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無賴!”


    京城裏的小姐講究的是笑裏藏刀,蘇文這樣直來直往的,沒臉沒皮的,葉榮馨哪裏遇見過,沒有經驗,都不知道怎麽懟回去,隻得幹巴巴的說了這麽一句。


    “對啊,我無賴,可是那怎麽樣呢,我會下棋,你又不會。”蘇文眨眨眼,走近葉榮馨,在她耳邊道,“要不然你去告狀啊?你上次應該也回去告狀了吧!”


    蘇文拍拍腦門,“對了,我都差點忘了,你還欠我和榮月一盤碎玉糕呢,千萬別忘了,不過我想大舅舅的嫡女,肯定是不會在意這點子東西的,是吧?”


    葉榮馨氣得渾身顫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一隻手指指著蘇文,感覺下一刻就要哭出來了。


    為什麽會有蘇文這子的人。


    涼風吹過,空中又飄起了小雨,蘇文伸手感受了一下春雨的涼意,一麵在心裏可惜著今天葉慎之不在,沒有人給她遮雨,一麵對著葉慎之的親妹妹道,“天下雨了,趕緊回去哦,不然你淋雨生病了就不能來參加我的小宴了,不過你要是怕榮月那天問你要碎玉糕不來的話我也是可以給你解釋的,就說榮馨表姐啊……”


    不待蘇文說完,葉榮馨就指著她聲音顫抖道,“我要跟我哥告你,你這個表裏不一的家夥,我哥哥肯定不會在護著你了。”


    蘇文嘟嘟唇,清脆道,“那你去吧。”,完了還留給她一個甜美的笑容。


    葉榮馨:……


    雨漸漸下大了,蘇文提著裙擺,瞅著葉榮馨的丫鬟也取了傘回來了,不再逗她,轉身讓雲紋撐著傘往思文苑走去,走出兩步,蘇文想到了什麽似的,回頭對葉榮馨道,“哎,我昨天去表哥那,表哥還說表姐以後會關照著我呢,看來是表哥說謊了,不過表姐放心,今天飯桌上,你惡狠狠看我這件事我一定不會告訴表哥的,一定。”


    欲哭無淚的葉榮馨:……


    那樣子明明就是說她一定會去告狀的。


    呆滯的看著人走遠,葉榮馨胡亂抹了把臉,忿忿道,“走,我就不信了,明明是我的哥哥,還會偏幫著她不成,這次我一定要揭穿她的真麵目。”


    不放心的雲紋回頭看到不顧打傘氣衝衝跑遠的葉榮馨,不解的問蘇文,“小姐,你為什麽要故意激怒六小姐?”


    葉榮馨可是國公爺的嫡次女,世子爺的親妹妹,就是蘇文受寵,可比起身份來,葉榮馨要高出一大截。


    蘇文想了下,笑盈盈的,“嗯……你不覺得她氣急敗壞的樣子很好看嗎,像一直鬥敗了的小公雞,很有活力的樣子。”


    雲紋:完全不覺得。


    “她現在該去表哥那告狀了吧,也不知道這次表哥會送什麽東西。”蘇文眯眯笑道,“這六表姐的承受能力太差了,哎,都是被寵壞了呀!哪像我,這麽乖,這麽聽話,這麽討人喜歡。”


    翌日上午,蘇文起床沒多久就收到了一份碎玉糕。


    雖然剛用了早膳,蘇文還是撚起一塊,放入口中,口感軟糯清甜,不淡不膩,她吃得眼睛眯起,覺得這一份比寧安院送過來的味道還要好一些,衝著在給她整理屋子的雲紋道,“看,你們家小姐料事如神吧。”


    完了又撚起一塊,瞅了半天認真道,“也不知道我們六表姐自己有沒有吃到碎玉糕,這麽多,我該吃胖了,要不然給她送一小份去?”


    疊好被子轉過來的雲紋已經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麽樣的表情來回複她家小姐這神一般的問話。


    六小姐,她是造了什麽孽才會被她們小姐記在心上啊。


    對一點就著,跟個炮仗似的的葉榮馨,雲紋作為一個丫鬟,表示了無比的同情。


    蘇文似乎看出了雲紋的想法,一口吃下手中的點心,拍了拍手上黏上的碎屑,喝一口清茶,慢悠悠的撐著腦袋,篤定道,“你別看現在她不喜歡我,以後啊,這葉榮馨是要感激我的。”


    “那到時候小姐記得叫上我一起看這個場麵。”雲紋嗬嗬道。


    蘇文一噎,傷心的抹了抹眼角沒有的眼淚,控訴道,“雲紋,你沒有以前乖了。”


    雲紋:那是因為我不知道你是這樣子的小姐。


    這話隻能在心裏想想,雲紋抬頭,果斷的轉移話題,“小姐,你不是和九小姐約好了要去逛園子的嗎?”


    昨日帖子送到葉榮月那去後,回來的丫鬟傳話道葉榮月邀請她一起逛院子,理由是,蘇文剛來,對國公府還不熟悉,她便自告奮勇的帶著蘇文去熟悉國公府。


    國公府開辦得有族學,稱為葉家書院,本意供葉氏家族的孩子上學,尋的夫子都是很有學識和名氣的,後來名氣漸大,招收的學生也越來越多。


    府中的公子小姐都在那上學,就是葉慎之當年還小的時候也去過,八歲的葉榮月今年已經是第二年上學了,學院學習五日休憩兩日,今日就是她放假的第一天。


    人家好心好意,蘇文即使心裏很不想走路,也高高興興的答應下來,順帶讓過去傳話的丫頭帶了一份碎玉糕。


    “等著吧,人不還沒來嗎?”,蘇文懶懶道。


    “時間也不早了,小姐不要打扮嗎?”,雲紋說著就去把綠衣叫進來給蘇文選衣服首飾了。


    就在國公府裏麵,不用出府,綠衣也有分寸,沒有選太誇張濃重的,隻一襲青底白麵繡金花的襦裙,頭飾也簡單,就隻有幾根青色的發帶,唯一算得上精致的是蘇文戴的金耳環,樣式是小鴨子,眼睛是紅寶石做的,活靈活現,看得葉榮月哇哇大叫,說著要蘇文送她一對。


