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絢麗黃昏,並未持續多久便落下帷幕,天瞬間黑了,黑到看不清任何事物,讓人忍不住想閉眼沉睡。而雲天卻不敢閉眼,也不能閉眼。他知道,自己被喚魔珠附體,靈魂正在血珠之中。


    從進入黑暗土地的那刻起,他始終沒有閉上眼睛,雖然剛才的心痛,快要碎裂的骨骼宛若現實,他始終遵循本心,沒有失去理智。


    踏著腳下堅硬的土地,少年咬緊牙關,晃了晃快要脫臼的雙臂,右手握住刀柄,邊走邊說:“沒想到小爺竟被喚魔珠盯上,看來,小爺的命,還真是值錢!”


    不知過了多久,黑暗的世界刮起一陣狂風,細小又長滿尖銳菱角的沙石,狠狠打在他臉上。前方出現一片諾大的建築,正是巍峨的長安城。


    “還盛世長安!”


    “誅殺天魔之子!誅殺……”


    畫麵一轉,雲天站在長安城中央,被人綁在一顆粗糙的柳木車上,擺出一個大字。兩把鋒利的倒鉤,穿過皮肉,將他的肩胛骨牢牢套住。


    寬敞的街道兩旁,站著一群百姓,他們手中都拿著爛菜葉,臭雞蛋等用來砸犯人的惡心物件,狠狠朝自己的臉上扔來。


    啪!啪啪!


    雞蛋破碎與爛菜葉砸臉的聲音連綿不絕,雲天染血的白色囚衣髒亂無比,蛋清與蛋白混在一起,從他的臉上劃過,看起來分外淒慘。


    牛車走的很慢,街道很長,這段路走了很久,久到他快被臭雞蛋熏死,被人群的怒罵活生生罵暈才停下。


    眼前是一處非常寬闊的亂石崗,這裏有很多人,一眼望不見頭的百姓,都對著一名身穿龍袍的男子叩拜:“參見陛下!”雲天眯起虛弱的雙眼,望著眼前十分熟悉的中年人,狂笑一聲,對著地麵吐了一口唾沫,心中想道:“什麽狗屁魔珠,竟是些小孩子玩的把戲!”


    男子正是漢帝劉政宣。


    突然,劉政宣怒喝:“雲天!你可知罪?”


    “小爺何罪之有?你算什麽東西!”


    兩句簡短的對話,讓喧鬧的人群瞬間安靜,周圍的百姓都咬牙切齒,恨不得將牛車上的少年撕成碎片!很多人從地上撿起鋒利的石頭,狠狠扔向少年。


    石塊撞擊胸口額頭的沉悶之音傳來,此時的雲天很疼,頭疼肚子疼全身都疼,那種感覺非常真實,讓人忍不住想要怒吼。諾大的亂石崗,石頭很多,直到地上再也找不到一塊碎石,百姓們才停下。


    被綁在牛車上的少年,渾身是血,將頭高高揚起,沒有坑一聲。這個過程持續了很久,眼前的劉政宣臉上帶著一抹陰險的笑容,似乎非常享受少年受苦的樣子,時不時點頭。


    方公公手持黃色的諭旨,嘶啞道:“賊子雲天,身為鎮東將軍,貴為駙馬,竟勾結魔族,害死公主,午時斬首示眾!”


    “殺了他!”


    “殺了他!”


    四周的百姓跟打了雞血一般,扯著嗓子興奮的喊著。少年悶哼一聲,背上的三對尖鉤死死鎖住肩胛骨,讓他想搖頭都不能,虛弱道:“放屁!公主在哪呢?誰能證明是老子殺的?”


    話落,一熾白的光柱從天而降,光柱中走出一位舉著白玉棺材的黑袍老人,“孽徒!老夫可以證明!”棺材自動打開,露出一張嘴角染血,小腹空空如也的完美容顏。


    雲天緊咬牙關,不敢看玉棺中的少女,明明知道這是假的,為何自己心會那麽痛?哢嚓哢嚓磨牙的聲音響起,地上多了幾顆磨碎的牙,他眼中帶血怒吼道:“老東西你,你能奈我何!”


    “孽徒,你不配老夫出手!”楚老冷冷說出,拂袖而去。眼前出現五名氣質非凡的青年,每一個都有非常顯眼的標誌。


    一襲白雲鶴衣的白青楓,站在地上猶如一顆八百年的老鬆,儒雅之氣鋪麵而來。長發如瀑,一塵不染的李姐,如最幹淨的白蓮,令人神情氣爽。


    身穿綠衣渾身酒氣,手裏拿著兩個怪異青色酒壺的唐鬆鍾,依然在搖搖晃晃。手持八百金黑鐵巨錘的壯碩男子,胸前如爆炸般的凶惡肌肉,諸天之中再也找不到第二人。


    最後一位出場的,是一名身穿藍色紗衣,氣質溫和的呂安然,抬手投足之間,都透露濃濃的書香之氣,仿佛她便是最美的字。


    此時的雲天雙眼含淚,看著一張張熟悉而又冰冷無情的臉,忍不住大聲怒吼:“二師兄,三師弟……”他很想喊出心中埋藏已久的想念,卻怎麽也喊不出來。因為,眼前的師兄師姐,師父,夏青山,都是假的!


