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玉和趙穆在岸上告別,兩人約好,明天中午再在四海酒樓見麵,商量如何讓那個曾理老實不諱,說出蒙古公主的下落。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如果找不到曾理,他們還得另外想法子。


    司馬玉帶著曾兒,騎馬穿過南京城街道,回到司馬府。到了府門前那條大街,看見街口站著一名英武男子,身材高大,雙目炯炯。司馬玉心中剛一轉念,此人好麵熟,立即大吃一驚,差點叫出了聲。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他和趙穆在四海酒樓隔壁巧遇,假借朝覲之名,尋找本國一位公主的蒙古元帥慶戎。慶戎抬頭四眺,顯然是在等待某人。司馬玉正想掉轉馬頭,在隱蔽處觀察他的動靜,慶戎卻已看見了他,筆直迎了上來。


    司馬玉見他有恃無恐,竟敢自動現身,暗自詫異,馬上想到慶戎現在的身份,是陪同蒙古王朝覲皇上的隨從,也並不知道他們的圖謀,已經隔牆有耳,被自己知曉。立即也假裝沒有看見他,催馬若無其事走過去。


    慶戎走到他麵前,停了下來,張眼向他打量。司馬玉隻作毫不知情,輕輕一夾馬肚子,催道:“白雪,快走。”慶戎打量了他半天,現在又聽到他說話,確定他是司馬玉無疑,雙手一拱,作了個揖。對他道:“司馬玉,你還認得我嗎?”


    司馬玉本想先假裝不認識他,戲弄他一番後,再作猛可得裏想起:“哦,原來是你呀,慶戎將軍”,跳下馬來拉手相認。本來慶戎升任為蒙古元帥,也不是什麽機密大事,但他故意仍以將軍相稱,便顯得自己早已忘記,今日意外相逢於道,才記起有慶戎這麽個人。


    這叫做欲擒故縱,叫慶戎怎麽也想不到,兩天前自己已在四海酒樓,與他們“不見其麵,已聞其聲”,知悉了他們此番前來明朝的真正目地。待他放鬆了警惕,自己再巧妙設問,盡量套取他話,盡可能多的打聽線索,方便將來尋找蒙古公主。


    但司馬玉一聽他的問話,心中想好的計策全部放棄,因為慶戎問他的話,不是漢語而是蒙古語。司馬玉心中一驚,一個非常古怪的念頭毫無準備,驀地從心中升起。這個念頭如此荒誕可怕,竟使他本已蒼白的臉,完全失去了血色。


    他鎮定了心神,催馬繼續向前,假裝沒有聽到慶戎的話。慶戎緊走兩步,又跟了上來,繼續用蒙古語問道:“難道你不認識我了嗎?司馬玉。”


    司馬玉隻當慶戎是個不相識的閑漢,連望也不向他望一眼。但他的心裏卻是左右翻騰,忐忑難安,那天阿古勒所說有幾句話,重複在耳邊回響:“那位蒙古公主有個兒子。”“她的兒子從小患有重病。”。


    司馬玉心亂如麻,也顧不上別的了,猛的催攢坐騎。白雪揚蹄向前飛奔,隻幾步已將慶戎遠遠甩在後麵。慶戎沒有追上來,其實就算他有心追截,也絕趕不上神駿如飛的白雪。他站在原地,大聲用蒙古語道:“司馬玉,膽小鬼!一見我麵就逃!”


    司馬玉猛的勒停馬,白雪收步極快,馬上就停住不動。他心想:如果我立即掉轉回頭,那就等於承認剛才催馬急馳,確是因為懼怕慶戎。但是若無其事,馳馬入府,豈不叫蒙古人小覷了自己。正在躊躇不決之間,慶戎已大踏步趕上來。


    司馬玉思忖:行事猶豫不決,反叫人瞧得小氣了。當下假裝在馬背上張望,突然閃眼看見慶戎,滿臉驚詫之色,萬分意料不到道:“啊,慶戎,慶戎將軍。”


    慶戎見他跳下馬背,滿臉不可思議,驚鄂問道:“你,你怎麽到中原來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掩飾不住的驚詫意外。雖然知道他是裝腔作勢,但裝得過於逼真,難辯真假,也不去理會。走到他麵前,拱手見禮道:“司馬玉,赤焰山一別,向來可好。”


    司馬玉見他禮數周到,也行禮道:“多謝將軍承問。將軍從漠北遠來中原,不料你我如此有緣,竟能相逢於道。”慶戎微微一笑道:“司馬玉,你我緣份確是不淺。但今天我是特意來找你的。”


    司馬玉仔細咀嚼,“你我緣份確是不淺”這句話意思,心中疑懼愈盛。表麵若無其事道:“得蒙將軍掛懷心間,我深感榮幸。不知將軍此番來中原,有何貴幹呢?”慶戎避而不答,卻道:“司馬玉,你還記得我們初次見麵的情形嗎?我第一眼看見你,就覺得你氣度不凡,與眾不同。”