    皇家敕造的國公府邸不是一般的官員府邸可以相媲美的,在這寸土寸金的地段裏,規模堪比王府,亭台樓閣,隨處可見,即使府中住了四房人,依然不覺得擁擠。


    寧安院和思文苑地裏位置很好,在府中的中軸線附近,周圍的園子都是有花匠精心打理的,沒有一處相似,各有千秋,看了也不覺得厭煩。


    走了小半個時辰,蘇文腿就開始發軟了,看著勁頭足足的葉榮月,問道,“榮月,你不累嗎?”


    葉榮月回頭,笑嘻嘻的看著明顯有疲憊之色的蘇文,,“我每日去上族學都是自己走路去的,走多了就不覺得有什麽了。”


    蘇文病了一個冬天,傷了底子,沒完全養好,看看天色,已近正午,“不如我們先坐下用午膳吧。”


    國公府裏的亭子多得很,蘇文隨意選了一個路邊的亭子,跟著的丫鬟連忙進去打掃,鋪上桌子墊子,擺上茶水點心,不大會,提著食盒的丫鬟就來了。


    雖然隻有蘇文和榮月兩個,又都還是孩子,可菜的種類並不少,隻是份量不算多,其中最醒目的就是一盤紅豔豔的水煮魚,香味四溢,榮月和蘇文對視一眼,齊齊開動。


    一般京城的水煮魚都不如蜀地的正宗,可國公府內的廚娘是蜀地人,各種調料也是蜀地運過來的,極具蜀地風味,不一會,辣味在口腔裏散開,火辣辣的,吃得嘴唇發紅,鼻頭冒出密密細汗。


    蘇文選的這個亭子的不遠處有一座小山,是國公府裏最高的地方,山頂建得有一個亭子――風雨亭。無論初夏秋冬,都是觀賞國公府景致最好的地方。


    府裏的人都知道那裏是葉慎之最喜歡的地方,平時也都刻意的避開這個亭子,此刻裏麵和蘇文那一樣擺滿了膳食,兩個俊朗男人坐在裏麵小酌。


    一個玉樹臨風,英俊瀟灑,笑容溫暖如陽光。


    一個麵目清冷,氣度不凡,舉手投足如清風明月。


    白清風笑道,“看來我們文文表妹在國公府裏很開心嘛,那笑容,比在我們兩個麵前多多了。”


    葉慎之一口喝下杯中的清酒,淡淡糾正道,“是在你麵前,不是我們兩個。”


    “嘿!”白清風回頭,看葉慎之專心吃飯,不受人打掃的樣子,靈光一閃,“大哥。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好不好?”


    他挑了挑眉頭,聲音略略揚起,“關於你和文文的哦,換你去年得到的那把寶劍如何”


    葉慎之去年得了一把寶劍,可他已經有了一把,這新得的就放進了庫房積灰,白清風求了多次了,葉慎之一直沒有鬆口。


    葉慎之抬頭看了他兩眼,眉頭一皺,沒有猶豫的點頭。


    白清風嘿嘿奸笑了兩聲,覺得以後有了對付葉慎之的法寶了,就是蘇文。


    “你可不許反悔。”


    葉慎之睨一眼白清風。


    清了嗓子,白清風背脊挺直,手放桌麵,頗有說書人的樣子,“在鎮江的時候,我曾經對文文說,隻要有你在,她的以後就不會有任何問題,可你知道她怎麽回的我嗎?”


    白清風盯著葉慎之,陰惻惻道,“她說,萬一你死了怎麽辦?”


    葉慎之放下酒杯,夾起一塊顏色比蘇文她們那一盤稍微淡一點的水煮魚,輕飄飄的問著,“然後呢?”


    “然後我就問她為什麽這麽說呀,然後她就說這是她做夢來的。”白清風瞟了瞟沒有表情的葉慎之,想自己用這麽一個沒有什麽價值的東西換一柄寶劍好像是葉慎之虧了,又道。


    “可是後來呀,蘇文還問過你和三皇子的事,那模樣,緊張兮兮的,我當時還說錯話把她當間諜被她損了一頓。”


    話剛落就有一道冷光射來,白清風瞬間描補道,“不過我馬上就知道我錯怪我們表妹了,然後給她賠禮道歉了。”


    葉慎之滿意的嗯一聲,放下玉箸,拿起白絲巾子擦了擦嘴角,看向白清風,冷颼颼的,“那柄劍是給你準備的今年的生日禮物,你早點拿去也好,免得放在我這占地方。”


    他站起身來,“府中妹妹多,你若無事,國公府以後少來一點。”


    十幾年了,文文沒來的時候他可從沒有這麽說過,做兄弟的不可以這麽重色輕友吧。


    他翻身一個躍起,離開亭子,朝葉慎之追去,“大哥,我們還是不是兄弟了?”


    葉慎之腳步沒有停頓的道,淡淡一個“不是”回蕩在山頭。


    白清風頓住,感到心拔涼拔涼的,隨後一個趔趄,又險些滾下山去。


    作者有話要說: 葉榮馨:我要去申請換女豬腳


    蘇文:你去呀,你去呀


    明天有文文和之之的對手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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