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天仍記得,去年的劍閣,閣樓上積著一層厚厚的老灰。


    可眼前的劍閣煥然一新,哪有一點灰塵,一陣微風吹過,濕潤了他的眼睛。


    劍閣仍在,可是空無一人,靜站良久,雲天才踏入劍閣正門,尋找送信之人。


    找了很久,他才在劍閣非常偏僻的宿舍裏找到送信人。


    送信人穿著白色羊皮襯衣,皮膚黝黑,長著


    一張凶惡的臉,身材魁梧的不像話。


    魁梧的背影正拿著一把掃帚,彎腰掃地。


    就這,他還比雲天高了半個身子,仔細看去,這人腰間別著兩把泛著寒光的大板斧,雲天盯著板斧思索一番,想起一位故人。


    “刷!刷刷!……”


    掃帚在地麵慢慢掃著,一步一掃,但空氣中並沒有一點灰塵,青石鋪成的地麵幹幹淨淨,露出青石特有的條形紋理。


    可見,這人的力氣非常大。


    雲天慢慢靠近背影,等到背影轉頭,不由驚呼一聲:“阿古達!你怎麽在這?”


    “雲天!送信!送信……”


    簡單幹淨的語言出來,雲天心中一暖,一把拉著阿古達的手,大聲喊著:“兩年沒見,你過得好嗎!”


    “好!……”


    蠻人的語言很短,一番磕磕絆絆的交談,雲天才知道阿古達在蠻荒神殿,找到魔宗秘典帶領族人修煉,現在的蠻人今非昔比,族內高手如雲。


    他跟阿古達在一起的時間很短,短到一隻手指頭都數的過來。


    雲天很想念這位重情重義的蠻族首領,畢竟在天神草原滿荒神殿,他當初遭到噬血宗紫嫣然的追殺。


    多虧阿古達拚命相救,不然,他早被紫嫣然奪去靈魂,成為行屍走肉。


    這份恩情,他一直記在心中,無奈不能報答。


    兩人聊了很久,雲天才注意宿舍被整理得幹幹淨淨,就連夜壺都被洗的鋥光瓦亮,看著阿古達淳樸的臉,心中一暖。


    輕聲說道:“阿古達!劍閣的屋子,都是你掃的?”


    渾厚的聲音傳來,阿古達拍著玄金打造般的胸脯,自豪說道:“劍閣對蠻人有恩,報恩!……”


    雲天鄭重點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知道,劍閣裏裏外外少說也有幾千棟宅子。


    一個人一把掃帚,這是何等的工作量?


    更別說劍閣空無一人,連個幫手都沒有,阿古達要掃多久才能掃得如此幹淨。


    望著精神抖擻,老當益壯的老人,雲天心生敬意,不由想起蠻人的傳說。


    他在驪山從軍之時,便聽聞蠻人在諸天世界中臭名昭著,被修行者認為是魔教餘孽,嗜血成性,濫殺無辜。


    傳聞,蠻人修煉的魔教功法,強行納天地靈力藏於體內,很容易爆體而亡,非常殘忍。


    他在劍閣閱書無數,曾看過幾本古老秘籍,上麵寫著諸天世界的修行者聯合起來剿滅蠻人,全都無功而返。


    無數歲月前,蠻人實力強大,能正麵對抗無數的修行者,曾稱霸諸天世界,無人敢惹。


    蠻荒神殿是當時最鼎盛的勢力,可不知為何,強大的蠻人迅速衰退,衰退到差點滅族。


    現今天草原成了冰山,居住在漢帝國疆域的蠻人,性情溫和,飼牛圈羊自給自足,過著悠然自在的生活,哪還有半點魔教餘孽的樣子?


    阿古達臉上帶著淳樸的笑意,雖然他長著一張非常凶惡的臉,但絲毫掩飾不了滿滿的真誠。


    雲天繼續問道:“阿古達,你是怎麽來的?”


    “走來,要去緣生屋找緣聖……”


    簡潔的話被雲天快速串聯,才知道阿古達竟然靠著一條腿,一年前就出發,圍著諸天世界轉了一圈。


    就連上古家族,他都送去了信件,隻剩下一處,那便是仙境緣生屋,雲天皺眉,柳澤曾經說過緣生屋附近設下禁製,隻有他可以進去。


    最重要的是,沒有地圖。


    諸天世界疆域廣闊,去哪找緣生屋,再說,十日之後便是鐵憨憨齊天的婚禮,根本來不及。


    他思索一會才開口:“不如,我們一起前去,到時候也好有個照樣。”