    司馬玉暗暗好笑:你陪蒙古王前來朝覲,覺得麵子上不光彩,故意東扯西拉,支吾搪塞。好吧,看在你有心恭維我的份上,我就不再追問。他坦然接受誇獎,一語不發。


    慶戎打量周圍一遭,道:“司馬玉,大街上說話不方便,能不能找個安靜地方,我們坐下來細談。”


    司馬玉瞧他鬼鬼祟祟,心想:我正有事要探你的口風,沒想到你主動提出來,正合我意。當下毫不推辭,道:“前麵街上有家茶社,最是人少清靜。我們就去到那裏,邊品茶邊說話吧。”


    司馬玉將馬交給曾兒,讓他牽馬先行回府,轉身正要與慶戎同行。突然全身打顫,胸口處寒毒發作,又冷又痛。他不願意在慶戎麵前示弱,含笑強忍痛苦。慶戎眼光敏銳,瞧見他臉色蒼白,明明豔陽高照,氣候溫煦,可是他全身卻發冷般的微顫不止,奇怪關心問道:“司馬玉,你怎麽了?”


    司馬玉還要逞強,隻是痛的實在無法忍受,他咬牙強忍,才不至於痛呤出聲。要他張口說話,回答慶戎的問話,卻是再也不能夠了。


    慶戎雖然是敵國元帥,和司馬玉在赤焰戰場打過戰,算的上勢不兩立的對頭,但他也十分欣賞司馬玉的才幹。方才那兩句恭維話,雖然是顧左右而言他,卻也是真心稱讚。他走過去好心攙扶,隻覺司馬玉全身冰涼,好像整個人置身雪堆冰水。不禁失聲道:“想不到你的病發作起來,這般古怪厲害。難怪一直好不了。”


    這句話如利刃冰尖刺入司馬玉心中,他身子猛的一晃,忍痛顫聲問道:“你,你剛才說什麽?!”慶戎安慰他道:“世上無論什麽病,隻要用心療治,總會有好的一天。”


    司馬玉緊緊的盯著慶戎,問道:“你,你怎麽會知道我從小患病,一直好不了。”慶戎迎著他的目光,也是一臉狐疑,反問道:“我知道你久病不愈,又有什麽奇怪的。你何必如此大驚小怪”。司馬玉聽了他這話,突得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是了,我從小生病,久治不愈,又算得了什麽重大機密。你一定可以從別處打聽到。可是,你是聽誰說的呢?”


    司馬玉想到“慶戎是從哪裏打聽到自己的病情”,腦海裏馬上浮出一個人,景太醫。他從前給自己看過病,一定是他告訴曾理,曾理再轉告慶戎。可是曾理為什麽把自己病情,並轉告這位蒙古元帥呢?司馬玉寒毒發作,本來全身冷的發顫,現在卻覺得背後微微發熱。


    便在此時,一個身材魁梧,麵相猛惡的大漢,從街角隱蔽處轉出。走到司馬玉身邊,假裝不留神,胳膊肘彎曲,向他一撞。這時,司馬玉腦中昏昏沉沉,並沒有覺察出有人撞他。那大漢卻裝腔作勢,道歉不迭,一麵連聲道“對不起,對不起。我走路不小心,沒撞壞公子吧。”,一麵雙手抓向司馬玉。


    司馬玉胸中痛楚,如寒霜利刃攪動,腦中嗡嗡作響,根本無法思考任何事情。眼見那大漢的十根如鋼指鐵爪般手指,就要抓住司馬玉手臂。慶戎猛的轉過臉來,向他瞪視一眼,兩道威嚴目光,如電光般閃出,驚得大漢急縮回手。


    那大漢不知有何意圖,收回手後,仍不死心。兩隻如銅鈴般大小的眼睛,直瞪著司馬玉,似乎隨時準備再出手抓他。慶戎輕聲咳嗽一聲,向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走開。


    大漢滿臉困惑之色,比了一個手勢,雙手虛擬,向著司馬玉頸中一扼,似乎是說要將此人掐死。慶戎搖頭不準,腦袋向左一偏。那大漢猶豫不決,但見慶戎臉上表情十分堅決,神色嚴肅。無可奈何,神色失望的走開,邊走邊不住回頭,猛獸失去獵物般不甘心。


    那時,曾兒還沒有走進司馬府。慶戎一麵扶好司馬玉,一麵叫他道:“司馬玉的仆人,你家公子舊病複發,快過來照顧他。”曾兒聽得司馬玉寒毒發作,忙扔開韁繩,連馬也不要了,急奔了過來。慶戎嗓門極是洪亮,司馬府門口看守的仆從,聽見四公子生了病,也一齊趕了過來。


    慶戎看著司馬玉被人,七手八腳的攙扶入府,才轉身離開。走了沒幾步,方才那名大漢從旁邊過來,跟在他身邊。


    兩人默不作聲,一直走到了街口,那大漢終於憋不住,問道:“慶爺,剛才良機難逢,你為什麽阻攔,不讓我抓那個司馬玉。難道是主子改變了計劃嗎,有了新的打算?”


    慶戎默默的走了幾步,才道:“司馬玉病痛發作,如果現在抓他回去,不幸死在我們手裏。鄂敏公主痛死愛子,說不定悲憤之下,會將地圖和盟約毀去,豈不是得不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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