    五位青年就站在少年麵前一語不發,臉上都掛著難以言表的冰冷,和滿滿嫌棄。似乎牛車上綁著的不是他們昔日最疼愛的小師弟,而是腥臭的惡魔。


    時間過得很慢,慢到呼吸都困難,雲天的心神在快速衰弱,微弱的靈魂之火眼看就要熄滅,化成虛無。四周一片安靜,安靜到聽不見呼吸。


    忽然,一陣急促的心跳聲,讓少年打起精神,他努力睜大雙眼,放出僅剩的神念,想探查跳動的來源。


    砰!砰!砰!


    沉悶的聲音人感到心顫,他從未聽過如此強有力的心髒,靈魂之火中僅存的諸天之力,竟想逃走!此時的少年很慌,他突然想起林玉提起的異域魔帝,帝辰。


    自己的媳婦夏青山,正是被魔帝吸幹諸天之力,才會被帶走。難道,喚魔珠是魔帝所留?眨眼的功夫,他便思考很多事情,越想越覺得蹊蹺。


    為何自己走到哪,哪裏就會死人?一死死一片不說,最後還要自己背鍋。他頭皮發麻,冥冥之中,肯定有一雙看不見的黑手,將他推往一處處屍骸遍野的深淵。


    砰!砰!砰!


    強有力的聲音越來越近,近到自己的心髒都在跟著跳動,少年想咬牙,卻發現嘴裏哪還有牙?


    突然,方公公扯著嘶啞的嗓子道:“午時已到!斬!!!”


    亂石崗沒有劊子手,行刑的竟然是眼前的五位青年,雲天苦笑不得,猛的閉上眼睛,淡然道:“給個痛快!”


    就在閉眼瞬間,心髒跳動的來源終於現身,原來,一道近乎虛無的靈魂,正在自己的眉心前方蠢蠢欲動。少年心中冷笑,運轉最後的諸天之力,聚在眉心,準備發動致命一擊!


    方公公話音剛落,一道道熾白的光芒,從五位青年身體迸發,狠狠擊向少年,過了很久才停下。


    生死一瞬間,光芒剛落在雲天的身體,他便對著虛無靈魂發動最後的絕殺,將純正的諸天之力,化成一往無前的刀意,斬在虛無靈魂之上:“死吧!”


    不知過了多久,周圍一片安靜。


    牛車被光柱化為齏粉,亂世崗和喧鬧的人群消失不見,地上的白玉棺材現出原形,不過是一截斷裂的竹片,喚魔珠中的世界歸與黑暗的現實。


    突然,一道紅彤彤的光芒從黑暗中飄出,分外顯眼。非常囂張的聲音,在沒有一絲生命氣息的黑暗中傳來:“我命由我不由天!煥魔珠能奈我何!”


    話音剛落,遠方傳來非常平淡的話語:“不錯,你有資格通過本帝的考驗,本帝賜你永生。”


    “誰!什麽瑪莎拉蒂?”雲天有些發毛,他明明用諸天之力,弄死了虛無靈魂,為何它還活著?更加瘮人的是,聲音源源不斷的傳入耳畔,沒有一秒停歇。“閉嘴!!!你…麽是人是鬼!”


    “有趣,好了,本帝就在你前方,你來便知。”話落,少年的前方,出現一道人型血門,雲天輕歎一聲,他知道門肯定是煥魔珠的出口,隨即操控靈魂來到門前,想推門而入。


    奈何他現在的靈魂非常虛弱,別說開門,飄在空中都非常艱難,無奈道:“唉!這個破門,老子開不了!”


    “好,本帝祝你一臂之力。”


    突然,血門射出刺目的紅光,照在他的靈魂上,雲天驚呼一聲,發現自己的力量,竟然在快速恢複,眨眼的功夫便重回巔峰。不有無奈的撓頭,輕歎一聲:“想見本個主,哪裏不能見?費這麽大勁幹嘛?你不嫌累,我還嫌累呢!”


    話是這麽說,少年還是打算推門而入,他有一種預感,門內肯定是個大人物,待會見機行事 ,先出了這個鬼地方在說!他雙手放在門上,閉緊雙眼,深呼一口濁氣猛地用力。


    吱……呀……


    沉悶的刺耳之音在耳畔響起,宛若高速旋轉最鋒利的磨光機壓在最厚實的鋼板之上的喧雜之音,讓人忍不住想捂住耳朵。


    此時的雲天咬緊牙光,全身發力,手臂上的肌肉如盤龍般爆炸,額頭上冷汗連連。他沒想到,跟自己一般高的門,竟然如此沉重!


    少年很清楚自己的肉體力量,雖然比不上鐵憨憨,但舉起幾萬斤的石頭,還是沒問題的,可眼前的門好像一座銅山,他用出吃奶的勁,才挪開頭發絲的一點。


    良久之後,雲天渾身無力,癱軟在門外,怒罵道:“我……!什麽破門!”


    “有趣,本帝很欣賞你的個性,不過,規矩還是要守的。”淡然的聲音再次傳出,意思很明確。如果連門鬥推不開,就沒有資格見裏麵的人。


    “這麽沉的門,我不信有人能推開!”本就生氣的少年,聽到門內傳來的嘲諷,非常不客氣的懟道。他通過寥寥幾句話,便了解門後的人定是一名絕世強者,不然,他早就被弄死了,哪能活到現在?


    之所以這麽說,一來是打探是否有人從這裏出去過,二來,是想試探門後之人的脾氣。


    誰知門內的人傳來一句:“三日之前,有人跟你年紀相仿,單手推門而入。”


    “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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