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三章罪不當死


    韓墨心中一動,悄悄向茶攤老板打聽此人的身世。


    原來這仵作名叫王富青,少年時入山采藥,被毒蛇咬傷了胳膊,為了保命隻得自斷其臂。


    雖醫術高超,終因殘廢而無人願嫁,也使得他性格孤僻,不到萬不得已,沒人敢去他家藥鋪看病,沒奈何隻好到牢中充任仵作。


    韓墨心中一動便跟著那王富青,來到他租住的小院。


    這王富青一到家,把藥箱仍在堂屋,自己提了盞燈,下了菜窖。


    韓墨悄悄潛入,打開藥箱一看,裏麵全是打胎藥。


    韓墨心頭怒火直竄頂門,來到院中,一腳踹破菜窖的門,飛身而入。


    那王富青嚇了一跳,趕將上來,被韓墨一腳踢出老遠,把那堆小身子骨縮在牆角,渾身哆嗦,口中哀吟:“哎呦……”


    借著燈光韓墨看向菜窖中,此中布滿了諸種刑具,有釘指甲的竹簽頭箍夾棍……桌上還放著一本《獄中備載》打開看時,卻是這王富青多年來研究酷刑的心得。


    其中光瘐死犯人的手法,便有數百種之多。


    並例舉王富青親手瘐死犯人的例子,花了大筆墨寫他撫摸死屍的手感人在他手上停止呼吸後那種快意的心情。


    韓墨怒從心起,將此書撕得粉碎。


    喝問:“陳姑娘怎麽樣了?”


    王富青隻顧哎呦。


    韓墨一把抓起他那隻手,將手指反折,他吃疼不過,急叫饒命。


    韓墨問他陳雅琦的境遇。


    “這陳姑娘好血性,打胎藥剛吃了一副,孩子還在。”


    “我問韓墨陳姑娘性命還好嗎?”


    “哎呦,牢頭劉標,生怕她一屍兩命,上麵調查出來,不敢怠慢她。


    好吃好喝,自然安樂。”


    此時一個念頭,自韓墨腦海中飛過,問道:


    “書中所載,有的犯人罪不當死,隻因有人使了賄賂,張衡便下令將其害死在牢中,共一十七人,都是韓墨下的手。


    可是真的?”


    韓墨哢的一聲折斷他一根食指,王富青大聲呼痛。


    韓墨吼道:“說實話。”


    王富青道:“是,是我,誰讓我懂點醫術呢!我也想救人啊,我上山被蛇咬了胳膊為了什麽?


    為了救人啊,可他們給我機會了嗎?”


    韓墨冷哼了一聲:“很不錯,為了救自己的恩人,我想借王富青一樣東西。”


    “什麽?


    你要什麽東西?”


    “王富青的命!”


    一聲劍響,韓墨立馬拔劍而出,在王富青驚恐的目光中割破他的喉管。


    韓墨趁他剛死,就取出易容膏,烙印了他的臉模,造了張一模一樣的人皮麵具給自己。


    隨後韓墨看著他那隻斷臂上,因為你這人不隻是斷臂,還是駝背,因此假扮起來比較困難,所以絕不會有人想到韓墨會假扮他。


    若要假扮其他獄卒,保不齊他們有熟識的親友,會認出來。


    這王富青一人租住在小院裏,若不是寂寞至極,他也不會研究酷刑為樂。


    假扮他,是最為保險的。


    但那根臂膊,卻必須斬下。


    秦江聽後直搖頭,心中想道:這韓墨也是性情中人。


    蒼寒月下,韓墨在院中挖了個坑,將王富青拖了進去。


    隨後自己跳入坑中好好比照了他的那根斷臂。


    再將他埋的嚴嚴實實。


    孤燈下,韓墨扯一根布條,結結實實的係紮在上臂上。


    右手拔出短劍,月光穿窗而入,映在森寒的劍刃上,仿佛映照出人生曆曆,鮮衣怒馬闖蕩江湖,破秦門瘟毒,與迎兒雙宿雙飛。


    冷然一劍,血噴如泉,一劍,斬斷了臂膀,斬斷了江湖夢,卻劈開了恩人前路。


    韓墨忍住劇痛,從爐中抽出早就燒好的烙鐵,印在傷口上止血。


    鑽心的劇痛下,韓墨嗅到自己皮肉焦爛的味道。


    韓墨痛吼如狂,茫無目的的奔出門外,揮劍亂砍。


    冷不防一跤跌倒,韓墨看到月暈如水中油彩,一點點在天上暈開,天地萬物化作一團五顏六色的膿汁,充堵在韓墨眼中。


    迷蒙中,那個鮮衣怒馬與迎兒一同泛遊江湖的少年,騎著馬悠然而去,一步步,走的遠了,遠了……


    一個獨臂佝僂心腸猥瑣的身影越發清晰的印在那種。


    從此世間再無韓墨,韓墨是王富青。


    第二天,韓墨將斷臂處的傷口包紮嚴實,忍著劇痛,提了藥箱去了大牢。


    趁劉標不在,韓墨把自己的身份告訴了陳雅琦。


    來之不易的交談時間,韓墨們來不及感懷悲傷,韓墨隻告訴陳雅琦,韓墨和丁不凡正在想辦法救她。


    陳雅琦望著韓墨的斷臂,淚水盈盈,眼望窗外山林蓊鬱,滿是向往。


    憧憬了一刻,她卻說道:“傻小子,我不能逃走啊。”


    韓墨愣了一下:“為什麽?”


    “那郝氏女是齊國大將郝思峻的女兒,如今我的性命,被郝思峻押在談判桌上,我若不死,齊國便會借機重開戰事。”


    “因為太子丹刺秦,秦國也將要攻打我們燕國,燕國不能再跟齊國為敵了。”


    韓墨道:“陳姑娘,那不應你來承擔!”


    “如今已成此勢,我就該做出選擇。


    我現在唯有一個願望,就是這個孩子。


    無論如何,孩子是無辜的。”


    韓墨心頭一動,扶陳雅琦坐下,伸手切她脈搏道:“姑娘入監不過三月,孩子卻已足五月!”


    陳雅琦吃了一驚:“什麽?”


    “陳姑娘,孩子與牢中這群畜生無關。”


    韓墨四處望望,“可是丁不凡少將軍的?”


    陳雅琦雙頰飛紅:“除了他,還有誰呢?”


    韓墨喜道:“姑娘,便當是為了孩子,你也不該將性命斷絕於此。”


    陳雅琦想了想,搖頭道:“不,眼下劉標一心指望打掉這個孩子,至不及也會等到我生出這個孩子後再動手。


    恰好,韓墨可願幫我?”


    韓墨道:“千難萬險,韓墨必將全力以赴。”


    陳雅琦感激的點點頭,對韓墨淺淺一拜,韓墨急忙將她扶起。


    陳雅琦道:“我想請你,幫我保下這個孩子。


    待產子之後,我便一死了之罷了。”


    韓墨愣在那裏,一時也分辨不出心中滋味。


    所幸劉標等人都是粗人,韓墨將保胎藥放進打胎藥包裏,日日給陳雅琦煎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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