    誰知阿古達猛烈搖了兩次頭,從懷裏掏出一張老舊道不成樣的地圖,放在地上非常小心的展開。


    雲天這才看清,地圖的材料是一張碩大的白狼皮,足有三丈長,想必白狼皮的主人,定是一匹威風凜凜的神狼無疑。


    可惜曾經柔軟順滑的狼皮,因年代太過久遠,變得幹癟枯燥,一股蒼涼的氣息,從狼皮中散發而來,讓雲天心有些慌。


    阿古達感知了雲天的狀況,伸出手拍著他的背,好一會雲天才緩過神,仔細盯著上麵的地圖。


    地圖雖老,但上麵的地形卻非常清晰,山川河流惟妙惟肖,在地圖的最西方的拐角西方神殿之上,有一處用特殊鮮血標記的點,赫然寫著緣生屋。


    雲天仔細觀看,卻看不出這裏究竟是哪,畢竟,西方神殿距離長安都城很遠,他從沒去過,想了一會,決定將地圖給夏青山看看,她在神殿長大,說不定能看出點門道。


    簡單說明一番,他便帶著阿古達騎上了小白,前往長安城。


    一路上小白飛的很快,阿古達麵帶笑意,望著被自己掃幹淨的劍閣建築,深深鞠孔。


    剛到長安,雲天才發現現在已經是下午,肚子竟然有些餓,按理說破障境的修行者,無需再吃世俗食物。


    因為體內的天地靈力足夠日常所需,根本不用挨餓,雲天已經很久沒有吃過肉,倒不是他不想吃。


    而是在妖域專心修行,哪有時間做飯,長安城可比妖域太平多了,雲天才想起讓他日思夜想的美食。


    說起美食,他便想起借錢買豬肘子的小弟荒,決定帶著阿古達會會自己的小弟。


    現在的荒日子過得非常舒服,他正和噬血道人在旅館中下棋,麵帶微笑,右手持著黑子,左手攥著一小搓瓜子美美嗑著。


    棋盤兩邊,放著兩張黃花梨桌子。


    左邊桌子上放著剛買的豬肘子,熱氣騰騰香氣怡人,右邊放著長安城最好的花茶,茶香幽幽,讓人神清氣爽。


    淩城則站在旁邊,拿著一把大搖扇給兩位老人扇風,若是被高人看見兩人現在的摸樣,定會驚掉下巴。


    荒乃是荒殿三皇之一,實力強大,在上界跺跺腳,都足以震死無數宗派,而噬血道人也不是好惹的主,掌管噬血宗多年,實力自然不必多說。


    兩位大能,竟然在長安城一個普通的旅館裏過著凡人的生活,哪裏還有一點修行者的樣子?


    “荒皇大人,沒想到老夫跟你下了一千八百盤,一盤都沒贏,佩服!佩服!”


    “道人何出此言,你處處讓著老夫,老夫不想贏也得贏呐!”


    “哈哈哈!荒皇大人如此謙遜,老夫臉上無光呐!來,繼續繼續!”


    噬血道人摸著長長的胡須,滿是皺紋的臉上掛滿了笑容,右手端起花茶美美地品了一口,左手捏著白子,打在棋盤之上。


    這枚白子竟在棋盤之上斬殺一片黑子,有勢如破竹之勢,棋盤局勢驟變,噬血道人臉上掛著得意之色,盯著前方幹淨利索的老人。


    荒嘴角露出笑容,嗑了一枚瓜子放入口中,仔細嚼完才打出黑子。


    不屑說著:“道人,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你布的局倒把自己給困住了!可惜,可惜……”


    話落,噬血道人灑了花茶,猛地站起盯著眼前的棋盤,狠狠捏著手心。


    這枚黑子竟然借局而上,破局而出,白子如沙雕流逝,隻剩下殘花敗柳,他輸了!


    “唉呀!……怪老夫眼花!”


    旅館中傳聲歡聲笑語,被遠方的雲天聽到,他帶著阿古達快速前往旅館,剛入門便被館主攔下。


    館主長得非常精明,一看就是生意人,穿著華麗的絲綢長袍,懷裏抱一把著八寸白玉算盤,麵帶笑容道:“雲聖人,您先把賬清一下!”


    雲天剛要開口訓斥,想起一件非常不好的事情,他那日將荒安頓在旅館,告訴館主荒的吃住日用 ,食物酒水全都算在他的頭上。


    一轉眼,已經過去一年多,他選的館子在長安城很有名氣,住宿設施規格很高,服務周到,酒都是不摻水的陳年汾酒,每一壇都是精品。


    光是住宿,一天便要十五兩銀子,這還是看在,他是雲大聖人的麵子,要是旁人,起碼得二十五兩銀子才能入住,雲天剛要開口詢問能不能便宜些,就聽到頭皮發麻的聲音。


    啪!啪!啪啪啪!!


    隻見精明的館主讓小廝報來一本厚厚的賬薄,上麵密密麻麻記著荒的開銷。


    白玉算盤在館主手中好像活了一般,上竄下跳,看的雲天眼花繚亂,心在狠狠滴血。


    畢竟,這都是錢呐!!!


    足足過了兩炷香的時間,館主才停下手中的算盤,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大口喘著粗氣。


    他已經很久沒有算過這麽久的賬,累的上氣不接下氣,雙手都在顫。


    虛弱說著:“雲聖人,一共是三萬三千八百四十二兩三錢銀子,看在您的麵子上,給你抹個零頭,收您三萬三千兩,您是銀票還是現銀?”


    雲天聽著恐怖的數字,雙腳一軟,頭皮發麻,呆在原地好一會才厲聲喝道:“多少?”


    “三萬三千兩。”


    “館主,你別騙我,住一年的租子,撐死六千兩,怎會如此之多!”


    這話讓館主不太高興,他快速平緩情緒,喝了兩大杯花茶。


    才嚴肅說道:“雲聖人,您去打聽打聽,福安旅館在長安城開了三百年,何時坑過客官的銀子?您若是不給,我下午就去軍部告你!!”


    館主的聲音傳出很遠,旅館門前聚集了很多百姓,都來看熱鬧。


    畢竟,福安旅館很少有人鬧事,雖然住宿價格偏高,但是裏麵的服務卻非常周到,絕對值這個價!


    人越來越多,精明的館主快速跑向門前,扯著嗓子大喊:“哎呀!諸位,您給評評理,雲聖人租我的館子,不給錢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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