分鍾,一道嬌小曼妙的身影走了進來。


    所謂小娘子,也不是真的女子,而是畫舫特色,自家養的特殊男優。


    這些人從小就被當成女孩養,膚白勝雪,麵若桃花,生得比女子還嬌媚。等到十三四歲就出來接客。


    這玩意要是放在前世藍星華夏,必然觸犯刑法,可惜這是大宣朝。


    這小娘子從小生在畫舫,知道的必然比藍顏新那類“臨時工”多,再者,年紀小,藏不住事,好套話。


    “承蒙公子抬愛,小生......”


    陸言直接伸手製止,上來就摸著小娘子臉蛋,輕撫著:“水嫩嫩的,不錯。這麽美的胚子,哪來的?”


    那小娘子哪裏料到眼前這客人這麽猴急,剛來就上手。


    她可不知道,這是陸言的心理策略,一上來就擾亂對方節奏,對於套話,這一招尤為奏效。


    “回公子的話,小生滇南大理府人氏。”


    “滇州?那麽遠的地界,怎麽來京城了?”


    “回公子的話,小生五歲就被送來了,同寨子裏的幾位,一塊被送來這畫舫。”


    聽小娘子說,他生在大理府的一個寨子裏,這寨子裏出生的男童,會挑一批好胚子送來京城,賣與畫舫養著。


    換句話說,這畫舫的所有小娘子,都來自這個寨子。


    “誰送你來這的?”


    “這,這個小生就不知了。公子,說這麽多了,您什麽時候開始啊?”


    陸言聽這話,不禁歎息,這些孩子小小年紀卻身不由己,甚至已經在這種環境下逐漸麻木了。


    幹這一行,難脫身,待到容顏不在,落下一身病根,便被拋棄,短命而死。


    他把手從小娘子臉蛋上移開,轉而催動望燈術,盯著小娘子看。


    這是拜疾厄宮神香帶給望燈術的變化,能夠看到一個人內在的病理和禍根。


    陸言瞧著小娘子,雖然外在臉色紅潤、精氣飽滿,但是印堂發黑、山根處一團濃重黑氣縈繞,這是病入膏肓、命不久矣的標誌。


    再加上,麵部有幾處細微的紅腫,即使用粉也難以掩蓋,細看跟蝦蟆似的。


    確認了,是大頭瘟的症狀。


    “咳咳,最近鬧肚子,我去趟茅房。”


    陸言借口離開,走在畫舫之中,見著有些人山根處也有黑氣,看來也是染上了大頭瘟。


    整整一個晚上,他都待在茅房,這時候憋氣法就派上用場了,吸一口氣,能憋一個時辰。


    那小娘子,也在廂房幹坐了一宿。畢竟沒有客人的意思,他可不能亂跑,萬一客人回來了沒見著人不高興,他免不得挨一頓打。


    直到第二日遊船靠岸,陸言才回到廂房,扔下一錠五兩的銀子,早早下船去了。


    確認藍顏新也平安下船之後,他就換上原來那身普通行頭,直奔京城衙門背後的偏巷,捏著鼻子喊了幾嗓子,喊完扭頭就溜。


    “大頭瘟害死賀家大郎,疫病源頭在大運河的畫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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